寻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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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捕头挑不出错处来,苏小培在一旁观察,罗奎讲述杀害司马婉清时确实在回忆,而非在想像场景,他眼睛的动向,与回忆事实时是一致的。
出来后,她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秦捕头。
秦捕头虽不知她是如何确定的,却也愿信她。“即是说,人确是他杀的?”
“我能判断的,是案发时他确在现场。他描述的事情不是他说话时一边想像一边编的。”
秦捕头皱了眉头,案犯招供,本是好事,但他仍觉不甘心。苏小培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但从罗灵儿那探不到什么,她只能知道罗灵儿说谎了,可对方不松口,她一时也没办法。而罗奎一口认罪,悉数招了。这般拖了数日,府尹终是下令此案了结。
结案后,罗灵儿来探望了罗奎,父女二人叙了许多话,在一起抱头痛哭。
第二日,罗灵儿离开了常府,不知所踪。
罗灵儿消失的那一日,衙门收到了济城那边的飞鸽传书,马征远擒到了!捕快们正押着他往宁安城赶。
这消息让衙门上下一片欢腾,府尹大人笑得合不拢嘴,连破两件大案,甚是风光。府尹心情好,没等亲眼见到那马征远,便下令把那五十两赏银给了苏小培。
五十两,摆了个小箱子。
苏小培眨巴着眼睛,舍不得移开目光。
“壮士,你说,要是马征远押过来了,府尹大人一看人不对,也不会把银子拿回去了吧?”
冉非泽哈哈大笑。
“壮士,你说,如果罗奎在狱里突然反悔喊冤枉,说他没杀大小姐,府尹大人也不能把银子拿回去了吧?”
冉非泽继续笑。
“壮士。”苏小培两眼发光,猛地跳了起来。“壮士,我有一个办法……”
“法子。”
“对,我有一个法子,解决掉我现在的焦虑心情。”
“如何?”
“我们赶紧上街花钱去!”
这次冉非泽笑倒在椅子上。
后来冉非泽陪苏小培去了。第一站,就是那个洗漱用品店。牙刷,买三把。骨头制的苏小培觉得有点恶心,她买了木头的。牙膏,选了粉状膏状各两盒,她确定是草木制的就行,没让店家说太细,她怕万一有什么她不想知道的,就用不下去了。柔软的布巾,买十条。这个没什么恶心的风险,她就挑喜欢的颜色,其实也没太多颜色选择,她就是愿意拿起这下放下那个的挑半天。
还有洗头洗澡的香膏,虽然贵,但她一咬牙还是买了。皂角什么的,用起来还是不太舒服。
冉非泽全程在那笑,笑得苏小培忍不住瞪他。
冉非泽道:“你冲进店的模样,象是要劫铺。没见着店家大惊失色吗?”
“我只瞧见我付银子的时候她眉开眼笑。”
冉非泽哈哈大笑。
“到底哪里好笑?”
“我见过的姑娘家,倒是喜欢逛衣裳铺子多一些。胭脂水粉,香帕首饰,或是些新奇玩意。”
“壮士见过的姑娘家不少啊。”
“还好。”
苏小培瞪他,正经脸真讨厌。
抱着洗漱用品晃晃悠悠往回走,她忽然问:“壮士可有婚配?”看那常家司马家的,成了亲闹这么大动静,古人还真是挺麻烦。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感情这种事,哪里有能让的?就算大小姐不死,这常君成了姐夫,司马婉如就能肯定日后他们三人会无事?
这凶巴巴不讨喜的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世界的人,对婚配又是怎么想的?
“未曾,怎地,姑娘对在下有意?”
苏小培差点栽倒,这人,还真敢说。
“壮士,此言无礼,下回莫要如此了吧。”
哼哼哈哈,逮着了吧,讲礼数啊壮士。
冉非泽老神在在:“这话不是壮士说的,是阿泽说的。”
卟!
苏小培真扭脚了。
壮士,青天白日的,你不要玩人格**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好不好?你的礼仪廉耻呢?
。
第40章(6。2日修字句)
冉非泽很快证明了他的礼义廉耻仍在。
他看到苏小培扭脚的动作;正经脸道:“姑娘行路如此不当心,着实不该。你瞧,这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在下空有相助之心;怎奈眼多嘴杂,男女授受不亲;为姑娘闺誉着想……”
“你行了。”苏小培挥手打断他,“阿泽退散吧,换壮士出来。”
冉非泽哈哈大笑。与这姑娘说话着实是逗趣得紧。
他清咳两声,端正脸色问:“姑娘可伤着了?”
“没伤。”苏小培动动脚腕;没事。继续回家。
她抱着她的血拼成果在前面走;冉非泽负手在后头跟着。
“姑娘呢,可有婚配。”他忽然把她问的问题丢回给她。
“未曾。”苏小培答得顺口。
“姑娘多大年数?”
苏小培正要张嘴答;忽想起这里可不是现代,以她二十七的高龄,那什么,嫁不出去是件挺严重的事吧?不过对方是冉非泽呢,他一定不会大惊小怪的。
“快二十七了。”
冉非泽果然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好奇:“为何?”
为何得没头没脑,苏小培却是懂了。“这里的姑娘若是大龄未嫁,又是为何?”她反问。
“通常会是父母亡故,无人张罗,或者闺誉受损,无人愿娶,又或是家里穷苦,没有嫁妆,还有些女孩儿便会被卖掉,就更别提终身大事了。嗯,再有些心高气傲,身份不俗者,颇挑剔了些,也会耽误些出嫁时候。可无论何种缘由,大龄未嫁,便会招人非议,惹来轻视。”
“哦。”苏小培点点头。招人非议,惹来轻视这种事,她在这里可是相当有经验了。
“在我们那,身份平常,心高气傲颇是挑剔的姑娘挺多的,我就是其中之一。”苏小培答了,认真想想,自己真的是,相亲相了这么多次,哪一个她不都是能挑出对方一大堆毛病的。其实人家真有这么差?或许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才是那种读了些书自以为是,其实条件一般但自我感觉太盛的极品吧。
苏小培回想了一下,现在她在另一个世界,用另一种角度去看那些相亲男,好吧,她觉得她还是没有欣赏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挑毛病无关,她也不必在这假装悔恨。她就是这么讨人嫌的,放到哪都一样啊。
“姑娘。”冉非泽见苏小培脸上神情颇是精彩,一会叹息一会皱眉一会撇嘴的,忍不住唤她。
“壮士呢?多大年数呢?为何未娶妻?”苏小培甩甩头,将那个世界的事甩远一点。她在这个世界是另一个人了,一穷二白不说,还一无是处,她很清楚这是另一种过法。只希望快点找到那个程江翌,一切回归正常。
“我吗?”冉非泽笑了笑,“姑娘打听我,颇是让我欢喜。”
又来了。苏小培撇眉头,飞快道:“阿泽退下,让壮士说话。”
冉非泽又哈哈笑,而后道:“已活过了二十九个年头,是极好的年纪。”
苏小培抿抿嘴,他还真不忘随时夸夸自己。这世界里也会说男人三十一支花吗?他才是真正能当爷爷的年纪了,真老啊。
“为何未娶妻?”
“我条件不俗,颇挑剔了些,便耽误了时候。”
苏小培连斜睨他都省了,抬脚继续走。
冉非泽追上来,笑问:“姑娘不再问问?”
苏小培很故意地冲他假惺惺咧嘴笑,不问了。
冉非泽却道:“我却是很想与姑娘说说。”然后他真的说了。
他生于个小小村落,父母皆是农家人,男耕女织,日子还算平顺。他小时候甚调皮,对什么都好奇,喜欢拆家里物什看看构造。他爹务农的工具,他娘用的织布机,甚至家里的炉灶他都下过手。因而毁了不少东西。
他爹骂他打他他就跑,跑出去了还爱跟别家孩子斗嘴打架。非但打架惹祸,他还打起别家物什的主意。实在是因为家里的东西没什么值得拆的了,他便把手伸向了别人家,他没见过,想不出是怎么弄的,他便很想瞧瞧。当然结果又是他爹的一顿打骂,可惜他就是个打不乖的,闹得村里鸡飞狗跳,人人见了他就关门。
那时候,他是村子里的名人,大家伙儿怕他,比怕村长还怕。
他七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个怪人,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男人,可言谈却是相当无礼。那人在村里住了几日,不也干正事,就是闲逛瞎溜达。一日他忽然问冉非泽愿不愿拜他为师。冉非泽当然不愿意,他在村里当破坏王当得正高兴,小屁孩子哪晓得拜师学艺是什么。那男人颇遗憾,后来便走了。
可没多久,冉非泽的家乡发了洪水,整个村子被淹,冉非泽成了孤儿。孤儿没人收养是没法生存的,冉非泽几次大难都未死,躲过了洪水,躲过了疫情,躲过了土匪……但他觉得自己最后是会死于肚子饿。
后来他心一横,这世上没人收留他,他要去找找那个古怪男人。他打好主意,若中途有人收留他或是找到生路便罢,若没有,他便要找那个男人,问问他还要徒弟吗?就这样一路打听一路乞讨,他居然还真找着了。
于是一个全身脏兮兮饿得皮包骨的小乞丐站在那男人面前,大声与他道:“我是杏花村的冉非泽,你说要收我做徒弟,这话还做数吗?”
那人吃惊得愣了半晌,而后哈哈大笑:“自然做数,寻的便是你。”
那时候冉非泽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寻的他,怎地他说寻的是自己呢?现在冉非泽却是知道了,因为眼下他也是寻来寻去,真恨不得有个孩童也千里迢迢奔过来对他说要拜他为师。
苏小培被他的故事吸引,听了一路不算,还跟回了他屋里。“壮士不是功夫不错?为何收不到徒弟?”
“功夫不错又不是靠嘴里说的,江湖里大多只知我铸兵器,功夫什么的,并不算大名鼎鼎,我做过的事许多人知晓,却未必清楚我的名,我若到处宣扬,多难为情。”
苏小培自动忽略他后半句,她半点体会不到这男人会有难为情这种情绪。
冉非泽继续道:“有些仰慕我的,想学武,但听得还得打铁,就退缩了。”
扑哧,苏小培笑出来。
确实啊,学武很是潇洒帅气,武侠片里哪个大侠不是风度翩翩的,可是一打铁,形象顿时掉了好几个档次。
“那壮士当初学艺时,也是学武打铁一起学的吗?”
“对。师傅收下了我,立马寻了个铺子,开了间铁匠铺,教我打铁制器,使唤我每日干苦力,我若不听话,便一顿揍,他揍我跟我爹揍那可不一样。”
“哪不一样?他下狠手?”
“不,他没我爹狠手,但我跑不掉啊。你想,光被揍,跑不掉,多气人。我那时脾气糟得很,于是便拼命琢磨着要长本事。我本事越长,他便揍得越厉害,我仍是跑不掉。”
苏小培听得有滋有味,哈哈大笑。
“后来我的手艺学得颇是不错,远近都有了些名声,喜欢来我这铺子买刀买剪买匕首修农具的挺多,我每日有活干有钱银挣,颇是开怀。结果师傅却不干了,那时候他揍我,我已能跑掉。于是他收了铺子,带着我四处走。”
“走去哪里呢?”
“哪里都去,各大门派各家武林大户,有些名气的,他都带着我去。”
“去做什么?”
“打架。让我与那些门派的弟子较量,有些较量的时间长的,便在附近寻处地方开个匠器铺,让我继续学铸剑烧刃。就这般让我不停比试,比试完了指点我何处使得不好,何处不该那般应招。那段时日,他还让我铸剑,卖给那些武林中人。我一边留着血汗,一边还帮他挣着钱。”
苏小培笑倒:“你师傅倒也有趣。”
“有趣?那些武林人士对他可很是厌烦。”
“为何,大家互相切磋,不是对他们也挺有好处的?”
“倒不是好坏的问题,他们是嫌弃我师傅偷懒,自己的徒弟不好好自己陪着练,非得去占别人家便宜。他们无论是否赢了我,都没甚面子,加上我师傅这人无甚口德,总招惹他们不高兴。”
“不高兴还要陪你练?”
“我师傅总有办法的。”
“那要这样比试,若是刀剑无眼,将你杀了怎么办?”
“那时候武林里还是颇讲道义的。大家说好比试,点到即止。”
“那后来呢?”
“后来师傅觉得我学有所成,便丢下我走了。”
“去了哪里?”
“不知。他只说总算完成师训,可以自在快活去了。临行嘱咐我,师门没别的要求,只须收徒传艺,勿让本事失传。”
“那壮士所属何门何派?”
“不知,师父未曾说过。”
哈?苏小培讶然:“可是收徒弟,人家会问啊,师父,我们门派叫什么名字。”
“我拜师时便问过,师傅答曰问这些无用的做甚。”冉非泽摸摸下巴,“多有道理,若我徒弟相问,我也这般答。”
真是……苏小培无语了。
“其实我觉得是当年师祖太懒,未想名号。”
这样也行?
“好吧。所以壮士你如今也象你师傅那般,到处寻找有缘人做徒弟?”
“其实,我方才说那许多,是想告之姑娘,所以我至今未娶,并非有所隐疾。”
苏小培的脸垮下来,壮士,你又拿姑娘家逗乐子了。
冉非泽哈哈大笑。苏小培斜睨他,确实是逗乐子,看他笑得多开心。
苏小培完全能体会当年那些武林人士们对这对师徒的怨气了。
第 41 章(修) (6。2日修字句)
冉非泽在苏小培心里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这种宽广不只在于他有颗敢于助人之心,容得下礼教之阻世俗之困,也还因为他见识广博,看得起奇人怪事绝不大惊小怪。
不过现在冉非泽先生的心着实是有点太宽了些,居然敢与她调笑起来,他是吃定她这古怪女人不会缠着他照着礼教教导来场“敢调戏就得负责”的约定?
她若是心像他这般“宽广”,她也该拿这事来吓唬吓唬他,可惜她懒得。
其实苏小培是觉得,冉非泽是调皮当调戏,跟他认真起来就太傻了。就如同她做什么怪事都吓不到他似的,他有什么举动,她都觉得挺自在。
她与冉非泽,相处得相当自在。
但日子的自在还得依靠物质条件,说到这个苏小培有些小得意,她可是挣到了穿越后的第一笔钱,那装银子的小箱子虽然小小的,虽然银子已经分了一半出去,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