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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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的奶娘搓了搓手,吊着的心顿时放下,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哎!晓得了。”
“轻些……”桑梓刚皱眉,想要训斥奶娘,放下孩子后顺手挪了挪枕头的手突然顿住。
她愣了愣,忙小心地将枕头下的东西握在手里,而后拿了出来。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桑梓摊开手,手掌之上赫然躺着一块和田美玉,玉脂细腻,雕纹精巧,然嫁入虞家这些年,桑梓还是隐隐能辨认出这雕工并非出自虞家。
奶娘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块玉,有些发懵:“这……我也不知道……方才哄小郎君睡下的时候,床上也没见着有这东西……这……这是哪里出来的?”
听到奶娘的回答,桑梓显然是有些吃惊的。
可吃惊过后,她渐渐回过神来。
“兴许,是她让人送来的。”
“夫人说的是谁?”
桑梓摆摆手,握了握手中的玉,决定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到铺子里将这玉配上绳子给孩子挂上。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又送回来,相比这玉也是桑榆嘱咐身边那人偷偷放在枕头下的。
桑梓哭笑不得。
孩子那里是被奶娘一个喷嚏打醒的,指不定是被那人惊着了,又是一身黑,这才吓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依旧是存稿箱君,奶油不知道这个时间有没有回家了。
第113章 无漏子(八)
宋凝脂近日觉得有些不大痛快。
裴氏怀孕了;还差个把月就临盆;而她的肚子;偏偏一直无声无息的。前些日子葵水没来;还以为是有了,急匆匆请了大夫上门号脉;结果却诊出个经次不调来。
好在没兴冲冲地先跟十二郎说可能怀孕;不然……宋凝脂咬咬牙;恨恨地绞着帕子。
“这个时辰,十二郎该散衙了,怎的还不见人?”
旁边几个侍娘互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推了一个胆子最大的出来。
“方才……方才瞧见郎君径直去了夫人那儿……”见宋凝脂脸色果真马上沉了下来;那侍娘壮着胆子急忙安慰,“姨娘别气,不过是夫人日子近了,郎君念着孩子,这才频频去了正房,夜里不是还是睡在姨娘这……”
“行了!”宋凝脂越听越气,摔了手中杯盏,一声厉喝脱口而出,吓得几个侍娘差点顺势跪在地上噤声。
自裴氏被诊出有身子后,十二郎的态度就仿佛发生了转变。明明之前对裴氏冷冷淡淡的,不说举案齐眉,反倒是真的相敬如“冰”,甚至不是秦氏提起,都不愿去裴氏的屋子里住一宿。可怎么突然就……就怀上了?
“去!就说我身子不利索,去请大夫过府!”宋凝脂按捺住怒气,对着脚边的侍娘呵斥道。
倒不是说如今的宋凝脂有多爱虞安。在他眼里,虞家十二郎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出,论聪明论才干,哪里比得上她曾经倾慕的六郎。
可眼下,除了依附这个男人,帮着这个男人爬到高处,她没有旁的办法翻身!
宋凝脂握了握拳头。
她从当年奉元城第一才女,沦落到只能做一个商家庶子的妾,归根究底都是他们的错!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现在这样的生活!
她不知道十二郎能爬多高,光靠宋家,不定能将他推到什么位置。好在还有一个裴家。如今的十二郎成了新皇身前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可是这些还不够!
宋凝脂抬眼,望着门外带着大夫匆匆赶来的男人,眼底划过阴狠。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可以成为新皇的心腹,那她要做的,就是成为这个男人的唯一。
闲情庄内的生活,如庄名一般,确实颇有几分闲情雅致。
九皇妃如今对桑榆改观颇多,在她忙里忙外的时候,便陪着廖氏说话下棋。等到她回来,才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起可有北地的消息。
“有时,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桑榆有些疲累,可面对院中一双双写着期盼的眼睛,她微微叹了口气,“北夷鞑子这些年一直不肯归顺大邯,就是因为老圣上仁慈,一直不愿拿强硬的手段,将那些人狠狠打压。如今老圣上归西,圣上……圣上又是个不顶用的,成王吃过一次败仗后,再不愿听任朝廷安排,大邯与北夷这一仗,势必打得会很厉害。”
“那九殿下……”
“六哥说,殿下神勇。”
桑榆瞒下九皇子负伤,差点被俘的事,不再多说什么,省得人揪心。末了,不忘又提醒一遍:“最近别出庄子,有什么要用的,都嘱咐陈伯去买。奉元城中的武将们……暴动了。”
奉元城的武将们暴动了。
公卿世家中文武官几乎是一比一。为皇帝世代征战沙场的也多的是世家子弟。可新皇这一纸诏书下来,硬生生削减了所有武将的俸禄,世家倒还好说,可世家手底下的那些兵将却是不乐意了。
谁家不是有个一二口人要养活,多的家里有老有少七七八八十几口,少的也有那么两三个张嘴讨吃的要养,更有些家里没地种又没好身体,就指望这那每月的俸禄过日子,可偏偏……偏偏搞什么削减俸禄。
这要是举国上下的官吏都削减倒也罢了,新皇如今这一招,分明是摆出了自己的态度——新皇看不起武将。
这一回,别说是保皇派或者是那些站中立的武将了,就连新皇手下的那些卫府的人,也都不乐意了。
好嘛,用到人家的时候就蜜里调油地奉承,承诺这个许诺那个。等事情成了,别的人升官的升官,跟皇族成了亲家的成了亲家,也就他们这些穷当兵的,被人翻脸不认人,过河顺带拆了桥。
叔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这事到了如今这一步,已经不单单只是朝堂上顺嘴一说的事了。完完全全发展成,暴动的武将有组织有纪律地围堵在城中各条主要干道上,甚至将东宫旧臣的家宅大院全部这围拢了起来。
桑榆回来的时候,马车就被结结实实地堵在了路上。那些武将倒是不争对无辜平民,见她一个病了的小娘子独自坐在车上,还好心地让出条道来让马车通过。
于是围观了一路热闹的桑榆表示,这年头站对位真的很重要……要是东宫那帮人心术正一些,跟的又是九皇子的话,说不定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三天两头要被宫里那位猪队友气地多吃几帖药养养身体了。
是夜,闲情庄来了贵客。
奉元城执行宵禁,但按着目前这情况,要想参与暴动的武将们心甘情愿地回家去,势必就得解决了削减俸的事。只是皇宫没人敢去围……
马车光明正大地趁乱行在夜里的街道上,沿街也多的是当看戏的人家大晚上不睡觉,趴窗户上看那些五大三粗的兵将坐在一些世家门前。
陈伯在门口候着,几个暗卫确定并无人跟着马车过来后,这才令马车进了闲云庄。
“今次之事倒是个好兆头。”
孙宰相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桑榆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告病在家的孙宰相脸色红润,气宇轩昂,在桑榆眼里就是个精神头好的不行的老先生。但这一位,时至今日,手中仍握有生杀大权,甚是能将新皇从帝位之上拉下台来。
桑榆给倒了杯茶:“如果民怨不能得到平息,的确是能借此事,将他的名声全部败完。”
孙宰相摆手:“不必借用民怨。”
桑榆疑惑。
“在成王和九殿下回来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事态牢牢控制在手里。”孙宰相看了眼院外奔跑的几个小孩,又道,“你将虞家看顾好便是助了我们一臂之力。”
一个升格为新皇心腹的虞十二郎,拔萝卜带出泥,也够裴宋两家受得了。
“十二郎难不成……”
孙宰相冷笑:“裴宋两家打的好主意,虞十二如今的确是得了圣上青眼,但以他那点本事,想要帮衬那两家,也不怕败了。”
桑榆微微蹙眉,稍后,抿唇一笑:“若是十二郎当真犯了浑,只怕裴宋两家会急不可待地将他这枚棋子抛却。”
裴宋两家的确打起了别的主意。
裴家过去几代便任职太医署,至如今当家的裴太医十六岁起,底下子女,从大郎起,一路排行至十七,多的是受家族蒙阴,因此在宫中任职,或是嫁于公卿世家做正妻嫡母的。
而宋家,本就已经没落,一直想着能靠联姻,再将宋家崛起。只可惜,人家裴家的嫡女嫁出去了,是个正妻。他宋家的,嫁出去,却是个妾。宋家女学教的是三从四德,四书五经,却又偷偷的教会了宋家的小娘子们一些内宅阴私。
两家人表面上互相合作,一心盼着虞安能好,私底下却是谁也不让谁。
如今新皇登基,又换了一批的朝臣,虽有填补,却仍旧还有些许空缺。裴家要推虞安做秘书少监,是想顶了现如今这个秘书少监的位置。且秘书少监这位置,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光能在新皇面前露脸,而且还十分容易成为新皇的心腹。
而宋家,却是想推他上御史中丞。
正四品和从三品,不光是俸禄,还有一个名号的差异。
听了几天的枕边风之后,虞安到底还是向着宋家靠拢了。
武将暴动一事,无人敢向新皇自荐说我能解决。常公头疼地不行,头一回在早朝的时候装聋作哑,表示一切由圣上做主。东宫旧臣们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头一个说话。
到最后却是虞安自己主动向新皇领命的。
“你糊涂了不成!”
虞安才回府,刚进正堂,迎面便是一只杯盏狠狠砸了过来。他下意识避开,“啪”的一声,杯子砸碎在地上。再抬头时,便看见阿爹站在堂中,气得脸色发青。
“阿爹……”
他才开口,虞伯钦上前一步,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我同你说过多少回,今次之事你旁观便可!什么不好管,偏生要管这糟心事!若六郎还在朝中,这乱七八糟的事领了便罢了,左右还是能摆平的,你却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被你屋子里的宋姨娘说了几句好听的,当真以为自己翅膀已经硬了,本事长了不成?”
和秦氏不同,虞伯钦对这个庶子并不十分疼爱。相比较于这个庶子,他反倒是更加喜欢三弟留下的六郎。那孩子聪明,又有本事,知轻重,是个可塑之材。可惜三弟没的早,不然父子二人同朝为官,又都能成为重臣,此后虞家子孙只怕再不必因商家之子而遭人轻视了。
虞安站定。他虽没被杯盏砸到脸,但到底还是被洒了一些水。
“阿爹,儿若是能压下这场暴动,宋……就可能会升任御史中丞……”
没等他把话说完,虞伯钦恼了:“御史中丞?”他拔高了声音,只差没给这个儿子一巴掌,好把他彻彻底底的打醒。“你入朝为官才多少年,以你的资历,如何能当上御史中丞?便是六郎,他也不过才堪堪成了秘书少监就因为朝中那些事,受到牵连被贬至大都,成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你才多大能耐!”
他儿子的能耐,虞伯钦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很吃惊虞安的决定。可他并不知的是,在前朝,由御史中丞直接升任丞相者,历数下来就有11位之多,到了大邯,孙宰相也曾是御史中丞,因能力卓越,故而升任宰相。这一个位置,俨然就是所有文臣眼中的金窝窝,一旦坐上了,十之*便是朝着宰相去的。
如果虞伯钦知道宋家真正的目标是这个,大概会当场杖毙宋凝脂——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或者说一蹴而就的事。虞安的资历太浅薄,他甚至以已经被贬官至大都的虞闻为目标,一心想要在宋凝脂面前争一口气,表示自己能够压他一头。可这样大的动作,正如虞闻曾经说过的,那隐藏于背后的一切,都太过隐蔽而可怖了。
“又是六哥!如果六哥是从阿娘肚子里出来的,是不是我们全部兄弟都要为他让路?”
虞安彻底恼了,再不愿留下说什么,绷着脸,转身就回落云院。
宋凝脂早早就在院外候着,他几步上前,顾不得裴氏挺着肚子就在廊下站着,一把将宋凝脂搂进怀中,低声道:“只有你……只有你才是真心为我好,他们都看不起我,他们只看得起六哥!”
作者有话要说:漏掉了今天的囧
第114章 伴云来(一)
新皇镇压武将暴动的第一步;是给虞安授了个诸卫将军的身份。
诏书下来的时候,常公极力压制心头的怒火。等退了朝;顾不上新皇的身份,在他面前直接摔了板子。要不是怕皇太后恼了众臣,恐怕这四下无人的时候;常公都能够冲上去,狠狠地将新皇扯下龙椅揍上一顿。
他越想越气,偏偏诏书已下;又不能半路夺回毁尸灭迹,再不情愿;这虞十二的诸卫将军身份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现在最愤怒的是新皇的愚蠢和偏执。
新皇当年仍为太子的时候;东宫辅臣们就心里明白;这一位虽称不上烂泥扶不上墙,却也是当真没有继承大统的能耐。如果按着老皇帝的培养,不长歪的话,这位兴许还能成为一位守陈之君,无功无过,到了史官也能在史书上写两句稳妥的评价。
其实包括常公自己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等到老皇帝第一次表露出废太子的想法后,新皇整个人就陡然间变了。常公很愤怒,这种愤怒就像是被迫买了一件次品一样,想退货,可早就过了退货的期限,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帮他打理江山。
“圣上。”常公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将新皇挡在身前,等了片刻,方才退出大殿的诸位辅臣也一并走了回来,常公咬牙道,“这诏书是圣上自己的意思?那虞十二,不过是个小小官吏,即便却有几分能耐,但也担不起这诸卫将军之位,圣上当真是看得起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扫了裴宋两家几眼,见裴家面露难堪,宋家却有意避开视线,心知定然是宋家又让女儿在虞十二的耳边吹了枕头风。这虞十二,他还有旁的用处,眼下却是糟蹋了一枚好棋子。
新皇也是被武将暴动的事,折腾的满头包,好不容易自动跳出来个愿意领命的,也没细想什么,随手就给了个诸卫将军职位。要是知道常公会这么生气,他大概就会先想一想,不过诏书既然已经下了,收回来那就打自己的脸,作为皇帝,他不乐意。
“不过就是个诸卫将军,朕想册封谁就册封谁!再说了,朕让他当这个将军,那些武将就会听他的话,乖乖地降服!”新皇不耐烦听常公说教,怒道,“常相公若是这么多意见,早朝时怎么不见你说一说如何处理武将暴动一事?朕让人去镇压了,你这话就翻了翻!”
其他几人见新皇动怒了,连忙跪下。偏偏常公一人,耿着脖子,不肯退后一步:“圣上难不成忘了么,今次之事,乃是因为圣上一意孤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