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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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太子即位那日,许贵妃的九皇子被人最先坑了一把——理当和众位皇子一道出现的九皇子,最后竟是慌里慌张地姗姗来迟,解释说是在半途遇到黑衣蒙面人行凶,家仆死了几人,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这才来迟。
可新皇震怒,认定九皇子是目无尊法,不认可兄长即位,甚至还有谋逆之心,竟不顾朝臣的反对,直接命令禁军,将九皇子府团团围住,还要将九皇子捉拿关入天牢待审。
“于是九皇子便是因此而逃离了奉元城,一路被金吾卫护送到大都的?”
虞闻当初秘书少监一职并非是白做的。他与老皇帝的关系一向很好,自然也比一般人更摸得透这位暮年的老父心中对几个儿子的定位是如何。
见九皇子有些狼狈地点了点头,他又道,“圣上如今只怕是已经遭到太子软禁,几位皇子的府中定然也已经被他安插好眼线,如此,更不提皇城十二卫。所以,殿下你离开奉元城后,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大概都被传回宫中,以至于你从始至终一直离不开追杀。”
九皇子默不作声。
“太子一直盼着能登基称帝,自然要用尽一切手段,将所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帝位的人铲除干净。”桑榆抬手,为二人各自沏了杯茶,“再者,圣上之前对太子便已是不喜,太子即便才无能,他身边聚拢的人才却是不少,自然有人看得出圣上已生出了废位之心。”
九皇子受许贵妃的教养,自小知道谨修自身,一心只盼成年后能封王,得一块封地好好生活,最多等老皇帝过世后,再将母妃从宫中接出一同生活。
他还真的就没想过要去跟兄长们争抢帝位。
在被追杀了一路之后,九皇子终于清醒过来,兄长这是一定要他死了。
“谈文虎的伤是因为救你而伤的?”
“我们快到大都的时候……护行的金吾卫里被发现了有人想要往宫里传消息……又恰好遇上杀手,为了阻止消息被传回宫中,金吾卫最后只活了他一人,而且还忍着重伤才带我和皇妃躲进这里……”
九皇子在说话的时候,桑榆一直暗暗观察着他。
这位皇子是老皇帝宠妃所生,又得了勤勉刻苦低调这般评价,相比会最先被新皇选中铲除,也是因为身旁的谋士们觉得这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而且,如果放过他,极有可能哪日卷土重来,兵临城下。
不得不说,太子虽蠢,但是太子身边的那群辅臣都是厉害角色。
桑榆想起伤得身上几乎没一块好的谈文虎,心下恻然:“文虎哥伤重,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这伤口想要愈合都很困难。”
“也只好如此了,”口上这样说,心里难免对新皇这般斩草除根的举动怨恨起来,想起曾经虽不亲厚的手足,最后竟为了帝位,软禁父皇,斩杀兄弟,九皇子恨恨地握拳怒道,“父皇还在,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登基称帝,残害手足,如果父皇不在了……”
虞闻低声喝道:“殿下慎言!”
九皇子一愣,看着眼前夫妻二人的脸色,顿觉失言,却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懑,握着拳,肩膀仍在发颤。
从九皇子这边出来,夫妻俩又直奔谈文虎那。大概是谭大夫开的药猛了一些,谈文虎脸上虽有了些血色,但是身上脸上一直在不断地冒虚汗。阿芍眼眶红红地在旁边伺候,看到他俩进来,忙放下手里的帕子,行了个礼。
“这几日你就在这照顾文虎哥吧。”桑榆心疼地看了眼床上仍在昏迷的男人,拉着阿芍的手,低声道,“我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你好好照顾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再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阿芍难掩伤心,咬着唇重重点头。
二人探望了会儿谈文虎,得知要想醒过来可能要等明日,便叮嘱阿芍别太累着,又喊来阿匪,一并留在这里给阿芍搭把手。
而后,虞闻突然说了句话:“我们,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桑榆挑眉:“乱臣贼子?”
“是。”虞闻低头,看着娇妻如桃花般娇嫩的脸庞,低语道,“即便九皇子一路逃命到大都的事当真没传回宫里,可以东宫那帮人的本事,早晚要一个一个地将这些可能妨碍太子坐稳帝位的威胁铲除干净,那么九皇子在我们这的事,势必会被那些人知道。到那时……”
“到那时,无论朝野内外,只要有人对太子称帝一事提出异议,便全都是乱臣贼子,该杀!”
作者有话要说:仍旧加班=L=
第101章 水龙吟(四)
新皇登基;立马下诏;称九皇子谋逆的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东宫辅臣更是脸色铁青,太子洗马常公差点就摔了老皇帝当年赏赐的琉璃酒樽;裴宋两家一时也觉得头大如牛;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屁股底下那张龙椅连温度都还没坐出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下手除掉手足,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可如何还能立下天子之威!”
常公气得拍了桌子。宋詹事也捋着胡子,表示心底有气。
“这既然都已经生了事;软禁了圣上;又传了诏书登基称帝,他也该长长心;知道该做些什么才是。”
常公挑眉:“他若是手段够硬;现下趁着圣上还未病愈的时候趁机下狠手,三年孝期过后,再寻别的理由把皇子们封王的封王,赶走的赶走,兄友弟恭过了,日后还有谁敢胡言乱语什么!”
裴家的在一旁和稀泥:“这事不能急!孙相公是个厉害的,一听说圣上病了就请了单一清进宫,这下就算太医署和尚药局当夜值班的都是我们的人,也实在瞒不住病情。这又不是必死之症,突然就殡天了,合该被人怀疑!”
常公暗骂几人愚笨,正要拍桌子说话,外面一青衫的小官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跑了过来:“常……常公……”
宋詹事瞪圆眼睛,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反贼打进来了不成?”
“老圣上被人喂了碗茶,结果吐了血,怕是……怕是不好了!”
几人脸色顿时大变,心底更多的是天助我也的欣喜。可很快,又隐约觉得事情不大对,忙一起往老皇帝目前所住的宫殿跑去。
新皇早就守在了门外,正背着手着急。他现在心里矛盾极了。
一方面巴不得父皇就这么没了,这老皇帝一死,他这新皇帝总归是天底下最大的人了,要谁死就谁死,再没人能找人压自己一头。
可另一方面,朝中早就有人在说诏书是伪造的,他还盼着能把父皇这个老顽固说通了,让他开开金口,说诏书是真的,不是伪造的,让文武百官们都听话,让那些弟弟们收敛收敛,别跟着凑热闹。
新皇的脑子不大灵光,没了东宫那些辅臣,没了皇后嫡出的身份,大概也就是个没什么大出息的皇子了。这有的事,既然开了弓,就表示已经没有了回头的箭。
他和如今的皇太后联手软禁老皇帝的这一招,事前其实已经做足了充分的计划,东宫辅臣们也是将所有的可能性都预演了一遍,确定能推他上位后,这才借机行事。
看着新皇在老皇帝寝殿门外来回踱步,如今已经借助裴宋俩家的势力渐渐走入东宫辅臣之中的虞安,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轻捻腰间宠妾所带上的玉佩。
身后有小官匆匆过来传话,神色有些慌张。虞安顿了顿手,丝毫不敢懈怠,忙上前请示新皇。
“什么?二皇子带着人打进来了?”
新皇一直觉得最能获人心与自己相争帝位的应当是许贵妃膝下的三位皇子,其中两位各自早早成年得了封地远离奉元城,唯一刚成年立府的也被他追杀了。怎么会想到,这边厢还有个包藏祸心的老二在!
听完虞安的禀告,新皇坐不住了,愈发紧张地在大殿外来回踱步起来。
才刚跟着常公跑到殿外的宋詹事,听说此事,忙轻轻一咳嗽,看了虞安一眼。
“圣上,不如传令下去,命宫人们各自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再到处走动,只怕其中有二皇子的内应。另外再将禁军全部调过来,保护好老圣上。”
传话的小官只说二皇子带着人打进来的,但也没说到底从哪个宫门进来。皇城之*有大宫门一十二座,小宫门不计其数,十二卫即便人数众多,也做不到将几十座宫门掩护得严严实实。
新皇心里发慌,听虞安如此建议,来不及细想,手一挥,就命人将禁军全部调遣过来。东宫辅臣们一听这话,才想开口劝阻,又有一御卫急匆匆赶来:“二皇子率三千将士攻破重玄门,直奔正阳殿!”
正阳殿,是历代皇帝所居住的殿宇。新皇本打算将老皇帝软禁在他处,可皇太后却说不妥,便直接囚在了正阳殿中,而新皇至今仍住在东宫。二皇子率兵破城直奔正阳殿,分明是想要擒贼先擒王。
大邯沿袭前朝旧制,于皇城设置十二卫四府,遥领天下折冲府,分领诸军府到奉元城上番宿卫的府兵,居中御外,卫戍皇城,同时也担任宫中禁军要职。其中有三卫三府之兵是直属于东宫的。
二皇子的人马生怕惊动了那些仍直属于新皇的三卫三府将士,攻城略地的动作极快。一路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三卫三府除开部分被新皇下旨调至正阳殿护卫外,其余将士全都出动拦截谋逆的贼子。
从重玄门破城而入,冲杀丹凤门处的守卫直奔咸喜门,冲杀之中,有人听到二皇子的队伍里,有人大喊“清君侧”。
过咸喜门后只要再入承天门就是直奔正阳殿了。因为防备的关系,这里比一路过来的禁军守卫足足多了三倍。
承天门外厮杀起来的时候,尚药局和太医署的人这才从正阳殿内为老皇帝看诊出来,正被新皇和东宫辅臣们拉住询问病情,得知老皇帝竟然是吃了碗下了料的茶这才突然吐血,顿时都愣住了。
那一头,虞安正与禁军统领在做最后的部署,就连如何绞杀叛军统领,抓住二皇子后是否要当场斩杀,事无巨细,只等着新皇点头。
“二皇子……二皇子带着人在闯承天门了!圣上……圣上!”
有宫人连滚带爬地跑到正阳殿,扑通一声就跪在新皇身前报信。
新皇脑中嗡的一声,慌了。
见状,常公差点没忍住想要破口大骂蠢材,到底还是对皇太后有些许的忌惮,没脱口而出。
虞安反应最快:“二皇子如今不过才三千余人,这一路过来只怕也折损了些许。圣上不必担忧,以东宫三卫三府的兵力,想要在正阳殿前拿下他们,并非难事。况且……”
他顿了顿,“二皇子师出无名,什么是清君侧?东宫是名正言顺坐上帝位,身旁又无逆贼。反倒是二皇子,先是在老圣上身边安插眼线,又试图下药毒害老圣上,嫁祸旁人,这是大逆不道!”
“对对对!”新皇欢喜道,“朕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什么‘清君侧’,朕身边的都是大邯栋梁之才!老二大逆不道,待朕亲自将他拿下正法!”
老圣上膝下这几个皇子,自小就朝着文武双全的方向培养。结果几番折腾下来,有文武双全的,如当初熹妃的那位皇子,也有文不成武不就的,如太子,如今的新皇。
这一位,文比不过九皇子,武比不过如今封王的几位皇子,加上又经常做些蠢事,难免被老皇帝不喜。皇太后之所以会剑走偏锋选择软禁老皇帝,也是因为这个太子实在是太容易被废位了。
是以,新皇说要亲自将二皇子拿下正法,东宫辅臣们都只当做是在听句无用话。
常公转首对虞安吩咐道:“命其余九卫一府的所有禁军全部往正阳殿来,合力围剿叛军!”
虞安应下,也不问是否要注意二皇子的安危,转身直接去找禁军统领。
尚药局和太医署的人一时还走不掉,闻声迟疑道:“无论如何,那一位到底是皇子,这……这不怕伤了他吗?”
常公看了眼已经欣喜若狂,似乎看到自己将那些妨碍自己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的新皇,淡淡道:“挡路的石头,留下来做什么。”
二皇子的人最后冲破承天门,直奔正阳殿,而整座皇城的十二卫四府人马也已将他们余下不过两千余人团团围住——未冲进承天门的已被后头赶上来的禁军全数斩杀,已冲进宫门的则又是另一番厮杀。
到最后,整个正阳殿外,血流成河,二皇子的人马最后已不足百人,本人更是被禁军统领一刀砍中肩头跌落马背,被呼啦一声围拢上去的禁军几下捆了起来。
新皇受不了这血腥味,掩着鼻子站在朱栏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底下的围剿。跟随尚药局入宫的裴十三忙呈上一个香囊,帮着新皇驱散腥臭。
“二皇子晏,私吞兵马,未得诏令私自离开封地,夜闯禁宫,且胆敢在正阳殿安插眼线,下毒谋害父皇,做出大逆不道,罔顾人伦之事!其心可诛!”新皇强忍着血腥味,朗声道。
二皇子被人反手捆住,按在地上,却依旧叫喊不绝,嘴里咒骂不止,更是直言老皇帝遭皇太后和东宫众人软禁于正阳殿。
常公怕他在吵嚷下去,令人心晃动,忙示意身旁人赶紧下去将二皇子的嘴堵住。
正阳殿内突然传来嚎哭,有宫人推开大殿门,红着眼睛躬身道:“圣上,老圣上宾天了!”
五月初一,正阳殿里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传遍整座皇城,又一声一声,传至奉元城的角角落落。
所有人都知道,老皇帝,殁了。
作者有话要说:“宾天”这个真不是错别字……正确的用法的确是宾天,不是殡天。我最初也以后是后一个,被朋友数落了一顿,一查,才知道_(:з」∠)_。
第102章 水龙吟(五)
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碎了大半。
九皇子顿时懵了。
老皇帝死了?
桑榆有些震惊地看着虞闻递来的书信。信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老皇帝宾天了。
老皇帝年岁大了;在古代这种六十岁算长寿的地方,以老皇帝的年纪就算哪日“崩”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可当看到从奉元城送出的信上;当真说老皇帝宾天了;桑榆一时还是无法相信。
可信是快马加鞭;十万火急送来的,又出自宰相府;想来像孙宰相这般拥护老皇帝的重臣;是绝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桑榆很快回过神来;看了看虞闻,见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知道其实他心里头也是十分震惊的,加之老皇帝与他的关系,十分亲近,他又如何能做到心中无痛。
桑榆顿了下,咬唇对九皇子道:“殿下节哀!”
她转身,几步推开书房的门,将章婆子喊来,吩咐道,“从今日起,府中上下所有人将首饰全部卸下不可再戴,衙前宅内所有五彩纹饰也全部撤下来,不可错漏一件。另外,将颜色鲜亮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