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小日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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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尘将她的肩头揽住;轻声地道:“朱大哥描述的那人分明是大姐。她既知道圆圆的消息,又不现身,恐怕不是为了躲开我;不然尽可以叫其他人出去。恐怕;她知道这件事情;是有内情的。”
芙蓉虽然很困;还是抬起了头;看向顾清尘。
顾清尘前思后想了一番;这才道:“之前那两个人贩子说,圆圆是被个妇人抱来的。那个妇人;难道就是她?”
芙蓉听了这话,支起了身子:“恐怕,那些人贩子,也是为了脱身吧。”
“我也是这样想。圆圆是认识她的,她就算打孩子的主意,也不会打到圆圆的头上。可是圆圆只是说娘去追她,并没有提自己被谁抓去的事情。你我都问过他,他说不上来,说明是圆圆不认识的人抓的。说不定,她不现身的目的,是和那些人一伙的,想给我们递口信,但是又怕被报复,只得偷偷地寻了别人过来。”顾清尘连猜带懵,居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芙蓉心里所想跟顾清尘差不多,但是现在她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顾清尘也累了,见她这样,将被子拉上来了一点,又把圆圆和妞妞抱起来把了下尿,这才开始睡觉。
虽然两个人心里都有数了,但是谁也没提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顾清尘忙着打理铺子,芙蓉也过去帮忙。贺大婶也在挨着芙蓉家处赁下了一所小房子,互相也有个照应。铺子开张了,过节期间,人多了许多。
一辆马车从街上快速驶过,让众人都躲避不及。彼时马车一个颠簸,车里的帘子正好掀开了少许,范大少奶奶一眼便瞧见了出门倒水的顾清尘,忍不住眸子一暗:他们什么时候来了县里,竟还把铺子都开过来了?
“表姑奶奶,等会儿到了家里,你别说那事儿,我先回了老爷。等几日,京城里面大伯他们要来一趟。”庄二太太移到了范大少奶奶的身边,悄悄地道,“你可大伯他们为何要过来吗?”
范大少奶奶压下了心里的不悦,面上露出疑惑:“这我却是不知。”你父亲那边的兄弟,我怎么会知道?
庄二太太嘴角的笑更深了,附耳在范大少奶奶的耳边:“我大伯的长女,许给了南平郡王的嫡次子。这一回南平郡王六十大寿,他自然得来的。我们家,和南平郡王一向是交好的。”
也是你自己认为的吧。谁不知道南平郡王的原配夫人三年前去了,留下了两个三岁的孩子。如今那孩子已经六七岁了,养得熟才怪。不过是个填房,得意什么。范大少奶奶的手抚摩着自己手上的鸡血红宝石戒指,笑道:“那恭喜表姑奶奶了。我们家珏妹妹出嫁的时候,我也见过南平郡太妃的,却是和蔼的一个人。”
庄二太太的脸色瞬间不那么好看了。范大少奶奶的伯父家的女儿珏儿,那可是嫁的一门三进士,父子两探花的许翰林家的嫡次子,可谓是前途无量。庄二太太瘪瘪嘴,若不是范大少奶奶的大伯娘家告发了沈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吗?亏得沈家的老太爷还是她大伯娘的父亲的老师,这可真是忘恩负义了。也亏得她好意思讲。
两个表姐妹在暗暗较劲,范大少奶奶也就忘记了看见顾清尘的那回事。
节后不久,顾老爹他们也回来了。顾老大虽然想开家具铺子,但是从何处进木材,如何赁铺子,定多少价,有多少种类他现在完全是双眼一抹黑。顾清尘给他指点着,先去那些家具铺子多转转,积累些经验,心里有了数再说。顾老大也想着如今顾大嫂正有身孕,等孩子出来再说。他要再去给庄家送菜,芙蓉悄悄地告诉了顾清尘,让他指点着顾老大和顾老二去找采买上面的管事,塞些银两,自己也倒腾些东西卖给那庄家。
顾老大迟疑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顾老二脑袋转得快,第二天就把那管事的儿子请出来喝酒。一来二去的,就打得火热了。再走关系,就容易得多了。顾老大和顾老二摇身一变,自己也变成了菜老板,专门给庄家送菜去。顾老二摸着了门道,又想去其他家里如法炮制。芙蓉又借了顾清尘转达了一下自己的心得:官家都是纵横交错的。顾老二领会到了,便收了手,目光转向了蔬菜的批发贩卖。
芙蓉觉得顾老二倒真是个奸商的材料,居然能受到启发赚差价。那天顾家之事作了断那天,顾二嫂非去不可的理由,一就是怕顾老娘翻身,二就是自己想过继个孩子到膝下。
前一个目的达到了。后一个目的,顾二嫂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说自己落了的那个孩子如何如何可怜。顾氏族人见她可怜,同意了,由族长出去寻觅了。正巧顾氏旁支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五个男孩子,才出生了一个,又是男孩子。他们又舍不得卖,族长便做主,把次小的那个一岁多的孩子过继到了顾二嫂的膝下。顾二嫂现在有了事情做了,也不把顾老二看那么紧了,等他自己去捣鼓,她只在家带孩子。
顾清尘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红棉来视察了一番县城的情况,下午的时候来了芙蓉这边一趟,说是她已经定下了一处铺子,准备把红记布庄开到县城来,镇上的就交给掌柜的打理。芙蓉惊讶于她的办事效率,红棉笑了笑:“只不过是钻在钱眼子里罢了。我也没其他的乐趣,只剩下这一样了。”
芙蓉怪不好意思的:“红棉姐,除开最开始的那几十两银子,后面这作坊和布庄,我却是一点儿忙也没帮上,反倒还因为我的关系招人嫉恨上了。每年的银子我还照得,我这心里,着实是受之有愧。”
“得了,我们两姐妹的,说这些作什么。你还把儿子分了我一半呢,将来我有个盼头,这就是你的大功劳了,比我挣多少银子都高兴。以后啊,等圆圆去考个状元,我也当当状元娘。”红棉笑着打趣。
圆圆正好探了个头进来,歪着脑袋。他看到了红棉,眼睛都笑弯了,进来抱住了红棉的腿:“干娘,你好久没来看圆圆了。圆圆都想你了。”
红棉弯腰去抱起了他,捏了捏他的脸蛋:“干娘给圆圆带好吃的了。圆圆想不想吃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半年了。顾三伯写了封信来,是捎给顾清尘的。芙蓉刚刚沐浴过来,一边擦着头发,看着顾清尘坐在桌边发神,不由地上去轻轻地敲了一下他:“想什么呢?”
“三伯带来的信,族长寻了户人家,是中年丧妻的。让我们先给爹透个信儿。”顾清尘把信纸递给了芙蓉。
芙蓉扫了一眼,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坐在了他的对面:“相公。”
顾清尘抬起头来,芙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如果,圆圆真是她救的,你预备如何?”
顾清尘沉默了片刻,起身来,接过了芙蓉的毛巾,帮她擦着头。芙蓉缓缓开口:“如果不是她,圆圆现在不知道会在何处。只是,我这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兜了一个圈子,圆圆的走失与归来,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这事情,横竖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家早分了,她又是嫁出去的女儿,如何也轮不到我一个弟弟开口。”顾清尘说道。
有恩,可是也有怨,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就像芙蓉虽然不喜欢顾老娘,但是仍旧在她走前,把五两银子和两双鞋袜,一件冬衣塞进了箱子里面。自己如何做是自己的事,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情。
次日一早,顾清尘便拿着那封信去了顾老大那里。不一会儿,顾二嫂就抱着她的孩子武儿过来了,悄悄地道:“她还想改嫁啊?啧啧,那个性子,谁能受得了啊。也不替四妹想想。如今家里没个主事儿人,明儿四妹就及笄了,若是她再闹些笑话出来,那不是害了四妹一辈子吗?”
“这事自然有爹和族里的长辈做主,我一个弟妹怎么能插手大姑子的亲事。”芙蓉用木瓢舀起了一瓢水,往院里泼去。
顾二嫂忙跳开,脚上沾了少许的水,笑道:“三弟妹,我们本来就是一根草上的蚂蚱,你也不必跟我这样打马虎眼儿。她如果要出嫁,难道我们大房二房三房还要给她补嫁妆不成?这么些年,她把这个家都搬空了。大哥那亲事也就不说了,横竖是长房,也得有个主事的。可是她凭什么?反正,我是一个子儿也没有。武儿又要吃奶,又要穿衣裳,你瞧瞧,我这身衣裳,都还是前年的呢。”
芙蓉直起身子,朝武儿瞄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武儿穿的这小衣裳,怪喜庆的。”
顾二嫂得意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武儿身上的时候愣了愣,轻咳了咳:“那个我,我突然想起灶上还烧着水,我先回去了。”
十两银子一匹的布,给个小孩子穿,还在我面前哭穷寻求同谋?你家顾老二的嘴巴紧,可是顾老大是个老实人,顾大嫂又和芙蓉交好。你唬唬别人还使得,跑来唬我,还是装像点再说吧。
晚间,芙蓉照常端宵夜给顾四妹吃。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顾四妹支手托腮,目光痴痴地望着面前的蜡烛。芙蓉清咳了声,走上前去,把托盘放下,捏了捏她的胳膊:“四妹,怎么不把大衣裳穿着。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不会爱惜自己身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喵。。。
☆、100大姑小姑
顾四妹听到芙蓉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微窘:“三嫂;我一时没注意,便忘了。”
芙蓉已经去旁边的衣架子上取了她的大棉袄,给她披上了:“快吃吧。”说着;芙蓉又用火钳子在火盆子里面拨弄了几下;看着屋里明亮多了。
“三嫂;我……”顾四妹舀起了一块面疙瘩;却没往嘴里送;内心似乎挣扎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话却又停住了。
芙蓉只作不懂;看着她:“恩?”钟麟要考童子试,如今正是备考关键时期,若是过了就是秀才了,顾四妹心里怕是在担心吧。芙蓉却也不说破,看她待如何。
顾四妹的脸红了,把碗放了下去:“三嫂,你教我别把这事儿透给旁人知道,所以我总不敢在人前露出来。那天我们回家,我恰巧碰见了他。我们去以前老地方偷偷见了一会子,但是,但是我们没怎么样。”顾四妹越说,脸越发红,低下头来。
至少自己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的。芙蓉给她整了整衣裳,按住她的肩膀:“你坐下,我帮你篦头发。”
顾四妹听话地坐了下来。芙蓉取了梳子,打开了她的头发,轻声道:“一个男子,除了女子,他的心里还会有家国天下。而一个女子,好似除了那一亩三分地,就再没别的作为了。”
顾四妹娇羞地点点头,从铜镜里看向芙蓉。
芙蓉却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不然。家之所以称为家,正是男子女子都不可或缺的。一个女人,不仅要为人好,更要对自己好。过日子首先是两个人的事情,接着是一家子的事情。若是以后你真的掌了一个家,这家里的吃穿用度,待人接物,都是在你自己的一念之中。”
顾四妹立刻局促了起来,双手绞着衣角:“三嫂,我,我做不来。”
“没人生来就做得来的。”芙蓉手上的动作不停,“凡事你心里得有杆秤,想想能不能过你心里。有时候需要对人,更多的时候,还是对事的好。”
顾四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隔了两天,顾三伯果然动身来了县城里面。那天早上芙蓉正要出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顾老大房子的门口。马车一眼便能看出是那种租的公共马车。车门一开,顾三伯弯腰出来了。
顾清尘和芙蓉迎了上去。顾三伯娘也跟着顾三伯下了车来,头发抿得整齐,衣裳是半新的,浆洗地很干净,衣裳上的折痕都还有。顾三伯娘冲芙蓉点点头,又逗圆圆。圆圆很乖地问了好,顾三伯笑了:“这孩子是个聪明的。”
顾老爹他们听见动静,早迎了出来。顾老爹走上来,给了顾清尘一块散碎银子:“老三,你去酒楼里订一桌席面来,今天中午都过来吃饭,把你的干爹也一并请来。我们大家痛快喝几杯。”
芙蓉品夺顾老爹的表情,心里应该对顾大嫂的事情是乐意的。正好中午不用做饭,顾清尘仍旧和芙蓉去街上买些菜,晚上总归是要在家吃饭的,顾老爹肯定也是要留顾三伯他们住下的。
顾清尘走到了县城里较大的一家酒楼去订席面,恰好碰见了范管家跟掌柜的在说话。范管家瞧见芙蓉两人,并没有惊讶。芙蓉只是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旁的话。
掌柜的手里拿着算盘,给范管家看:“范管事,你瞧瞧,这是总数,对不对?”
“别的都罢了,菜蔬之类的别太过分,我请的可是要客。若是出了问题,你自己心里也掂量掂量。”范管家只是瞄了一眼,给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取出了一锭金元宝往掌柜的手里一放。范管家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却道范管家一路坐车回到了庄家,从后门进了去。他刚进大门,便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要回事情。范管家拿眼睛瞪了他们一眼:“没个规矩了不成?大少爷差我去办事,我现在要去回话呢。现在不得空,等会儿晚上再说。”
那些人都退了下去。范管家这才让小厮去打听范大少爷现在何处,自己坐在亭子里歇脚。盏茶功夫,一个小厮气喘喘地小跑过来:“范管事,大少爷在书房里。”
“恩。”范管家起身,整了整衣裳,快步往书房走来。临进门前,他还整了整衣裳。轻轻敲了门,他躬着身子:“大少爷。”
“进来吧。”范大少爷的话没有什么情绪波澜。
范管家进去了,先是行了礼,然后把刚才订席面的事情都一一地汇报了。范大少爷点头:“京城里的人,自是比我们这边的人不同。到时候你亲自去陪着,万不要出差池。”
范管家应下了,却还没有退下。范大少爷头也没抬,声音却冷了下去:“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回大少爷,小的临走的时候,在那里遇到了顾老板一家。”范管家又弯了弯腰。
范大少爷蓦地抬起头来,半晌才道:“他家的孩子如何了?”
范管家道:“小的瞧了,那孩子长的很好,比之前高些了。”
范大少爷挥了挥手:“下去吧。”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范大少爷却是无心再看书了,把书丢在了桌子上面。脑海里满是那天芙蓉恳求自己的眼神,他的手抚摩着茶杯盖,她为什么能如此的甘之如饴呢?原来,自己家那么大一处房子,也比不上那几间茅草房。那般淡然的眼神,像是一个丫鬟有的吗?也许,与富贵相比,自由对她来说,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