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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看碧成朱-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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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想接阮兰回来了呢? 
 
刘嬷嬷以为她担心阮兰,说:“姑娘不必太担心,徐家跟咱们家不能比,只要老夫人还在,徐家不敢对兰大姑娘如何的。” 
 
阮碧点点头,打发她下去了,坐在案前想事。 
 
一会儿,寒星传:“姑娘,云英姐姐来了。” 
 
秀芝看阮碧一眼,笑了起来,说:“姑娘,这位云英姐姐,可真是勤快人,这才刚用过早膳就过来了。”说着,还是去外间,把云英请了进来。又说要下去泡茶,实则是避开了。 
 
云英等她一走,毕恭毕敬地问:“今日姑娘可有什么事?” 
 
阮碧被她的架势惊着了,说:“云英姐姐,你如今是我家三叔的侍妾,又不在王府里,不必对我如此恭谨。还有,我若有事,会去找你的,你不必亲自过来。” 
 
“姑娘,我来时,王爷交待过,侍奉姑娘如同侍奉他。”顿了顿,云英说,“姑娘不必担心,若是有外人在,我不会如此对姑娘的。我这么早过来,是因为三老爷等一下要出去,我想姑娘可能写好给王爷的信,正好带过去。” 
 
写信给晋王,说什么?阮碧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心虚地说:“府里昨日出了一点事,闹哄哄的,我也没有心思写。” 
 
“那姑娘现写一封,如何?” 
 
阮碧为难地说:“这会儿我在想事。” 
 
“那姑娘何时写呢?” 
 
被人逼着写情书,这种感觉太差了,阮碧敷衍地说:“等我有空再写吧。” 
 
云英眼神严厉地看她一会儿,无奈地说:“那姑娘有事再找我吧。” 
 
等她走后,阮碧吐吐舌头,呼出一口气。铺开纸,决定给晋王写封信。

第56章 得寸进尺
这封信写得阮碧愁眉苦脸,想写的深情款款一点,心境未到,何况脑海全被徐用弱过世以及阮兰接下去的命运占据着,无暇顾及其他的。写的平淡一点,又怕他不高兴。这位爷可不是一般人,挑刺的很呢。 
 
秀芝见她提笔半天,只字不写,不免好奇地问:“姑娘,这是要写什么?” 
 
阮碧索性放下笔,叹口气问:“秀芝,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秀芝立刻蹦出一句:“姑娘是个好人。” 
 
这跟没说一样,阮碧摇摇头。 
 
秀芝见她摇头,大着胆子说:“说句不怕姑娘生气的话,其实秀芝笨,根本看不清楚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姑娘把自己藏起来,藏的很深,总是克制着自己,厌恶也克制着,欢喜也克制着。”指指春水绿波说,“比如说这盆花,姑娘明明喜欢的,看书累了,写字累了,姑娘就喜欢看着它,常常嘴角带笑。可是姑娘很多时候要装作不在意,还要说服自己不在意它。” 
 
阮碧诧异地看她一眼。 
 
“姑娘,是不是我说错了?”秀芝心虚地问。 
 
阮碧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微微垂下眼眉。其实秀芝说的没错,她确实在克制自己。每回思及晋王,祖宗家法规矩等等也随之而来,提醒着她前路荆棘密布。提倡自由恋爱的社会,尚且会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父母不喜等原因分手,更何况现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宗法氏族社会。她害怕陷的太深,将来抽不出身,遍体鳞伤。 
 
秀芝见她又沉默不语,担心地问:“姑娘可是生我气了?” 
 
“没有,这种小事我怎么会生气。” 
 
“我就知道姑娘不会生气。”秀芝放心地笑起来,“所以我说姑娘是好人,很能容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对我们又和善又照顾,我从前在老夫人那里,天天要跟别人争闲气斗心眼,到姑娘身边日子才过得舒心,还学会认字。上回我跟娘说,她都说姑娘是个好人,还让我好好侍候你。” 
 
这一番话把阮碧也说笑起来了,她重新提起笔,蘸上墨水,挥笔写下:春水绿波,花苞盈枝,思君如期花开。 
 
写完看了看,足够文雅含蓄。便装进信封,封好印泥,又叫秀芝包上茶叶能及两盒点心给云英当贺礼。 
 
云英在书房,见到阮碧递过信,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接过放在怀里。再看她的眼神柔和很多,说:“姑娘可来的晚了些,三老爷已经出去了。” 
 
“不着想,改天再送也行。” 
 
见她神色明显好转,阮碧暗叹,晋王训练手下,果然有一套,个个都是全心全意地向着他。不过想想也是,他如今还是殿前司都点检,军队的最高统帅,若是他身边有三心二意之人,那是祸害无穷。 
 
又跟云英闲聊几句,她总是毕恭毕敬地有问必答,言词简练如同汇报公务,着实无趣,赶紧告辞。出来时见秀平站在耳房门口,神色阴沉,触及阮碧视线,即刻转身回了屋。阮碧也当作没有看到,仍回蓼园东厢房。 
 
前一段时间她一有空闲便去老夫人屋里承欢膝下,这回从玉虚观回来后,却似乎不太愿意去。秀芝自然知道症结所在,想了想,温言劝说:“姑娘怎么也不去老夫人院子里坐坐了?徐老爷过世,老夫人心情定然不好,你就是去听听,也能分忧一二呀。” 
 
“听的人多着呢。”阮碧不以为然地说。 
 
因为二姑娘顶包这回事,她与老夫人彼此都有芥蒂,不复前一阵子的融洽,见面也是徒添闹心。何况她听说,二姑娘从宫里回来后,天天在老夫人膝下承欢,颇得她欢心。自己跑过去,倒好象争宠来着,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吗?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接下去怎么做。恼怒起来的时候,想把阮府砸的稀巴烂,但这里也是她立命安身的地方,如果真是稀巴烂了,韩王之流也就挡不住。她也想过斗败大夫人,掌管内宅事务。但是自己不是嫁进来的媳妇,而是待嫁中的姑娘,费那么大的功夫,也只能掌管内宅一时。所以,还是再想想吧。 
 
忽忽又过一日。 
 
四姑娘做好石榴裙,亲自送了过来。 
 
裙子一展开,阮碧便被惊住了。及待穿上,方才明白诗中所描述的“裙妒石榴花”是如何一种妍态。她这阵子长高不少,与四姑娘一般高矮,穿着这种高腰曳地长裙,特别显得身材修长,纤秾有致。散花锦色泽鲜艳,红底金花,晔晔荧荧,丹华烂漫。四姑娘的手艺又好,裙子的每个褶子都处理的干脆利落,移步间恍若满树石榴花开。 
 
她向来不喜欢太过热烈的色彩,也觉得美的心碎,叹口气说:“完了,四姐姐,穿过你做的裙子,府里绣娘做的再难入我眼了。” 
 
四姑娘笑着说:“好丫头,想从此赖上我了。也罢,横竖四季不过是八套衣服,我便全给你包了。” 
 
“如何使得?有这一身我就心满意足了。” 
 
四姑娘抿嘴笑着,别有深意地说:“我可不知道妹妹这么容易满足?” 
 
阮碧笑了笑,不是她容易满足,而是身处这个时代着实无奈,她想的是跟男人一样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而不是在内宅里斗来斗去,最后变成大夫人、老夫人、皇后、谢贵妃这样的人。便是灭尽姨娘又如何?根源如终在于男人。 
 
“妹妹前日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四姑娘站起来,款款地向阮碧曲膝,“我先给妹妹赔个不是。” 
 
阮碧还了一礼,说:“姐姐有所疑窦也是正常的,不必耿耿于怀。” 
 
“妹妹明察秋毫,居然从刺绣上看出我的性情。丹凤朝阳……没错,确实是我心之所向。然而遇到徐表哥……”四姑娘垂下头,眼神微黯,嘴唇嗫嚅半天,方才重起抬起头说,“不瞒妹妹,我也想过嫁给徐表哥,举案齐眉,一生康乐。可是一想到母亲的狠毒,一想她将来会对付三弟,一想到姨娘从此在庙里老死……我咽不下这口气,真的,咽不下。”说到最后,一字一顿,目光中恨意昭昭。 
 
“姐姐说的,我明白。”阮碧五味杂陈地说。四姑娘的选择,她并不意外,她才十四岁,又生的美貌,从小出生在名门世家,听说的都是庙堂宫闱的事情,野心勃勃是很正常的。何况大夫人与她的恩怨这么深,她不生出报复心反而奇怪了。嫁给徐川阳,她根本无力护着林姨娘和三少爷的,还不如放手一搏。 
 
四姑娘又说:“妹妹可知道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官家?” 
 
阮碧诧异地睁大眼睛,宫廷里有很多小黄门和宫女一辈子不得见圣颜,她怎么见到的? 
 
四姑娘颇有点得意地说:“庆和二十二年,那时我八岁,先帝天禧节(皇帝生日),从京城选取四百美艳超群的女童跳《采莲》,我被选为四名领头的仙童之一,领舞跳在前面。当时官家已经立为太子,就坐在先帝身侧。” 
 
“哦,官家长什么模样?” 
 
“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阮碧暗想,你天天困在深宅大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过几个男子呀?不过从太后、晋王的外貌,也可以推测,官家长相不会太差。“所以,姐姐一直记着他?” 
 
四姑娘摇摇头说:“我才八岁,当时一眼就忘记了,哪能记这么久?今日想起,说来给妹妹听听而已。” 
 
这倒是可以借题发挥的一桩事,四姑娘果然是有心人,阮碧微笑说:“我明白了。” 
 
四姑娘也笑,只是笑到最后,眼眸深处有掩饰不住的怅然。 
 
这时,寒星在门外传:“姑娘,云英姐姐来了。” 
 
又来了?阮碧现在是一听到她,就有点大刀手在背后的感觉。 
 
片刻,云英悄步进来,看四姑娘也在,怔了怔,只上前问好,却不说其他。 
 
四姑娘识趣地站起来,说:“云英姐姐,五妹妹,我还有绣活要忙,先回去了。” 
 
云英和阮碧一起送她。 
 
走到门口,四姑娘又回过身来,笑着说:“五妹妹,后日定国府的菊会可记得要穿这一身去,让二姐姐见识见识。”说完,挑帘子出去。 
 
云英这会儿才注意到阮碧换了一身新裙子,仔细看了一眼,赞叹地说:“姑娘穿这一身真好看。”微微一顿,又问,“姑娘后日要去定国公府?” 
 
“是。” 
 
“姑娘要穿这身衣裙去?” 
 
她问的奇怪,阮碧不解地看她,又应了一声:“是。” 
 
云英没有再说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阮碧,知道她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回信,干脆行礼退了出去。 
 
阮碧拆开信,取出信笺读着:昨日忽得奴手信,欣喜若狂。然区区十四字,寡淡如水,不解饥渴。今日已后,事无巨细繁琐、欢喜忧虑,即一一具报。少于百字,大刀在后,切记切记。忆奴欲死,不知何计。 
 
阮碧先是哭笑不得,嫌自己信不够肉麻,又嫌字数太少,还规定每回写信得百字以上,真是得寸进尺。但是看到最后八字,百念俱灭,惟有心神荡漾。

第57章 心生疑窦

阮碧把信收起来,又换回家常衣服,叫秀芝把汤婆子叫进来。既然要去定国府,少不得要打听清楚,别到时候稀里糊涂地又惹上烂事。 
 
汤婆子听明白她的意思后,一拍大腿,说:“哎哟。姑娘你可问对人了,老婆子跟定国公府说起来还有些干系呢。” 
 
秀芝听的睁大眼睛。 
 
阮碧知道她一向夸张,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能生拉硬扯来,所以并不惊讶,只听她继续说:“……老婆子从前的一个同乡姐妹就在定国公,如今是顾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风光的很。去年同乡聚会她还来了,啧啧,一身打扮光鲜,说大长公主赏的……” 
 
秀芝见她越发地说的没有边际了,忍不住打断她:“婆婆,姑娘问的是定国公府主子们的性情为人,不是定国公府的管事嬷嬷。” 
 
“对对对,是我说岔了。”汤婆子谄媚地笑着,顿了顿,其实她说这些不过是拖延时间整理思路,因为她对定国公府并不了解,那个同乡也只是几面之谊,说话没有超过十句。但是赚赏钱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因此努力回想同乡的只言片话,还有京城里的传言,说:“这一代的定国公是在西北出生,西北军营里长大的,二十多岁才回到京城接待爵位。听说脾气暴躁,性情古板,在官家面前也敢叫板。后来不知怎么的,惠文长公主就看上了他。两人成亲后,只生下一个儿子,就是如今定国公世子。这位世子却从小不喜欢舞枪弄棍,也不喜欢经济仕途,最喜欢字画,每日在家便是读读书作作画。定国公为此没少生气,几次想把他送到西北,都让长公主给拦着了。这位世子娶的夫人是陈州符氏的女儿,太后的妹妹,听说长公主不喜欢她,但是定国公喜欢这个媳妇。符夫人生下的儿子就是顾小白,却又是个好狠斗勇、跳脱玩劣的,很得定国公的欢心,又怕丫鬟们教坏了他,只准他住在外院,身边也是一干小厮服侍。” 
 
“那符夫人的性情如何?” 
 
“听我同乡说,是个性情恭谨、宽和平善的。” 
 
阮碧微微颔首,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符夫人,她心里一直有隐隐的好感。原因在于顾静宜——她明明是个庶女,却娇生惯养比嫡女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这位符夫人确实宽和平善。 
 
打发汤婆子下去后,阮碧指着裙子跟秀芝说:“拿去洗洗,熨烫好,后天我就穿这一身。”既然符夫人性情严谨,定然不喜欢浮浪华丽,她打定主意,如何华丽便如何打扮。 
 
因此去定国府那日,她不仅身着曳地石榴裙,戴上红宝石耳铛,头上还别着赤金镶红宝石花钿。一改平日的素雅。走到老夫人面前辞别的时候,都把她惊着了,眨眨眼睛,不敢相信地说:“哎唷,这真是五丫头吗?我没看错吧。” 
 
周围的嬷嬷媳妇都笑了,说:“是五姑娘,没错。” 
 
老夫人拉过阮碧的手,又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好好,你一个小姑娘,早就该这么打扮了。” 
 
相比之下,今日二姑娘的打扮就显得淡雅很多,蜜合色的衣衫,只别着上回太后赏赐的珠钗。她看到阮碧的石榴裙,颇有点眼红心跳,但随即想到母亲的交待,心里又得意地想,这回五丫头终于犯傻了吧。 
 
坐上马车后,她忍不住嘲弄地说:“妹妹这一身,着实下了功夫。” 
 
阮碧看看春云手里抱着的狸花猫,别有深意地说:“姐姐不也下了功夫吗?连猫都带上了。” 
 
二姑娘心里一跳,面不改色地说:“你胡思乱想什么?上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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