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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看碧成朱-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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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探头一看,是二姑娘做的,想了想说:“就依你的。” 

崔九便把金子送给二姑娘,二姑娘笑盈盈地接过,看了顾小白一眼,眼波流动宛如一泓明艳秋水。 

顾小白却看着阮碧,见她脸沉如水,声色不动,又觉得不爽。他哪里知道,阮碧虽然面如平湖,其实心里早就将他一刀一刀地斩了。 

酒菜上齐了,丫鬟们给大家满上酒。 

长公主说:“今日我高兴,崔九你去折一枝柳条来,咱们玩折枝令。谁输了,就讲一个笑话,讲不出来罚一杯,要是讲的大家不笑,也罚一杯。” 

什么折枝令,能不能别这么文雅?阮碧的脑袋又大了。 

长公主命下人把各人的矮几并拢,然后又命丫鬟用手绢绑上眼睛击鼓。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折枝令就是击鼓传花,心里大定,讲笑话她会。 

鼓响三声,柳枝落在顾小白手里,他想了想,说:“我前些日子听到一个笑话,正好说给大家听听。一个书生进京赶考,他虽然不学无术,家中却很有钱,出手大方,一群人恭维他,让他作诗。那天正好下雪,他就摇头晃脑地吟:‘天上下雪不下水,落到地上变成水。变成水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水。’” 

二姑娘扑哧笑了起来,丫鬟们也纷纷笑了起来,顾静宜、三姑娘和四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阮碧皱眉,心想这有什么好笑,明显这些人在捧他臭脚。 

长公主也摇头说:“不好笑,不好笑。” 

顾小白说:“我还没有说完。”看阮碧一眼说,“我原本想着世上哪有这样的书生?今日方知,那书生是五姑娘乔扮的。” 

长公主也扑哧笑了。 

这下子大家就笑的更欢了,纷纷拿眼瞅着阮碧。 

阮碧应景地笑了笑,不带一丝愠色、尴尬,只是眼眸如冰地看了顾小白一眼。 

顾小白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微凉,隐隐懊悔起来。 

这一轮算是过了,丫鬟又开始击鼓,鼓声两转,落到阮碧的手里。 

   “我是腹中空空,不会写诗,也不会讲笑话,勉强讲一个,大家凑合着听吧。”阮碧说,“有个人经常做同一个梦,梦中老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世界秘密,可是一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于是就在枕边放上纸和笔。当他又做梦时,就趁着似醒非醒的时候,把这个世界秘密记下来。第二天他醒来,只见纸上写着——香蕉大则香蕉皮也大!” 

在座的人全哈哈大笑起来,包括顾小白,顾静宜更是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阮碧还是浅浅地笑着,心里并不高兴,其实她更想说纸上写着——顾小白是个大白痴。但是当着惠文长公主的面,她没有这个胆量。她不明白顾小白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总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没有关系,她看他也极不顺眼。 

第12章 芳心暗许

顾小白只坐小半个时辰,就走了。 
 
长公主似是很高兴,又拉着大家玩了很久。一直到未时正,姑娘们再三推辞,她才准了。 
 
仍然是阮碧和二姑娘同坐一辆马车,不过二姑娘可没有来时的嚣张,晕生双颊,只看着纱窗出神,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痴痴的笑意。 
 
阮碧则心疼快要到手的五两金子,越想越不爽,在心里把顾小白诅咒好几遍。 
 
一路无语,回到阮府,已过未时四刻。估计老夫人午觉起来了,大家就先到春晖堂。 
 
正房门口,两个丫鬟坐在檐下说笑,见几位姑娘过来,连忙站起来行礼,低声说:“姑娘们午安,老夫人这会儿见外客呢。” 
 
三姑娘好奇地问:“哪里来的外客?是男是女?” 
 
“是个年轻的少爷,面生,从前不曾来过。”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番,只得作罢。 
 
门帘一动,曼云揭起帘子一角探出头来,冲大家抿嘴一笑,回头说:“老夫人,是姑娘们从长公主府里回来了。” 
 
老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叫她们进来,都是正经亲戚,早晚要见面的。” 
 
曼云点点头,笑盈盈地冲四位姑娘招招手。 
 
大家随她鱼贯走进厅堂。只见老夫人坐在主位,后面肃立着郑嬷嬷等常在她面前侍奉的婆子媳妇。 
 
客位坐着一个是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穿着学子的白衣,肤色略黑,相貌清俊,手里握着一只折扇。 

眉宇间踌躇满志,一副随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模样。 
 
他见四位姑娘依次而入,个个花容月貌,又各有味道,不由地眼睛一亮。 
 
老夫人指着青年男子说:“丫头们,这是你们兰姑姑的儿子徐川阳,老参加明年春闱的,以后就住在府里,少不得会时常碰面的,先认识一下吧。”又指着四位姑娘对徐川阳,“这是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五丫头。” 
 
“见过表哥。”四位姑娘一起行礼问好。 
 
 一时间莺声燕语,听得徐川阳耳朵都酥麻了,忙站起来作揖说:“各位表妹,川阳有礼了。”礼罢,直起身来说,“早就听母亲提过,家里有众多表妹,且个个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什么秀外慧中,不过是出去不丢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丫鬟们也给四位姑娘上了茶。 
 
老夫人有心在徐川阳面前显摆阮府的体面,压压他的焰气,替阮兰撑腰,便问姑娘们:“今日你们去惠文长公主府里可玩的尽兴?” 
 
徐川阳眸光微闪。惠文长公主慷概解囊,把嫁妆充作军资,备受文人儒生的推崇,很多诗篇华章都是赞美她的威举,美名广传天下,所以他远在南粤,也听说过这位老公主的大名。 
 
提起这事,二姑娘按耐不住的笑意,欢喜地说:“尽兴,长公主很好客又随和,还和我们一起玩折枝令,喝了好几盅,差点就醉了。” 
 
老夫人心理诧异,面上却不显,微微颔首说:“惠文长公主一惯闲散,不爱邀人上门做客。便是有人上门,多半也是公主府丞接待。今日她亲自作陪,一起玩乐,想来你们几个极合她胃口。” 
 
二姑娘点点头,说:“祖母说的是,她还让我们赋诗一首,我侥幸拨得头筹,长公主赏我五两金子。” 
 
听到赋诗,徐川阳眼眸一亮,问:“二表妹做的什么诗?可否念来听听?” 
 
“自然可以。” 
 
二姑娘清清嗓子,正想开口,却听老夫人说:“她一个闺阁女儿能做什么好诗?不过是吟诵几句应应景。”又对二姑娘说,“你表哥是桂榜头名,你就别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 
 
四位姑娘没有想到徐川阳居然是解元,都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徐川阳颇有点得意,折扇轻敲手心,嘴里却说:“老夫人过谦了。诗文一道,存乎一心。心之所发,则妙趣天成。故前人有曰,人与诗文如出乎一。我观二表妹气度雍容,诗文也定是雍容大方,是以惠文长公主大为嘉赏。” 
 
二姑娘自恃才华横溢,又听了他的吹捧,越发地飘飘然。便不顾老夫人的阻拦,把自己的诗吟诵出来。 
 
徐川阳听了,大感失望。对仗工整,遣词规范,但是了无新意,平庸之作而已。既然她都能拨得头筹,想来其他三位姑娘更不如了。京西阮府,诗书世家,也不过尔尔。碍着众人在场,也只得硬着头皮说:“好好好,果然诗如其人。” 
 
老夫人于诗文方面也没有什么造诣,但看出他说的有点勉强,怕二姑娘再献宝,反而损伤阮府的面子,便对四位姑娘说:“好了,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四位姑娘应了一声,依次退下。 
 
她们前脚刚走,大夫人后脚进来,对老夫人说:“都安排妥当了,表少爷就住正院的西厢房吧,与家轩做个伴,如何?”说罢,看着徐川阳。 
 
徐川阳说:“但听舅母安排。” 
 
大夫人微笑着说:“家轩这会儿还在国子监上学,要申时五刻才会回来。他比你小二岁,明年也要参加春闱,功课没有你好,那就麻烦你多多指点他。” 

“舅母客气了,我与他一表兄弟,自然携手共进。” 
 
大夫人挂笑容地点着头,心想,这徐川阳也是个聪明人,明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还能说的诚挚自然。 
 
老夫人略作沉吟,对徐川阳说:“前两日,我接到你母亲的信,已经和你舅舅说过了。国子监祭酒原是老太爷的旧属,无甚大碍,过几日你舅舅带你去拜访一下,以后可以跟家轩一起去国子监上学。” 
 
徐川阳又说:“让老夫人与舅舅费心了。” 
 
大夫人笑着说:“都是一家子亲戚,什么费心不费心,太见外了。” 
 
老夫人也佯装生气地板起脸说:“就是,把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就是了,若是再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 
 
徐川阳点头称是。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夫人对大夫人说:“你事情多,先回去吧,我跟川阳再聊一会儿。” 
 
大夫人知道她想问问兰大姑娘的近况,点点头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院子,叫厨房管事的过来,把今晚洗尘宴的菜单定了下来。又吩咐府里的采办,该买些什么东西叫徐家下人带回广州给兰大姑娘。一鼓作气忙完,进偏厅想喝杯茶歇息片刻,只见二姑娘躺在榻上,手里把玩着金锞子,不时地吃吃笑着。 
 
大夫人诧异地连看她几眼,说:“你今儿怎么了?没见过金子吗?” 
 
“娘。”二姑娘翻身坐起,满脸娇羞地说,“你知道这金锞子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大夫人接过宝丽递上的茶水,浅啜一口问。 
 
二姑娘羞涩地笑着,不说话,眼波流转,盈盈如水。 
 
大夫人心里一动,挥挥手,让丫鬟们退下。“怎么来的?” 
 
二姑娘便把金锞子的过程仔细地说了一遍,特别是长公主原本定的阮碧,而后顾小白亲点自己。 
 
大夫人听完,一拍桌子说:“好闺女,当真是出尽我心里一口恶气,便有紫英真人撑腰又如何?这世间还是明眼人多。说起这丫头,真真是可恶可恨。今早,你舅舅的信来了,把我大骂了一顿。” 
 
“舅舅也真是,发什么火,这事情又没定论。”二姑娘跳下塌揽着大夫人的肩膀说,“娘,小五的婚事,还不得都先过你这一关?若是有来提亲的,你回绝就是了,祖母也不知道。待她岁数大了,总是没有人提亲,祖母也就会应承。” 
 
“这事罢了吧,从前是想把嫁给你大表哥,如今瞅她坏得很,嫁过去反而害了你大表哥。”大夫人冷笑一声说,“她的婚事我自有主意。” 
 
二姑娘点点头,又看看手里的金锞子,忽的想起一开始长公主点的阮碧,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娘,你说长公主为什么一开始点的她?” 
 
“那不过是五丫头狡诈,知道长公主喜欢玄道,拿离境坐忘迎合她。不是让顾少爷挑破了吗?也把金子赏你了,可见后来她也明白过来了。五丫头这种小把戏,能糊弄别人一时,糊弄不了一世。”大夫人顿了顿,笑眯眯地问,“这顾小白长得如何?” 
 
二姑娘顿时双颊飞红,说:“娘,我回去了。” 
 
也不等大夫人出生,提着裙角飞快地跑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院子,顾不得丫鬟们惊讶的眼神,直接冲进卧室,倒在床上,看着雨过天晴的纱帐,心里明艳艳,一如碧水洗涤过的天空。 
 
顾小白的影子在脑海里浮现……想着想着,握在手里的金锞子变得滚烫,她又痴痴地笑了好一会儿。才翻身坐起,叫春云进来说:“把我上个月才绣的销金荷包拿出来。” 
 
春云从箱箧里取来荷包,二姑娘把金锞子装进去,然后挂在帐钩上。又把原先挂在帐钩上的竹笛子取下来,嫌恶地扔给春云,说:“拿出去,扔到水里去。”说完,仍躺回床上,看着销金荷包笑着。 
 
春云拿着竹笛子出门,守门的小丫鬟惊讶地说:“姐姐怎么把姑娘的竹笛子拿出来?上回春柳姐姐就碰了一下,挨了一顿打。”这竹笛子原是几年前谢明月赠二姑娘的生日礼物,她向来十分珍爱。 
 
春云今日在马车里挨了一脚,到现在二姑娘一句好话也没有,想着自己忠心耿耿,却落个如此的下场。心里有怨气,语带嘲讽地说:“早有另外的心头好了。” 
 
到池塘边把竹笛子扔了,不想回去,坐在水边扔石头玩。一会儿只见池塘对面,郑嬷嬷和阮碧走进柳树荫里,边走边说话。 

第13章 正面迎战

阮碧拨开拂脸的柳条,惊讶地“啊”了一声。 
 
郑嬷嬷笑呵呵地说:“我瞅着是桩好事,恭喜姑娘了。” 
 
作为一个十三岁的闺阁千金,阮碧知道提及自己婚事的时候,应该娇羞地垂下头。但是她实在娇羞不起来,只好侧过身低下头。好在柳条密垂,遮掩了她的表情,光看姿势还是有几分羞涩味道。 
 
郑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她螓首半垂,心想,到底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再冷静能干,听到终生大事,没有不躁红脸的。 
 
 “我原本担心那徐少爷的长相,今日一看,一表人才,谈吐也雅致,配得上姑娘了。” 
 
徐川阳,阮碧仔细回想他的长相谈吐。正当青春年少,又是桂榜头名,胸有丘壑,恃才傲物,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会随人摆布的主儿。兰大姑娘是亲娘都未必肯听,何况还是他看不上眼的继母?听说徐用弱甚是看重他的意见,那么这桩婚事能否谈成想来还是徐川阳意愿为主。 
 
郑嬷嬷见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只当她害羞,不好意思接话,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免得把姑娘躁跑了。”顿了顿,笑呵呵地说,“姑娘还不肯回过头来吗?” 
 
阮碧转过身笑了笑,说:“妈妈真是坏,老拿我打趣。” 
 
“我是替姑娘高兴呢。”见阮碧又别过头去,连忙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事。” 
 
阮碧实在拿捏不准十三岁闺秀应有的神色,只好朝池塘边走了几步,离着郑嬷嬷一点距离。近着立秋,池塘里挤挤攘攘的荷花虽明丽无双,却也现出颓势了。池塘的对面,春云踮着脚尖往这边张望,隔着远,看不清楚神色。 
 
见阮碧看过来,她把手里的石子往水里一扔,转身走了。 
 
“姑娘,有桩事我心里极是不安……” 
 
阮碧诧异地转过头,只见郑嬷嬷已敛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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