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浪漫言情电子书 > 看碧成朱 >

第124部分

看碧成朱-第124部分

小说: 看碧成朱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漆盘,盘子里放着一个细瓷酒杯,酒香四溢。
没有人会大清早喝酒的,莫非这是一杯鸠酒?阮碧心里一凛,虽然她不惧生死,目前却不想死。暗吸口气,镇定心神,跪下磕头,朗声说:“恭请太后娘娘圣安。” 
太后恍若未闻,眉梢都不动一下,依然看着枣树,半晌,冷冷地说:“外头都在传,你已经死在宫里了。” 
阮碧不知道如何答,索性不答。
“想用百姓之口逼迫哀家放你回去,好一个如意算盘。”说到最后,一字一顿,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渗出一丝丝杀气。 
“太后娘娘果然高明,民女这点小小伎俩,着实难登大雅之堂。” 
若是寻常人,肯定是哭天抢地矢口否认,她却坦荡荡地承认了。太后盯着她伏在地上的脑袋,心里诸念交集,脸色也跟着阴晴不定。“你这张脸皮,是哀家生平仅见的厚。” 
“娘娘高明,便是高明。民女棋差一着,便是棋差一着。” 
“荒唐,你以为这是一场儿戏?你以为可以随意诬陷哀家?”
“民女不曾想过诬陷娘娘,倒是有与娘娘博弈一局的想法。” 
“便是博弈一局,如今你也输了。阮五,你可想过后果?” 
阮碧迅速转动着脑筋,说:“娘娘,昔日丙吉为相时,有车夫是边塞人,嗜酒成性。有一回随侍外出,酒醉后呕吐车上。西曹主吏提意赶走车夫,丙吉说,因为酒醉这个小小的过失赶走他,他哪里还有容身之地?不过是污浊车垫而已,且饶他这一回。而后胡虏进攻边塞,车夫为丙吉出谋划策,退敌建功。可见,卑微之人也有可用之处。想孟尝君囚居秦国时,三千食客束手无措,鸡鸣狗盗之士显名于天下。是以用人者,当不唯其人唯其才。”  
她语声清脆,口气婉转,虽是求情自保,却不带一丝一毫的谄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竟然让太后生出一种错觉——此刻不是在慈宁宫的起居小厅,而是在金碧辉煌的紫宸殿上听取大臣的进谏。 
她由四妃之一晋位太后,将才智并不特别出众的三皇子扶正为皇嗣,自然有过人才智与独特眼光。他人有没有才智,只需听上几句,便就知晓。因此看着阮碧,颇有点心痛,怎么会是个女的?又怎么会跟自己有段恩怨? 
卢宫令听她半天没有说话,抬起眼皮瞟她一眼,见她眉间一丝犹豫,便知道手里这杯鸠酒是送不出去了。果然,半晌,太后一言不发地摆了摆手。两名宫女识趣地上前,扶起阮碧,带着她回了绣阁。 
太后叹口气,闭上眼睛,手揉着太阳穴说:“素娥,我是不是老了?怎么做起事情来首鼠两端?”   
卢宫令把酒递给宫女,走到她背后,双手按着她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说:“娘娘不是老了,娘娘是太在乎晋王了。”犹豫片刻又说,“说起来是晋王的不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他却为一个女子与娘娘闹开了。否则,又何至于此?” 
太后蓦然睁开眼睛,片刻,又闭上说:“你送她回去吧。”
卢宫令答应一声,问:“可要派人看着她?” 
“传哀家口谕给阮弛,如果她跑了,唯他是问。”
“是。”  
卢宫令行了一礼,退出起居小厅,到绣阁,冷声说:“五姑娘,请随我来吧。”说罢,转身即走。
阮碧低低嗯了一声,也不问去哪里,站起来跟着她往外走。出慈宁宫,坐上软轿,到西华门,换乘马车,出了宫门,她心里才“咚”的一声,难道太后要放自己回玉虚观?外面的谣言是她交待刘适之放出去的,但是以太后的才智并非无计可解,比如说带她到宫外露个脸,谣言自然就会消弥无形。   
马车出西华街,向南转入热闹的大街。阮碧这时可以肯定,太后并非要送自己回玉虚观。玉虚观在皇外西北,若是送自己回玉虚观,理应向北出城门才是。那她究竟何意呢?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窗外,神情却还是坦然自若。  
卢宫令一直在冷眼觑她,见她始终面若平湖,不由地心生佩服。光这一份沉着这一份气度,少有人及。想到这么放她回去,有负谢贵妃所托,心里不安。随即又想到方才自己提到晋王的不是,太后身子一僵——大抵是不喜欢吧,以后可得小心一点,别再说令她反感的话。
马车穿过热闹喧腾的大街,周围的景致渐渐变得熟悉,阮碧这才回过味来,这是要去槐树巷的京西阮府。心里不免又疑窦丛生,太后做什么要送自己回阮府?想到回到阮府,滋味百般,不知道阮兰有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去扬州了?若是没有,那也只能由她了。反正,自己替她一回,算是仁尽义至,从此互不相欠了。 
正出神,突听卢宫令冷冷地说:“五姑娘,阮府到了,你下车吧。娘娘吩咐我叮嘱你一句,安份守己,好自为之。”
“多谢。”阮碧低低说了一声,钻出马车。抬头一看,浑身一震。 
只见阮府的门匾上挂着白布球,门前的大红灯笼也换成白灯笼,就连门口蹲着的两头狮子也披麻带孝……如此隆重其事,死的定是家里长辈。怪不得太后要送自己回来,原来是逼不得已。 
门房及门口一干小厮看到宫里的马车停下来,心里先生出几分怯意,及待见阮碧下车,就更加吃惊。互相觑来觑去半天,又推推搡搡一会儿,门房才犹犹豫豫地迎了上来,恭身作揖说:“五姑娘回来了?”  
阮碧转眸看着他,低声问:“是谁……” 
“是……大夫人。”   
门房的声音低如蚊鸣,阮碧却听清楚了,又是一愣。原以为是年老体衰的老夫人,没想到却是尚在盛年的大夫人。不再多问,也不再停留,抬脚往府里走。一路上,丫鬟小厮看到她,犹如看到鬼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不敢过来招呼。
经过前院时,听到灵堂里传来飘渺的梵唱声和隐隐约约的哭声,人生如梦,似真还幻。过垂花门,迳直到老夫人的院子,守门的几个小丫鬟看到她,也是一愣,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阮碧自己挑帘进去,还没有走到侧厅门口,听到老夫人说:“……这个八棱秘色瓷瓶是前朝贡瓷,世间存数寥寥无几,是你太爷爷从民间重金收来的。看看这颜色,碧绿碧绿的,真象是染了春水。当年仁宗皇帝看中,你太爷爷都舍不得给他……”
“娘,再好的东西也是死物,哪里比得上活人?先把家轩救出来才是紧要事。”
老夫人又深深叹口气,说:“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半点也不假。” 
阮家轩又怎么了?阮碧边想边走了进去,只见老夫人坐在榻上,阮兰坐在旁边的绣墩上,曼云侍立一侧,手里拿着纸笔。老夫人看起来老多了,原本半白的头发几乎全白,双颊深陷,皮肤松施,不过气色并不差。阮兰还是一如从前的瘦,眉眼耷拉的更厉害,扑面而来的愁苦气息。曼云看着还好,只是一对梨涡也沾染了抑郁。
听到脚步声,她们抬起头,看清楚是阮碧,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相顾无言半天,阮碧低声问:“母亲她……怎么没的?” 
老夫人眼眶顿红,连迭摇头,说:“别提了,别提了。”
阮兰也是眼睛一眨,潸潸地流下泪来。 
“五姑娘,大夫人在宫里挨了二十背杖,当晚回来就发了高烧。徐郎中说是惊惧过度,邪气入了肺腑,拖了七八天,前天晚上走的。”曼云低声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至于大夫人从宫里回来后,大老爷和老夫人将她责骂一通,怪罪她自作主张,中小人奸计,连累四姑娘进了冷宫,大夫人羞愧交加吐血三口……等等这些枝枝蔓蔓的细节就略过不提了。
阮碧默然片刻,正想问阮家轩怎么了?忽然听到脚步声吧哒吧哒地急匆匆而来,跟着门帘一晃,一身素白孝服的二姑娘冲了进来,抡起手就是一巴掌。阮碧忙后退一步,皱眉问:“你干吗?”
“我干吗?我干吗?”二姑娘气得口歪眼斜,指着阮碧说,“都是你,都是你害死我娘。” 
老夫人厉喝一声:“二丫头,别胡闹。”  
二姑娘哪里肯听,又上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阮碧避开,反手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打得二姑娘脖子都扭到一边,人也跟着傻了。“你永远都是这样子的懦弱无能,拳头只知道对准自家人。我问你,若不是母亲自作聪明,错信敦律耶的话,如何会落得这个下场?你不去找敦律耶算账,却来找我?当真是荒谬,荒唐,可笑。”

第25章 灵堂闹事

   二姑娘捂着脸,扭头瞪着她,眼圈通红地说:“如果不是你与晋王勾勾搭搭,惹恼太后,父亲如何会被罢官?我娘……又怎么会死。”
“荒唐。”阮碧冷冷地说,“愚蠢的人才会把事事归罪别人身上,别人的行为是不可测的,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行为。眼不明,心不亮,别人下个套子,就急冲冲地钻进去,却还责怪他人陷害自己。出了事,总在他人身上找问题,永远不懂反省,分不清好歹,只能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聪明,你厉害,所以把大家都耍得团团转,把咱们一大家子都连累了。”
“聪明之人当审时度势,懂得进退之道。晋王既然远征交趾,便不用我提醒,也知道离开京城为上上之策。错过一回也就罢了。我进宫替换兰姑出来,特别叫四姐姐叮咛你们赶紧离开京城,你们又不听,错过第二回,今日这般结果,能怪何人?舍不得家业,倒舍得性命?性命没有了,再大的家业也是别人的。留着性命,便是一无所有,还可以再创家业出来。”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四人哑口无言,连老夫人都羞愧地垂下眼眸。 
半晌,二姑娘不服气地说:“你便使劲儿地为自己辩解,把自己说成洁白无瑕的莲花,倒是我们这堆污泥拖累了你。”
见她还是纠缠不休,饶是阮碧性子沉稳,也烦躁起来,怒其不争地说:“你不长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遇到事情一昧抱怨,不是怪罪这个便是怪罪那个,而不是想着如何解决。好吧,就算我承认,这一切都是受我连累。你倒说说,于事有何补?”
二姑娘又哑口无言了。
阮碧不再看她,转眸看着曼云问:“大哥怎么了?”
曼云瞅老夫人一眼,得她许可,低声说:“大少爷气愤不过,揣着匕首去找敦律耶报仇,结果被抓起来,送进衙门。大老爷四处奔波,人家惧于敦律耶身份,都不敢出头……” 
阮碧皱眉,本想问怎么不让三老爷想办法?转念一眼,阮家轩是长子嫡孙,是阮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三老爷爷巴不得他出事,如何会帮忙?唉,偌大的阮府,老的老,弱的弱,蠢的蠢,奸的奸,竟然无一人可砥柱中流。它若不倒,天理不容。看着桌几上放着的碧绿通透的八棱秘色瓷瓶,又问:“可是要送给敦律耶?” 
曼云摇头说:“是送给韩王爷,如今也只有他不拒着咱们。”
阮碧很不以为然,暗道,若是我,我也不拒,拒了还如何敛财?本想叫老夫人别着急送财物给韩王,但一时想不到搭救阮家轩的办法。又知道丧礼极为讲究,阮家轩身为嫡长子,是丧主,命赴、吊唁、设重、大殓、迁柩等等都需要他来主执。大夫人是前日晚上死的,昨日大早应该已经小殓,今日应当大殓,大殓当日有大祭奠,举哀答拜也少不了他。天气炎热,最迟也得第七日出殡。若是出殡之日,丧主阮家轩还在牢里关着,那京西阮府的脸面太难堪了。
老夫人见她不吭声,只当她默许了,深怕她呆会儿反悔,赶紧对曼云说:“赶紧把八棱瓶拿给大管家,叫他送到韩王府。”说完,才想起,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做什么要看阮碧的脸色行事?  
曼云应声出去,老夫人一正脸色,看着二姑娘严厉地说:“你还不回灵堂去跪着?象话吗?”
二姑娘狠狠地瞪阮碧一眼,转身走了。  
“兰儿,你带五丫头去换身衣服。”老夫人说,“虽说外头都知道五丫头是你的孩子,但到底养在她名下十几年,七七之内便让她以女儿身份守全孝吧。”
阮兰轻轻“嗯”了一声,拉着阮碧到里间,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素白暗纹的衣服,说:“蓼园锁起来了,你的衣物也都收起来了。”瞅了她一眼说,“只怕你从前的衣服也穿不下了,先穿我的吧。”
她比阮碧略矮略瘦,好在衣服做得肥大宽松,又是曳地的长裙,穿到阮碧身上十分妥贴,尽显少女的娉婷身段。她看着,又是欣慰又是感慨,眼眶里浮起泪花。“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真是水做的女人,阮碧吃不消,赶紧问:“怎么不见二婶?” 
“别提了。”阮兰抹抹眼圈,低声说,“见咱们家遭了难,前些日子带着嫁妆回了娘家。讣文倒是发到扬州,多半是不会来的。” 
阮碧又问:“大殓没?” 
阮兰摇摇头说:“还没有,风水先生说末正大殓,所以才着急把家轩给弄出来。” 
阮碧点点头,不再追问,把头发找散,盘好发髻,别上白色绢花,然后到灵堂。灵堂很大,中间有帷帐隔开,二姑娘、林姨娘、孙姨娘等一干女眷都在帷帐后跪着,三少爷、四少爷等在帷帐前跪着。 
二姑娘跪在女眷的第一排,阮碧想了想,走过去在她身边跪下。每有人来吊唁,必须得放声痛哭,阮碧哭不出来,只是垂首敛眸跪着,二姑娘恨得不行,连连瞪她,却又无计可施。  
近着午时,忽然听到外头报:“定国公府顾大少爷前来拜祭。” 
阮府一干人等先是一愣,继而眼神复杂地看着阮碧。 
阮府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讣文送出去,来吊唁都是本家和亲戚,原本交好的世交名门一个都没有来过。定国公府与阮府从前就没有多少人情往来,按理说,也无拜祭的必要,便是来拜祭,也不应该是顾小白前来。何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阮碧一回来,他就过来,实在让人怀疑他的用心。
一会儿,脚步声响,顾小白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一身圆领素袍。隔着帷帐也能感觉到他的丰神如玉,二姑娘痴痴看一会儿,想到他是因为阮碧而来的,满心苦涩,想到母亲枉死,自己从此无依无靠,心痛如割,忍不住高声痛哭。 
刚哭了几声,忽然听到外头又报:“北戎使臣敦律耶前来拜祭。”
抽泣声、痛哭声都戛然而止,整个灵常落针可闻。因此外间的脚步声就特别的清楚,笃笃笃,一步一步,好象走在大家的心头。
敦律耶走进来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