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为妾-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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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花钿怎么解释？”
“娘，萱娘这孩子你也知道，她一向素净惯了，不大喜欢这些金银饰物，再则，她跟那几个丫鬟又是情同手足，保不齐这东西是从丫鬟身上掉下来的。”
李氏哼了一声，打发人去找凌萱。
丫鬟进门的时候，萱娘仍在菜地忙乎，一听老太太有请，自然明白为何，冷笑一声，简单地洗了个手，就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李氏打量了一下萱娘，头上果然光秃秃的，只是用五彩丝带绑了一对简单的包子头，身上的衣服居然是粗布的，一应饰物皆无。
也太素气了些。
李氏尽量压下心里的厌恶，正眼看着萱娘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这哪里有点像个正经的侯门千金？府里的三等丫鬟也比你强一些，也不知你的银钱都用哪里去了？好像我们侯府亏待你了似的，难道你身边的妈妈没有教导你，女孩子穿这么素气也是一种晦气？”
“回老夫人，萱娘一早正在菜地干活，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被老太太喊来了。”
“菜地？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李氏一听脸更黑了。
“老夫人，萱娘从来也没有说自己能上得了台面，师太常说，万事要随时、随地、随遇、随心、随性、随缘、随喜，不可强求，过日子吧，穿什么吃什么不重要，自己觉得舒服开心就成。”
“行了，行了，你也别跟我讲这些，你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吗？”李氏打断了萱娘的话，把那只花钿扔向了萱娘。
“回老太太，这样的花钿我们苏苑有十只，这一只应该是山花的，好像是在老太太做寿那两天丢的，我听她念叨了好几次，说怪可惜的，不知便宜了谁，没想到是老太太的人捡到的，萱娘替山花多谢老太太了。”萱娘说完，果真笑着地向李氏福了福身。
“你的丫鬟？十只？”李氏转头看向了李钦。
李钦没说话，只是看着萱娘。
“回老太太，是这么回事，我从西北回来时，带了些玉石过来，这不荷花要出嫁了，我嘱咐山花几个好生给她置办几副头面，也不枉她跟我一场，这套红宝石的头面就是其中一项，谁知其他的几位姐姐也相中了，我想也不差这一点，横竖山花几个也说了亲，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就越兴一人送了一套，老太太要不信的话，萱娘这就打发人去取。”
“母亲，我就说了这不会是萱娘的东西，萱娘一般很少戴首饰的。”
其实，凌远霄还真冤枉李钦了，这只花钿还真是李钦从萱娘头上拔下来的。
萱娘昨儿本打算跟柳氏出去逛银楼，自然是特地盛装打扮了一下，难得再次戴上了这套首饰，而李钦为了从萱娘的身上要点东西信物，便拔了这只花钿，本以为借着这只花钿也能拿捏一把，没想到萱娘根本不认账。
“算了，这些且不说，你姐夫让你跟他去一趟西夏，这事我和你爹都同意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跟他走吧。”李氏也懒得再问下去，再问下去，除了添堵也没有别的。
“回老太太，这事我不愿意。”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这家还是我在做主，不行也得行。”老太太拍了拍身边的高几，怒道。
“回老太太，我再说一遍，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们就是逼迫我也没有用，心在人在，心不在人不在，即便我到了西夏，又有何用？”萱娘的脸上一片平和。
“逆子，你生来就是来气我的，当初…”
“敢问五妹，如何才能心在人在？”李钦开口打断了李氏的话。
“瑞王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适得其反，还有一句话叫过犹不及，想必瑞王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再做什么蠢事吧？佛家讲究的是一个缘字，或许有一天，瑞王真正需要萱娘，而萱娘也能正好帮得上你，萱娘或许会看在父亲的份上出手，只是今日之事，还请瑞王见谅，萱娘真的不愿意。”萱娘说完，向李钦合十行了一个佛家的礼。
萱娘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钦也是一个聪明人，再苦苦相逼，真把萱娘得罪了，他带着一个躯壳跟着他去了西夏，又有什么用？
“本王受教了，本王希望你记得今日之言。”李钦说完起身盯着萱娘看了两眼，转身离开了。
“父亲，女儿还有一事不愿意，前二天镇国公家的老夫人来了，对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来相看的。”萱娘想当着凌远霄和李氏的面，一并把凌婕的麻烦解决了。
“放肆，这可由不得你胡闹，这婚姻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你将来婚配也要自己说了算？”李氏没等凌远霄开口便训斥道。
“母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凌远霄抢在了萱娘之前开口，向李氏问道。
“你别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只问你，她的亲事我能做主吗？”李氏又开始执拗起来。
“母亲，萱娘还小，才刚十二，这事缓两年再说。”凌远霄虽然委婉但是很坚定地再次拒绝了母亲。
他心里明镜似的，李氏和朱氏是不会真正为萱娘的幸福考虑的，而他，已经亏欠萱娘太多，不想再亏欠下去了。
☆、第七十一章、挽回
凌远霄的拒绝虽然再次激怒了李氏，但是也让李氏看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凌萱连李钦都不惧，她还能怕贺家怕一个什么功名都没有的伟郎？
这样的丫头娶进门，究竟是福是祸还真是很难说，用凌萱自己的话说，心不甘情不愿的，真惹恼了她，只怕是祸非福。
还有，凌远霄的态度这么坚决，真把萱娘逼着嫁进了贺家，李氏也就彻底得罪这个儿子了。
怎么说来，这都是一件两头不讨好、一举两失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氏只得万般无奈地放弃了。
解决了后顾之忧的凌萱满脸笑意地回到了苏苑，瑞王府的满月宴萱娘没有参加，六月初六的送行萱娘也没有去。
忙完了这几桩大事，朱氏又忙着向贺家和周家赔礼，好在萱娘的亲事只是提了个头，连八字都没有合，饶是如此，贺老太太仍是颇有些忿忿，连带凌婕也吃了些挂落。至于周家，因为周世子仍是起不了身，周老太太也没有给朱氏什么好脸色看，凌菁也是以泪洗面的时候多。
当然，这些萱娘就不关心了，她现在关心的是西瓜什么时候熟，棉花什么时候可以采摘，李锦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她什么时候可以陪着外公外婆去锦城。
春风在六月十五这天摘下了第一个西瓜，萱娘亲自切开了，居然是沙瓤的，先给凌远霄送去了一半，另一半给殷老爷子和宋氏送去了。
凌远霄想着这些天李氏心里的气还没有消，便抱着半个西瓜进了老太太的房里。
“母亲，这是萱娘院子里种出来的第一个西瓜，那孩子不敢独自享用。麻烦儿子给母亲送了来，这也是她的孝心。”
“行了，快拿走吧。我不吃，你要想让我多活几年。以后就别跟我提她。”李氏一听萱娘的名字，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凌远霄手里的东西，忙不迭地挥手撵凌远霄。
这可真是恨屋及乌了。
“母亲，你这样做，儿子太失望了，她也是你的孙女，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对你做了什么。母亲好好想想吧，西瓜我放这了。”凌远霄放下西瓜，转身就要离开。
“回来，你给我说清楚，我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李氏心里的确还堵着一口气。
凌远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李氏身边，坐了下来，看着李氏说：“母亲，咱们凌家也算是富贵泼天鲜花着锦了。从小母亲便教育我们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怎么到了这会母亲反倒看不出来了？这皇家的事情是我们能干预吗？瑞王想争取什么，皇上忌讳的是什么？萱娘嫁过去。对瑞王实则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给他树敌，底下的几个皇子也都长大了，尤其是六皇子，子凭母贵，他的聪明才智也不在瑞王之下，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相信以母亲的阅历和眼光不会看不出来，瑞王这是给咱们凌家挖了一个坑。萱娘要嫁过去，我们凌家等于提前告诉世人。我们凌家图谋的是什么，皇上又会怎么想我们凌家呢？母亲。你抛开萱娘本身，细想想，这桩亲事能成不能成？更何况，皇上还明白地告诉了我，萱娘是决计不能嫁给皇子的，连庶妃都没有资格。”
凌远霄难得跟李氏推心置腹地说了这么多，李氏细想一下，也是这个道理，她本就是宗室贵女，哪里会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说白了，她只是太想把凌萱推出去，也被李钦拿出来的那枚花钿唬住了，这女孩子失了名节，不嫁也得嫁。
可谁知李钦做了那样一个局，还愣是让萱娘逃了出去。从这一点说，李氏倒是还蛮佩服萱娘的机智。
“既这样，你大姐家怎么也不行？”李氏这几天没少被凌婕埋怨，说她连这小事都做不了主。
“娘，大姐是真心求娶的吗？萱娘是庶女，伟郎是国公爷的嫡子，在他们眼里又是害的伟郎破相的元凶，萱娘过去能有好日子过才怪呢！娘，这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我不想在亲事上再亏待她，而且说实话，她不愿意的事情连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叫你连你也没有办法？难不成这亲事将来还得听她的？”
“也不是这么说，总得替她找一个可心的，家世、身家的差一点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对她好。”
“霄郎，你跟娘说实话，这么多年，莫非你还忘不了殷氏？”
凌远霄听了这话，没有回答，不过眼底的那抹痛楚就是答案。
李氏见了叹口气，道：“我听朱氏说，你有半个多月没有进她的屋子了，原本，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不该多这个嘴，朱氏的做法虽然极端了些，可她当初考虑的也是我们凌氏一族的利益，她不敢为了一个小小的庶女拿我们整个侯府去赌皇上的仁慈，你们二十年的夫妻情分，难不成为了一个萱娘，你就要抹杀她这些年的功劳吗？”
凌远霄听了这话，依旧没有回答，他现在还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罢了，你也好好想想吧。”
凌远霄起身正要离开，朱氏带着两个儿子进来了，她也是看见凌远霄进了老太太的上房，特地拉着两个儿子来挽回凌远霄的心。
果然，凌远霄一见两个儿子，脸色柔和了许多，拉着两个儿子问了些功课。
“祖母，这是什么东西？”八岁的凌嘉昊忽然看见了高几上的半个西瓜。
“这是你五姐种出来的西瓜，是特地拿来孝敬你祖母的。”凌远霄说道。
“祖母，这好吃吗？”凌嘉昊的黑眼睛一闪，立刻趴到了李氏的身边。
“我们八郎又馋了？”李氏摩挲着凌嘉昊的小胖脸，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旁边的丫鬟见了忙抱出去切了用托盘端了过来，凌嘉昊给李氏、凌远霄和朱氏一人送了一块，然后再自己拿起一块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不停地说：“真好吃，真甜。”
凌嘉晟见了看了一眼凌远霄，凌远霄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道：“想吃就吃，在为父面前不用这么拘谨。”
凌嘉晟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含笑道：“多谢父亲。”
“父亲，这真是五姐姐种出来的？”凌嘉昊问。
“当然，就在她的院子里。”凌远霄说起萱娘满是自豪。
“那我们以后可以去找五姐姐玩吗？”凌嘉昊的眼睛转了一圈，笑眯眯地问道。
李氏一听这话脸上的肌肉顿时绷紧了，问道：“找她能有什么好玩的？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什么好东西你没有吃过见过？还巴巴地跑去找她？”
“母亲，孩子们和睦是他们的福分，也是我们做长辈的福分。”凌远霄无奈地道，敢情这半天白劝了？
朱氏正待开口，柳氏忽然带着凌荣进来了，见到大房的两个儿子在吃什么新鲜东西，便笑道：“哟，来得还真是巧，老太太这又藏着什么好东西呢，我竟是没有见过。”
“不是祖母这的，是五姐姐种出来的，可好吃了，叫西瓜。”凌嘉昊忙道。
“西瓜？我只是听过冬瓜听过南瓜，还从来没有听过西瓜，这我倒是要尝尝。”柳氏说完，自己动手取了一块，同时也给了凌荣一块。
“不错，还真是好吃，没想到萱娘那孩子还真是聪明，去一趟西域，居然还知道带些新奇的种子回来，大哥，萱娘是不是在庄子里也种上了？”柳氏一边吃一边问。
“应该是吧。”凌远霄也没打算瞒大家，因为他估计，这西瓜也就这几天该上市了。
“这孩子不光别的能耐，这赚钱的本事也不小，我怎么就没有摊上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行了，吃还堵不上你的嘴。”李氏听了这话很不入耳。“祖母，你不喜欢五姐姐吗？”凌荣仰着小脸问。
“没，没不喜欢。”当着孩子的面，李氏有些讪讪的。
“你喜欢五姐姐？”凌嘉昊问。
“喜欢，五姐姐最好了，五姐姐前些日子还送了我一个璎珞，你们看，这宝石好看吧？五姐姐说叫猫眼石，我娘说她都没有见过，是五姐姐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凌荣把自己胸前的项圈托起来，上面有三颗鸽子蛋大小的泛着明亮黄光的宝石。
这是萱娘没有陪柳氏去逛街，便找了几颗宝石，让山花去订做了两个小孩子的项圈，一个送了凌萝的孩子满月，一个送给了凌荣。
李氏和朱氏自是识货的，不过也是见怪不怪了，那个丫头从来就没有拿钱当钱使，拿好东西当好东西使。
可凌嘉昊一见不愿意了，噘起了小嘴，蹬蹬地往外走，凌嘉晟忙拉住了他。
“七哥，你也跟我一起去，五姐姐去年还送了我一套娃娃，怎么今年就把我忘记了？”
凌嘉晟到底大几岁，大人之间的恩怨多少也明白一些，正不知该如何劝弟弟时，凌远霄开口了，道：“七郎，你陪着八郎去吧，你五姐见了你们准会欢喜的。”
凌远霄本来就打算让萱娘跟凌嘉晟走近一些，毕竟凌嘉晟是侯府的世子，将来是要接管整个侯府的，如果他能认可萱娘，能成为萱娘的倚仗对萱娘来说也是一种福分。
“好。”凌嘉晟对这个比他大几天的姐姐也是颇为好奇的，只是碍于母亲的颜面不好上前亲近，这下听了凌远霄的吩咐忙喜滋滋地拉着小弟出门了。
☆、第七十二章、姐弟
凌嘉晟拉着凌嘉昊的手站在苏苑门口打量院子里的菜地时，萱娘正站在廊下教鹦鹉说话，突然见到门口的两人，神经一下绷紧了。
她实在是被凌家人搞怕了。
小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凌嘉昊一下感受到了萱娘的不欢迎，忙挣脱了七郎的手，几步跑到萱娘跟前，颇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