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继室-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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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尘自然知道是晚了,可是,她不愿让长辈们看笑话,忙唤来春茗翠心进来替自己梳头洗脸。
朱锦堂倒是不紧不慢地,慢慢地去了净房,好一会儿才穿戴整齐地出来。
沈月尘虽然心里着急,却也不敢走得太快,生怕双脚一时发软,直接摔在地上。
这会,上房才摆上了早饭。
许是,昨晚太过高兴的缘故,老爷子和老太太今儿也都起晚了些,老爷子更是还没等孩子们请完安,就低下头打起了瞌睡来。
老太太也是哈欠连连,双眼微红,只是瞧着朱锦堂和沈月尘都有些憔悴地模样,不禁关切道:“看你们俩的气色,准是昨晚也没有睡好,干嘛还跑过来折腾一趟,赶紧回去歇着去。”
她这一句话说完,沈月尘的脸上顿时烧了起来,却听一旁的朱锦堂开口淡淡道:“劳烦祖母费心,孙儿昨晚确实歇得不好,所以早上起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幽梦(一)
沈月尘闻言,脸上立刻腾地一下烧得更加厉害,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峰和黎氏面面相觑,随即轻咳了两声,没有说话。朱老太太则是微微一愣,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起杯子喝口了暖茶,倍感舒心。
谁知,原本在一旁打盹的朱老爷子,不知怎地忽然醒过精神,满脸希冀地看着朱锦堂说:“好孙子,给爷爷争口气,早点让孙媳妇怀上,来个双喜临门,再给爷爷添个白白胖胖的曾孙子。”
此话一出,老太太差点没被嘴里的茶水呛到,忙抬头瞪了丈夫一眼,只觉他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当着孙媳妇的面儿,也不怕让孩子们下不来台。
果然,沈月尘听了这话,顿时羞得不成样子,只把头垂得更低了。
老太太忙含笑道:“老爷子和你们小两口说笑呢。来,过来坐下说话。”
沈月尘声如蚊呐地应了一声,挨着黎氏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对面的朱锦堂一眼。
老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被妻子犀利的目光给压了下去,不情不愿地闭上嘴,目光转而投向朱锦堂,眉梢微微一挑,还是忍不住张嘴溜出来一句:“锦堂啊,尽人事待天命,你好好努力,爷爷等着你的好消息。”
朱锦堂微微一怔,却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孙儿知道了。”
沈月尘在旁,听得就快把手中的手绢给搅坏了。
看着她脸红羞臊的样子,老太太心里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回去的路上,沈月尘有些赌气似的,一直走在朱锦堂后面,而且,还越走越慢,故意和他拉开些距离。
朱锦堂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看她,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去,像朵粉团团的花儿似的,不禁心中一动,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轻轻往回抽了出去,娇嗔道:“大爷!快别闹了。”
这会不比昨天晚上,周围到处都是下人们的身影,人多眼杂。
朱锦堂哪里肯依,只把她的小手牢牢握住,任她如何挣脱也挣不开。
拉拉扯扯间,沈月尘的脸更红了三分,轻轻地别开眼,索性随了他的心思,没有把手抽回来,任由他握着。
她总是很容易脸红。
朱锦堂用拇指轻轻地抚着她的手指:“傻丫头,你怕什么?”她明明早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应该已经习惯了他的碰触才对。
沈月尘闻言,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动了动嘴唇,抬眸看了眼朱锦堂,心中有所顾忌,便什么也没说。
还能怕什么?无非是怕羞而已。
朱锦堂见她欲言又止,只偏过头去,轻轻咬着下唇,不禁心情大好。
许是,昨夜太过缠绵迷乱的缘故,朱锦堂每每看见她的脸,她的眼,就会不禁回想起,昨晚两人四唇相接之时,她那双柔情蜜意的眼眸,微烫光滑的皮肤,还有从她口中发出的娇弱的低吟声,都令人兴奋而难忘。
朱锦堂端起茶杯,轻咳了一声,强迫自己收回已经走得太远的思绪,继而把视线牢牢地放在沈月尘的身上。
沈月尘被他的眼神看着有些心神不安,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故意别开视线,望了望窗外的明媚阳光,打破沉默道:“大爷早饭吃的不多,要不要妾身吩咐厨房给您做点吃的?”
朱锦堂看出她的窘迫不安,收回视线,喝了口茶道:“不用,我饱了。”
沈月尘闻言点了点头,一面低头吃了一口茶,一面在心思量着,他今日怎么没有忙着出门办事,反而,这般清闲自在地呆在家里。
朱锦堂又喝了几口茶,便撂下茶杯,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脱去靴子。
沈月尘忙起身走过去,正俯下身子帮他,却被他伸手拦住:“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也过来陪我躺一躺。”
沈月尘闻言,立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了……妾身手里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在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之前,朱锦堂就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细致脸庞。
沈月尘一惊,用力地挣了几下。
朱锦堂用手臂环住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然后,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红嫩的嘴唇,带点挑衅和逗弄的意味。
屋里的春茗和翠心见状,差点轻呼出声,谁也没料到,平时一本正经的大少爷,竟然也会有这样大胆的行为,一时站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片刻之后,忙垂下头,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你……你……”沈月尘又惊了一下,突然结巴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却反而被他报复性地抱得更紧了。
两人的身子就快贴在了一起,呼吸对着呼吸,他看著她,她瞪着他,距离愈来愈近……
沈月尘终于忍不住了,盯著他不怀好意的唇,忿忿道:“这会青天白日的,大爷这么闹下去,是想故意要让妾身难堪吗?”
外面的院子里都是下人,而且,过会儿各房的姨娘们还会过来请安……
瞧着她气恼的模样,朱锦堂微微勾起嘴角,忽然一个翻身将沈月尘紧紧地压在身下,一手支在她的脸侧,一手食指轻抚著她殷红的唇瓣,开口道:“我突然有些倦了,想小睡一会儿,你昨儿也没睡好,不如和我一起歇歇。”
沈月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只觉,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孩子来糊弄了,忙又用力挣扎几下,见挣脱不开,方才无可奈何地服了软,小声地恳求道:“大爷请放了我吧,别再欺负我了,从早上到现在,妾身都已经够难为情的了……”
朱锦堂挑眉,认真地看着她问。“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沈月尘咬了咬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委屈,道:“你现在不就是在欺负我吗?”
朱锦堂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见她委屈娇软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想吻她,却被她提前察觉到了意图,沈月尘忙用小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亲到。
朱锦堂微微挑眉,有些不太高兴她的拒绝,顺势把吻落在了她的手心。
沈月尘微微一怔。
老天……眼前这个男人,今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魔了,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幽梦(二)
午时已过。
沈月尘依然蒙着头躺在被子里,尽管额头上已经热出一层细密的汗,但她还是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全身又酸又疼,骨头像是被人拆下来之后又重新组合起来,累到差点不能动弹。而且,她实在不想起来,也没脸起来……
趁着朱锦堂去了净房,春茗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待见沈月尘蒙头躺在床上,忙轻声唤了一声:“小姐,该起来吃药了。”
暖宫的药,一天不能落下,吴妈和春茗时时刻刻都记在心上。
沈月尘还是闷着头不吱声。
春茗怕她闷出病来,顾不上许多,伸手轻轻地替她拉开被子,只见她眉头微蹙,紧闭双眼,面色微有潮红,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小姐,这是何苦?也不怕闷出病来。”
沈月尘听了,只把被子重新蒙在头上,赌气似的说道:“病了更好。”
春茗鲜少见她这般闹脾气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正不好意思着,便笑道:“小姐,快别蒙着了,咱们先把药吃了,免得大爷等会儿回来看见。”
沈月尘想了想,还是认命地坐起身子,乖乖地吃了药,漱漱口。
朱锦堂一身清爽地回到屋里,待见沈月尘还在赌气似的赖在床上,眸光微微一闪,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明明不是什么绝美的人儿,可却能莫名的令他心动。
他知道她在生气,气他不管不顾,太过孟浪,不但让她在丫鬟婆子们面前难为情,还险些弄伤了她。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没能做到适可而止,把持住自己。
她略显青涩的反应,每每总能让他意乱情迷,一时没了分寸。
沈月尘见他回来了,故意背过身去,面朝床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留了个后背给他。
朱锦堂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将手里的毛巾扔给春茗,吩咐道:“你去厨房端点吃的来。”
春茗脸上微微一红,忙应声去了。
沈月尘懊恼的闭上眼,故意装睡,暗自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埋怨着朱锦堂。
他平时,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多么会怜香惜玉地男人,却也从来没有在房事上,如此勉强为难她。可是,今天,还有昨天……不知是怎么了,他就像是只怎么喂也喂不饱的猛兽似的,没完没了的要,没完没了的折腾,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才肯罢休。
沈月尘越想越气。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只顾着自己个快活,从来不会去想想别人。
朱锦堂哪里知道她此刻的心事,他不会哄女人,也从来不哄,只是,见她一直背对着自己不吭声,便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抚了一下。
沈月尘本能地缩了缩肩膀,生怕他又不管不顾地贴过来。
朱锦堂看着她披散在床上的长发,手指轻抚着她柔嫩的脖颈,结果,却从那松散的领口看见了一处鲜红色的痕迹,顿时手上一顿。
下一秒,他突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这样的痕迹,她身上还有很多,肩上,背上,全部都是拜他所赐。
朱锦堂的浓眉似有若无地蹙了一下,跟着伸出双手将沈月尘从被子里慢慢捞起来,搂进自己的怀里。
沈月尘惊喘一声,抬头怔怔地瞪着朱锦堂,一脸地不敢置信,生气婆子道:“朱锦堂,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微微一怔。
朱锦堂没想到她竟然会敢直呼他的名字,而沈月尘也没想到,她会一时气愤,忘了分寸。
朱锦堂微微皱起浓眉,沈月尘则是有些心虚地安静下来,不再反抗什么,可小脸仍高傲地扬起,别开眼去望向远处。
谁知,朱锦堂竟是不怒反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平时看着像个活菩萨似的,原来她也是个有脾气的。
沈月尘隐约听见他的笑声,微微一怔,但还是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朱锦堂放松了手臂的力道,只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低语,一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今儿是我不对,我跟你赔不是,行了吧?”
他一向在高高在上,除了父母长辈之外,从不开口跟人道歉,今天还是第一次。所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连他自己有些意外。而沈月尘,则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心里虽然不那么气了,却有莫名地委屈起来……
沈月尘唇瓣微抿,眼窝发酸,却不知要说什么,原本一肚子的埋怨,这会都说不出来了。
她背对着他,朱锦堂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她原本紧绷地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朱锦堂轻轻握着她的肩,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不再有任何声音。
须臾,春茗和翠心端着托盘,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沈月尘想要坐起来,朱锦堂却没让她动,只让她们把吃的东西都端过来。
春茗把各样吃食一一地放好,朱锦堂将沈月尘扶起来坐好,望着春茗道:“好好伺候你家小姐吃饭。”
春茗忙答应了一声。
沈月尘见他取了长袍,自己穿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大爷,要出门去吗?”
朱锦堂冲着她点点头:“我去粮仓一趟,你好好歇着。”
沈月尘自己起不来,便指了指翠心道:“翠心,过去伺候大爷穿衣穿鞋。”
翠心怔了一下,随即凑到朱锦堂跟前,却见他摆摆手道:“不用了,伺候你家小姐去吧。”
朱锦堂穿戴整齐之后,便出门去了,和往常一样利落。
沈月尘靠在床头,轻叹了一口气,只觉他像是铁打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使也使不完的精神和力气。
春茗端了碗鸡汤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见她脸色憔悴,不免心疼道:“小姐的脸,看着又瘦了一圈,该喝些补药才成。”
沈月尘懒懒的合上眼眸。“让吴妈给我准备一些吧,晚上我就喝。”
午后的微风徐徐吹来,引起丝丝睡意,沈月尘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要不晚上请安的时候,又得没精神。
……
一滴浓墨,不小心滴落在纸上,晕成一片黑黑的污迹。
刚刚抄好的一篇经文,就这样白白毁了,还得重头再来。
秦桃溪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跟着一冷,立马把毛笔甩在了地上,结果却不小心溅了兰花一身的墨点子。
兰花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耷拉着脸,仿佛根本把这事放在心上,什么都没说,只把地上的毛笔重新捡起来,放在水缸里涮了涮,重新沾上墨水,递到秦桃溪的手边。
秦桃溪瞪了她一眼,只把毛笔拽到手里,重新低下头去抄。
算上今天,她已经被禁足整整十五日了,半个月的时间里,她每天除了抄经就是抄经。
秦桃溪心里清楚,沈月尘是故意来刁难她,要挫挫她的锐气,磨光她的性子。而孙文佩那个小贱人,就是一只会咬人不叫的狗。她好不容易才把琉璃养起来,把它的性子纵得越来越野,下爪越来越狠。偏偏,孙氏突然出来搅局,害得她的心血全白费了。
秦桃溪深吸一口气,提笔写了一行字之后,心中暗道:大爷都已经回来了,我禁足的日子也就到头了,甭管是沈月尘,还是孙文佩,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只是,大爷回来都已经一天了,怎么还没想起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