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作者:何许人[出书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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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茉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穿好了衣服,看爸妈睡得很香,她大着胆子出了门,朝街心公园的方向走,希望能找到小黑猫。
没想到的是,没看到猫,倒是看到了一个鬼祟的人影。
那人穿黑色的衣服背着黑色的大背囊,带着黑色的帽子,胸前挂着相机,飞快地朝含笑路走去。小茉心里一动,那人越看越像秦朗,这么晚了,他要做什么?小茉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尾随而去。
秦朗的目的地还是疯老头的破房子,这一次,点亮了一盏头灯,那种专业探险人士才会配备的头灯,相当熟练地打开了门锁,用时甚至不到一分钟,小茉趴在脏乎乎的窗户外,看到里面闪光灯不时亮起,秦朗拍摄了许多照片,门,窗,还有坏掉的浴缸和漏水的莲蓬头。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拍摄那些东西,看起来都特别破烂,完全没有美感,可他却非常认真,连疯老头的烂衣柜烂架子床都没有放过,那种专心致志的态度让她感觉像是法医在拍犯罪现场。好奇的小茉像只偷看的小猫,轻轻地进了门,躲在暗处屏住呼吸偷看秦朗的一举一动,阴森的房间里不时有半个巴掌大的蜘蛛从变了颜色的墙上爬过,不时碰掉几块石灰,随处可见的酒瓶里还住着为数甚多的蟑螂,木地板的下面甚至还会爬出很吓人的千足虫。这让她全身不自在,幽暗的光线下,连原本英俊的秦朗也变得面目可疑,他脸上大片的阴影看起来很像漫画中的腹黑男。
小茉又恍神了,对了,秦朗,他为什么两眼放光?为什么要带走疯老头的烂钢笔,还有太太房里积满尘埃的旧化妆镜?他小心翼翼地搜罗了一大堆废品,然后装进随身的背囊。小茉想阻止他,却难以开口。也许收集旧东西只是他的特殊爱好,她牵强地解释。
在搜刮了所有房间后,秦朗沿着楼梯缓步下行,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污浊,成分复杂的腐臭冲上来,熏得小茉睁不开眼睛。心在狂跳,渗着水的墙壁和坚固的铁门,看起来像恐怖片里的场景,小茉从不知道这栋破楼里居然还藏着一间地下室。
秦朗用刀子弄开了锈蚀的锁,接下来的事,出乎她的意料。
大概二十多个平方的地下室里,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地面上匍匐着一大堆黑色的东西。小茉从铁门后探出头,怕得心都要跳出喉咙,地下室里有一具穿着暗红色旗袍的白色枯骨,那位太太原来一直就在这栋楼里,她的尸身早已骨肉分离,头颅上长长的黑发却还保持着当年的发型。
小茉忘记了呼吸,更可怕的是,耳边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刀子在切烂木头,秦朗侧身对着她,正在使用一柄线锯切着那位太太的人头。天,他在做什么?
他要切那颗人头做什么?小茉紧张得忘记了呼吸,很想冲进去阻止这一切,却双腿发软没有挪动的力气,小茉再也不能待在这里了,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离开秦朗。
就在她跌跌撞撞地朝楼上跑去的时候,脚踩上了一块腐朽的地板,地板发出很响的咯吱声,这声音惊动了秦朗。
“谁?”秦朗扔下手里的尸体,追了出来。他个子太高了,小茉跑三步他一步就能追上。小茉惊慌失措地哭喊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求你放过我吧。
秦朗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暖暖的笑意,只剩下纹丝不动的冰凉,他抓住小茉的头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不锈钢板手,狠狠地朝小茉的头上砸去。
H
耳边是一阵疾风的呼啸,然后是一声类似大楼倒塌的巨响,小茉只觉得后脑勺火辣辣的痛,身体轻飘飘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这么昏迷了多久,空气中的腐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鼻的汽油味,熏得她喘不过气。小茉努力地睁开眼,才发现身体被粗麻绳捆得像只肉粽,不能动弹分毫,连嘴里也塞了一团破布,根本不能发出声音。
秦朗在她旁边,身边是一只打开的汽油桶,他把耳朵贴着手机在跟谁在说着什么,他操着英语,她蹩脚的英语水平只够听懂简单的几个单词:遗产,DNA,证据,还有办妥和OK之类的。
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竖起了耳朵,他在跟谁说话?她很想问,可嗓子里只能发出闷闷的微弱声音。他的英文太过流利,还夹杂了不少俚语,她根本就听不懂,只能从他不时发出的轻松笑声里能觉出他的好心情。
这里没有其他人,一定是他把自己砸晕并捆成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小茉可是帮过他不少忙的,对他的要求几乎从没提出过异议,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喉咙里只能发出闷闷的哼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当小茉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他真的只是名普通的背包客来旅行的吗?他真的是摄影爱好者吗?他真的是大学生吗?他真的叫秦朗吗?还有他的年纪,也许这些全是假的,他可能是江洋大盗,也可能是那位死去的太太家里的某位远亲,更有可能是那位美丽太太的孩子,也许因为他是男孩,所以当年才会被送到国外去,现在为了继承那边的遗产,才会来这里找线索。也许,他来自那个每月退回一个空信封的小邮局,好奇心之下,决定来这里调查那些空信封背后的秘密……
以上种种皆有可能,但每个可能小茉都不能自圆其说,而最不可能的,就是他会在这趟短暂的行程中爱上她,尽管她为此夜夜祈祷,但上帝他老人家终究没有显灵。也许,她只是他利用的棋子,小配角而已,他从没对她用过感情,她对他的好感,纯粹是一厢情愿。
电话终于讲完了,秦朗优雅地转过身,拍了拍她的大腮帮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很快他就动手把汽油浇在她的身上,以及旁边的枯骨上,那副枯骨被移动过,她仔细一看,少了颗头颅。那位太太的头颅哪里去了?可惜,没人能告诉她了,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秦朗做着一切。
秦朗要烧了这栋楼,顺便烧了小茉,毁尸灭迹。他的动作轻快又利索,倒干净最后一滴汽油就背起背包,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小茉的视线中。可怜的小茉,连求救的机会也没有,就被猛然蹿起的火苗遮挡了全部视线。
疼痛不是最让人害怕的,最恐怖的是她闻到了皮焦肉烂的气味,而这气味来自于她的身体,她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只有向上帝祈祷,可她的默念因痛苦而变得语无伦次,她很担心上帝是否听得清。
就在这时,小茉听见外面传来几声猫叫,她努力地歪过头,看见靠近天花板的窄小气窗上,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天呐,是小黑猫。它也感觉到了她的危险,正在不停地喵喵叫着,并试图从窗户缝里挤进来,救她。
可惜,它救不了她,它也救不了自己。一双熟悉的手捏着小猫后脖子上的皮毛把它拎了起来,等她再看到它时,它身上的皮毛已经不见了。她不知道秦朗是怎么做的,但他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就把小猫的皮给剥了。小猫还没断气,痛苦地睁着两只美丽的鸳鸯眼,四肢抽搐,白生生的皮肉挨着粗糙的地面,它已经痛得叫不出声了。
秦朗,是个恶魔。
忽然一个激灵,小茉忽然发现小猫看着她的那个角度,那个气窗,正是妈妈当年偷看到疯老头杀死他太太的位置。也许当年妈妈好奇地偷看到那个场面时,就已经注定了她此生都备受精神折磨的结果,而今天,那只小猫也因为对主人的好奇心,葬送了它的小命。
小茉忽然明白了秦朗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是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时间变得特别快,老房子失火,火势蔓延起来速度惊人,楼上的木地板木窗框全都哔哔剥剥地燃烧了起来,老鼠们尖叫着乱窜,蜘蛛们也疲于逃命,小茉的头发也开始吱吱作响,紧接着,她的眉毛,睫毛,被炙热的火苗烤得卷曲,她看见皮肤上冒出一颗颗的小水泡,那些水泡迅速扩大,并且连成一片,然后颜色越来越深,黄色,金黄色,赤黄色……她只想立刻死去,再这样下去,她会亲眼那些火焰吞噬完小茉的皮肤,吞噬她的血管,她会亲眼看着自己变成一堆灰烬。
她不想死,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尾声
小茉看不到了,就在秦朗狞笑着剥去小猫皮的时侯,她爸爸正在用手机拨打着110报警电话,秦朗把濒死的小猫扔在地上的一瞬间,他的头被小茉爸爸手里的粗木棒击中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晕倒在地。
小茉偷偷出门被爸爸发现了,他担心女儿出事,又怕被她发现,只好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没想到小茉竟然跟那个叫秦朗的家伙进了疯老头的家,爸爸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很是担心,正想进去找她,没想到却看到了火光,而那个混蛋独自出来了。
附近的人也看到了这里的火光,有人陆续赶来救火,接着,警车,救护车,救火车,各种鸣笛声把小小的城市闹得沸沸扬扬。
警察们在秦朗的背囊里发现了一颗颅骨,以及大量从含笑路四十八号楼里偷出来的东西。在严密的审讯下,“秦朗”终于交待了他的犯罪动机。
这位帅哥的确是持旅游签证的外籍华裔,但他根本不叫秦朗,他的真实身份是含笑路四十八号女主人在国外的亲人雇佣的私家侦探。
那位死去多年太太的亲生父母,解放前就带着儿子远渡重洋在国外定居,两位老人也的确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他们生前很宠儿子,儿子却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二世祖,对老两口也很不孝顺,老两口一气之下在临终前秘密地修改了遗嘱,只给儿子一半遗产,而另一半遗产留给了国内那个寄养在亲戚家的女儿。原本是希望儿子从此发愤图强,自力更生,没想到儿子败光了那笔钱后很快就打起了另一半遗产的主意。
“秦朗”被那位二世祖雇佣回国寻找那位失散多年的太太,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太太活着,也要想办法让她死去,并且带回相关的证据,如果没有死亡证明,也要带回足够法律支持的DNA检测数据。只有这样,才能帮他们顺利申请到继承另一半的遗产。
世事无常,“秦朗”找到认识太太的所有熟人,都说太太早在多年前去了国外,临走前,最后住过的地方就是这座小城。原本有些绝望的他偶然地听说了太太每月寄信给丈夫的事,而那位丈夫又是个神志不清的疯老头,所幸他想到了送信的人,也许会打听到一些关于太太的消息,只要得到一个地址,他就能找到太太。
就这样,在刻意安排下,小茉才会在那个下午很巧地邂逅,随着他们的交往,他发现了所有的秘密。
一个善良的,不漂亮却可爱的小少女,无非想要一个和以往不同的暑假,才会跟ABC帅哥接近,没想到,却丢了命。
也许这只是虚构出来的一个故事,但如果你把这个故事当成真的,也许它还真的发生过。也许你会为小茉难过,毕竟她太无辜,小猫也无辜,她们不该死,但世界就是这样,从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但愿世上所有的小茉,遇到充满诱惑力的陌生人时,稍微收起一些好奇心。
六、K的夏天
A
灰色的路面被太阳烤得发软,汗水落在地上马上就会变干,透过车窗能看见地面蒸腾出一层袅娜的热浪,来来往往的路人和车辆全都扭曲得变了形。交通频道的主持人在广播里开着玩笑,扔块牛排在地上会变成几成熟呢?
血管里就像爬着蚂蚁,我静不下心,虽然车里有空调,但我就是不愿意等美姨。可她却还在店里跟两个很八婆的售货小姐唧唧歪歪,如果不是她那张脸漂亮,爸爸才不会要她,听说她跟爸爸结婚前在那种很复杂的地方工作过,这样的继母,真想赶她出门。
“您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就在我耐心额度用完之前,美姨扭着腰出了店门。
无意地朝那家金店看了一眼,两名导购小姐在对我们指指点点,神色颇为羡慕,隐约有议论声传来:真是一对姐妹花。什么姐妹花,那是太太的女儿。女儿?不可能吧,太太那么年轻……
车门打开美姨进来,热浪和美姨身上的香水味都让我嫌恶地皱起眉头。美姨赶紧拿出一只蓝色绒面首饰盒,讨好道:“十八岁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她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我懒得看,直接扔包里,“我爸的钱也不是捡来的,别这样大手大脚。”
“我没有,我只是想送你一份礼物。”美姨的声音明显小了些。
“有空就去相亲吧,早点找个长期饭票比较保险。你别忘了,我爸已经死了,林博那样的小男生可是靠不住的。”我很不领情地扭过头去,不看她的脸。昨天我看到她又跟那个林博打电话了,那个戴黑胶镜框的大学生曾是我的家教,两人不知暧昧了多久。
也许我的话太直接了,美姨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KIKI,我不会再结婚了,我只希望能跟你一起生活下去,我们不要吵架好吗?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又是这套,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美姨比爸爸小二十岁,她怎可能真的爱爸爸,又怎可能这辈子只跟我在一起。法律规定,再婚夫妻得共同生活满八年才可以财产共有,不过是为了钱而已,这一切只因为我是这个家光明正大的继承人。我白了她一眼,刚想说点什么结果手机响了。
“KIKI你在哪儿?罗娜死了!罗娜死了!”是黎晖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你昨天找过她没?”
她不是去香港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有点懵了,虽然黎晖平日爱开玩笑,但不至于把罗娜死掉这样的事拿来哄我吧。
“你来罗娜家。”黎晖匆匆挂断了电话,听起来他那边很嘈杂。
“出什么事了?”美姨关切地问。
“你自己回去吧。”我拎着包下了车,看也不看就掉头走了。
“有事给我电话,我等你回来吃饭!”美姨在身后冲我喊着,她的声音很快就被这个城市的噪音吞没。
真烦,虚情假意的女人。
B
我拦了辆的士去罗娜家,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一点。我和罗娜从初一起就同班,我们的星座血型都很合,平时逛街买衣服也常挑中一样的款,我们的父亲也在一起做生意。她曾玩笑地说,我俩不闺蜜简直天理难容。我会跟黎晖在一起,也是罗娜的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