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一寸血-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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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将来的进攻方,不是光训练一、两个狙击手的问题,而是要人人成为神枪手,这样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
美国援华的武器里面,数步枪比较陈旧,还是一战时的清仓产品,但比79式、中正式又不知要强上几多,最爽的是训练时子弹没有限制,你想打多少就打多少。
某种程度上,神枪手就是子弹喂出来的,国内战场上,训练都舍不得用真子弹,要培养神枪手当然很难。
廖耀湘说,你们要练到什么程度,枪膛里六发子弹,五分钟打完,最低消灭五个敌人。
孙立人经历野人山战役后,懂得了在树上建立机枪巢的重要性,廖耀湘却是早就知道了。
过野人山时,人家蹲在树上,下面看得清楚,机枪一梭子过来,撂倒你十个八个是轻而易举的事。
廖耀湘操练全军,要求人人都学会爬树,十五米、二十米高的大树,得一毛腰就攀上去。
丛林战,是盲战,也是树战。大家不是像在平原战中那样争夺高地,其实就是争夺树,一棵棵大树。
野人山的险恶,让廖耀湘一辈子刻骨铭心,然而也正是这最后一难,成就了足可比肩孙立人的山中之虎。
东方巴顿
廖耀湘时刻不忘一雪前耻,他说,当年鬼子把我赶上了野人山,今天我不仅要把鬼子赶下海,还要打到东京去。
要把鬼子赶下海,先要让“亚热带丛林之王”在丛林中待不下去。
攻下于邦后,中国驻印军进逼胡康河谷的中心,也是第十八师团司令部所在地:孟关。
1944年1月,廖耀湘新二十二师开始从正面进攻孟关。
正面不比侧背,孟关为“菊兵团”重点经营所在,谁来了,都够喝上一壶的。
与廖耀湘先前所料完全一样,丛林战打来打去,大部分都是围绕大树做文章。进攻时,首先不是往前看,而是得往上看,看树上有没有敌情,有就要把他给打下来,否则就会有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伤亡。
训练时打好的扎实基础,让新二十二师一投入战场,就几乎是丛林战的半个老手,由《森林战术》演绎出来的盲战和树战,也立刻从训练版一变而成现实版。
眼见丛林游戏难以制胜,“菊兵团”又把赌注放到了林中修筑的永久性坚固工事上。
普通碉堡难不倒新二十二师。
驻印军的装备总体上虽然不如英美军,但却超过日军,特别是在特种化配备上,是对手远远不及的。
新二十二师一个连就有六门重迫击炮,在投入进攻时,屁股后面还有军直属的炮兵、坦克等营建制特种部队,其炮兵配属,已从通常的九比一提高到三比一,也就是三个步兵背后就有一个炮兵。
轻重迫击炮集中起来,瞄准了一炮过去,就把日军碉堡整个给掀了个底朝天,盖材、枕木的碎片满天乱飞。
最具难度系数的,是工事与地形的结合体。
“菊兵团”卡住大道,两边都是悬崖,就剩那么一条路可走,然后把主力往道中间一摆,守住工事,再瞧那工事,则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坚固。
所谓工事,其实是一棵树,一棵犹如“李家寨”那样的巨型大榕树,日军把树底掏空,用扶梯上下。
这种千年树精,比任何盖材都牢固,你用飞机炸、大炮轰、坦克冲,对它来说都无关痛痒。
令人恼火的是,你步兵不上去,它就不开枪,背一只乌龟壳任你轰,等你轰完了,日本兵就纷纷从树洞里爬出来,用机枪进行扫射。
新二十二师反复冲锋,廖耀湘使用了所有特种部队进行配合,十多天过去,仍然拿树精没有办法。
打又打下不,绕又绕不开,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廖耀湘是个近视眼,平时戴副眼镜,背后大家都叫他“廖瞎子”。但此君在指挥上却一点都不瞎,和孙立人一样,他也喜欢打聪明仗。
正面没有进展,那就派一个团迂回。
廖耀湘告诉负责完成迂回的团长:“你哪怕是爬也要爬到日军后方去,只要后面一乱,前面就守不住了。”
一个团四千人,带着轻重迫击炮,插了过去。
迂回说说轻松,攀悬崖、走峭壁、拽树藤,走的全不是寻常路,很多人手脚磨破,不是撞着石头,就是碰着沙土,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地才转到山后。
日军的注意力都朝着前面,没有想到后面会突然冒出强敌。迂回部队以丛林为掩护,在拂晓前接近敌阵地,天一亮便用迫击炮进行连续轰击,接着步兵再端着冲锋枪冲进去,短时间内便把要道上的日军全给解决了。
以后廖耀湘掌握了规律,索性专门安排一个团干迂回的活。这个团从来不从正面走,任务就是迂回,即使正面不需要配合攻击,也埋伏于日军后方,没事就捡第十八师团的增援和辎重部队打着玩。
长途奔袭,或者是迂回穿插,怕的就是时间一长,粮弹不济,迂回部队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觉得缺点啥,无线电台打声招呼,告知方位,飞机即刻飞来,部队补充完毕,继续穿插和袭击,最后连第十八师团的野炮阵地区都让他们给一窝端了。
廖耀湘以正面攻击为主,配以小迂回,与此同时,孙立人的“骠骑军”则从侧面展开大迂回,两路兵马拔掉了孟关外围的所有据点,形成围击孟关的态势。
大路已通,该是施展绝活的时候了。
廖耀湘在法国重点学的是机械化作战,到第五军后整天琢磨的又是这一套,因此他在步车协同战术方面独具功力,一个军属战车营在他操持下简直有如神助。
战车营从孟关东侧出发,穿越原始森林,迂回至孟关以南,将孟关守军的后方补给线完全切断。
中国坦克随后冲入关内,一路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日军工事接二连三被冲垮,曾骄狂一时的日本兵四散奔逃,光被碾死在坦克履带下的就有百人之多。
好长时间没这么爽过了,那种感觉,仿佛是不用买票上动物园,就到了免费看猴的机会。
3月5日,驻印军克复孟关,但是铁流滚滚,却没有停下来的时候,战车营继续超越追击。
当坦克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第十八师团的人都魔怔了,不是被枪弹射杀,就是遭履带碾毙,连师团作战课长、联队长这样的角色都未能幸免。
廖耀湘依靠坦克部队冲垮“菊兵团”
廖耀湘坐着坦克突入第十八师团司令部,不仅摧毁其指挥系统,还缴获师团长官印一枚,至此,胡康河谷战役完美杀青。
第十八师团是一个超大师团,原先拥有三个联队计三万二千人,在这一战中伤亡总计达到一万二千,加上野人山战役的损失,其主力受创极其严重,整个“菊兵团”走向了一蹶不振的道路。
另一方面,整个驻印军只伤亡了四千多人,也就是说,中国人优秀的战略战术指挥,官兵的勇敢善战,加上必不可少的强大火力支援,使中、日之间伤亡率的对比完全颠倒过来:主力对主力,一比三,即一个中国兵可以轻轻松松打掉三个日本兵。
在孙立人被国外舆论赞誉为“东方隆美尔”后,廖耀湘也以其大胆果敢的作风继之而上,以“东方巴顿”一举成名。
史迪威对此又惊又喜。
这个美国老头具有很多美利坚将军共同的优点,即无论训练场还是战场,对士兵的态度都较为和善,很少摆官架子,因此后来一般驻印军老兵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称其为“老乔”(取史迪威的英文名第一个字母)。他之所以拼命打压中国军官,闹得军中鸡犬不宁,很大程度上只是出于一种固执和偏见。
但是战场上的所见所闻逐渐改变了这种印象,归根结底,老乔毕竟出身西点名校,也在美国带过兵,指挥官有没有水平,还是能看出来的,他对孙立人和廖耀湘的指挥才能大为赞赏。
原先史迪威规定新三十八师和新二十二师都要由其直接掌握,自胡康河谷一战后,开始将指挥权还给两师师长,对郑洞国也不再咄咄相逼。
第26章 速度与激情
反攻缅北,开始了史迪威在战场上最惬意的一段日子。
史迪威不是没有军事才能的人,如果摆到合适的地点,他所能取得的军事成就也许未必输给麦克阿瑟,当然,这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得放低身段,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经历第一次远征的失败,特别是多次实战交锋后,“老乔”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
他经常身穿普通士兵的服装,肩挂冲锋枪,只带一个卫兵就来到前线,来了之后往师指挥所一坐,跟孙立人或者廖耀湘共进晚餐,就战术和敌情谈论很长时间,然后一块儿住下。
史迪威住的地方,离最前沿不过五百米距离,但老头既不要工兵专门为他修筑掩蔽所,也不要加派岗哨。
打仗时,遇到哪个地方进攻不顺畅,他还特别着急,常常独自一人驾一辆小吉普到前线,来了之后就不走,说看你们打仗。
史迪威是驻印军最高统帅,前线指挥官哪敢让他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只好一个劲赌咒发誓,哄老头先回去。
过了两天,史迪威一看,怎么搞的,阵地还没拿下,于是又驾车来了,来了就蹲着不走,弄得师长也得跑来跟着一道劝。
如是者三,直到如愿以偿地攻下日军阵地,他才肯乐呵呵地打道回府。
我们得承认,假使没有那些致命的缺陷,这其实是个非常可爱和勇敢的老头,也是一个合格的美国将军。
自1944年4月起,史迪威发起第二次旱季攻势。
迂回再迂回
在缅甸,5到10月为雨季,在这中间为旱季。雨季一来,便洪水泛滥,山地泥深过膝,平地则一片汪洋,于机械化作战很不利。
胡康河谷后,还有一个孟拱河谷,史迪威就是想在旱季结束前,拿下孟拱河谷。
这又是一次特种化作战的经典范例。
远征军航空队的三十多架飞机轮番进行俯冲轰炸及扫射,接近六十辆坦克战车在地面超前攻击,重炮随坦克前进,逐次延伸射程。
日本航空队已经毫无踪影,坦克装甲车和战防炮倒是有,但是大多被重炮给拍成了废铁。
最后,才轮到步兵上去歼灭残敌。
正打得欢畅,雨季来了。
到5月底,孟拱河谷战役还没结束,缅北却已是大雨滂沱,水一泛滥,不但不能埋锅造饭,连开水都没有,官兵只能以罐头伴雨水充饥,另一方面,坦克飞机也不再能够自如地进行配合。
日本“缅甸方面军”闻风而动,大量增调援兵,咬牙切齿地要扳回局面。
在特种作战效果大减的情况下,能够依靠的只有战术和战斗力。
在胡康河谷战役开始前,孙立人便留起了胡子,誓言“不取孟关不剃胡须”,克复孟关后,史迪威代表罗斯福,将一枚“丰功勋章”挂在了孙立人胸前。
“丰功勋章”系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所创制,专门授予对美国有功的非美籍将领,奖状中还称孙立人“智勇兼备,将略超人,实足为盟军楷模”。
剃了胡子,胸前挂满英美勋章的孙立人精神焕发,斗志高昂。
在这个艰难的雨季,我们却有的是速度与激情。
孙立人分出一路“剽骑军”,从各路日军的缝隙中一穿而过,攀高山、涉深溪,最后趁夜偷渡水流湍急的孟拱河。
没有汽艇,没有竹筏,拿什么渡?
官兵们把身上的背包、水壶、干粮袋、头盔都取下来,做成简易渡船,行军锅上架一重机枪,利用水流速度向对岸划。
这种新奇的渡河技术,驻印军已演练多次,熟练得很了。
过了孟拱河,就是日军的物资囤聚站。
驻站日军共有千余人,什么兵种都有,就是从没想到过大后方会有危险,正三五成群吃着早饭哩。
当“骠骑军”突然出现在眼前时,这帮迷迷瞪瞪的小子竟然还以为来者是驻印军的少量空降兵,所以只用小股部队上前迎击。
想什么呢,人家是主力,一击之下,垮了。
“骠骑军”不仅占领物资囤聚站,还切断了作为前线日军唯一补给线的公路。
骠骑军锐不可当,缴获了很多日军军旗
生命线没了,那是要全盘崩溃的,“缅甸方面军”司令部大为紧张,急调其他师团赴援。
孙立人的另一路“骠骑军”出发了。
他们这一路比前面一路还要辛苦,此时整个缅北已成泽国,雨越下越大,路越走越滑,稍不留心就可能滑入万丈悬崖。
一路上骡马跌毙很多,有的马爬不上来了,奄奄一息之时,犹对浊泥落泪。人言蜀道难,然缅道之难实在更甚于斯。
在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环境中,驻印军官兵也同样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和勇气。
没有马力,就把装备和给养背在身上,空投困难,便找野生芭蕉根充饥,都是杳无人烟、兽迹罕至的地方,但是没有任何困难可以挡住这些无敌勇士的前进。
第二路“骠骑军”的迂回穿插,使日本后续援军也处于腹背受敌的状况,再也不可能给前线部队带去任何希望了。
廖耀湘趁日军陷入慌乱之际,从正面加快进击,其战术也越来越精妙,形成了一整套花样百出的打法:先迂回包抄,将日军围起来,然后逐一分割,大饼换小饼,慢慢嚼,直至“引蛇出洞”,等你走投无路,想方设法突围时再来个半路伏击。
7月11日,孟拱河谷战役胜利结束,此役基本全歼了第十八师团。自战役发起后,“菊兵团”虽经十二次新兵补充,但仍无法避免覆没的命运。
除此之外,“缅甸方面军”先后抽调四个联队增援,也无一不遭重创,伤亡总数达到两万六千。
日军的意志被完全击垮了。到后来,一个大队加炮兵特种部队都冲不开驻印军一个排驻守的阵地,驻印军总部只要再派一个连,就能将它打得落花流水,直至灭得一个不剩。
现在的日军俘虏已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队,这种东西少了稀罕,多了还嫌,可你问他们为什么不切腹,他们会一脸尴尬地告诉你:凭良心说,日本兵不愿这么做!
这些日俘个个面黄肌瘦,有的只剩一条沾满泥水的短裤,一副肮脏不堪的样子,昔日“皇军”的威风已荡然无存。
值得一提的是,传说中的“杀俘”不是来自于孙立人,而是他的团长李鸿。
李鸿是老税警总团成员,经历过淞沪会战,对当年日军残酷屠杀中国战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