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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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居然就被呛到了。
他出来前,也经常听见这样的咳嗽声,听见了,才知道自己有多想。
他亲自为她添茶,推到她手边。
娇娇仿佛做错事般,不自在的垂了头。
“喝吧。”他说。
实在是胸口堵得太厉害了,娇娇闻言端起茶,避过他的视线喝掉。
喝完了就不禁去想,要是被嬷嬷知道了,该会有怎样的责罚。
从小到大,她们被灌输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夫君是天。
娇娇在桌下偷偷抠着茶杯,心中无奈,太久太深了,连她这样的也不可避免去记在了心里。
“吃吧,等你吃完咱们再走。”玉堂将盘中那半块糕点推过去,以为她是担心他责怪,不敢再吃。
虽然脸上的妆刻意画浓了,可她其实还是个孩子。
巫玉堂不禁去端详娇娇的脸,一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女人们都爱这样装扮自己?
以前,南珍也是的,总爱在眼睛上抹了黑线又抹颜色,还总是问他:“我好不好看?”
其实,他最爱她出浴后的脸蛋,光洁无瑕,笑起来快活如孩童。
后来……
后来是他去汀城接她,她蓬头垢面,眼角居然也有了细纹,不再快活如孩童。
***
娇娇壮着胆子去拿,低头吃起来。
玉堂看着她,记得有一次巫拜黑领着他去楚家拜年,她将待客的糕点偷偷塞进袖口,被他看见。那时他就站在桌旁,不知这个女孩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但他不忍打扰,因为她看起来很渴望。
后来东窗事发,她居然还诬赖是他藏了糕点。娇声娇气指着他说:“是哥哥藏的,我看见了!”
趁着他人不备,还挑衅地冲他扬下巴。
他那时不能说话,不能反驳,因为知道若做出回应,她必会被责罚。
同时,他也相信,慈父般的巫师长老,一定会相信他。
可回去后,他被罚在暗室里呆了整整两天。
出来时,刺眼的光线让他流下眼泪,迷蒙中,巫师对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吗?你身为下一代圣天公,却无法摆平那日之事,该罚。”
他两日未进米水,昏倒在地,醒来后才知道,巫师命人为他送去调理的补药。
那时的玉堂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他,这是男人低调内敛的关怀。年幼的他将巫拜黑当成了父亲的角色,却不知,一切却是一个噩梦。
巫玉堂轻轻吸了一口气,每一次触碰那时的记忆,都是彻骨的疼痛。
等他缓过神来看,娇娇早已吃完了,也抹干净嘴巴,乖巧坐着。
“走吧。”玉堂站起来,推门出去。
她看了眼这间屋子——墙上的古画和绣了一半的鸳鸯,头也不回地跟着他离开。
***
路上,两人不说话,车子越走越远,带着娇娇离开了楚家地界,她心中小小雀跃,攥紧了掌心的手帕。
她还是没有习惯身边没有嬷嬷陪着的时候,想保持淑女形象,却无法经得住诱***惑。她偷偷打量身旁的男人,见他闭目凝神,就大胆的张望车窗外的一切。
这是一个她很陌生的世界。
她这一生的全部,只不过是四进宅子仰头所能看见的那片四方天。
身边女孩的一举一动,即使闭着眼,玉堂都能感知到。
他未阻止,他同样有过这种时候。
那时逃出城堡后,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快到城堡时,路上跑过一只麋鹿,娇娇捂着嘴小声惊呼,玉堂睁开了眼。
只在书本中看过的生物,古书称为四不像,自古被认为是一种灵兽。只是濒临绝种,无比珍贵。
那是一只小麋鹿,比想象来得更可爱。听见娇娇的惊呼,便调头跑回来,跟着车跑。
深山之中,车内,有着动物们熟悉的味道。
它们不害怕,反而亲近。
玉堂摁下车窗,小鹿把脑袋探进来。
娇娇轻笑起来,忘记一旁的男人,伸手去抚摸鹿的耳朵。
她还喃喃自语:“你好,漂亮的姑娘。”
玉堂一时对她另眼相看,问说:“你以前见过?”
娇娇摇摇头,这世上除了巫家,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东西?
她虽没见过,但分辨出是个小姑娘还是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依稀记得前几天的留言里有说娇娇是骑着扫把的胖女巫?呵呵,看见了没?实力啊!
今天下午还会有更新的,记得来看~
呵呵,扔深水鱼雷的家伙,出来让我么一个!其他打赏的土豪们,让大则则给你们也倒杯茶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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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8)。。。
上山的路很陡峭,车子停下后;他们换乘马车。
五匹马的拉车停在面前;巫玉堂抚了抚最首的马儿。马儿打了个响鼻;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
娇娇不错眼的看着那匹马儿;当玉堂问她:“要不要摸一摸?”
她摇了摇头。
可马儿却喜欢她,玉堂拍了拍它的脖子;它就知道慢慢踏过来,亲了亲娇娇的衣摆。
巫玉堂看着娇娇敌不过自己的心性;终于抬手碰了碰马匹;被马儿舔过手心。
她就像以前的他,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被规矩压着。
等了有一刻,见娇娇过瘾了;他们才坐上车。
从前天子乘六;诸侯驾五,巫家一直就是用五匹马拉车。在这里;最尊贵的礼数就是用马车载着客人从吊桥之上驶过,吊桥衔接两座山脉,云雾之间,脚下是万丈深渊。
娇娇被以最尊贵的礼数,接回了城堡。
马车内,她收起了刚才与马儿玩耍的笑容,又板的一本正经。
城门大开,累积了千年的沉重发出震响,随后又被关上。
马车停在主楼前,来到这里,娇娇理应先去拜访巫拜黑。
还是那个神坛,还是一直燃烧的火种,巫拜黑走下来,看到已长大成人的楚家姑娘,开心的连声笑。
娇娇低着头,被他上下打量过,听他满意说道:“楚家里,娇娇最优。”
娇娇忙弯腰垂目。
巫拜黑看娇娇就像是在看自家闺女,用神杖轻轻点了点娇娇的额。
他对巫玉堂说:“玉堂啊,一路也累了,快带娇娇回去休息。”
理所应当,娇娇是来试婚的,就应该住在巫玉堂的城堡里。
巫家与楚家千年通婚,往前几百年大婚前男女是不允许见面的,但楚家的姑娘嫁过来后几乎都没能活过三十岁,几乎都是自杀而死,所以后来规矩改了,为了夫妻和睦,为了保证每一代的传承,楚家在定下最终人选后,女方要过来住上一段时间,与男方培养感情。
不说到底有没有效果,但这个规矩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巫拜黑与她寒暄:“住在你玉堂哥哥那里不用拘束,缺什么就说一声,他要是敢不理你,你就来跟我说!”
娇娇懂事地回道:“玉堂哥哥待娇娇很好,娇娇也没什么缺的。”
巫拜黑看向玉堂,笑着说:“看看,娇娇多懂事!”
巫玉堂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巫拜黑就更开心了。少年男女,情投意合,是他最大的希望。
***
他们又乘车前往巫玉堂居住的地方,长长的甬道,四面有紫色的花瓣飘落,仆人们纷纷垂头站成两排,恭迎未来的女主人。
专门分去给南珍洗澡的老嬷嬷站在最前面,与玉堂看了个对眼。
老嬷嬷轻轻的点了点头,巫玉堂的心稍安。
他引着娇娇往里走,当跨进室内时,一片彩色映在娇娇的鞋尖。
她仰头去看,好奇里面的彩色玻璃窗。
在四进宅子里,用的全是窗纸粘贴的旧样式,再怎么手巧的窗花,都敌不过五彩的玻璃。
她的天,终于不是四方的了。
她走进去,一步踩一种颜色,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男人。
巫玉堂回过身来,她忙退到两步外。
他好似没发觉,引着她上楼去。
而早几天到来的南珍,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娇娇住在客房,这一层全都是客房,她是第一个入住的客人。
她欣喜的发现自己的房间也有彩窗。
玉堂就此离开,留下老嬷嬷为她打点,他迫不及待,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的门口,站着他当时留下的巫天玄。
“回来了。”天玄将正翻着的书收起,让开位置。
巫玉堂推门进去,房内空无一人,只是雕花大床下留着一双兔绒拖鞋。
他弯腰拎起来,白皙的手指穿在兔绒内,说不清到底哪个更白。倒是兔绒是暖调,他的手指是冷调。
慢慢踱到一面墙前,墙面上根本没有缝隙,却不知怎么的,倏地分成了两扇。
他走进去,远方微亮。
再近了一点,光线就好了,可以看见一张粉色床上,睡着他关心的人。
***
之前的忙乱全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他轻轻走过去,在床边放下拖鞋,用手抚了抚被子里南珍的脚。
温热的,真实的,他思念的。
“我回来了。”他淡淡的说道,却只有自己知道这句话忍了多久。
他捻起她的手腕为她把脉,果然如老嬷嬷暗示的那样,大有起色。
房内没有其他人,他就这样弯了弯唇角,心情很好。
这一幕,被悠悠转醒的南珍撞见。
几乎不到一秒,他收敛了笑,令南珍觉得刚刚是自己眼花。
她撇过脸,不去看他。
他坐在她床边,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咳嗽还厉害吗?”
不去看,才能将这把嗓子细细品味。
南珍忍不住去想,他的声音原来这样好听,与他这个人一模一样,浑然天成。
要是以前,她大概会高兴的跳起来,现在……不知怎么的,心中仍保有一丝感激。
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他能完整无缺,我很感激。
玉堂见她不说话,也慢慢淡了那份喜,说道:“早点休息,我走了。”
他慢慢往外走,南珍睁开眼,打量这个新的地方,方寸之地,不知是哪里。
当他就要跨出去时,听见她哑着嗓子问说:“你去了哪里?”
那一瞬,他差点控制不住要回身去抱住她。
***
“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暗暗握着拳头,立在门边。
“我睡了很久吗?”
“恩,你在慢慢的好起来。”
“你的名字叫什么?”
他说过的,现在再说一遍:“巫玉堂。”
“你转过来。”南珍说。
久久,他才回身,还是立在原地。
南珍无力的坐起来,背后堆着一堆的抱枕,仿佛躺在白云间。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告诉我一遍,爸爸真的死了吗?”
“死了。”则冬看着她的眼睛。
“怎么死的?”她要弄个明白。
“南珍,很晚了,睡吧。”他叹息。
南珍捂着脸哭,“你说啊,你说实话好不好?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则冬不语,默认。
南珍一直在哭,他不忍心,只能忍心折磨自己:“一切正如你所知道的,那些都是真的。”
其实早已知道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有人告诉我,他还没死。”
南珍不错眼的看着玉堂,他们曾经那般亲密,他的任何一丝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即使掩饰得再好,还是露出破绽。
这件事,是他意料之外的。
他仰起头,声音冷淡:“要我告诉你细节吗?告诉你他那时的样子吗?你敢听吗?如果不敢,就别再妄想其他,南珍,你应该现实一点。”
南珍,南珍,曾经她会去想,他会怎样念出自己的名字。
南珍,如此普通的名字,在他口中,却是那么好听。
南珍不再说什么,翻了个身,背对着玉堂。
那面墙被关上,巫玉堂紧紧攥着的拳头松不开,指节发白。
南珍蜷缩着身体,反复回想,她的记忆没有错,最后一封邮件里说了,宋福七没死,就在这座城堡里。
***
因为有客到访,巫玉堂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陪着楚娇娇。
诡异的是,两个女人住在同一栋楼内,却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早晨,南珍被扶出来散步,娇娇就在房间里与老嬷嬷学习怎么用金线绣一只蝴蝶。
午饭,南珍的是被男孩端进房间里吃的,娇娇则喜欢坐在大堂里,晒着彩窗透出来的光吃饭。
午饭,巫玉堂通常也会陪着她吃,两人,长长的木桌,一人一头面对面。
饭后,娇娇回房午睡,他也回房,拉开那道墙,看一眼南珍。
有时,是娇娇独自进餐,仆人们比划着说主公没回来。
可在房间里,南珍并不知道有人在偷偷看她。
她问男孩:“我觉得最近你们都怪怪的。”
男孩为她摆放菜品,进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慢慢知道了南珍的喜好,将肉丸汤摆在面前。
南珍咬着一颗肉丸接着说:“你们看到我都很紧张。”
说完,就见男孩的背脊好像被叉了一根钢条,硬邦邦的。
南珍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把我搬到这里来?”
她想了想,问:“是不是有谁来了?”
哐当,男孩弄翻了调羹。
南珍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地盯着男孩。
好不容易伺候南珍吃完饭,男孩自觉跪到外面的屋子里。
巫玉堂立在他跟前,沉默不作声。
男孩发着抖,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面前的人却离开,老嬷嬷进来与他比划,让他在这里跪上十个小时。
男孩倏地松了口气,浑身都是汗。
晚饭时,南珍发现来送饭的换了个人,她没有问其他,不知道那个男孩还会不会出现,是不是自己害了他?
十个小时后,男孩去给主公磕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被赦免,只能日后更为谨慎不出差错。
其实山里的星空比汀城的要亮眼,可从前,巫玉堂从不觉得好看。
不是星空的问题,而是要看身边的人是谁。
他今日不责罚,只是因为南珍在这里,只能与那个男孩说得上话。
他不忍剥夺,她曾是那么爱说笑的女孩。
☆、第65章 (9)。。。
夜里,这座城堡内;王不见王的两个女人都没睡。
从客房里偷摸走出来一个人;披散着头发;去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