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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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允许则冬将衣裤晒在外头;但事实是,在她的不允许前,则冬就将衣裤甩干挂在室内。
是这样才提醒了南珍;南珍叉腰:“则冬你千万要注意啊;出了事你就完蛋了。”
则冬乖乖点头。
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则冬果然是个很省心的孩子;除了不会说话太可怜以外;根本没有让南珍操心的地方;反而还让南珍省了不少心。
他们一起去店里监工;一起去菜场买菜,一起回家做饭。
偶尔南珍犯懒不愿意动弹,则冬就变为大厨。
则冬会的菜不多,但味道都不错。
这天,南珍在做完这个月最后一批蛋糕后倒在床上“昏迷不醒”。则冬在门口看了看,主动进了厨房。
先将之前如战场的操作台收拾干净,该洗的洗该收的收,然后厨房从西式改为中式,他午餐要做蛋炒饭。
其实则冬以前会的那种炒饭并没能及得上现在的味道,他自己不觉得,是南珍教他:“炒蛋的时间要刚刚好,蛋才会香,蛋香了,一个锅里的米饭自然就香了。”
这番话太主观太抽象,则冬自那次后借了南珍的电脑上网查食谱,在浏览过许多大师的分享步骤后,则冬又尝试着做了一次,这一次惊艳到了南珍。
那天,南珍头一次将盘子里的食物全部吃完,吃饱了还哼哼:“还想吃。”
则冬忽然就很高兴。
从那以后,他的炒饭非常受欢迎。
南珍累的时候,半夜的时候,常常让他发挥手艺。
***
现在南珍累了,则冬为她做了一盘喷香的蛋炒饭。
中式与西式的味道其实是很不同的,中式有人间烟火的滋味,西式永远优雅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则冬两个都喜欢,喜欢中餐,也喜欢点心蛋糕。
他以前并没有那么多的喜欢,但现在,他允许自己能多一些喜欢。
南珍在房间里就闻见了香味,则冬的蛋炒饭完美的诠释了她说的那种——炒蛋的时间要刚刚好,蛋才会香,蛋香了,一个锅里的米饭自然就香了。
越想越饿,南珍颤悠悠爬起来,看见则冬站在她房门口。
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却从不进她的房间。
他虽然到处流浪,但从细小的地方总能看出很好的家教。
南珍爬起来跟他说:“用盘子给我装,要很多,我快累死了。”
她在前面走,则冬跟在后面,中午的太阳让光影呈现十分有趣的一幕。
他的影子全都盖在了南珍身上,他在光明里,她在阴影里。
南珍突然回头一笑,虽然在他的影子里,却无限闪眼。
南珍说:“还想要喝蛋花汤。”
则冬没有跟上,见她的人从他的影子里慢慢走出去,坐在饭桌上。
他去做蛋花汤。
他也是因为南珍才知道这么一件事——蛋花汤与蛋炒饭是绝配。
南珍说:“则冬,告诉你,紫菜蛋花汤与蛋炒饭是花无缺和小鱼儿。”
则冬上网查了花无缺和小鱼儿,归结成正常的词语,就是:般配,成对,不能分开。
所以,南珍说的是:“则冬,告诉你,紫菜蛋花汤与蛋炒饭是绝配。”
他一贯严谨,却不认为南珍也该如此,能够随心随性,是多么令人羡慕。
***
南珍舍不得吃饭,要等紫菜汤上来,热热的汤,撒上多多的胡椒粉,喝一口能从喉咙暖到胃里,然后食欲就能变得非常惊人。
则冬将蛋花汤端上桌,拉出椅子坐下,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筷,背脊挺直,微微低头,将食物送入嘴里。
南珍则是懒散的坐着,呼哧呼哧喝汤,啧啧咂嘴,然后歪倒另一边,趴在盘子边上咬一口米饭。
她吃饭时偶尔太不专心就会掉米粒,像小孩似的。
她吃着吃着,眼皮就耷拉下来,说好困。
则冬:“饭要好好的吃,睡觉要专心的睡。”
太阳很暖,食物很香,南珍觉得饿,也很想睡。
她扭了扭,想向则冬那样坐好,却不小心碰到了则冬的腿。
那是个四方的小饭桌,一家四口时正好一人一边,后来多出来的那一边就被推到墙上,也是正好,正好三个边,一人一边。
则冬与南珍对坐,他的腿长,桌子又小,南珍又乱动,所以,是南珍的脚霸道的越过了平分线,踩到了他的脚,顺便也撞上了他的小腿。
但南珍却不动,非要很自然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她知道则冬很快会把自己的一双长腿可怜兮兮的再往里面缩一缩。
她偶尔就是想这样欺负他。
可非常意外的,则冬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缩腿,而是非常自然的,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
南珍:“……”
她看着他,他呼呼吹凉了汤水才肯喝进肚子里,抬起眼皮时长又翘的眼睫毛几乎贴到了上眼皮。
南珍:“你踢到我了。”
则冬摇摇头。
南珍:“你踢到我了。”
面对不讲道理的小霸王,则冬的办法是以暴制暴。
他快速用双腿夹住了犯人的脚丫子。
南珍的家居裤之前被自己卷到了膝盖位置,现在光秃秃地挤在则冬的腿间,极其鲜明地感受到了他裤子的布料。
很舒服的棉,带着体温。
***
则冬微微得意的看着她,又吃了一口饭。
南珍控制不住的脸红,万分后悔。
则冬夹着她的脚不放,南珍有些着急了:“你你你你……”
则冬垂眼去看,白底小碎花的桌布挡住了大部分的画面,隐约间是他的米色裤腿,缠绕着南珍与他手腕粗细的脚踝,延伸上去是她的小腿。
南珍伸长了手往则冬脑门狠狠一拍,则冬没防备,整个磕在饭桌上,咚一声很响,还打翻了装炒饭的盘子。
他吃痛地捂着头,南珍趁机收回自己的腿。
则冬捂着头不起来,南珍心想:完了!
她赶紧绕到他身边去看,着急的问:“撞到哪里了?我看看啊,给我看看啊,我帮你看看好不好?”
则冬其实想要吓吓她,等着她最着急的时候唬她一跳。
这是他跟阿宝学的,阿宝这样吓过南珍的,虽然最后被南珍镇压,捏揉一番小脸猛亲一通,然后被罚不许吃零食。
但则冬觉得有趣,就想学。
可他还没能吓唬南珍,没能被南珍又气又恼的一阵乱锤,家里就来了客人。
客人在敲门,南珍又担心则冬的伤又着急被人发现家里还有则冬,吱吱呜呜最后大吼:“谁啊!”
门外,姜维低声道:“是我,阿宝的数学老师。”
南珍都被气笑了,还阿宝的数学老师!姜维不是吗?
南珍还在掰扯则冬的手,却见他自己将手放下,脑门上有淡淡的红,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将桌上盘子饭粒收拾好,一起带进了房间。
***
南珍心里怪怪的,可也没有其他办法。
“来了。”南珍将裤腿放下来,跑去开门。
姜维手里拎着水果,嘴里却说着:“你好,我来家访。”
南珍挺不好意思,她这个寡妇门前是非多,姜维都是替她着想。
姜老师快请进。南珍在鞋柜里翻拖鞋,又发现了一件事。
她不知道则冬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的鞋子放在鞋柜的最里面的,那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证明着他在这里生活的事实。
但他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怕给她带来麻烦。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饭也不能吃了,还饿着肚子,脑袋一定也很疼,但毫无悬念的,他一定是乖乖坐着,等她进去告诉他:可以出来了。
南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吐出一口气。
姜维看见桌上单幅的碗筷,说:“在吃饭?”
南珍点点头。
姜维说:“我晚上下班后怕你不方便,所以特地中午过来。”
南珍心中很感谢。
姜维也看到了宋权的照片,却没有提及,反而问南珍:“刚刚路过你的店,没见着则冬,他现在不住那里了?”
南珍点点头,说谎时眼睛眨都不眨:“给他租了个单间住。”
姜维并不多疑,话题渐渐回到正轨:“我给自己鼓足了劲才敢登门。”
他自嘲:“怕被你赶出去。”
南珍不好意思的没有接话。
姜维问:“那天实在惊险,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你身体好些了吗?”
原来他登门就是为了见见她而已。
***
南珍说自己没事,谢谢他关心。
两人干坐着,话题也谈不到很深入的地方,南珍就想到了对面的空房子。
她与姜维商量,把房子租出去,每个月还能给阿宝存点钱,而且房子房子,长久没人住,没有人气,哪里还叫房子。
姜维见她与他商量,心中很高兴。
这件事并不好办,居委会那些人不愿意多事,什么样的房子,十几年后什么模样的还给阿宝,这样最省事。
只有南珍为阿宝想。
姜维说自己可以帮着去问问,这个主意是好的。
南珍觉得多一个人就多一个门路,当场又谢过。
姜维无比诚恳的:“经过这些事,小南……不,南珍,你对我这个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吧?”
南珍装傻:“啊?姜老师你喝水啊,喝水。”
姜维喝了口水,没让南珍逃避:“咱俩是陈阿婆撮合的,她老人家肯定希望咱们俩能有好结果。”
不说别的,小阿宝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件事,南珍有时候真是很头疼。
“南珍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姜维问的很直接。
南珍哪里敢嫌弃姜维?姜维人正直,工作也稳定,哪里是南珍可以挑剔的。
南珍也直接:“姜维我一开始就跟你说明白的,我不想找对象,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
“你觉得宋权知道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能放心吗?”姜维看了看电视柜上的照片。
南珍说:“不管他能不能放心,这是我的决定,而且我真的对你没意思。”
姜维落寞地低头,“南珍啊……”
“恩?”
“慢慢来。”他说,“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勤快的留言撒花吧,让我能爬上月榜前三就加更~~想看多少有多少!
牙疼,很不愉快的一天,巨蟹座最近是水逆吗?我的过敏才刚刚好而已。。。。。今天字数少了点,抱歉。
呵呵,同居当然会有很大进展,只是我还没写到~~
☆、第30章 (4)。
南珍轻轻敲门;唤他:“则冬?可以出来了。”
门里面却安安静静。
南珍不知怎么的;不想推门去看。
“喂;出来吃饭了!”她大声了些。
门终于开了;则冬走出来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南珍觉得,他是生气了。
她戳戳他:“生气了?”
“……”
“真生气了啊?”
“……”
“我给你烤个蛋糕?柠檬蛋糕?”
“……”则冬的肩松了松。
他还是面无表情,但南珍懂得;他消气了。
“像个孩子。”南珍总结。
***
隔天;则冬在店里帮忙;看见姜维拉着一队孩子经过。
他站起来,直勾勾看着姜维。
姜维进来打了个招呼;阿宝站在队伍里冲则冬笑。
则冬脱了手套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孩子们在海滩上架上画板;姜维看起来很专业,在给孩子们示范怎么用铅笔画出生动的海浪。
“我以前就爱画画,上大学的时候每天跟着去画室,现在学校里缺老师,我这半吊子也能凑个临时代课老师了。”他笑着与则冬说。
则冬点点头。
他们俩站在阿宝身后,姜维弯下腰指导阿宝,则冬顺着看过去,他觉得姜维算是个好人,喜欢孩子,会关心人。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从小活在幸福的家庭,每天沐浴阳光,年少时打球拼学业,有很多朋友兄弟,前途一片光明,无忧无愁。
他与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我们走走吧。”姜维直起身对则冬说。
则冬跟着他慢慢的走,走了一会儿停下,姜维问他:“身体好些了吗?”
他说:“起火那天南珍说你病了,我把你背出来你还记得吗?”
则冬记得的,只是醒不过来。
“你怎么会在那里?”则冬问。
姜维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每天都在这条街上晨跑。”
他问:“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则冬抠着手机屏幕,姜维说:“我每天都这样偷偷的看她,只是她一次也没发现。”
“谢谢你。”则冬欠他一声谢谢,文字打在手机里,如他这个人一样,黑字白纸,方方正正。
姜维嗨了声:“谢什么,应该的。”
他抬起头,与则冬平视,从对方的目光里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讨厌对方。
姜维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则冬则喜欢站着。
姜维问:“你是哪里人?家住哪里?”
则冬望着碧海:“一个很远的地方,在山里。”
姜维:“还有家人吗?”
则冬点点头,如果那算是的话。
姜维:“想不想家?”
则冬却摇摇头。
这些问题以前南珍也问过,那时他没有对她说,现在对着姜维,却可以稍微聊聊。
“不想家啊……”姜维没有再问下去。
一阵海风刮过来,差点将他的眼镜刮掉,他扶了扶,笃定的:“你喜欢南珍,对吗?”
则冬垂头,奇怪的看着姜维。
“你讨厌别人接近她,你见不到她会想她,她难过你的难过,她生病了你会担心,她笑了,你也会很开心,这就是喜欢。如果,有一天你愿意为她失去所有,那么,那叫□。”
姜维摘下眼镜,眼睛里竟然有睿智的光,他说:“则冬,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对你。但请你认真想一想,然后做出决定,而我,不会退让。”
***
南珍觉得自家伙计真的越来越怪了,从店里回来后就一声不吭,问他他也不说,心里藏着事情。
晚饭是南珍做的,饭后她耍赖让则冬去洗完,则冬想起姜维来的那天他一人呆在房间里心中发闷。
他听见南珍跟姜维商讨把陈阿婆的房子租出去的事,她从没有对他说过。
他听见南珍殷勤地给姜维削了一个苹果,说话时带着笑意。
他听见姜维将喜欢她的心思开诚布公,坦坦荡荡。
那天的时间过的很慢,他想把姜维赶出去,可为了南珍,他不能那么做。
他不能被人发现住在这里。
南珍戳戳则冬:“洗碗!别想偷懒!”
则冬便不听话了,摇头拒绝。
他心里微微有了一些情绪,酸酸的,涩涩的。
那是一种委屈,他觉得委屈。
南珍当然不知道她家伙计脑子里在想什么,见指使不了他,嘴快嘟囔几句:“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敢反抗,越来越不听话了,再这样你……”
则冬的生命里头一次觉得烦,很烦,烦着自己也想不清的事情。
他闷闷地去洗碗,南珍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背影哑口无言。
“哎你……”南珍叉腰指着。
哐当一声,则冬把碗打碎了。
则冬蹲在地上捡瓷片,南珍跑进去第一眼看的是他的手没有被划破,则冬整个人颤了颤。
见没有破口子,南珍才一贯作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