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落-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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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人不是都被公子想法子撤了?”逍遥疑惑道。
“是撤了,但人的嘴岂是容易封住的?”子悠郁郁地说,“我快撑不下去了。”每一次正面遇着朔月公子,她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幽幽的。
两人一人蹲着一人站着正郁闷着,忽听前面有人急急跑来,来人凑到逍遥耳边嘀咕了一句,只见逍遥眸子越睁越大,而后拔腿就跑了出去。
子悠忙跟上,边好奇地问:“你跑什么呀?”
“子衿来了。”
“啊?啊——”子悠立马跑到逍遥前面去了。
“诶,你等等我啊。”逍遥撑着腰在后面追着,“欺负孕妇啊你。”
逍遥知道自己有孕是两个月前的事儿。她虽然是个大夫,但对这事颇有些马虎,都三个月了自己才觉察出来。御乘风气得都笑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妇,怀着他儿子的份上,恨不得立刻将人给就地正法以示惩罚了。
“子衿——”子悠跑出来,望着门外牵着马;冲她浅笑的瘦弱女子大唤了一声,眼泪随之就落了下来。
“小悠。”子衿望着她浅浅的笑,又冲着她身后赶来的人招呼:“逍遥,我来了。”
她眨着眼,微有些调皮的模样,然而逍遥和子悠却是看得一阵心酸。逍遥见子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子衿曾经掉过一个孩子,更是忍不住泪水。
子衿丢下马绳,几步走到她们面前,笑着说:“逍遥,我要做孩子的干娘。”
逍遥“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伸手将人抱得死紧死紧。子悠的性子在来了沁音阁后就一直有冷淡,这一刻也忍不住地拥抱住两人。三个女人在御府前哭得一塌糊涂,闻讯赶来的御乘风众人望着这场景真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将三个女人安慰好了,御乘风领着逍遥在一边坐下,子衿垂着头站在中间,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许久才故作轻松地一笑,摊手道:“我把司空宣休了,我强大吧。”
【许你为后】
对于“休夫”的经过如何,子衿没有说,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问。
当晚,子衿在御府住下。朔月和御乘风一同去见城主阿伏干。
阿慕莎正陪阿伏干说话,听人说朔月二人来了,面上微露出娇羞的笑,阿伏干见状哈哈大笑,“我们阿慕莎知道害羞了?甭怕羞,有父亲为你做主。”
阿慕莎小小地点了下头就在一边坐下了。
朔月和御乘风进来,见阿慕莎在一边坐着,他眨了下眼,掩去眸中神色,笑着道:“城主有礼,慕莎小姐也在?”
阿慕莎起身给二人行了礼,目光略过御乘风时顿了一下,又故作无视地移了开去。
“朔月公子,北方八国已允诺助公子一臂之力,老夫的兵马也都整装完毕,就等你的安排了。”阿伏干命人给二人倒了茶,也不避讳阿慕莎在场,说道。
朔月笑着道谢,“如此,有劳城主和八国君主了。”
阿伏干望了他一眼,眸光一动,笑道:“其实我是无妨,只是公子当初答应八国君主的承诺,诸位君主请公子切莫忘记。”
“这是自然。”与御乘风交换了个眼色,御乘风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
“城主。”御乘风抱拳道:“与八国君主的承诺我家公子自是不会忘,当然,更不会忘记对城主的诺言。”
阿伏干刚刚那话,表面上是提醒朔月别忘了与诸国的承诺,其实是提醒他别忘了答应自己的事。
阿伏干听罢,果然愈发高兴地大笑一声,起身捶了下腰际,说:“老了,这么早就累了。阿慕莎你陪二位公子坐坐,为父先去休息了。”又对朔月二人道:“还请二位公子莫怪。”
朔月和御乘风皆起身行了礼。
三月末,花园里的花都开了,空气里愈发的芬芳。阿慕莎在一边慢慢走着,时不时地介绍一些北方特有的花草树木。朔月两人也都耐心听着,碰到新奇的也会问些问题,或是说一些自己在别处游历见到的新奇植物。
御乘风本是要娶阿慕莎的,后来成婚当日取消了婚礼,未免对她有些不住,这会儿三人一块儿,也是有些尴尬的。他旁观瞧着阿慕莎与朔月详谈甚欢的模样,心中连连叹气。他自己是无事了,朔月却不得不为了那万里江山屈服一次。
虽不愿承认,但自古君王夺江山,许多都是建立在美人之上的。或许,原先他们并不需要如此巴结阿伏干,即使他与八国交好,但他们手中亦有八国掌权人的把柄。然而,上一次的失算,萧铭顺势登基,朔月受伤,无痕为了争取机会亦是留在了京城。而早先在宫中安排的人不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了,这让他们更加地掌握不住宫中消息和她的近况。
想到此,他低叹一声。阿慕莎忽然回头,望着他一笑,那笑让他莫名地惊心。只听阿慕莎对着朔月道:“公子,你是不是许了我一个后位?”
正把玩着一株花朵的朔月一怔,手中一个力道不准,花茎便断了。
“慕莎小姐。”御乘风微冷了面色,正要说什么,朔月一个手势止住了他的话。
“慕莎小姐愿意做皇后?”朔月含笑问道。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那眸光该是温和的,然而阿慕莎却觉得心里一阵地发冷。面上的笑有些僵硬,然而自小的骄傲却不容许她低头,她清楚地知道如今朔月是要仰仗自己父亲办事的,不仅不能将她如何,还必须对她以礼相待。
她微抬起头,努力扯出一抹明艳的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荣耀,试问天下有多少女子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她从来就不是多清高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自从婚礼上被抛弃,那从未有过的经历让她知道了,无知和盲目的爱恋只会让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那时起,她就暗暗发誓,此生定要做人上之人。而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她也清醒地认识道,要想做那高位之人,唯有眼前的这男子能够给予。
“你很真实。”朔月指尖轻碾那扯下的花,转身边走边说:“既然如此,我便许你一个后位。只是……阿慕莎小姐,此后能否稳坐那后位……就要看你自己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需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回去的时候已不算早,今夜看不到月亮,小酒和清平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御乘风的步子缓了下来,皱着眉,看了旁边的人几次,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朔月将他一言一行都收在眼底,他耐心极好地等着。
御乘风终是长长叹了一声,说道:“还是得走这一步?非要如此么?”
朔月淡笑,“你有更好的法子?”
御乘风咬牙哼了声,“我在这里这么多年,愣是没找到他什么把柄。”
“茹茹城不属于朝廷管辖范围之内,又因着联系着诸方要道,兵力有足够强势,北方那些小国有谁敢冒然来犯?”朔月说道,“所以阿伏干才如此猖狂,不将人放在眼底。”
御乘风知他说的在理,一时没话说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怨声道:“她做了储后,你也要娶别人,这都什么事儿!”
朔月听罢沉默了许久,径自往前走着,御乘风瞧他这样,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一时也沉默着。
“乘风。”
“恩?”
“你说……”朔月有些犹豫,眸光中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你说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御乘风被问住了,半响茫然地问了两个字:“什么?”
“如果是你,江山跟逍遥之间,你会选什么?”
御乘风苦笑,摊手,“我不是你。”
朔月望着天“嗤”地一笑,“你的确不是我。只是……若我突然放弃这么多年的经营努力,你们怕也是不肯吧。”
御乘风闻言一滞。
又听他说道:“我从没想过,她会为我考虑至此,从没想过。”
“我一直以为她这人是冷漠的,有时甚至是没心的。可是……”当那天他站在屋顶之上,看着他与萧铭击掌为誓,他才恍惚地开始明白:她不是冷漠,不是没心,她一直都是把看重之人放在心里的。子衿、逍遥,她身边每一个人,她都做了最好的安排。
从前她对他不好,那是因为他们彼此不够坦诚。而自从她答应助他之后,每一次都是真的在为他考虑。
那天倾城带他离开之后,出了宫门不久便见到寻来的落英和子悠。他以为他们是来救无痕的,没想到,他们却二话不说带他离开,为他治伤。从京城到茹茹城,一月的时间,他们谁也没有提起那个留在宫内的人。而落英是在他身体无碍后才启程返京的。在他伤愈后的第三日,子悠便交给了他两枚令牌——云山的尊天令和沁音阁阁主的令牌。子悠告诉他,无回山的人已秘密安排进茹茹城,随时等候他安排。
他很是诧异,子悠说:“从洛州回到京城后,公子就已经在安排了。公子说这是最坏的打算,早点安排好以防万一。”
那日,朔月和无痕夜探“朝凤宫”,无痕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走之前让子悠和落英在宫外待命,若第二日早上两人还未归,便来救人。
想到此,朔月捂着脸,压抑的苦楚自指缝蔓延出来。
“乘风,我有时是真的觉得累了。”
“然而,我若是放弃,我知道第一个不会原谅我的就是她。”
“她为我争取到了最大的机会,我怎能负她?”
他抬起脸,手指苍穹,“乘风,你们看着。要不了多久,我要用江山万里迎她回来。”
几人回到府中,意外地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人。
“子衿,还未休息?”小酒熟络地打招呼。
子衿走过来,给几人打过招呼,径直道:“朔月公子,我有事说与你听。”
朔月点了下头,领着她去了自己房中。
进屋后,朔月给她倒了杯水。
子衿也不推辞,接过抿了一口,说道:“‘储后’一事想必公子是有耳闻了,子衿也相信以公子的才华根本要不了三年的时间。”
“子衿,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就可以,这里没有旁人。”朔月笑着道。
子衿盯着杯中的水沉默了片刻,抬眸望着他时眸光凛然,“朔月公子,我听说你要娶茹茹城城主的女儿?”
朔月面色一怔后,点头。
“那倾城呢?”子衿目光犀利地看着他,问道。
朔月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在她的目光下,道:“我与倾城两清了。”她为他做事,他亦是用自己的命还了她。
“公子的意思是,你不会娶她了?”
朔月“恩”了一声。
“那好。”子衿讥诮地一笑,“那她的命,公子该不会再管了吧?”
朔月摇头一笑,“不会。”
子衿得到了答案,起身告辞,手扣在门上的时候,她说:“朔月公子,虽然公子从未说过,但我想你该当了解她的。倾城的事,你之前有跟公子说过么?”
朔月按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
“要不是倾城那天忽然发难,朔月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呢。”打开门,子衿语气愈发的低沉冷漠起来,“或许公子是猜到的,然而……朔月公子,你怎能安心?”
子衿走后,朔月一个人在桌边坐了许久,天将亮的时候,他支着脑袋的手在桌边一滑,心中忽然雷霆乍响。一夜未睡,眼里的疲惫渐渐被一种无法说出的痛苦掩埋。
他怎么忘了,以她的性子,怎愿与人共事一夫,到时即使江山万里为聘又能如何?而她亦是不愿他就此放弃的,因为这不仅仅是他的愿望,也是她的心愿。
如此,他二人最后只会得一种结局。
无痕,无痕……
兰花为友,玉笛相伴,浮华半生梦一场,不负人间了无痕……
不负人间……了无痕……
了无痕啊!
朔月忽然怆然大笑出声,眼里有什么落了下来。
“无痕,你果然还是狠心呐!”
【倾城之死】
御府的后院再往后,有一片小树林 ,枝叶不算繁茂,稀稀落落的,在四月的日子便显出几分萧索来。
树林旁边,是一弯清湖,清湖那头有间石屋,隔湖而望,很是突兀。
子衿提气跃起,脚尖轻点湖水,一路跃到了对面。
站定的时候,石屋门开了。素衣女子从里面走出来,见着是她,弯唇一笑:“子衿,你来了。”
子衿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乳白色的衣裙,满头青丝只用一根芙蓉簪松松盘着,发丝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肩上后背。明明是最简单的装扮,偏偏在她的身上透出了妩媚。
子衿一手扣紧身侧的剑,一手递出捏在手中的帖子,望着她,认真地说:“倾城,这是战贴,我希望你能接了,好让这一切都有个了结。”
倾、乐两家的恩怨,亦或是她们几人间的纠葛。
倾城含笑接过,翻开看了看,“好,三日后,我一定如约而至。”
子衿走后,倾城在湖边站了许久,天色渐渐降下来,她才转身回屋。
都要结束了。她璀然一笑,终于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那日,逃出皇宫,她架着重伤的朔月不停地走,十日的时间,她要争取最大的利益。
而朔月,任由她拖着走。
后来,子悠和落英来了,他们上了马车,她终于能够为他疗伤。她是虚夫子唯一的徒弟,身上自然是随身带了些稀奇的药。
她掏出上好的药丸,送到他的嘴边,却被他一下子打开了手。
她只觉得……心在那一刻,就死了。
她这辈子,从没那么疼过。
她听见他说:“倾城,我们两清了。”
两清了?他竟然说他们两清了!倾城不甘地握紧双手,咽回泪水,冷声质问:“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周转在那么多人身边,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
朔月睁开微合的眼眸,因着重伤眉心微蹙着。他忽然勾唇一笑,“朔月谢你。”然后不等她反应,快速拔下一支箭,又极快地戳进了胸口。鲜血如注喷涌而出,她的惊呼压在了嗓子口。
那些从他身上流出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双眸。
“倾城,够了吗?”
她捂着嘴说不出话,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