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流年-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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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映式当天上午A君来做项目的时候,我正和柳下窝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确切地说我正窝在他身上看书。
执事君下午出于陪同职责也会去,所以此时正在客厅另一处的沙发上看着成堆的文件。Denes和淡发色的小孩躲娱记,早天还没亮两人就装备完毕来敲门了。此时两人坐在餐桌上,不知道玩着什么牌。
所以当Sissy去开门,A君被惊得呆在玄关一动不动的时候,我记起来似乎不久之前那还是我的样子。
我为终于有人能够分享我的震惊与违和,并且毫不遮掩地表露出来而感到万分的欣慰。一瞬间对A君顿时感觉亲密起来。
从沙发上爬起来,对他招招手:“上书房去吧。”
还没有被门铃惊动的人,听到我说话之后,齐齐的转头看过去。把A君惊得跟只兔子似的,恨不得一下子缩Sissy后面去。
我从柳下身上爬起来,亲了他一下,然后抓过资料就准备上楼了。Sissy上来堵我:“小姐,礼服和首饰的搭配要怎么决定?不再试穿一下了么?”
“你问Lavin和执事君就好了,这种事情问我也是摸瞎。”上了楼梯后对还僵在那里的A君招招手:“这边。”
众人的视线收回去之后,A君一直在打量Denes和小孩,听我这么招手对他说了才知道走过来,满面的困惑不解。
等我们上了楼梯,他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下看,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那是……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是……”
“Denes和Caldwell。”我帮他把话说完,一边示意他继续往楼上走,“今天下午有首映式,他们在这里躲媒体。”
他不可思议地看我:“梳,你是名流么?”
“我不是,不过楼下那几个人都是。哦,Sissy好像也不能算是。”我回头看呆在楼梯上的A君,叹口气,“你不要再用看火星人的眼神来看我了,我不是火星人,楼下那几个才是。”
他眨巴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终于问出口来:“梳,你是怎么和Lavin订婚的?”
我回想了一下,回想到在伯爵家里的那场舞会,一连串奇妙荒诞的事情,以及到最后我疲惫不堪地靠在车门上,看着清晨未晚还犹如羞涩一般的霞,听到他完全没有铺垫的那句话。
叹了口气推开书房的门:“你不会想知道的,真的。”
八十九
我看着墨黑色的车窗外面海各个都跟黄继光一样奋勇直前无所(炫)畏(书)惧(网)的娱记,还有他们手中不计其数持续闪烁着的长枪短炮,顿时气馁地往里面缩:“Denes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会是这种样子!为什么我们也要走红地毯?赞助商不应该是从后面进去的么?”
“很显然Denes并不甘愿成为今天这里唯一一个厌恶摄像头的人。”柳下看着窗外车门对准了红地毯停下,转头对我说,“要下去了,准备好了么?”
我看了看两旁气势汹汹虎视眈眈的娱记,扛着照相机摄像机都在等开车门的那一刻。我伸手指了指司机:“没有关系,我可以跟了去停车,等下再过来找你们好了。”
柳下一笑,轻轻摸了摸我的下巴:“不会有事的,你跟着我就可以了。”
言毕车子停稳,侍者上来打开车门,柳下下去的时候一大片密集的闪光,就好像就近打了几十道闪电霹雳一样,我在车子里面都觉得睁不开眼睛。此时我能理解明星墨镜从来不下脸的原因了,除了耍范原来可能还是有点实际功用的。
他站在车门口对我伸出手来,我只能搭上他的手下了车,一直到在他身边站稳为止,一双眼珠子都粘在地上,面上冷淡而毫无表情。
好在是赞助商的身份,并没有向着镜头微笑致意的义务,站稳了之后他就挽着我开始往里面走。在一片快门和娱记大声提问的间隙,我听到有人的惊叹:“Holly Mary mother of Christ!”然后对着我的左手一阵猛拍。
我顺着看过去就知道他在拍什么了,那颗大得让人不好意思戴出去的结婚戒指,上面钻石的直径比我手指都粗,隔着一条街都能看见。
那声惊叹很快引来了诸多人的注意,瞬时就有一群人弯着腰跟在我左手边抢着拍特写。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看柳下,他脸上却有一丝丝的笑,漆黑的眼睛里毫不掩饰是高傲的满意和自得,满满一派浊世贵公子的风华。挽着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丝毫不在意那如影随形的媒记大军,同时也和谐地无视掉了我默默的无言的抗议。
媒记大军一直跟着我们到不能再跟进去的地方,确信拍不到更多的东西了,才立马转身去围堵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Denes和淡发色小孩。
我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礼服的后摆还垂在地上,用力地挽着柳下的胳膊,毫不客气地把重量压在他身上。看着前面漫长的红地毯和两旁狂热的影迷,明明认不出来他是谁的,都叫着喊着拼命地伸出手来也不知道是要握手要抱抱还是要抓人。
诸君的热情让我汗颜,又根本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只能冻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温和而微微带了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并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您不用这么大义凛然也没有关系的。”
“没有,我只是被镁光灯闪花了眼,还没有缓过来罢了。”
要进入建筑的时候,两人都很有风度地让我先行,我进去了站在一旁微微侧头,看到淡发色的小孩一脸没事人的样子,也跟在我们后面往里走。突然后面伸出只手来把他的领子一抓,Denes从旁边闪出来,镜片后面的眼睛冷冷地睨他:“你以为你在往哪里走。”
Denes完全没有要等答复的的样子,抓住他的领子拖着就走。小孩一扫刚才无事的淡然,满面悲摧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被Denes毫不手软地拉走去跟媒体打招呼拍照了。
这一幕一扫我心中愤懑,神奇地让我平静下来了。果然安慰一个倒霉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看到比他更倒霉的人。
柳下大概是想到了,看着我笑了下:“怎么样,可以往里面去了么?”
我嗯了声,重新晚上他的手,微微转头间却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一旁。精心地晒成蜜色、瘦削而结实的身体,露在礼服外面的肩膀和手臂上肌肉的线条分明,微微打着卷的杂色金发被盘了起来,只剩一缕两缕地垂下,轮廓分明的脸有一种尖锐而毫不饶人的魅力。
她饶有兴趣地侧着头看我,眼睛微微眯起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就连我看过去的时候视线也没有移开。
很快柳下也注意到了,只是向那边看了一眼,并没有怎么在意,挽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一带,示意我要往里面走。
跟着他走了还没有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声音在喊:“Lavin,不是么?真是难以相信竟然会在这里再见面,命运还真是喜欢无常和惊喜。”
我听见她的声音才转过身去,看着那张满面笑容的脸,知道大概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伸出手来:“我叫Alex,我相信曾经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不是么?就在大峡谷下面的营地,而且还并不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Alex?就是那个站在溪水里面三两下就把自己脱得精光的Alex?
柳下稍微伸出手去和她握了一下,完全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哪怕那么一点点喜悦,顶多只能算上不冷淡:“是么,幸会了。”
Alex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向我:“这位是?”
“梳,我的未婚妻。”
她明显挑了挑眉然后转向我:“啊,那真是幸会。”她又仔细看了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闪烁着满是狡黠的光,“不过或许应该说是好{炫&书&网}久不见才比较贴切吧?”
我对Alex颇有好感,但是她总是会给人一种尖锐精明而难以控制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现在让我有些不快,有一种对潜在威胁的抵触。我只是微微对她点了点头:“的确是好{炫&书&网}久不见了。”
她笑了出来:“这次见面你可变了好多了。”
一直站在边上的执事君这时候却插话进来:“女士们,为什么不进去在说话呢,时间也差不多了。”
柳下听得这么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带着我向里走,我才觉得他的态度冷淡到几乎有些失礼了。
曾经在伯爵大人的舞会上见到过他的这种冷淡,和从那疏离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来的厌恶。然而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他这种的态度,一直看到的都只有温柔,以至于我都快要忘记他这种淡漠而锋芒毕露的样子了。看来Alex真的是什么地方触到过他的底线,才能在接触那么短的时间内彻底地让柳下不待见了。
执事君一向是和谐分子,微微向她那边靠了一步,作势伸出手臂。Alex还在因为柳下的态度而微微眯着别有意味的灰眼睛笑,看到执事君的动作,耸了耸肩挽了上去:“为什么不呢。”
九十
电影整个的基调,都是那种热得一片模糊的焦黄色。光秃的岩石,黄沙,还有偶尔荆棘而干小的植物。和我们所在的这个国家,相差太多的地方。
故事是关于沙漠里面的一个部落,当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开始逐渐干涸的时候,他们带上女人和小孩,打包其所有的行李,往沙漠的别处迁徙。
部族的族长在迁徙一次野兽袭击中为了保护故友的女儿而丧命。一番混乱之后,终于在因为水的短缺而爆发的纷争中,族长的儿子扛起来领导众人的责任,带着他们在这茫茫的沙漠里面行走。
整部片子并不长,叙事的笔调也不急,却是满满地充斥了希望与绝望,忠诚和背叛,全部是赤|裸的爱欲和人性。文明社会的理智和常识仿佛都被无处可躲的阳光蒸发遁形,只有被那滚烫的沙子所炙热的感情,还有清晰地映在那些人眼睛里面的恐惧和希望。
淡发色小孩演的那个族长之子几乎都让人移不开眼睛。瘦削,精干,并且被日复一日的暴晒染成深色的皮肤,少年站在高处俯视着正在准备露宿的族人的时候,眼睛里满是那种干枯而荆棘的植物一样的坚毅,还有之后漆黑浓重的忧郁。
那一幕简直都让我无法相信,这个和圣诞节那天邋遢地裹着浴袍从游泳池里爬上来的,是同一个人么?
还有Alex,在里面饰演他的姐姐,尖锐而大胆的女人,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气馁胆怯。围在晚上的篝火边,她伴着简单的手鼓节奏而舞,薄纱飞旋好似绽开一朵花。就在到达水源的两天前,一场沙暴让他们完全失去了方向。她在沙暴中和族人走散,罩着她那紫红色的头巾,被埋在了沙丘下面。最后在一片沙尘里面她抬起眼来,漂亮的眸子里面满满地都是不甘,还有浓重得仿佛能凝结成石的哀伤。
电影的对白不多,更多的是长久长久的沉默,伴着驼铃和风声,那一种无力而恭谦的沉默,在完全无力抵抗也无力逃避的自然面前,那一种仿佛是知悉天命的沉默。还有在遮掩的面巾上面露出的眼睛里,和那一片昏浊的天地完全不同,是清澈、干涸而坚毅的眼神。
不断的纷争,为了水,为了食物,为了行走的路线。从口角上升到暴力。所有的人都在担忧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不肯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当他们最后到达新的水源的时候,已经只有不到一半的族人剩了下来。等到他们打开被掩埋在沙石下面的石井,向里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许久终于听到水声的时候,没有任何欢呼的声音。有个干瘪的妇人顿时匍匐在地,号啕大哭。其他人都是静默。年轻的族长抬起头看那被炙烤得几乎变形的天空,看向他们一路走来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镜头从他精瘦的身上拉开,掠过族人们干枯僵硬的脸,掠过一路风尘的骆驼和车,伴着背景音乐越拉越远,越拉越远,渐渐地看不清他们一族的人,只有漫天漫地的沙漠,起伏的沙丘,如同一片永远逃不开的黄色之海。
电影只到了这里,下面就黑屏开始放职员表。Denes的名字出现了两次,编剧和监制。我不禁要想到那个西装革履地站在打开的窗边抽烟的男人,笔直垂肩的金发,还有被烟雾和镜片所遮挡的视线。是什么让他想到这样一个炙热的故事的?
一直到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职员表的时候,我才记起来柳下是坐在我边上的,从始至终我的手一直在他的掌心里。微微转过头去看他,映着微弱明暗的光,说不清他面上是什么表情,眉头微微皱着,眼睛里面神色深深。
等到最终散场出去的时候,可以看到Denes与一大堆剧组人员站在一起,小孩也在他身边,被人团团围住,大概都是上前去道贺的。
我扯了扯柳下的胳膊:“我们也要上去打一声招呼吧?”
他看了看人群中的Denes,不知道为什么神情居然有些凝重:“不用了,今天晚上他们应该还会过来的。”这么说完之后就向执事君示意要走了。
我有些奇怪,柳下今天心情不好么?明明早上还没有什么表示的,难道说是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我多想,一身玫红色小礼服的Alex挤过来打招呼:“怎么,这么③üww。сōm快就要回去了么?晚上有剧组庆祝的派对,有兴趣过来么?”
“多谢邀请,不过很可惜看来我们必须拒绝了。”没有等柳下表态,执事君就上前一步说。
Alex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从手袋里掏出来笔和便条,一边写一边说:“如果你们改变了主意,这个是地址。”写完她撕下来给执事君,接着就挥挥手,“那么我向就要在这里暂且别过了。”
执事君收下纸条回礼,就随手放在了口袋里,然后转身来对我们说:“如果您希望此时就回去的话,我相信车子应该已经在门口等了。”
柳下点了点头就挽着我往那边走。我回头看了下人群中的Denes,虚与委蛇地应付着,只有嘴角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
等到上了车,我看了看柳下的脸色,然后问坐在对面的执事君:“这样一声不响地走掉,真的没有关系么?”
他微微笑了笑:“在下恐怕您现在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让Denes轻松起来。相比较什么都不做反而会比较合他的心意。”
我不确定地看他:“是这样的么?”
突然手被人握住,然后抓过去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抚摸:“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