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流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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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缝隙照射进来。
礼服吸足了水,变得像铅一样重,好像无数双手一样把我往海底拉,怎么也摆脱不掉。肺里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了,好难受,好难受。
难道说真的要死在这里?
因为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一个人死在这冰冷漆黑的海底?
我不要,我不要!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却被沉重的礼服不断地拖向海底。海水刺痛着双眼,看着海面的光线一点一点地远去,比窒息更痛苦更可怕的绝望汹涌而来。
嗵得一声有什么入水来,撞破那一层花毯,带下来一束光。
还在水里胡乱地挣扎,被人一拉手臂,顿时不管不顾地攀上去。那个人把我一翻,从后面拦腰抱住,然后想要带我上水面。
可是礼服太沉了,无论怎么样两个人都上不去,我快要窒息了,开始用力地挣扎要从那人的手里出来。他紧紧地抱着我,然后伸手将背后的拉链往下一拉,整条礼服顿时沉了下去,我从里面挣脱出来宛若新生一般,很快就被他带着上了水面。
出水到一半我就忍不住大口地吸气,又呛了一下,不断地呕水,咳得快要死过去了一样。
他从后面抱着我,也在喘气,伸手仰着我的头压在他的肩膀上:“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还在死命地喘气,靠在他的肩膀上,看到的只有一片蓝天,蔚蓝澄澈,是人间的颜色。
还活着,还活着,真好。
五十四
然后想起来:“Obelia呢?Obelia也掉下来了!”
身后的人回答我:“她不要紧,你没有事情吧?”
我点点头,然后想他不一定看得见,就说:“嗯,我还好,现在好了。”听着他的声音猜,“执事君?”
他恩了声,然后把我翻过来,面对着抱在怀里。
灌了一肚子的海水,即使被他这么用力地抱着,仍然有着溺水的错觉。那种沉在水里完全无力的感觉,像攫取了这个身体所有的力量和勇气,不断地抖着。
他带着我往船边上游,一手撩起我乱得一塌糊涂的头发,抚摸着我的脸:“没有事了,您不用担心,不会有事了。”
我用力地点头,可是浑身抖得连那点头的动作都看不出来了。
执事君看上去是脱了外套就跳下来的,身上还是衬衣,一头黑发湿润地柔软发亮。蓝灰色的眸子里面眼神那么直接,完全没有平时那种镇定而一丝不乱的样子,却立刻就转过了头去,只是紧紧地抱住我,向着船上扔下来的救生梯游过去。
喘气既吃力又痛,他勒在我腰上的手也是。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的礼服被一下子脱掉了,现在身上除了条内裤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样,基本是□着被执事君抱在怀里。
即使认识到这个事实也没有什么感觉,比起刚才差点呛死在海里的一瞬间,我对什么都没有所谓了。
船上扔了块毯子下来,执事君把我一卷包起来。那一瞬间他的手一松,感觉到身体往下一沉,我惊叫着缠到他身上去,贴得紧紧得一丝不放。
他抚慰我:“在下已经抓住您了,没有关系,不会放您下去的。”
我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任他抱着我拉上救生梯,船上的人开始把我们拉上去。
一出水被海风一吹,冰凉的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惊魂未定地又开始抖,使劲地贴在他身上。冰冷潮湿的衬衫被温暖后,透过来里面身体的暖意。温暖有力的肩膀,像是天堂一样美好而令人安心的地方。
他对我说话,似乎恢复到平常的温润的声音,却没有一丝丝惯常的笑意:“抱歉,在下实在不该让您离开视线的。真的是万分抱歉。”
言语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潮湿冰冷的身体还不断提醒着我刚才擦肩而过的死亡,以及那不断地被拉向海底的绝望。只有被用力地抱着,才能感觉到温暖,还有安全。我摇摇头只紧紧地抱着他,不说话。
被拉上甲板后看到已经聚集的一群人,Sissy立刻拿着毛毯上来给执事君,然后一副要接我过去的样子。
执事君只是抱着我穿过去:“拿替换的衣服过来。”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抱着他的肩了,只能任由他把我横抱起来。耳朵里还有水和泡沫咕噜咕噜的回响,和着旁边人说话模糊的声音,让我头疼地想要躲到他的怀里去。转眼的时候,却看到在几步外的地方跪着一身黑色泡泡裙的Obelia正在呕水,再边上是湿淋淋的淡发色小孩,也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瘫坐在地上。而和这狼狈的一幕格格不入的,是Obelia那个高傲的表妹,Q小姐。像是孪生姐妹一样穿着淡色花纹的洋裙,撑着满是花边的阳伞,一双高系带的靴子,冷冷地站在Obelia不远的地方,从上向下看着她。
执事君抱着我把我的头往他肩上靠,很快地穿过人群走下了甲板,没有过多少时间就听到他有些粗鲁地推开门,一直往里走到卧室里,把我放在床上。
他从橱里拿出干的毯子来盖在我身上,然后把那已经全部湿了的毯子拿走,搭在手上:“等一下Sissy就会拿干净的衣服来,带您去沐浴。”
明明头发和衣服都还在往下面滴滴答答地淌水,却像是已经恢复到完全和平常没有差的样子。动作身姿一丝不苟,而话语里却还没有那种轻松的笑意,眼睛也垂下来,并不与我对视。
这么说着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敲门,执事君转身要走,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衬衫湿腻的触感让我有一瞬间的犹豫,他蓝灰色的眸子由上向下看着我,直接地、沉默地,英俊的脸上一派严肃,丝毫没有笑意。那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表情。
犹豫的一瞬间,纠缠在他衬衫上的手指一松,手臂就这样无力地垂了下来。执事君微微闭了闭眼睛,笑了下,立刻就像回复到了平常一般的样子,单膝跪在床边替我拉上毯子:“今天的事情,在下实在是太过失礼了。不过的确是因为当时情况所迫,希望您能谅解。在下向您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所以请您安下心来。”
他开门让Sissy进来,她直扑床头一把抱住我:“真是悲剧,我们怎么会这么大意。”
她的波涛汹涌很快治愈了我,一边挣扎出来一边说:“不,还不是。要是和O酱一起死了,那才是悲剧。”
Sissy笑出来:“看来您已经缓过来了不是么。那么请让我带您去沐浴,可不能让您一直是这种狼狈的样子。”
执事君告退了去换衣服,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狼狈和刚才没穿衣服被他抱着的尴尬,微微理了理头发到耳后:“执事君,那个……今天要谢谢你。”
他笑了笑,行了个礼:“您在说什么,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不是么。何况让您置身那种境地,本来就是在下的失职,如此说来应该是在下向您道歉才是。”
我完全不在这种虚与委蛇的状态下面,也没有争论,只是微微一点头,就让Sissy扶着我往浴室里走。
裹着毯子看着她帮我放热水的时候,忍不住问:“Sissy我刚刚差点溺水,你觉得现在泡澡是个好主意么?”
她帮我试着水温,点起蜡烛,放入香薰的东西:“我不认为您现在有力气挺过一场淋浴。您现在需要的是热水澡,热可可,还有能放松身体的按摩。而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您的身体停止这样的颤抖。”
裹着毯子也不能给我任何暖意了,水才放了小半浴缸不到,我就问Sissy能不能进去。
Sissy帮我拿开毯子,脱掉身上仅剩的一条内裤,跨入热水里。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您不这么用力地抱着浴缸的边也没有问题,我保证您在这里是不可能溺水的。”
我无视她的发言,只是说:“那个,刚才执事君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把床单和枕头都弄湿了。”
“那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船上的佣人来换了。”这么说着就听到敲打浴室的门的声音,她在我手上按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我失陪一下。”
五十五
这个浴室间并不大,所以他们站在门口说话的声音,我在浴缸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得出来人是柳下,声音却和平时不一样,既不是冷淡也不是温柔,而是压得低低的,上来就直接问:“她在哪里?”
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声音说话,好像强压着不快和怒火一样。本来还探着头想偷听的我立刻往浴缸里面一缩,动作间激起来一片水花。
Sissy似乎回头看了眼,然后笑着说:“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喝了些海水。不过您这样一副可怕的样子去见她可是不行的,小姐今天已经受了足够的惊吓了。”
她这么说着一边关上门,两个人的声音就变得细微而模糊不清,听不到是在说什么了。
水温微微有些高,好像要把我最后一丝力气都从身体里蒸发出来一样。在浴缸里躺正了之后抬头看着凝结了雾气的天花板,旁边的蜡烛摇曳着暧昧的光。
不一会儿就有人开门进来了,我转头看过去,是Sissy。
她关上门舒了口气,我不禁问:“Lavin回去了么?”
“不,Lavin大人似乎没有看见您没事的样子不会放心,现在正坐在外面喝咖啡。”她从架子上拿起一件浴袍张开等着我,“那么您也差不多该起来了,这样的水温再泡下去会头晕的。”
我穿着浴袍坐在那里让Sissy给我吹头发,心里稍稍有些担忧。在说起来是很重要的订婚仪式上面出现了这种近似丑闻的事情,柳下会是什么反应?就连救我起来的执事君也看上去微微有些反常的样子。
“那个,Sissy。”我开口叫她。
“是的小姐,什么事情?”
“那个,Lavin看上去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Sissy叹了口气:“何止是心情不好,连我刚才都被训斥了一顿,想起来真是让人胆寒。”
“是因为我落下海这件事情么?”
“是的。当时Lavin大人似乎是被XXXX先生邀请了去喝下午茶并谈论些事情的,待在船舱里竟然没有听到一点甲板上的动静,等到被告知的时候,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似乎非常地震怒呢,真是让人怀念,上一次看到Lavin大人这种样子已经是多少年前了。”
“Sissy你不要这样一副感心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明明都已经提醒过我要当心的,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当时我要是叫住你或者是跟着执事君就好了。那个,我等一下会去道歉的,可是这个事情的主要责任还是在Obelia不是么?”
Sissy叹了口气:“请您不要这么说了,不,等下见到Lavin大人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只是会火上浇油而已。”
我惊诧地看着她,不是说柳下已经不搭理O酱了,这时候还会维护她么?
Sissy帮我吹干了头发后拿出衣服来给我换上,一边问:“您认为Lavin大人为什么会生气?”
“难道不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掉下了海么?”
Sissy笑着继续问:“那么让我换一种说法,您认为Lavin大人是在生谁的气呢?”
我手指头还没有伸出来,就被一把抓住。Sissy笑着看我:“真是的,该怎么说您呢,再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也要稍微有些自觉了。”
她一边帮我披上衣服一边说:“这种事情由我说来太过失礼了,不过等下见到Lavin大人,还请您千万不要说出任何有歉意的话。您只是这一场事故的受害者而已。”
“虽然是这样,就算是交通事故,当时看到Obelia没有拔腿就跑的我也起码有百分之二十的责任……”
“不,不要那样想,请您作为一名正常的二十岁女生,在受到伤害和惊吓之后,哭泣着奔跑到未婚夫的怀抱里去寻找安慰。”
我无言地看着她,Sissy也稍稍转过头去:“好吧,这样的要求似乎过火了一点,不过您就算沉默不言也比道歉来的好。虽然事情的责任在我与Dieter大人,被责备是无可厚非的,主人强势的态度和严厉的词语也会让我心跳微微加速,可是Lavin大人的火气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您只要不再激怒他就可以了。”
这么说着她就要把我往外面推,可是我被她说了这么一通话之后,对于出浴室的门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抓住墙壁的边缘不放手:“你说的这么如临大敌,我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了。”
她来掰我的手指:“您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希望您有正常少女一般的反应,这并不是过分的请求。”
我摇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正常,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所谓的正常是什么。”
Sissy根本不吃我这套,立刻上前把门拉开了,然后站在门口说:“来小姐,请往这边。”
我郁郁地放手走出来,立刻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柳下站起来向我这边走,旁边的Sissy一礼:“那么请容我告退。”
视线还没来得及跟上她,就被柳下拉了过去,一手按在额头上,然后抬起脸来细细地看。
说实话我的脸可经不起这么仔细地看,于是连连要推开他:“那个,我已经没事了,完全没事了。”
这话完全不是骗人,劫后余生的那一点点小忧郁小情调小感慨,被Sissy冲刷地一点不剩,现在浑身就只有疲惫的感觉而已了。
要推开他的身子却推不动,抬头看,他一双眸子深黑,并不像Sissy所说的那样有暴怒的颜色。只是一扫平时的温柔或者冷淡,皱着眉头那么直接地看着我,好像看穿我这一层安然无事的外表,看到我那还是一副狼狈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垂下眼去说了声:“抱歉。”然后坐回了沙发里。
我连连摆手:“已经没有关系了,真的。并不是需要你特别道歉的事情。”
他把旁边的杯子端给我:“热可可是么?”
我点点头,也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来喝。
柳下喝的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清咖,一种浓郁醇苦的香味。曾经多少次被这种香味吸引了去尝试,我那被甜食惯坏的味蕾却实在受不了咖啡的味道。可是过不了多久,当大脑遗忘了那种苦涩,再次闻到这种香味的时候却又会被勾引而跃跃欲试。
只是一杯小小的咖啡而已,就经常能让我纠结,然后不论是喝还是不喝,似乎都会让我后悔。
而像Obelia那样的感情呢?那样的勇气、牺牲和付出都无法得到回报的感情,连自己也非常清楚地知道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为什么能够孤注一掷地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