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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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不气了,你别喊叫了,嗓子都破了。”
柳彦澈一手压着胸口,一面继续瞪着韩易之。韩易之看着眼睛都急红的柳彦澈,重重叹了口气,满脸认命的神情道:“我不气了,你别吼了。”
“不气了?”
“嗯,嗯,不气了,你快躺回去吧,穿这么少又着凉了。”韩易之点着头,总算把直跳脚的柳彦澈塞回了被子里。看着病得眼睛都陷下去的这个人,韩易之也不好再追究了。
“那,你的名字是?”
“柳彦澈!你不是知道了吗?”
“姐姐们说你臭脾气还真没错。”
“有你这么跟少爷说话的吗?”
听柳彦澈这么说,韩易之倒是一脸无所谓:“噢?到底还是端了少爷架子,不过就你这脾气,就算是个小厮,也拽得过老爷。”
柳彦澈轻哼一声算作回答。
“但是……”
“但是什么?”
“你不觉得你该道歉吗?虽然有顾虑,但还是不对的?”
“你……”柳彦澈看着韩易之,但确实自己理屈。瞪了韩易之半天,可韩易之一点退却的神情也没有,这下彦澈也只好软了下来:“那,那个……”
“什么啊?”
“好啦!我错啦!行了吧!”
“还有呢?”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得寸进尺啊!”柳彦澈乱叫唤着,但是原本的气势汹汹早被韩易之削得一点都不剩了。
看着这个一戳就破的小纸老虎,韩易之歪着头微微地笑了。
柳彦澈瞄到了偷乐的韩易之,迅速伸手过去,将韩易之的脸颊狠狠地扯了一把。韩易之皱着眉头揉着脸,但是嘴角的笑容却依然挂着。
柳彦澈看了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嘴角却禁不住微微扬起。
“你的病,好些了吗?”
“本来好了,又被你气重了。”
“你啊,不刺人你就不'炫'舒'书'服'网'。”
“不可以吗?”柳彦澈挑了挑眉毛。
“可以,可以,”韩易之再次认输地拍拍额头:“那你好好养着吧,我先走不气你了,怎么样?”
柳彦澈抬头看着韩易之,脸上写满了“你敢走就试试看”。
“那,我再留一会儿?可是,”韩易之抿着嘴故作为难道:“你不是看着我生气吗?要是气得病更重了,我担当不起啊。”
柳彦澈微眯了眯眼睛,扯扯嘴角:“怎么,你也有兴趣和我斗嘴啊?”
“你个病人就消停点吧,谁和你斗啊。”
“哼。”
韩易之好笑地伸过手捏了捏柳彦澈的鼻尖,柳彦澈愣了愣看着一脸顽皮笑容的韩易之,也就没有躲开。
“韩易之啊。”
“嗯?”
“跟我讲讲有趣的事吧,我躺着都无聊死了。”
韩易之努力回想自己这些天的(炫)经(书)历(网),发现除了被干爹念叨还是被念叨。
“嗯,最近的话到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看到柳彦澈一脸失望,韩易之马上转了语气:“我给你讲讲我们之前去过的城镇吧,来芩州之前我们到过很多地方的。”
“真的?讲讲看。”
看着柳彦澈一下子精神起来的神情,韩易之禁不住又笑了,一面不紧不慢地讲着那些颠沛流离却也乐趣无限的日子。柳彦澈永远记得这个接近深秋微冷的日子,韩易之将自己的过往细细讲于自己听的样子,记得他煦暖的笑容。他讲着乘扁舟顺离河而下观两旁激浪汹涌,讲着暮鼓晨钟间翱翔于天际的黑色飞鸟,讲着拂柳长堤旁踏青的女子,讲着那些带着酸涩却又开怀的一切。“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忽然,柳彦澈轻声打断了韩易之。“小宇吗?嗯,我说不来。但小宇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嗯。只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到了。很想念他。”韩易之说着声音有点发涩。
柳彦澈也低下了头,好久,他突然轻轻拍了拍韩易之的手背:“那,你们还是会走的吗?”
“不知道。”
“那,”柳彦澈顿了顿,接着说道:“有没有可能不走呢?”
韩易之看了看柳彦澈,抱歉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总归有一天会定下来吧。但其实这样也很有趣的,走遍各地见识这苍茫世间也是不错的。”
“可是,人不都是恋家的吗?”
听柳彦澈这么讲,韩易之脸上到添了丝怅然:“可是,我本来就是个没有家乡的人啊,干爹和琴音姐姐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吧。除非有什么留住我们,不然还是会一直走下去吧。”
“是吗?”柳彦澈自语着,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明净的空中仅着一丝薄云,被风一卷便无影无踪了。
第七章
落雪,似乎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芩州的秋天前几日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便立刻被今朝满地的银色掩埋而去了。
“彦澈少爷,”凝霜刚推开窗子,便立刻欢叫着跑进里间:“下雪了,下雪了。”
正伺候彦澈洗脸的绫晓也不禁回头调侃道:“都快过了束发的年龄了,你啊,怎么还跟个小丫头似的。”
凝霜不理会绫晓,只是回身也将里间的一扇窗户也推开了。
“哎呀,你当心彦澈少爷着凉。”
彦澈挥挥手打断了绫晓,自行走到了窗前。薄薄的寒雪掩去了院落所有其他的色泽,夏秋所有的热闹皆被这一场宁静的肃穆所取代。彦澈轻吸口气,温热的肺腑立刻被寒意深深侵入,冰冷湿润的感觉似乎将身体所有的陈腐一概抹去了。
“哥哥。”
窗外忽然传来呼声,彦澈探出头去,就看见裹着冬服的子轩正在院子里站着,带笑着脸冻得红扑扑的,让彦澈都有了扑上去啃一口的冲动。
换上了白绒里羽毛缎的外袍,彦澈这才踱入院中,双手贴在子轩凉凉的脸上,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啊,可别病着了。”
“不冷。”子轩笑眯眯地看着哥哥:“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不是还早吗?”看着子轩难得这么起劲,彦澈有意逗他。
子轩没回话,眼睛定定地看着彦澈,嘟嘟的脸看起来让人又疼又怜。彦澈瞪着子轩,深吸了口气认输了。谁让他是令嚣张无双的柳彦澈最没办法的两个人之一呢?
“好啦,算你厉害,走吧,去叫韩易之。”
两人走在落满新雪的后园的小道上,一面欣赏着依莲池而栽的数棵洒金梅。遥遥地两人忽然望见,在假山后去年新引入园内的玉蝶梅探出了几枝,便信步而往。
彦澈带着子轩绕过玲珑的山石,脚步立刻顶住了。到不是因为那枝头绽满浅粉花朵的梅树,而是树下持剑而立的身影。
挺拔略带削瘦的身形,着一身青色莲纹的束腕长衫,寒光熠熠的长剑为俊秀的面孔平添了凛冽之势。只见那身影凝立片刻,往日时常微笑地唇角紧紧一抿,人便灵巧地跃起,长剑利落地挥斩,带起飞雪落梅无数。接着几个急速的回身,跃起,转剑,斩刺,滴水不漏。轻盈的身形在落雪中宛如穿林打叶之风,悄然而过,只留残影翩然。最后一剑横空而过,一个急速的翻身,剑带者寒光斜斩至半空忽止,一瓣梅瓣悠然划过半空,缓缓跌落在剑锋上。而后,回身,收剑。
“易之哥哥哥?”
好久,子轩试探着喊了一声,那静立的身影这才有了回应。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韩易之这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彦澈和子轩。
柳彦澈笑而不答,几步走到了跟前,抬手拿过韩易之手中的长剑:“你的剑术进益很快啊。”
韩易之笑了,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这是这几日琴音姐姐教的,得多练,不然她又该啰嗦我笨了。”
柳彦澈单手持剑,迎着阳光看了半晌,忽然一个急速地转腕,剑也随着舞出凌厉的劈斩。
“很棒啊。”韩易之后退一步,躲开柳彦澈的剑锋笑着称赞,清亮的双眸溶满了璀璨的雪华。
瞥了眼韩易之,柳彦澈反到一回手收回长剑,递回给了韩易之:“好了,我们是来叫你的,早点走吧。省得到晚了又被那个杨家大小姐抓我的把柄。”
韩易之接过剑收好,一面笑着辩解杨策可不是那样的人,丝毫不顾彦澈丢过来的白眼。
“走啦,走啦,一看就知道你站在杨小姐那头,就我喜欢抓人小辫子,就我人品差行了吧,你家的杨策可不是这么个人。”说着,彦澈就大步地往前走去,韩易之和子轩互相吐着舌头笑着,但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在前面的柳彦澈偏头瞧见了身后两个人那意会的鬼脸,轻哼了一声,又快步向前走去,不顾后面让慢一点的呼声。抬手摸摸脸,竟有点发烫。
没想到,那个傻乎乎的人,竟然有这样的时候,柳彦澈低头自咐道,但是心头努力就积攒的小小不屑也抹不掉方才的赞叹。飞雪流光中,望着那个还小自己一岁的傻瓜,自己看见的竟是气吞山河的气势,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被那穿越刀光剑影的凌厉深深刺透了。
柳彦澈深吸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平复掉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震撼。回头想想,认识这么个独特的傻瓜都有一年多了,上一个冬天之前的莲池边上,那个傻乎乎的问路人,却时时展露出连精明如他的柳彦澈,都摸不透的特质。
不意回头,发现自己那个平日神情淡漠的弟弟,正和韩易之相谈甚欢。柳彦澈禁不住暗叹,这个韩易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连自己那个闷葫芦弟弟都毫不认生地开口闭口地总是说着易之哥哥哥。还有自己那个命里的宿敌,杨策,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了韩易之的至交好友,三天两头地带着自己的小厮。以看他柳彦澈的名义跑来见这个傻瓜。这个傻瓜就这么好吗?
想到这里,彦澈栗色的双眸不禁微眯起来,冷冷地回头瞄着那个傻瓜。似乎感到了彦澈扫过来的目光,韩易之也抬头望了过来,正好对上彦澈打量的目光。他先是怔了怔,但立刻露出了心领神会的一笑,这下倒是彦澈被盯得心虚地转回身去。
“看,是杨姐姐!”
三个人走到夕月河的河堤上,就看见杨策裹着白狐氂立于依岸而停的一艘船上。不过被子轩这么一喊,本来淡雅精制的面孔平添了一丝别扭的笑。而站在子轩身边的柳彦澈则拼命忍住得意的笑,赞许地望向带着和自己相似的坏笑的弟弟。
韩易之摇摇头不理会身边这对恶劣的兄弟,大步走到河畔登上了小船。
“杨策啊,你别理他们啊,彦澈就是这个样子。”
杨策到没有恼,向河岸上望了望:“别担心,易之,其实要是少了彦澈跟我斗,我可少了不少的乐趣呢。来,进船舱来,浩凡应该已经把酒烫好了。我在这里迎彦澈和子轩上船。”
韩易之看着胸有成竹的杨策,又回头看看身后正要登船的柳彦澈,觉得立刻进船舱绝对是个明智的决定。这两个人每次见面不来几个回合练练口舌是绝不罢休的。
“易之,你们到了。”
挑开厚厚的门帘,韩易之就看见薛浩凡正煽着风炉煮酒。坐塌已经铺好,上面放置着四方红木的矮桌,朱色大小不一的攒盒一一摆放整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不同口味的点心熟食。
“来,易之,先喝口热,暖暖身子。”
韩易之点点头,脱了靴子在坐塌上盘腿坐下,接过薛浩凡递过来的酒杯,芩州米酒的浓香便扑面而来。轻抿一口后,抬手撩开了一旁朝向江面的帘子,飞雪盈盈飞落,溶入还不到结冰时节的夕月河上。
“怎么,彦澈少爷和子轩少爷没来吗?”
听到浩凡这么问,韩易之笑着指着船外的方向:“他俩见面能不先以礼相待一下?子轩嘛,肯定是在笑眯眯地观战啊。”
听韩易之这么说,薛浩凡也低头笑了,将烫好的酒放在矮桌上,起身走去撩开了门帘:“杨策少爷,彦澈少爷,子轩少爷,外头冷,酒菜也备好了,还是先进来吧。”
两个正笑着互丢飞刀的人听到薛浩凡这么一喊,也确实觉得冷了,耸了耸肩互相交换了个“来日再战”的眼神,便进了船舱。
“怎么?”柳彦澈看着薛浩凡背过身取碗筷的身影,压低了声音问道:“浩凡还是坚持这么叫我们啊?多别扭啊?”
杨策抿了口酒,淡然地回答道:“他既然坚持,那也无妨啊。毕竟,身份确实如此,他要是随意称呼被人听去了也不好。浩凡和易之不同,毕竟易之只是跟着干爹住在你的府邸,算不得仆役,怎么称呼也无妨。”
柳彦澈不再回话,夹了块松瓤鹅油卷给子轩,然后伸手要去拿身边的酒壶倒酒,却被韩易之挡了回来。
“喝浩凡烫好的米酒吧,这个是冷的,喝了会难受的。”说罢,韩易之拿起热酒斟好一杯递到彦澈手里,接着夹了几块桂粉蒸肉到彦澈的盘子里:“这个不是肥的,吃起来很香滑,一点也不腻。”
看韩易之这么一来二去,柳彦澈没了声音,喝了口酒,低头吃着韩易之夹的蒸肉。杨策瞄了一眼,抿嘴轻笑着看着韩易之。韩易之到坦然地解释着:“他啊,老是一出来就乱吃东西,本来就胃寒,喝酒的时候还不管不顾,前几天我们一齐去湘红阁喝酒那次,回来胃疼到半夜呢。”
“那现在好些了吗?”听到韩易之这么说,薛浩凡连忙接口问道。
“已经没事了,只是吃了几口冷酒,哪有那么严重。”
薛浩凡点点头,发下心来,接着盛了碗粥递过来:“来,这边风炉上有热着的栗子粥,是合着糯米一起煮的,冬天喝些胃会暖和。”
“好了,好了,饭我会自己吃的,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听柳彦澈这么一叫唤,端着碗的薛浩凡到尴尬了,递在半空拿回递去都不是。韩易之立刻抬手接了过来:“这个我喜欢,我喝了啊,你别理那个大嗓门。”
“我怎么大嗓门了?”
听韩易之抱怨,柳彦澈举起筷子要敲韩易之的头,落到一半却停下了,劈手夺过韩易之手里的粥:“这是浩凡盛给我的,你喝什么?”
说着,就唏哩呼噜地大口喝了起来。
“你当心烫!”
韩易之话音未落,柳彦澈就发出一声闷叫。
“烫到了吧?”
不想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