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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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队的进攻开始多了起来。但是金塔毕竟是一支强队,凭借高出一筹的实力,足以顶得住大鸟队的攻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投注金塔胜的球迷越发紧张和疯狂起来。离比赛结束就剩几分钟了,他们期待着最后的胜利。
金塔不负众望,打出了一个小高潮,连续三次进攻都组织得有声有色,只是在最后打门时功亏一篑。虽然如此,球迷们仍感觉有望取胜。
的确,在足球比赛里最后几十秒进球是很常见的,奇迹完全有可能在最后一分钟里发生。
然而,令成千上万赌球者遗憾地是奇迹并没有发生在金塔队身上,而是发生在大鸟球员的脚下。
一名下半时后半段换上场的大鸟队员,在眼看比赛就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在距金塔球门30米开外飞起一脚,出人意料地把球射向球门。场上的金塔队员没想到他会在离球门那么远的地方起脚,更没想到他们的守门员郑义居然正盼着球门被这枚“导弹”击中呢!所以当他扑向球的时候,只是做了一个优美的扑球假动作而已。
就是这样一个根本不是机会的机会球,打碎了赌徒们的发财梦,使金塔队尝到了赌球的苦果。
大鸟队以2:1获胜。尘埃落定,全场的球迷目瞪口呆。
知球员者莫过教练,张炎、郑义在场上的细微变化并没有逃过主教练赵毅的眼睛,只是没有证据,他还不好轻下结论。赵毅考虑之后,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管这两个人是不是拿了大鸟队的钱,也不管他们是否参与了赌球,都得敲山震虎,说道说道。回到休息室,教练赵毅冲着张炎、郑义大声训道:“你们俩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清楚,这两个球是怎么回事?你连30米外的射门都守不住,还算他妈的守门员吗?那个球明明是该你张炎去踢,你却装他妈的看不见,是成心还是吃错药了?”其他教练看赵毅的火气越说越大,赶紧上前劝阻,边劝边把他拉到屋外。
张炎和郑义任凭教练训骂,一言不发。他俩既然想干这件对不起教练和队友的事,就做好了挨骂的思想准备。特别是郑义不但准备挨骂,还做了下岗的准备。已经34岁的郑义自感时日不多,能捞一笔是一笔的想法与日俱增,再过几个月就又到了明年的转会时间,像他这样的超老型队员说不定就寿终正寝了。从前年开始,转会形势越来越严峻,每年挂牌转会的有四五百名队员,但被摘走的不过几十人。足球市场的要求越来越高,自己的身体和水平又一年不如一年,不早做打算行吗!想想这些年,先后踢了七个俱乐部,哪一家对我负责过?全他妈的是去时说得好,走时不欢而散。像我这样从小踢球,胸无点墨,除了守门啥也不会的人,退役后靠什么养家餬口?这笔送上门的钱我要是不收真是傻到家了!让我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去,岂不肠子都得悔青了!
张炎虽然只有27岁,但赚这样的不义之财和参与赌球却不止一次了。侥幸的是屡屡得手,没有一次穿帮。正是在侥幸心理的驱动下,他见到机会绝不放过。诱使他步入歧路的一个重要外因是他下岗的父母,他们把张炎当成了家里的摇钱树,时不时地跟他哭穷要钱,不论见面还是电话里,总是离不开个钱字,什么当职业球员就是为了挣钱,什么足球是吃青春饭的,必须抓紧赚钱;什么听说谁谁谁挣了多少钱……总之,要他一门心思地多赚钱,快赚钱。还有一点是张炎认为球场上的“放水”和失误,有意和无意之间是很难分清的,靠一两个“失误”就可以赚到的钱为何不赚?
他俩的信条就是如此简单、直白、荒谬。当然,他俩也经历过害怕、痛苦的心路历程,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脆弱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垮掉了。
躺在床上的郑义正在为到手的15万庆幸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抓起一听,传来了在汇港队当守门员的弟弟郑方的声音:“哥,快救救我,不然我就没命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郑义急切地问。
“有……有人……要……要废了我!”郑方哆哆嗦嗦地回答。
“你别急,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郑义问。
“是赌球引起的,他们赛前找我,想用20万买这场球,我答应了,所以他们按我们队输的结果开了盘口,可没想到比赛前培教练突然告知我不上场,结果我们队赢了,这一下就把他们的盘子给砸了。这帮家伙找我算账,提出三天之内,要么赔偿损失,要么卸我一条腿,我通过朋友说和,最少也得赔40万。你知道,这帮家伙花2万元就能把我给废了!哥,快想办法救我吧!”
郑义一听如五雷轰顶,救人如救火!他安慰弟弟几句后就赶紧打电话,找当地的朋友再去疏通,一直忙到后半夜也没得到回话,第二天一早只好向教练请假,谎称老婆急病住院手术,偷偷赶往弟弟郑方所在的汇港市。
第十二章
汇港市是位于珠三角最北端的一座滨海城市,这里设有安同公司在珠三角最远的赌球网站。汇港是一个球迷集中的地方,容纳2万人的体育场,场场比赛爆满,喜好赌球的人也大有人在。
汇港赌球网站的庄主名叫柳广,是甫贵的表弟。柳广长得脸瘦肩窄,一副大烟鬼的模样。他生性好赌好色,是甫贵最不放心的人。但是出于职业风险的需要,甫贵也和其他做赌球生意的人一样,只能用“亲连亲”的办法来经营和控制赌网。同样,柳广作为一方的庄主,在运做自己的赌网时,自然也得依靠最信任的人。柳广自打老婆病逝,妹妹去了澳门安同博彩公司做了人质,身边就没了亲人。最亲近的人就是身边的姘友文静和文静的发小岑草儿了。汇港赌站的核心班底就是由这一男俩女组成。柳广抓总,文静做会计和秘书,草儿是赌球网络的电脑操盘手,负责接受投注,统计编造每次结盘后的财务报表。每盘赌球结束后,草儿把结算表交给柳广审核,最后由文静按柳广审批过的造表派人去收钱或送钱。草儿虽不管钱,却掌握着赌球网络中所有人的个人资料。在柳广和文静、草儿的外围,是雇用的十几个职业打手和几十个赌球网点的一、二级代理,再往外就是三级代理和“跑单”的人了(注:与赌徒单线联系收钱送钱的人)。
企日公司接管大鸟足球后,经过精心策划,在首轮比赛的12场比赛中共筛选出了5场开盘,开盘的5场比赛中只有柳广的网站砸了盘,其它的网站都是开门见喜,大赚了一把。为此,甫贵狠骂了柳广一顿。柳广砸盘的原因,主要是汇港队的守门员郑方没能上场,致使事先串通好的输球变成了赢球。所以气急败坏的柳广不能不报复郑方。在报复郑方的同时,柳广也怀疑内部是不是有通风报信的奸细。如果没有人将收买郑方的信息透露给了教练,怎么会在上场前突然把郑方这个一号守门员撤换下来呢?柳广决定采取明着逼郑方赔钱,暗地里不动声色地顺藤摸瓜,挖出那个吃里爬外的奸细。
甫贵在电话里骂完柳广后,又缓和了语气说:“我再跟你说件正事儿。眼下我既抓球队,又得管着车友俱乐部,鱼盘街的赌点有点忙不过来,交给别人管我又不放心,所以你帮我尽快找个人来大鸟……”接着甫贵又压低声音说:“我这也是为以后做铺垫,有一天咱们也得自立门户,省得寄人篱下,看人家的脸色。你我都年纪不小了,也得动动脑子,不能傻干。纪老板说鱼盘街是赌球敏感区,像‘万盈’那样的搞法不行,要我办个旅行社作掩护,所以我认为是个机会。纪老板说他派会计,我想‘操盘手’由我们来安排对我们将来更有利,你找个懂赌球懂电脑的操盘手过来,只要赌球网络控制在我们手里,大鸟的赌球网络总有一天是我们的。”
听了表哥的这席话,柳广的心情由阴转晴,不禁又踌躇满志,忘乎所以起来。回想起两年前初来汇港创业时,真是感慨万端。
那时的他只身一人住在王冠酒店的一个普通房间里,白天挨门逐户地打电话,用“三缺一”打牌的办法认识常住的房客,成为朋友后再拉他们赌球。晚上则到歌厅里找“妈咪”、“小姐”厮混,通过给她们一些小恩小惠来让她们拉到更多的赌客。那时做赌球不但辛苦而且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头两次开盘就赔进了二十几万,好在以后有甫贵大哥帮忙才一步一步缓过劲儿来。当初跟他同期一块干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人不是倾家荡产,就是欠一屁股债东奔西逃去了。如今能混到汇港几十个赌点的监管实属不易,除了表哥帮助外,关键是把自己的妹妹送到了澳门做人质,如果没这个前提,哪有晋升一级代理的机会?!从三级代理捱到了一级代理,再从一级代理到监管,跟从战场上爬出来的差不多。
柳广和他的表哥甫贵一样,骨子里都有弄险的遗传基因,据说他们的祖上曾在南亚做过江洋大盗,后来回到了广东南海,为儿孙们购置了不少的房产,不想让他的儿孙再过飘无定所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到了甫贵、柳广父亲这一辈,虽然没去当海盗,却迷上了赌博,自打迷上赌博后,不到半年就把家里的积蓄输个净光。到了甫贵、柳广这一辈,他俩依然视赌博为致富的手段,发誓要赌赢这一生。
但在大陆,尤其在六十年代初,赌博是绝对禁止的。不知深浅的甫贵刚学会赌就被镇派出所逮了个正着,被拘留了15天。一个同被抓进去的康顺子对他说,我们被拘留过的人,一辈子都抹不掉这个污点了,咱们出去后,在大陆也难有出头之日了,干脆跑到澳门闯一把算了,总比在这儿等死强!甫贵深思熟虑后,决定跟康顺子偷渡澳门。他俩从拘留所出来后,相约跑到了与澳门隔水相望的湾仔村躲了起来,躲到了后半夜,见没什么动静,就悄悄摸进界河一口气游了过去。偷渡到澳门后,没有澳门公民身份担心被抓的甫贵和康顺子,白天打点零工,晚上租住在一条小破木船上过夜。
一天傍晚,突然一个人来到船上,说要乘他们的船偷渡到拱北对岸,事成之后给他们500元葡币。那时的500元不算小数目,甫贵和康顺子一合计,乘船主上岸喝酒还没回来,就帮这个人跑了一趟。一来二去熟了,这个人隔三差五的就找他俩偷跑一趟,后来他俩知道这个人叫蒋三,是跑走私的。一天,蒋三趁天刚擦黑又来到船上,他刚钻进船仓,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就跳到了船上,还没等他们仨反应过来,三把匕首已逼到他们的胸前。
站在船头的老大说:“你们仨给我听着,干什么有什么规矩,这条水道可不是谁都能跑的,按一趟1000块收,一共是五趟5000块,你们看看是谁掏啊?”
他们仨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老大说:“即然不讲话那就是还识相。”
老大的话刚落,蒋三手里的大包就被一把抢了过去,甫贵和康顺子藏在腰袋里的2000块钱也被洗劫一空。
老大翻了一下大包见里面全是手表没有钱,就笑着对蒋三说:“玩这点小把戏有什么意思?还不够交买路钱的。我看这样吧,明天跟我们干一把大的,干成了,不但把钱和东西还给你们,还有额外奖赏!”
他们仨知道,不答应跟他们干是没有好下场的。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们仨如约被带到另一处私家码头,刚上了一条快艇就出发了,到了对岸,他们把苫布一掀,罩在下面的是一台轿车,他们仨的任务就是把车推到岸上,交给接车的人,然后立即返回。后来他们才知道,运过去的车都是偷来的。除了偷运车外,就是帮蛇头偷运人。两年后,甫贵和蒋三得到了纪三同的赏识,先后调到“安同”赌场当上了保安。进了赌场的甫贵,开始了从旁观者的角度钻研起了赌博并渐渐地熟谙了此道,从此业务日精,不久又做了大堂助理。
到了90年代,纪三同需要在内地铺设赌球网点时,安排甫贵到了大鸟,这时甫贵才想到起用柳广,于是,志同道合的甫贵和柳广终于殊途同归走到了一块。
但是真要在大陆办地下赌场并非易事,柳广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深怕出事。但是慢慢后来发现,赌球在内地虽然违法,但并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警方的注意力都放在打击其它赌博活动上了,所以赌球网点得以很快发展,几乎每个月都能新增加两三个点,两年下来柳广在汇港就开设了三十余个赌点。
生意上的顺风顺水,助长了他的弄险心态,赌点的规模越搞越大。
柳广每每想到今非昔比金银满盆的赌网,禁不住眉飞色舞地哼上几句:“俏妹妹,泪涟涟,欲言又止难!难!难!帅哥哥,急上前,甜言蜜语劝!劝!劝!”
文静每当听到柳广哼唱这个小曲时,也总要附和着柳广调情地接唱下一句:“好帅男,莫多言,你知我知钱!钱!钱!”
文静唱完,柳广便哈哈大笑地唱道:“哥哥穷,只有钱,你爱我爱来!来!来!”
文静浪荡地扑向了柳广,把柳广扑倒在床上后,两人又搂抱着滚到了地上。文静更放荡地唱道:“爱情鸟,落床边,不知伴君多少钱?”
柳广亲着她的脖子笑不成声地说:“茶水费,一点点,免费服务不付钱!”
“啊!你真坏!不行,不……”,文静嘴里说不,手上却已宽衣解带,半依半就地和柳广粘稠到了一块。一阵畅快淋漓地翻江倒海之后,喘着粗气的柳广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文静笑着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柳广冲着天花板摇了两下头说:“真他妈的有意思,摊子大了赚钱多了反而他妈的省事了。”
“你在说什么呀?”文静娇滴滴地问,顺手把她刚吸了一口的雪茄递给了柳广。柳广深吸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说:“以前赚点辛苦钱多不容易,我得自己出钱订房,得亲自到客房到歌厅求你帮我拉客,赌完了还要一个一个地去跑单,遇上赖账的不但要忍,还要赔上自己的钱把窟窿堵上,真是风险大费劲大赚钱少。你看现在,住在四星级酒店,什么都不用管,每次开完盘只要从账户上圈钱就行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