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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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首要目标只有一人,那就是在鼎州武陵家乡煽动百姓的钟相!”
六天后,八千大军齐集岳州的州治巴陵,不过并没有进城安置,而是驻扎与岳阳楼遥遥相望的洞庭君山。湘妃竹林上,娥皇女英留下的泪迹斑斑。而千余顶牛皮帐篷便深深的隐藏在茂密的竹林中。
运载军队前来的车船只有几艘巡游在湖水中,围绕着纵横皆不到两里的君山岛,驱赶靠近的渔船,而更多的则同样是隐藏起来,以防贼人的耳目探察到情报。
新兵们虽是初次上阵,但三个月的军营教育让他们有了足够的信心。但军官们却有事挂心。
十六条各携带两门火炮的车船是他们仅有的水上战力和运输工具。每一个人都很明白,他们并不是水军,依靠水战,是消灭不了船只多如蜂蚁的教民。同样,也不可能在陆战胜利后,堵住败退的贼寇退入洞庭湖的水路。
必须要设计围困敌军主力,以便一战全歼。但要如何让分散在洞庭湖西案各处水寨、旱寨的贼人们齐聚一处,便是军官们要头痛的问题。
困扰军官们的问题,并没有困扰到岳飞,他并没有多想,心中早有成算。不久之前的一场会战中所用的策略,同样可以用在如今的战役上。两千兵围住钟相军寨,假作攻击,而剩下的六千兵则等候在湖中。等贼人的援军齐至,在全军进发。
这几乎是燕津会战的翻版,但以钟相等贼人的眼界和见识,谅他们也不可能看破其中内情——就算看破也不妨,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们,总是会将兵力和战力等同起来,不吃过一个大亏就绝不会醒悟。内里两千,外围六千,是围歼敌军的最低底线,包围并歼灭贼军中最为精锐的三四万人,尚有七八分成算。
岳飞是第一次率领大军,但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发号施令也举重若轻,完全没有感到任何压力。就像落入黄河中的鲤鱼,很自然的便在浪涛中畅快的游动起来。
他是天生的将才!
不仅是岳飞心中的自信,也渐渐成为靖安第一军团中每一个军官的共识。又驻屯整备了两日,等王介已经带着他的第四营当先出发去攻打钟相军寨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让岳飞暂停了正在整装待发的后续梯队。
湖中的一艘车船上,岳飞和其他几名将领坐在摆放于前甲板的交椅上。他们身前,站着名身着白衣、渔夫模样,自称杨太【注1】的年轻人,正是他说出的话,让岳飞等人惊诧莫名。
“招安!?”
“正是!”杨太恭声说道:“去岁女真南下,种老爷募兵勤王。如今老爷帐下有二十万兵马!战船数千!护卫着荆湖两路的百姓。听闻将军领军来此,喜不自胜,自请拜在将军帐下,但求一个出身。愿为洪武天子扫平金虏,还天下一个太平!”
岳飞冷笑,箭在弦上,岂能说停就停,谁能保证这不是缓兵之计:“想要被招安也容易,让钟相焚去军寨,散去人众,自缚而出,本将自会向上给他请一个出身!”
杨太傲然道:“钟老爷诚心日月可鉴。若将军弃之不顾,老爷还有句话让小人传上:山高水深,军寨森森,要想捉我钟相,除是飞过洞庭湖【注2】。”
“除是‘飞’过洞庭湖吗?”岳飞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一指杨太:“好教你这贼子得知,本将之名,正是一个‘飞’字!”
【注1:】即是杨幺本名。
【注2:】这一段,出自陆游的《老学庵笔记》第一卷。鼎澧群盗,惟夏诚、刘衡二砦据险不可破。二人每自咤曰:“除是飞过洞庭湖。”
不过在岳飞的孙子岳珂所著的《鄂国金陀萃编》中,这一故事却是发生在岳飞在绍兴三年,江西彭友之乱的固石洞之战中:
岳公飞之破固石洞也,……其酋长乃一女子,号廖小姑,持刃叫呼曰:今日官军要破我砦,除是飞来!
公闻其言,顾左右曰:飞即我也!
击鼓进师……诸军竞进,遂破贼砦,生擒其酋以归。
一般来说,应该以岳珂的记录为准,不过为了小说情节安排方便,故而用了陆游的说法。
上九之卷 第13章 硝烟(上)
湖水滔滔,烟波浩渺。
八百里洞庭。广若渊海。举目远望,只觉天高水阔,茫茫无垠。视野内尽是湖光水色,唯不见舟楫点点。
湖水开阔,风浪不逊海中,渔船少有驶入湖心,重载的商船更不敢贸贸然深入湖内。不过常年保持着寂静的洞庭深处,这几日却吵闹了起来。
几十只轮桨高速击打着湖面,十二艘车船在湖面上如风驰电掣,在身后留下一条条扇形的尾迹。逆风时用轮桨,顺风时用船帆,从君山出发不过一日,靖安军的主力就已经深入到洞庭中央。
此时虽已是夏末,但酷暑仍未消退,就算是在湖上,仍能感受到炎炎暑热。甲板上的通风口已经开到最大,六七个奴工奋力摇着四片扇叶的鼓风机向里面吹着风,但船舱中依然如蒸笼一般酷热。船底踩着踏板的奴工已经改成了三班倒,隔着一个时辰就要换上一班,而被运送的士兵们,也是轮着班的上甲板望风。
只要没有他事。军官都会选择在甲板上休息,在饮食和居住条件与士兵们完全相当的情况下,能随时上甲板享受一下清凉,便就是军官们所能享有的仅有的特权。
岳飞也并不觉得这算是特权,就算他没有晕船的毛病,但在又闷又热同时还不断摇晃的船舱里,脑袋里的东西都会变成浆糊。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断,后果肯定是很糟糕。
所以他除了夜里回舱中睡觉,白天多数都会待在船头。船队在大江中是逆流而上,而在洞庭湖中又逢着西风,几乎都用不到帆,船上的水手们自然也没什么要忙的,船头上一片清静。除了有事要报告,不然就没有人会来打扰岳飞。
听到身后脚步响,岳飞将目光从景色单调得没有任何变化的水天之间收了回来,回头一看,却是林禹。靖安一营的副都指挥使刚从底舱上来,未着军袍,只是一身短打,学着水手们的样子光着脚。衣襟仍尽数湿透,头发也是湿漉漉,如同在水中泡过一般。只是脸颊上有几滴血迹没有擦去,衬着冰寒的双眼,竟有几分狰狞。
“问出来什么没有?”岳飞问着。
昨日启航向西,那个杨太和他的两个从人也被拘上了船,一起出发。自己送上门来的情报,当然要充分利用。
“那杨太嘴够硬的。问他的话一句话不答。上刀子前还喊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什么两国交兵,不过是一群贼寇而已!——等用了刑后,就喊着天大圣了。”林禹冷笑着,歪了歪嘴,眯起的眼睛像是在回想囚犯受刑后的嘶嚎,“不过他带来的两个人却是软骨头,割了两刀,就全招了。”
岳飞眉头向中间皱起,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个,谁招的无关紧要,关键还是内容;而且一个大宋军官,爱好战场杀敌到没什么,但享受折磨施刑却不是什么好兴趣,“杨太究竟是何来历?”问话的声音冷了起来。
林禹一见,心中便是一惊。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逐渐被岳飞所慑服,看到岳飞似有怒意,也不敢再多说题外话:“杨太是与钟相结义的十几路水寨首领中的一路,在贼头中年纪最小,人称杨幺的便是他。”
“他就是杨幺啊……”
洞庭诸贼。不仅是自称天大圣和种老爷的钟相为人熟知,下面的贼人首领,如夏诚、刘衡、黄佐、杨钦、杨幺辈,还有雷德进、雷德通两兄弟等人的名号,岳飞也是打听得一清二楚,如雷贯耳。
“这杨幺甚有胆色,也并不是什么求招安的使者。他本是往巴陵去采办军械,见到我军船队过了城陵关、进入洞庭湖,心知不妙。便一边遣人回鼎州报急,自己却打着求招安的名号,打算拖延几日。杨幺派回去的报信人,也不过刚走两三天的时间。想必到今日,钟相也不一定收到我们来清剿的消息。”
岳飞闻言,吁声一叹:“果然是弦高之流。”
林禹点头赞同:“不论胆略、见识,杨幺确不弦高之下!”
弦高是春秋时代郑国的一名行商,往来于各国之间。鲁售公三十三年,弦高去周王室辖地经商,途中遇上一支秦军。当时郑国是秦晋之间的墙头草,摇摆不定,刚从秦国倒向晋国没几年,惹怒了秦人。秦国本因晋国势强不敢动手,但新近晋文公重耳去世,晋国内部不靖,郑国一下没了后台。秦军此时出现,弦高很容易便了解到了他们千里奔袭的目标为何。
作为一名行商,弦高的胆略超乎想象。他一面派人急速回国报警,一面则伪装成郑国国君的特使,以十二头牛和四张牛皮作为礼物,跑去已兵至滑国【与郑国接近。同在今日河南】的秦军营地去犒劳。
秦军的主帅孟明视与两名副手一见,却傻了眼:“凡袭人者,以为弗知,今已知之矣,守备必固,进必无功。”便罢兵回返。不过几人深悉贼不空手的道理,出师无功也无面目再见秦王,所以回军前却顺手将倒霉的滑国给灭掉。郑国却因此而被保全。
与弦高相比,杨幺的胆略的确丝毫不输。不过却是运气欠佳,时间早过了千年,如今的人们也不再如古人那般淳朴。若是弦高之事发生在今日,恐怕也只能哀叹着人心不古,而被三名秦将扒下一身人皮,与那四张拿来犒军的牛皮挂在一起。
“不过他的计策,破绽其实很多!”岳飞看得很清楚,“就算不是因为第四营已经出发,箭在弦上,不得不动。只要静下心来一想,任谁都能看破其中的问题。”
虽然靖安军此来多有休整,其实进兵速度仍远过于旧朝官军。从靖安一营抵达鄂州算起,到今天,也不过过去了十一天,且除了主持鄂州防务和荆湖战事后勤的鄂州防御使。没有其他人知道靖安军团此行的目的。而从鄂州沿江西来,在君山驻扎,也不过两天。这么短的时间,远在洞庭湖西岸的钟相怎么可能会及时作出反应,并派出人手?
且就算钟相在鄂州有谍报,并打探到消息,他也用不起车船,而普通的船只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一艘车船少说也要二十名踏板的人手,作为战船也许无所谓,战争中人力是最为廉价的,但若是常年放一艘车船在鄂州做谍报用。那就太奢侈了。
“所以杨幺他是自作聪明!”
“不过那也是无可奈何之故。他没有选择,只能拼死一搏了!”
岳飞有些可惜杨幺,若他是普通的盗贼倒也罢了。只要他真心悔改,不是不能在军中寻个出路。但由于方腊之乱,如明教、弥勒教这等巫蛊无异的邪教,在朝堂内外,君臣上下,人人都抱着剿之而后快的想法。一旦跟邪教沾了边,属于其中的骨干人员,除了一死,就只有被流放一途,一如当年的方腊余党被流放麻逸的结局。
回头又望着西面水天交接的地方。按照时间计算,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远在三百里外,鼎州的战火应该已经点燃。王介的第四营应该已经围住了钟相的小寨,而沿湖的十几处水寨,还有乡间被蛊惑的愚民,就应该在听到消息后赶去救援。
而接下来的三天,岳飞他就会率领主力停留在离岸五十里的地方,等待王介发来的信号。
虽然不是如北地的两支龙骑营那般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军队,但每一位军官都是历经战火的英杰,而士兵们又是经过了九十天的新兵训练大纲,比起农民、渔夫,强出百倍,在心知援军就在数十里外等候时机,士气必定不会因被围攻而低落。
兵法有云:有必救之军者,则有必守之城。如今有援军在外,王介的第四营并不需要过多的担心。而且除了武器、后勤、训练之外,土木作业的能力,也是旧日的东海军、如今的皇宋陆军,傲视群雄的法宝。光凭人命来堆,别想打破他们的防线。
铲除妖人,歼灭贼军,也就在这三天。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王介却在尸山血海堆积起的营寨中大发雷霆。十几个披挂整齐的军官,在他面前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胜利!
——不该有的胜利!
“这些天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冲得太猛!不要杀得太狠!悠着一点,放松一点!怎么一打起来全都当了放屁了!?”
十几名军官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互相联络着,一起叫起撞天屈来:“下官也没想到啊,只是稍微试了试力,寨子一下就破了!”
王介一脚将踩在右脚下的一颗首级挑起,抓着发髻,在部下们眼前晃着:“这是什么东西?钟相的六阳魁首都给拧下来了,还说是稍微?!是不是要一口气将洞庭湖边的寨子全都给破了才叫正常?!”
甩手又将钟相的首级抛地上,王介的嘴皮依然不停的喷着口水,“……要真能那样倒好了!不像如今,打得不上不下,下面的仗怎么继续?其他三个营转眼就要到了,你们叫俺怎么跟他们交代?!”
十几个军官,各自都是指挥着几百人的校尉,有品级、有身份的武臣。但王介一顿骂,他们却不敢回嘴。谁叫他们把事办砸了?
而王介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没想到,他登岸后,仅仅是让麾下的士兵对着钟相的寨子冲了一下,试探一二。却没想到,连着水陆,看似坚固的军寨,竟然一鼓而破。钟相领着兵慌慌张张的逃出寨子。为了拦住钟相的退路,将他赶回寨中,王介急派了手下最精锐的营部都去阻挡,但更意外的是,钟相领出来的一千人会被不到一百支火枪的一轮齐射打得全军溃散,转眼之间,势力几百里,教众数十万的“天大圣”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于乱军之中,连究竟是谁立的头功也没人知道。
岳飞不曾料到,王介也不曾料到,声势浩大、甚至直追当年方腊的鼎州钟相,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近万人的大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攻破了。钟相一死,自然就不会有谁敢来救援了。或据寨自守,或逃窜远方——洞庭湖西、势力第一的钟老爷都一战毙命,谁还敢再与靖安军来放对?
相对于被王介训得灰头土脸的指挥官们,靖安四营的士兵则很开心的打扫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