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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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眉蠕动了一下身体,表示同意。
“你是什么家庭出来的人,他又是什么家庭出来的人。不是一路啊。”刘眉不禁一阵颤抖。
“所以,你千万不要妄想他会娶你。他就是娶一个班的老婆,也轮不到你,你只能是编外的游击队员。”
几滴温热的泪滚落在杨春的胸脯上,刘眉抽泣着说:“这个我信,可我就是喜欢他。”
杨春皱眉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刘眉不再说话了。
“你要是一死,让那个姓汪的管上了事,你们海州药业可真的算是完蛋了。大敌当前,渡过难关再说。”
刘眉扬起脸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听到我和郭小鹏的谈话了?”“不听我也知道。”
刘眉情难自禁地亲了杨春胸脯一口:“我原来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原来你的眼睛中哪里有我,全是郭……”
刘眉不等他的话出口,就用吻将其封杀。二人一阵疯狂的热吻。平静下来的刘眉从杨春怀里跳下,问他:“麻黄素到了没有?”杨春笑着说:“这才是刘总该问的。”
刘眉拉拉他的胳膊:“到底到了没有?”
杨春握住她一双柔嫩的小手:“不到我敢来见你?头一批已经到了海州,存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其余的将在一星期内到达。”
刘眉轻轻吁出一口气:“咱们一起好好干它这一回,弄上一笔钱,到国外去过逍遥日子。”
“和谁一起去国外?”杨春故作认真状开玩笑。
刘眉娇嗔地打了杨春一下,但神情立刻暗淡下来:“就怕那个姓汪的一出来,又要兴风作浪。”
“我看她也不太好出来,毒品不是别的。再说,她出来要是还添乱,咱们就给她来个这个——”杨春做了个劈杀的动作。
时近中午。此时正是机场出港进港繁忙的时刻。一架波音客机轰然落地。华龙集团董事局主席戴天首先出机舱,后面是秘书及法律顾问等。郭小鹏为了显示自己的“派”,特意疏通关系,把接客的车开进了停机坪。眼见戴天从舷梯上走下,他率领部属迎上前去,热烈鼓掌欢迎。众多记者在拍摄。戴大步下舷梯后,出于礼节性地和郭小鹏碰了碰手,稍事寒暄便径直上了奔驰车。
豪华车队在宽阔的机场路上奔驰。车内,戴天一脸肃穆,寡言少语。郭小鹏颇多歉疚地说:“我们和公安局、市政府反复磋商,但他们就是不肯放人。”戴天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郭小鹏越发不安:“我们海州药业的全体员工都相信汪总是清白的。”“你们相信不相信无关紧要。”戴天脸上的肌肉没有丝毫松动,仍然是紧紧绷着,“紧要的是警方相信。”
郭小鹏赶紧说:“对,我们正在努力。”
戴天脸扭向窗外:“为什么不办理保释?”
郭小鹏不能说戴天对大陆法律不熟悉,只得应付道:“正在斡旋。”戴天虽然年事已高,但反应仍很快。他似乎并不是没听出郭的搪塞之意,转过脸来,瞥了他一眼。
郭小鹏连忙奉承道:“您这次莅临海州,市里有关方面相当重视,我相信问题马上会得到解决。”
戴天冷冷地说道:“小型的不算,仅华龙公司持股在百分之三十五以上的各类经济体,我就有三四十个之多。如果每一个出事后,都要我亲自出面解决,我如何解决得过来?”
郭小鹏无言以对。
“华龙公司董事会一致认为,你们海州药业严重缺乏商业精神,很不好合作。对我公司派出的代理人,极不信任、极不尊重。”
郭小鹏想解释:“这个……”
戴天摆手制止:“因此,华龙公司董事会以为,资金投放到海州药业,存在极大风险。”
郭小鹏额头沁出汗水:“海州药业是海州市第一利税大户,我们的信誉一直相当良好。”
戴天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继续道:“所以我们初步决定,暂缓资金注入。”郭小鹏着急了:“我们的新项目刚进行到一半,这样做,无异于釜底抽薪。”戴天又瞥了郭小鹏一眼:“这对我们也是很大的损失。但是我们仍然认为,如果情况没有好转的话,我们最终将取消与贵公司的一切合作。”这下真的击中了郭小鹏的要害,他恳求道:“您总要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啊!”戴天缓缓地说:“机会是要给的,但要看你抓不抓得住了。”郭小鹏连连点头道:“一定抓住、一定抓住。”
说话间,车队已开进海州市惟一的一家五星级饭店——海滨大酒店。郭小鹏陪着戴天一行进入总统套房。戴天的随员们立刻在客厅里接通电脑,开始和世界各地联系。
戴天在客厅里稍事停留,就径自进入卧室。郭小鹏只好坐在沙发上等。片刻,秘书出来对郭小鹏说:“戴主席请你赶紧与金滨金市长联系,他希望能尽快见到他。”
郭小鹏愣了一下,急忙问:“他们认识?”
秘书一耸肩,双手一摊:“无可奉告。”接着他又说,“戴主席还希望你能尽快地和警方商洽,我们的医生将去监所给江静飞女士检查身体。”郭小鹏明知这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的。”新疆阿城劳改医院的单人病房里,林小强身穿条纹病员服,正躺在床上看报纸。深秋上午的阳光,洒满房间,给人以暖洋洋的感觉。在白花花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出,林小强脸色红润了不少。
靳铁悄悄走了进来。他西服笔挺,领带恰到好处地缀在胸前,脚上的纯羊皮红皮鞋一尘不染,给人一个十分光鲜亮堂的感觉。他轻步走到病床前:“林总好!”林小强眼睛没从报纸上移开。“你好。”他的回应不冷不热。靳铁拍拍软床:“这可比那大通铺好多了,乍一睡,也许不习惯吧?”“你这不是废话吗?”林小强翻翻眼皮,“你还想回去睡狗窝?”靳铁笑了:“是鸭窝、骡棚、马厩。”
正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张狱医几步跨了进来。他见靳铁一副大款模样,于是道:“你们知道我动用了多少关系,才使得小强住到这来?老鼻子了!”林小强朝靳铁一使眼色。心领神会的靳铁立刻从手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张面前:“我知道您的钱也花老鼻子了。”
张狱医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句客气话也没有,从容而又迅捷地把信封揣进了口袋里。
靳铁对他说道:“张狱医,我们哥俩儿有点悄悄话说。可以吗?”张狱医开玩笑道:“你们不会商量逃跑吧?”
靳铁摆摆头:“天网恢恢,往哪儿跑?”
张狱医笑呵呵往外走,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点点那怀里的银票。等他一出门,林小强就问靳铁:“身份证、汽车、现钞?”靳铁一脸郑重:“要求?”
“汽车要不怕破,不是偷的就行。钱要十块、十块的。”“时间?”
“后天早晨我要是不去,你就再等我一天。”
“好的。”
林小强抬起下巴对着门扬了扬:“没事了,你走吧。”
“把守这么严,你出得去吗?”靳铁仍有些担心。
林小强不耐烦了:“我的事,你不用管。”
“那好。再见!”靳铁向他告别。
林小强没有反应,又看起了报纸。
海州市政府大楼在阳光的映照下巍然矗立,奶油色的铝幕墙金光闪闪,悬在楼前的硕大的国徽显示着这座建筑非同一般,庄重而又威严。市长金滨正坐在办公室里批阅公文。戴天在郭小鹏的陪同下稳步走进。金滨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热情迎接。“欢迎,欢迎。”说着紧紧握住戴天的手。戴天道:“我和金滨兄起码有十年没见了吧?”
金滨答:“恐怕不止。”
戴天拍拍金滨的手背:“想不到金滨兄依然是意气风发!”金滨摸了摸头发:“老啦!十年重相顾,两鬓已成霜。嫂夫人可好?”戴天双手合十:“托您的福,还算过得去。”
金滨击掌道:“平安就好。生意不问可知,一定很好。”戴天得意地笑笑,对随行人员说:“金滨兄在新华社香港分社时,是负责联络经济界的,我那时从他那里获益非浅呀!”
金滨也赶快回应:“戴主席在基本法起草时,提出了不少宝贵的意见,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啊!”
郭小鹏见两人谈得热乎,干着急,却一句也插不上。
金滨终于把谈话拉上正题:“我听秘书说,您此行是为了一桩公务。”戴天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我公司驻贵市海州药业集团的首席代表汪静飞女士,被诬陷与毒品有涉,无辜被拘押。此事在香港商界引起轩然大波。”金滨笑着说:“有这么严重吗?”
戴天道:“你知道华龙公司的主业是化工,而其核心则是制药。”他瞥了一眼郭小鹏,“我们与贵市的合作项目也是制药。制药业,最怕的就是与毒品相关联,即使是传言也很要命哟!”
金滨听后也严肃起来:“我一定尽力。”
戴天接着诉苦说:“汪静飞女士被捕一事,已于昨天见诸报端。今天一开盘,华龙的股票就下跌了三个百分点。如果再继续下去,我只好到你家吃饭了。”金滨道:“你任何时候来,我都欢迎。”
戴天很认真地阐明观点:“我希望海州的决策层以大局为重,尽快使汪静飞女士摆脱于系、恢复自由,还其清白,以正视听。同时,我要求追查诬陷者的法律责任。”
金滨点点头,马上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这就与有关部门协商汪案,因为她也直接影响到我市的投资环境和经济发展。希望能尽快做出双方都能接受的处理。”戴天和郭小鹏都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十一章
云开雾散,阳光格外的明亮。戴天、郭小鹏及其部属们站在看守所大铁门外。汪静飞款款从看守所里走出。
郭小鹏抢先一步迎上去,他碍于戴天在场,只是在握手的同时深情地凝望江静飞。汪静飞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激动,也看不出怨尤。她很快从郭小鹏紧握的双手解脱,径直走向戴天。戴天像长辈欢迎出远门归来的游子一样,将她拥人怀中。刘眉和林小亮则远远地站着,冷眼相向。
郭小鹏拉开奔驰车门:“江总坐这车?”
戴天不等汪静飞回答,就将她送人金市长派出的加长红旗轿车内。“我们去宾馆稍事休息,然后回香港。”临上车前,他关切地对汪静飞说道。郭小鹏怅然若失地望着远去的车队,他好像隐约看到汪静飞在回首告别。夜幕降临。海州机场灯光灿烂。
郭小鹏、汪静飞和戴天等步人候机大厅。汪静飞神态平静地走在后边,郭小鹏在戴天身旁仍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恳求由汪静飞继续担任华龙公司的代理人。直到戴天答应给予考虑,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汪静飞似乎发觉远处的人群中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在注视她。她突然扭头,向着隐蔽在人群后的李新建露出一丝微笑。
情不自禁的李新建,高昂起脸,凝视着她。
汪静飞再度微笑,消失在安检口内。
天将破晓。大雾弥漫于阿城这个边睡小镇。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偶尔几声狗吠,非但没有打破凌晨的宁静,反而使得小镇愈加显出安谧。林小强身穿全套武警制服,提着手枪,来到一座破旧的平房小院前,翻墙而入。他贴近正房大门,轻轻敲了两下。靳铁应声打开门,把他让进房里。林小强进屋后,靳铁仍向外张望着。
“你还在找谁?”林小强瓮声瓮气地问。靳铁左右摆动着脸:“那个看守呢?”林小强阴阴地笑了笑:“正替我在病床上躺着呢。”
靳铁回手关死大门,问:“吃点东西?”
林小强根本不回答,而是伸出手。靳铁先把车钥匙放在他手上。“车在农业局的院子里,北京吉普,油箱是满的。”然后又把一个大信封递给他,“这是一万块钱。”
林小强接过,去拉门:“咱们两清了。”
靳铁试探着问:“你往什么地方去!”
林小强把门打开:“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靳铁有些不高兴:“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不会举报出卖我,可一旦进去,公安局有办法让你说出来。”林小强说着探头巡视门外几眼。
“以后再联系。”靳铁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声音竟有些伤感。“你放心过平安日子吧,我不会再找你。”随着话音,林小强已蹿出门外。郭小鹏身穿白大褂,在费经纬的陪同下视察车间。他伸出戴着胶皮手套的手,从原料人口处拿起一小搓白色的粉末,仔细地观看。
费经纬有些担心地瞅瞅他。
郭小鹏满意地放下粉末。
费经纬显然想听到表扬:“你看行吗?”
郭小鹏笑着说:“很好。”
“这下子我就放心了。”费经纬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
郭小鹏侧身望着他:“到你办公室坐坐?”
费经纬点头道:“行。我正好有事要汇报。”
他们并肩穿过车间,走进最里端一间小平房内。这是一间典型的知识分子办公室,陈设简单,有大量的书籍和图表。
郭小鹏坐到沙发上后笑着说:“费总的简朴,已到寒酸的地步,这沙发都略屁股了。”
费经纬把一杯茶放到郭小鹏面前的茶几上:“反正我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再说,沙发是客人坐的,咯屁股就会少坐一会儿。”
郭小鹏晃了晃茶杯,慢慢地收起笑容,问道:“原材料没有浪费吧?”费经纬回答说:“我给各车间下达了精确的计划。”
“保密情况如何?”郭小鹏接着随口问。
费经纬马上回答说:“各个车间都只知道局部。”
“还要慎之又慎,防之又防!”郭小鹏加重语气道。
费经纬沉吟了一会儿,显然是经过思想斗争后,才小心地说:“如此之多的管制药品放在车间里,我实在不放心。”
郭小鹏不以为然:“它们经过国家批准,完全合法,有什么不放心的?”费经纬道:“要是它们变成成品,管理起来相对就容易了。”“你想要配方的程序?”郭小鹏盯着他。
费经纬没有任何表示。
郭小鹏很轻松地接着说:“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