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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部分

隋乱-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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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目前这种态势僵持下去,易县失守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刘弘基见李旭妥协,也不再卖关子,将自己的具体想法如实道来。眼前的局势大伙心知肚明,虽然先前怕影响自家士气谁也没有直说。但双方的实力对比太悬殊,即便是孙吴在世,博陵军也找不到反败为胜的理由。
  “河东那边无法出兵帮忙。第一,李家南下在即,不敢分兵。第二,即便有兵过来,等他们赶到了,咱们这边的弟兄差不多也打光了!”刘弘基顿了顿,继续道。
  他的第二句话听起来非常让人失望,也非常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如果博陵军主力被罗艺拼掉一半的话,河东李家派兵来救,即便最后能击败幽州军,博陵六郡的事还能由大伙做主么?
  答案很明显,从博陵众将苍白的脸色上就能看得出来。
  “请刘兄指点一条明路!”李旭接过刘弘基的话头,长揖及地。
  “算不上明路,我这也是为了河东河北两家的共同利益!”知道李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刘弘基笑了笑,“我觉得河北与其坐等援军,不如在战局上寻求突破。”
  “我已经试过了,很难!”吕钦叹了口气,回应。
  “咱们论经验,论兵力,都比不上罗艺!但别忘了战局是一个整体。”刘弘基摆了摆手,示意吕钦稍安勿躁。“据我所知,赵子铭将军那边对着的是罗成吧。那边好像没有虎贲铁骑坐镇,只有少量轻甲骑兵和两万多步卒!”
  赵子铭带领两万多博陵军沿滹沱河西岸列阵,与窦建德、罗成两大势力正构成一个三角形。此刻,三方都在等着另外两方开战,自己好作收渔利。因此东线的态势也相对平稳,除了河间郡城被窦家军以重兵包围了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发生冲突。
  罗成不想动,他等着窦建德承受不住利益诱惑攻入信都的那一刻。比起穷困疲敝的河间,信都就像一块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大肥肉,不由得窦建德不动心。
  窦建德不愿动。如果罗成攻入六郡,他刚好打着济危扶弱的旗号大捞一票。无论财货和声望都会得到很多。但独自与博陵军开战的话,他却要冒极大风险。
  赵子铭不敢动。只要他领兵杀过滹沱河,战局的变化即会失控。窦建德可能趁机西进。罗成也可能大举南下,将他缠在东岸无法回头。
  这种微妙的局势看似平静,稍稍丢进一粒石子便可以激起滔天巨浪。只是那粒石子必须有足够能力全身而退,不至于被巨浪吞没。
  “弘基兄建议我也来一次田忌赛马?”李旭的眉毛猛地一跳,眼前霍然开朗。
  “正是!”刘弘基拊掌大笑。“正是。反正换谁守易县都不可能在罗艺身上找到机会。所以大将军不如换个地方走走!”
  “大将军尽管去!”吕钦、时德方等人也想明白了其中玄妙,大笑着附和。
  以彼上驷,敌我下驷。以我上驷,敌其中驷。以我之中驷敌其下驷。这种最简单的战术大伙居然没想到!
  的确,博陵军的战斗力不及虎贲铁骑,李旭的指挥能力和作战经验也未必及得上罗艺。但幽州军的东线统帅罗成却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即便他天生就是用兵奇才,与李旭这个从大业七年打到大业十三年的‘老兵’在临战经验上也有着难以弥补的差距。并且罗成麾下的幽州步卒在战斗力方面远不及由大隋边军转化来的博陵精锐。李旭领兵与其交手,胜算其实非常大。
  以窦建德目前的实力,他敢面对赵子铭,却绝不敢主动去捋李旭的虎须。毕竟冠军大将军的威名不是平白来的,有高士达、刘霸道、格谦这些人的先例在,无论哪个江湖豪杰面对李旭,都会提起十二分小心。
  吓住窦建德,李旭需要面对的就仅仅是罗成。只要他带领博陵军在东线打垮了罗成,窦建德必然要重申两家的“友好”关系。后顾之忧一解,李旭就可趁机将兵马推进到矩马河一带。罗艺如果不回头相救,他就可以直接收复固安,涿州,切断虎贲铁骑的粮道,甚至杀进蓟县。如果罗艺回兵,有矩马河上游拐了无数道弯的涞水与矩马河本身挡着,虎贲铁骑也追不上李旭。而守卫上谷的吕钦等人便可以趁机杀出,从背后给虎贲铁骑制造麻烦。
  这样一来,敌我双方就等于在涞水、易水与矩马河之间打了一场“烂仗”。李旭等人没本事吃掉罗艺,但罗艺也甭想再染指上谷。时间拖久了,双方的斗志便会被磨得干干净净。到那时再坐下来和谈,彼此都好收场。
  “如此,就烦劳弘基兄协助吕将军守卫易县!”明白了刘弘基建议的李旭也不客气,第二次抱拳,大声请求。
  “行,代价是在幽州军撤退后,你借给我三千步卒!”刘弘基伸出三根手指,商人般说道。
  宾主相视大笑,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当年在塞上贩马分赃的日子。那段时间,旭子通过观察刘弘基和张亮等人讨价还价,发现人和人之间还有这样一种交往方式。他们为了共同的利益可以并肩而战,但买卖结束后,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他们可以像张老三、王麻子那样淄株必较,然后潇洒地挥挥手,朋友般默契地道别,不问对方去处。
  那时候,李旭什么也不懂,只能由刘弘基、张亮等人‘言传身教’。而现在,他已经多少懂了一些。知道类似的交易不但可以发生在商贩之间,家族之间,诸侯之间,乃至国家之间。只不过他们用来付帐的不是财货而已。
  三千博陵步卒,对六郡的总兵力而言不算多。但三千博陵步卒的加入,等于向其他势力宣布了李旭的态度。站在河东李家的角度上,刘弘基显然立了一个大功。无论换做李建成来,或者是李世民来做使者,都未必能收到同样的效果。
  而站在博陵六郡的角度上,这笔交易也未必吃亏。李旭明白地邀请刘弘基留下来协助吕钦,自然不会像先前一样不让任何人知晓。河东李家在正式起兵造反前的最关键时刻派遣一员干将帮助李旭守卫易县,象征的意义与博陵借兵给河东同样明显。
  况且派刘弘基这样的核心将领前来协助博陵,不可能不带兵。至于他带了多少兵马,还有没有后续援军,博陵方面不会说,“关心”的人尽管去猜。
  第二章 展翼 (五 上)
  赵子铭部所驻扎的高阳与易县相距足足有二百余里,虽然彼此之间有官道相连,战马也要跑上一整天才能到达。待博陵军渡过滹沱河后,与易县主战场的联系必将更加艰难,可以说东线与西线战场看似息息相关,实际上已经成了各打各的仗,彼此之间不可能再协调一致。
  这不是个常规战术。以前的名将没采用过,以后的将领们也未必采用。除非他们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能随时掌握二百里外发生的一切变化。
  这个战术却非常附和刘弘基的性格。做过马贼的他本来就是个放任不羁的家伙,近几年在唐公麾下虽然收敛了些,却一到关键时刻便会于不知不觉中暴露喜欢冒险的本性。按照他的计划,如果李旭不能像预计中那样击溃罗成,六郡就要陷入三面受敌的窘境。如果在李旭击败罗成之前,罗艺已经突破了由吕钦和刘弘基二人并肩坚守的防线,河间之战的胜负对博陵六郡也同样失去了意义。那样,孤军在外的李旭只能落荒而走,没有目的地,也找不到落脚点。
  “这简直就是赌博!姓刘的是拿咱们博陵六郡做赌注!反正六郡安危与他无关!”听完了李旭所转述的作战方案后,军司马赵子铭忿忿不平地抱怨。
  李旭的到来,令他和整个东线的将士们都甚受鼓舞。但李旭带来的几个消息,却没有一个令赵子铭感到开心。
  他不满意的不仅仅是整个作战计划,对于李旭答应借兵给刘弘基的决定也颇有微词。“与其现在联手,当初夫人何不答应了李家一道起兵?费了这么大劲儿,数千弟兄的性命赔进去了,却得到了如此不上不下的结果!”
  此话并非一时义愤之言。眼下河东势强,博陵六郡势弱。李旭无论与唐公家族合作还是依附,都会被人看作投靠!
  “那不一定,至少咱们保住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右司马时德方不赞同赵子铭的观点,站出来反驳。在他看来,合作与依附之间的差异非常大。眼下博陵六郡只能看作是河东李家的盟友而不是附庸。只要保持住了自身的独立性,在将来博陵军实力恢复后,大伙就可以慢慢劝着李旭走出六郡,与其他英雄一道争夺天下。
  但有些话,时德方不想表达得太分明。自家主公李旭是个很磊落的豪杰。这种与生俱来的磊落与淳厚,很容易帮他在民间塑造一个有道明君的形象。而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需要交给他时德方、行军长史方延年这些谋臣、肱股们去运作。唯有这样,博陵军在今后的问鼎逐鹿过程中才会无往而不利。毕竟忠诚、善良、守信是千百年来华夏百姓公认的美德,虽然历史总为胜利者所书写,但胜利者绝不会将自己卑鄙阴暗的一面秉笔直书,而是要给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安上一个大义的名分。
  朝廷的支持已经不再,军力又刚刚受到折损;地方上无险可凭,也得不到世家大族的认同。在这种情况下,李旭唯一能引以为凭借的也只有人心。得民心者得天下,绝对不是一句说来听听的妄言。关键在于,你如何将这些松散的民心成功地转化为自身生长壮大的力量。
  “主公也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答应河东的条件,咱们只有先生存下来,才能求其他!”行军长史方延年与时德方早有默契,笑着替同僚帮腔。作为亲眼目睹过虎贲铁骑攻击力的人,他对时局的危险程度体会得远比没和罗艺交过手的赵子铭等人深刻。即便南下虎牢的那支精兵没有战没,他们也不是虎贲铁骑的对手。在这种生死存亡关头,无论李旭做什么妥协,方延年都认为是应该的。
  昔日汉高祖有白登求和之耻,魏武帝有弃袍割须之败。但二者最后都能反败为胜成为最后的英雄。如果自家主公经历了无数磨难后,还像原来那样宁折不弯,方延年反倒会担心自己的前途。而眼下自家主公已经慢慢开始学会了变通,妥协,虽然还远达不到大伙眼里“睿智”的标准,却已经让人看到了成就霸业的希望。
  “总之咱们付出太多,收获却很少!”赵子铭耸耸肩膀,评价。在李旭面前,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观点。一方面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另一方面是出于信任对方的胸怀。
  “先想办法打败了罗成再说。其他事情稍后考虑!”李旭不与自己的心腹争论,直截了当地点明近期目标。“子铭,把你了解到的敌情说一说,让大伙心里也有个准备!”
  纵马狂奔了一整天,他的征袍上满是灰尘。满脸的络腮胡子也变成了黄褐色。这种模样看上去非常狼狈,也非常令人担心。赵子铭不敢再多说逆耳之言,走到军帐中间,在桌案上展开一张舆图。
  “罗成所领的幽州军大约有两位三千多人,其中有一千五百到两千轻甲骑兵,没有具装甲骑,日前已经退到束城。据逃来的流民说,永济渠西岸的平舒、文安以及对岸的鲁城也落到了幽州军手里!这三个县城都是当年杨义臣将军的驻军之所,城墙高逾两丈,防御设施完好……”
  完好的防御设施,使得东线的博陵军在有限的时间内击败幽州军的目标实现起来非常困难。据赵子铭所了解到的情况,东路幽州军的统帅罗成并非一个纨绔子弟。他用兵中规中矩,在军中的威望以及个人武艺也相当地高。李旭贸然攻上去,很可能会面临一场空前惨烈的恶战。而位于博陵军背后的窦建德态度又十分暧昧。
  “窦建德部在围攻河间郡城,末将和罗成都没有采取任何救援行动……” 介绍完了幽州军情况后,赵子铭继续介绍另一个敌人。
  情况和李旭事先了解到的非常类似,三家之间都在等待战机。“你跟幽州军没有任何接触么?”出于对属下的了解,李旭低声追问。赵子铭不是个喜欢坚守待援的人,事实上,有过雄武营和齐郡营经历的将领都不太喜欢打单纯的防御战。他们会想方设法给敌人制造麻烦,不断试探对方的虚实,也为自家的进一步行动创造机会。
  “打过。半个月前,我派了两个旅的弟兄渡河骚扰。据回来的旅率报告,幽州军步卒战斗力平平,军容、军纪也不不甚整齐。但罗成的武艺很高,负责断后的弟兄几乎都折在了他手上!”赵子铭想了想,郑重回答。
  这也是他不理解李旭为什么急着与河东妥协的原因之一。通过实战,赵子铭发现幽州军的战斗力并不如想象中强大。虎贲铁骑再强,不过是五千多人,并不足以让幽州军处于绝对上风。而太原李家却是个非常狡诈的伙伴,虽然博陵六郡目前吃亏不大,将来却说不定被对方如何算计。
  “是罗成亲自领军追击么?”李旭轻轻皱起了眉头,追问。
  “的确,此子心高气傲,不肯吃半点儿亏。第二天便派人过河偷袭咱们的营地,但末将没让他讨到任何便宜!”赵子铭楞了一下,继续道。
  他知道自家将军打算如何对付敌军了。论个人勇武,目前他所见过的将领中,李旭绝对能排在前三位。罗成性子越桀骜不逊,二人正面相碰的机会也就越多。对于敌我双方而言,这两个主将都是一军之灵魂,任何一方被杀死或打伤,都会导致全军的崩溃。
  “将军乃万金之躯,不可轻易冒险!”时德方的反应速度不比赵子铭慢,走到李旭身边,低声劝谏。
  “如今之计,只能险中求胜。大伙都去休息吧,子铭,找人帮我烧桶热水,我要洗个澡!”李旭笑着拍了拍时德方的肩膀,将心腹幕僚拍了一个趔趄。“通知弟兄们,明天五更拔营,咱们到滹沱河对岸去会会罗成。”
  实在无法“享受”主公这种粗鲁的示好举动,时德方接连后退了几步,勉强站稳。一边捂着被拍痛的肩膀,他一边试图想再给李旭一些谏言。看了看周围武将们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半个时辰后,赵子铭在中军帐中再度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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