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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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千明军骑兵呼啸着直冲向沈阳城,其中有几十骑拖着俘虏一直跑到离城门一箭之地外才停住。他们马后拖着的俘虏就算还有一口气,也都已经是血肉模糊了。为首的明将右臂一挥,他身后的明军就纷纷跃下马,把马后半死不活的俘虏拖到沈阳城门前,当着城头守军的面把他们剥个精光,然后就用尖耳匕首,一个个地剜心挖肝、开膛破腹。
表演过大剖活人后,那明将一夹马腹,挥着手中的马槊就向沈阳南门冲来。城头的济尔哈朗看的真切,断喝一声:“放箭!”
一波波的羽箭瞬时就向那明将泼了过去,只见他满不在乎地继续前进,大部分射偏的弓箭他连躲都懒得躲,只是懒散地偶尔挥动几下马槊,把有威胁的那几只拍掉。
又策马前行了几步,那明将突然在马背上踏镫而起,满满的一个后仰,跟着就猛然一个前倾,大喝声中马槊脱手而出,如流星一般的向着沈阳南门直飞而来,重重地插入了坚硬如铁的冻土中。
“某乃大明东江镇练兵游击毛永诗。”此时孔有德已经抽出了腰刀,一边遮挡着向他射过来的羽箭,一边中气十足地朝着城头大喊:“尔等鼠辈,可敢一战?”
孔有德背后的东江官兵先是同声大喝了一声彩,跟着就齐齐地高声喊道:“无胆鼠辈,可敢一战?可敢一战?”
城头的济尔哈朗也不答话,只是一迭声地叫着:“放箭,放箭,放箭……”
孔有德又遮挡了几下,游刃有余地退出了后金军的弓箭射程。此时那笔直朝天的槊尾犹自在空中微微颤抖。孔有德跃马扬刀,在他忠诚的卫队面前驰骋高呼:“我东江军……”
“威武,威武!”
孔有德在欢呼声中耍了几个刀花,猛地勒定了马,厉声叫道:“扎营,大搜四郊,凡有建奴,无论男女老幼尽斩之!”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51节 虎威
在黄石原本的历史上,努尔哈赤攻打辽西时在身后留下了两蓝旗做向东防御,也就是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野战兵力负责监视辽东毛文龙(全八旗有二百三十一个牛录,两蓝旗共八十二个)。而在这个时空东江军面对的仅有一个镶蓝旗而已,因此辽东的战斗比黄石原来的历史更没有悬念。后金从凤凰城到连山,从连山再到抚顺的整条防线都被东江难民武装摧破。
陈继盛、孔有德等人出宽甸,悬师千里攻向辽中平原,毛文龙则率东江大队难民为后劲,在明军压倒性的兵力优势面前,地方八旗军和汉军完全无力抵抗。镶蓝旗作为唯一的后金野战集团,和历史上一样被如洪水般涌来的东江难民武装冲击得节节败退……如果不是更糟的话。
没有了正蓝旗的协助,镶蓝旗只能靠自已的力量进行抵抗。济尔哈朗刮干净箱子底才拼凑出来的防御部队先败于盛宁堡,被孔有德突破太子河;后败于逢集堡,全军溃散退回沈阳,让明军强渡浑河后毫无阻碍地直趋沈阳城下,途中所费时间比原本还要少了一天。
站在城头的济尔哈朗可以望见浑河上的渡口。大队的明军正从浮桥上蜂拥而过,这洪水一直流到沈阳城下才被城池分开,沿着两翼把城市包裹起来。济尔哈朗极目远眺,河对岸的滩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明军的人头,他们似乎还在砍伐树木,试图准备更多的渡河工具。
天启五年来,济尔哈朗不止一次听到努尔哈赤透露出想迁都沈阳的意思。大批的旗丁、工匠也不断从辽阳向沈阳转移,似乎正式迁都就在眼前。但今年辽南的局面急转直下,长生岛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已经让后金军队泥足深陷了。所以迁都问题也就一拖再拖。
除了提前一个月以外,整个辽东的战略形势和兵力优劣仍和原本的历史相仿佛。所以后续发展也仍然行进在必然地轨道上。三天前,济尔哈朗已经发出了紧急撤退警报,沈阳以东所有的烽火台都被点燃,上万旗丁抛弃了牲畜、房屋和农庄逃向沈阳。不过还是有些人没能及时逃入沈阳这座大要塞,这些旗民自然也遭到了同样的下场。孔有德把他们搜杀一空后,还将尸体堆在沈阳门前向济尔哈朗示威。
入夜后,沈阳城周围的火光密如繁星。后金守军也全城动员,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无数火把将城上、城下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城内也戒严起来,街道各处都点上火把,连那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六十几岁的老人,也配发武器,在全城各处巡逻着,提防城内汉民的不满。各家里也紧急地把包衣和阿哈的武器和铁器收缴,天知道这些奴才会不会反噬主子。全身披挂的济尔哈朗扶着城垛,看着下面的篝火汪洋,打着哆嗦气恨恨地说道:“东江军真比老鼠繁殖的还快,怎么打都打不完,一次更比一次多。”
城下突然传来了大炮的轰鸣声,这是陈继盛的大队刚刚赶到了。本次出兵东江右协把他们的几门小铜炮也拉上了。虽然对付一般的小堡垒效果还可以,但却根本轰不开沈阳这样的大城城门。所以陈继盛就把它们拉到城旁的山头上架好,向城内胡乱开起火来。
内城也偶尔传出几声房子屋顶被击穿或轰塌的凑趣声。东江难民武装的火力强度当然不强,也不会构成什么重大伤害,只是沈阳五年来没有遭到直接攻击了,无论是惊魂未定的逃难旗丁,还是居住在城内的八旗贵人,都被这连续不断的炮火轰击搞得惶惶不安。
听着不时划破黑夜的凄厉孩童嚎哭声,济尔哈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凤凰城方向那里早就传来消息了,同胞哥哥阿敏说他正在防御掩护辽阳的防线,在东江军的压力下暂时也无力增援沈阳。他让济尔哈朗想办法靠自已地力量保卫沈阳,并争取进一步击退毛大游击队长。但无论济尔哈朗还是阿敏本人,两兄弟都对后一个目标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通向辽阳的报警烽火也已经点燃,加急的求援文书也已经在奔去辽西的路上了。济尔哈朗低声埋怨了一句:“莽古尔泰就知道抢、抢、抢,本来说好了打完旅顺就回辽东的,结果就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在济尔哈朗心里,他估计即使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在,也未必能顶住毛文龙这十几万“雄兵”齐出,不过总会比眼下这个局面强点吧。
外面又是几声炮响,沈阳城内也燃起了一处火光。济尔哈朗望着黑夜中的辽阳方向,一溜烽火如同笔直的光剑,直向西北刺去:“本来出兵就是为了抢右屯的粮食,结果越走越远收不住脚了。唉,也不知道汗王几天才能赶回来。”
……
入夜前,黄石又一次召来了关宁军的六位将军,告诉他们只有最后一次上船的机会了。黄石马上就要命令小船离岸。如果他们不走的话就走不成了。他们六个人就又开始了痛苦地挣扎,鼻子眼睛都快拧成一团了。黄石觉得他们这次眉毛鼻子实在是不够用了,就找了个借口离开,把他们留在厅里私下商量。
觉华的银库统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黄石离开正厅后不愿意在院子里吹风,结果就在库房里碰上了赵引弓。后者正端着账册仔细盘点着库存的五十万两白银。其他的几个文官看见黄石进来后,都急忙站起来打招呼。唯有赵通判只是挑了一下眼皮,就一言不发的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这情景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尴尬。自从黄石来过银库后,赵引弓就风风火火地组织人手点银子,自然谁都明白他是对黄石不放心。岛上的其他官员也都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就算黄石真把银子搬走了,眼下也不是找茬打架的时候。何况这黄军门明显是仗着圣眷不讲理的,大伙儿认为要打击报复也得等打仗结束后再去内阁告黑状。但赵引弓却长叹说:“库银都是国家所有,保卫它们是我的职责所在。”现在制造矛盾的正主就在眼前,他赵引弓还在那里一五一十地点银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黄石倒是很洒脱地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他把刚才对那几位将军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问屋里的文官们愿不愿意撤离。
“我们不走。”蹲在地上检查一个箱子的赵引弓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语气淡淡的仿佛就跟说不去吃早饭一样。他把刚点好的箱子轻轻合上,在手里的账本上轻轻挑了一个勾,伸胳膊就去拉另外一个箱子,嘴里却毫不停留地说道:“本官守土有责,黄军门不必多说。”
走回屋里里以后,又是领街的姚与贤拍着胸脯对黄石说道:“末将等计议已定,都要与黄军门共进退,决不做临阵脱逃的鼠辈。”
黄石的目光从另外几个人脸上扫过,大部分都是忧虑与希望并存的紧张表情。但也有两人躲在后面不停地流汗,其中一个人更是喉结反复上下滚动,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看向黄石的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之色。
但姚与贤抢在黄石张口询问前大喝了一声,还同时用力地推了那人一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们才刚刚说好了要同生共死,怎么?一杯茶的时候还没过,就要反悔么?”
被问的那人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吭哧道:“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好了,”姚与贤回过头来,对着黄石昂然说道:“黄军门让小船离开吧,吾等誓与觉华共存亡。”
天启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经过全岛男丁两天的拼命工作,觉华岛的防御体系已经基本构建完成。宁远前天响了一天的炮声,到昨天下午就变得很稀疏了。今天一早黄石就按照天启的要求,把尚方宝剑系在腰间,登上了为他搭起来的指挥台,俯视着前方的野战工事。
这个指挥台高三丈三尺,底部是砖石和土垒,顶部是木制的梯塔,最上层是一个能容纳十人的平台。黄石站在这个平台上,不仅能把整条防线尽收眼底,更能把冰面的几里远景看个分明,同时还能得心应手地从两翼的瞭望台那里得到情报。
内卫军官已经把黄石的大旗插上了指挥塔顶,丈六的大旗上写着一列镏金大字:“东江又副总兵”。这个旗帜上的称号和陈继盛的将旗有一字之差,“又副总兵”说明他是第二名获得副将称号的东江军官。这也清楚地表明了黄石的身份。
棱堡、水平护墙和三道矮墙已经修好,最外面一道外墙基本就在冰、岸的结合位置上。每两道外墙之间大概都有二十米左右的空隙,内侧紧靠棱堡的第三道矮墙距离锐角棱堡的顶点大约有十五米远。
大批的岛上男丁正在摆放棱堡水平护墙间的拒马和木栅栏,还在栅栏底部培上土,夯实来加固栅拦。后面还架着铁锅,辅兵们正在融化冰水准备浇灌加固这些栅栏和柜马。只有中间三十米长的栅拦没有加固,这是要给步队留着的大门。再往后二十米就是新建的大批草屋和木屋——长生军士兵的住宅区和避寒处。
除了被服以外,这些屋里也都准备好了布匹、木炭和烧水器皿。一旦士兵在战斗中负伤,他们马上就能被转移到这些野战营帐中。军医胡青白还亲自检查过了所有的火塘,并且严格要求火塘要随时点燃。在这种季节里作战,严寒能把最微不足道的小破口变成致命伤。
在黄石的印象里,历史上觉华关宁军连凿了三天三夜的冰,无数的人冻死、冻伤、冻掉手指,精疲力竭之时被后金军随随便便一个冲锋就崩溃了。所以自从昨天上午修好了三道矮墙后,黄石就下令让四个营的关宁军也进入休整状态。这虽然稍稍拖慢了工程进度,但今天早上那七千关宁军官兵也大都恢复了体力,可以精神饱满地投入作战了。
将旗一下下挥动着,数里长战线上的旗帜也纷纷应旗。望着身前的上万官兵,如密林般的枪戟旌旗,真让黄石有种豪情充溢胸腹,几欲破体而出之感。应旗结束后,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太子少保、所向披靡的无敌军神——黄石左手扶着尚方宝剑,右臂抬举在身前,缓缓转动着身体向四周的将士们抬手致意。下面仰望着他的数万战兵、辅兵顿时齐声发出欢呼声,就连岛中的军户、妇孺和商人,也尽皆激动万分,还有不少人已经被这气氛感动得热泪盈眶。
……
巳时才过,两翼的哨塔就几乎同时发出了警讯。不久,黄石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排黑色的人影。这条黑线摊在冰层的安全地带,正冲着长生军的阵地而来。敌军从冰面上还未散去的薄雾后慢慢露出,就如同一道墨迹似的,缓缓从黄石眼前白纸一样的背景上透出。
当敌军进入了阵地前五里地后,黄石也从板凳上站起身,走前两步扶住拦杆眺望过去。雾中的敌人隐隐约约,看得不太真切。黄石自嘲地笑了一下:“要是有热像仪该多好啊,不,就算给我个望远镜也不错啊”。他身后的瞭望手和传令兵也绷紧了神经,一个把眼睛蹬到最大想把敌人看得仔细点。一个随时准备传达命令,将部队从避寒处派到防御工事上。炮垒里的炮手也抓住了绳索,随时准备掀开火炮上的蒙布。
但备战的命令始终没有下达。黄石看着停在几里地外的敌军大队,看者着他们逡巡在外侧矮墙百米外的游骑身影,发出了一声冷笑:“建奴怎么现在胆怯如此了,见到我的旗号连火力侦察都不敢么?”
……
领军前来的正是镶黄旗蒙古左翼武讷格。努尔哈赤崛起后,这个蒙古人慕名带着十二人的强盗团伙投奔后金。高兴的努尔哈赤给了他丰厚的奖赏。从那以后,投奔后金的蒙古强盗越来越多,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三千多兵。这些蒙古人被努尔哈赤分为蒙古左翼和右翼,其中隶属镶黄旗的蒙古左翼就是交给武讷格指挥的。
这次蒙古左翼跟随努尔哈赤进攻辽西,而蒙古右翼则留在辽东防备毛文龙。武讷格原本非常满意这个安排。因为这次进攻中后金军收入颇丰,他的蒙古左翼装备率也大大提高。一路上后金军抢劫连连得手,更有不少蒙古牧民闻风来投,希望能在后金军里混口饭吃。现在武讷格的手下已经有了两千多蒙古人了。
昨天听说觉华是宁远的物资转运中心,有大把的粮食布匹,而且现在海面已经冻结实以后,努尔哈赤就派武讷格来取这些仓储。听说岛上有四营关宁军后,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