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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

篡唐-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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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绑走了公主?
  金庾信派出花郎武士,四处搜索。不仅仅封锁了木槿镇,而且还把木槿镇周遭,设立哨卡。
  但金德曼,杳无音讯。
  金庾信也不敢隐瞒此事,在金德曼失踪的第二天,就派人前往金城,奏报新罗国主。
  书信送出之后,金庾信又率部继续搜查金德曼的行迹。从清晨到入夜,金庾信人困马乏。返回木槿镇。
  会是谁,劫走了公主?
  金庾信坐在凉亭中,一面享受着季暑夜晚的凉风,一面思索着金德曼失踪之谜。
  难道说,是隋人所为吗?前些时候,高句丽人派使者前来新罗,说有一股隋军,正向新罗移动。据说是想要由新罗借道,返回隋朝。这原本算不得大事,可问题在于,这支隋军的军主,竟杀死了高句丽王高元之子高宝藏。而且据说还是一个隋国名士,立刻引起了金庾信的关注。
  金庾信仰慕中土文化,所以也听说过郑言庆的名字。
  甚至,他手中还有几本高价买来的咏鹅体拓本,甚至还生出过前往中土拜师的想法。
  没想到,他还没有前往中土,郑言庆却来到了新罗。若在以前,金庾信说不得真会放郑言庆离开。可现在,他很清楚放郑言庆离开的结果。虽则隋朝大军还在和高句丽人激战,可胜负难料……放郑言庆离开,绝无可能;但若杀了他,或者把郑言庆送去平壤,金庾信又觉得可惜。
  不过,如果真是郑言庆劫走了金德曼公主,那就万万不能饶了他!
  晓风残月,凉亭中凉风阵阵。
  金庾信不知不觉间,困意涌来,靠在栏杆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就在半梦半醒间,他陡然生出警兆。自幼习武,让他有着比普通人更为敏锐的灵觉。蓦地睁开眼睛,就见一点寒光无声扑来。只吓得金庾信在凉亭中一个打滚,从席子上滚出凉亭。
  砰!
  一支赤茎白羽雕翎箭,没入朱漆亭柱上。
  “有刺客!”
  金庾信大声呼喊,刹那间从四周窜出十数名花郎武士。
  “有刺客,立刻全府戒备!”
  金庾信坐在地上,冷汗淋漓。只差了那么一点,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这条小命恐怕难保。
  一名花郎武士走上前,把金庾信搀扶起来。
  金庾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向四周紧张的眺望。
  但见云淡风轻,庭院中柳树随风摇曳,那里有半个刺客踪影?若非那亭柱上刺眼的赤茎白羽箭,金庾信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恶梦。几名花郎武士,纵上了房顶,也未发现刺客踪迹。
  一名武士从亭柱上,用力拔下箭矢。
  却见箭杆上裹着一张纸,他连忙捧箭,递给金庾信。
  闻新罗公主,才艺无双。心下甚仰慕之。故冒昧相邀,请小国仙勿念。
  三日后,欲携公主畅游洛东水,望小国仙能予以方便……一俟抵达金浦,定亲送公主还都。
  若小国仙应允,明日辰时,请降东城十二面大纛;若大纛不落,自当以为小国仙不允,则后果自负之……
  落款是:大隋云骑尉,左骁卫水军校尉,荥阳郑言庆。
  附上还有一封金德曼的书信。意思和郑言庆留书相差不多,请金庾信设法解救她于危难中。
  金庾信脸色铁青,不禁咬牙切齿,半晌说不出话。这郑言庆,未免太过嚣张。如此赤裸裸威胁,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口中呢喃道:郑言庆,吾誓取汝项上人头。
  此刻,他已全无半点敬佩之意,只觉羞辱万分。
  可一想到金德曼落在郑言庆的手里,金庾信又不免投鼠忌器。
  此事他也做不得主,需要禀明新罗国主。可时间紧迫,三天时间,又如何来得及呢?金庾信犹豫不决,在庭院中徘徊不停。这时候,从外面来了一人,急匆匆走到金庾信面前,插手行礼。
  “真骨花郎,上大等侍卫柒宿,拜见小国仙。”
  上大等,是新罗国的官职,类似于丞相的职务,仅在文奴之下。
  而真骨花郎,则是指第二骨,非王室花郎。此人身高大约在七尺上下,生的敦实无比,孔武有力。
  他名为柒宿,虽是花郎,但却效忠于美室。
  同时还担任木槿镇的副将,一方面是辅佐金庾信,另一方面也有监视金庾信的意思。金庾信当然也知道柒宿的根底,心里颇有些排斥,不过在脸上,还是流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柒宿君,可曾抓到刺客?”
  柒宿摇头道:“那刺客行踪诡秘,末将根本就未曾看到他的行迹。”
  金庾信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决心。把手中的书信递给柒宿。
  “这是刺客留下的手书,还有公主殿下的求救信。劫持公主的贼人,正是前些时候高句丽人所说的郑言庆。他要我们让出水路,放他们通行。到金浦登船之后,再放公主回来。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的请求。”
  “小国仙,万万不可答应!”
  柒宿闻听,毫不犹豫地说:“高句丽人刚派出使者,要我们留下郑言庆。如果我们这就放他通行,岂不是视高句丽人无物?隋朝皇帝随未退兵,但胜负未知。如若隋朝皇帝战败,高句丽人定然会问罪我等。到那时候,新罗难免遭受兵戈涂炭,而你我……亦将是新罗罪人。”
  金庾信说:“可如若公主遇难,我等也难辞其咎啊。”
  “这个……”
  柒宿也颇为头疼。
  金城方面,美室族人和王室之间的争斗日益激烈。如果金德曼真的出了意外,国主定将问罪。金庾信是王室,又有文奴保护。其父母皆为朝中重臣,族兄金龙树,更掌控金城兵马。
  故而,金伯净或许会问罪金庾信,但绝不会重罚。
  不重罚金庾信,那肯定就要问罪于他……柒宿可不敢保证,美室族人,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
  毕竟,总要有人为公主之死,付出代价。
  柒宿想到这里,也不禁有些为难。他看了一眼金庾信,沉吟片刻后,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小国仙,末将倒是有一计,既能留下隋军,还能解救公主。”
  金庾信连忙问道:“敢问何计?”
  “小国仙何不装作答应这个郑言庆,明日在城头降旗。
  既然郑言庆要走水路,那我们可以在船上做文章。到时候在船上埋伏下花郎武士,并辅以精兵悍卒。小国仙在渡口迎接,我则藏于舟船。一俟郑言庆与公主登船,我伺机出手,救下公主。
  而后小国仙在渡口发动,你我里应外合,将郑言庆所部一举全歼,即不负高句丽人,还能保住公主性命。此一举两得,不知小国仙,以为然否?”
  金庾信闻听,喜出望外。
  这个柒宿,远非他外表那般粗鲁。
  怪不得深受美室看重……只可惜,他不为王室效力。
  故作沉吟,金庾信片刻后下定决心,“就依真骨所言!”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45章 新罗(八)
  烈日炎炎,季暑虽已近初秋。气温却变得更高。
  两日霏霏细雨之后,迎来大业八年酷暑的最后疯狂。前两日的小雨,并没有让人感到多么舒爽。相反因为这场细雨,使得空气变得格外闷湿。坐在荫凉下一动不动,亦会一身白毛汗。
  更不要说埋伏于渡口外的新罗士卒,以及躲藏在闷罐子似地船舱里的花郎武士。
  金庾信内衬一件铁环打造而成的锁子甲,外罩一袭白袍。手握长刀,另一手负于身后,在渡口上卓然而立,流露出不群风姿。只是这天气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站一会儿还好,时间久了,也有些不舒服。即便金庾信自幼习武,这耐力和忍受力远超乎常人,亦觉有些痛苦。
  看了看停泊在渡口码头上的几艘船舶,又顺着河水向远处眺望片刻。
  沿河白花花一片芦苇荡中,尚隐藏了千余名高句丽军卒。这些军卒是来自元山军镇,守将名叫朴昌金,是一名身经百战,武艺高强的军主。不知道他们躲在芦苇荡中,又是什么滋味?
  金庾信在决意伏击郑言庆一行人之后。和柒宿又仔细的研究一番。
  两人都认为,这件事最好还是让高句丽人参与进来。否则出了事故,也省得高句丽人问罪。
  所以两人连夜,送出两封书信。
  一封是派人送往金城,另一封则是由柒宿手书,递交元山军镇军主,朴昌金。
  看得出来,高句丽人对郑言庆的事情,的确是非常在意。也不可能不在意,先是被郑言庆杀了他们的王子,而后被郑言庆袭掠二十余军寨。这对于获得平壤大捷的高句丽人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耻辱。故而得知消息以后,元山军主立刻率一镇人马,秘密奔赴到木槿镇中。
  三人商议一番,决定由金庾信指挥作战,于渡口发动攻击。
  柒宿在舟船中突然偷袭,以解救新罗公主金德曼。朴昌金则率高句丽人,乘小舟埋伏在河两岸的芦苇荡中。到时候三面夹击,就算郑言庆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从这里逃出生天。
  一应布置,全都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
  城头大纛也降落了,各方埋伏也都准备妥当了,接下来只等郑言庆上钩。
  金庾信此刻,可谓自信满满。
  他有十成把握,只要郑言庆出现,必死无疑……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日当正午。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高悬于碧空之上,散发出炽热光芒。脸上的敷粉,被汗水画出一道道划痕。金庾信从亲随手中接过水,猛灌了几大口,才算消减了几分暑气。
  “小国仙,隋国人为什么还没有来?”
  “呵呵,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当然会小心谨慎。估计此刻,他们也正在观察,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会出现吧。
  传我军令,让大家再忍耐一下。
  咱们这边难受,隋国人的情况,未必能比咱们强多少。看这辰光,估计隋国人也快出现了!”
  亲随用仰慕的目光,看了一眼金庾信。
  真不愧是小国仙啊……连隋国人的心思,都能猜出来。那些自大的隋国人,竟敢劫持公主殿下,这一次死定了!
  可是,一直到未时,连个隋国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躲藏在舟船里的柒宿。终于不耐烦了。从船舱里跑出来,跳到岸上之后,快步来到金庾信身边。
  “小国仙,隋国人为何还未出现?”
  金庾信也感觉有些疲惫,听闻柒宿质问的口吻,不由得勃然大怒,“你问我,我又怎知道?”
  “小国仙,此事关乎我新罗安危,你可莫要为一己之私,而累使举国遭受兵戈之苦。若是那样,你就是新罗罪臣。”
  金庾信的脸色,顿时变了。
  被照晒通红的面膛,呈现出一抹苍白之色。
  他咬咬牙,“不错,我确仰慕德曼公主,然则我并非三岁小儿,分不清楚轻重缓急。”
  “若是如此,甚好。”
  柒宿从一名随从手中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大口水,“往船舱和芦苇荡中,送一些清水过去。”
  他低声对金庾信说:“小国仙还请勿怪,此事关系重大,末将也是不得不谨慎。”
  “你我尽是为国效力,我明白。”
  金庾信深吸一口气,强作出一丝笑容。柒宿也就闭上了嘴巴,返回舟船之中。
  未时过去了……
  申时,也过去了!
  郑言庆依旧没有出现,眼见着夕阳西沉。把天边照映的如同火烧云一样,一艘小舟从芦苇荡中冲出来,船头站立一员高句丽大将,怒气冲冲的跳上码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金庾信跟前。
  “小国仙,隋国人为何还未出现?”
  金庾信有气无力的坐在一块火烫的码头镇石上,没好气的回答:“朴军主,你问我,我问谁?”
  “我管你问谁!”
  朴昌金暴跳如雷,“你派人通知我,说是隋国人在木槿镇出现,我要协助配合。我立刻放下军务,赶来这里策应。明明说好的事情,为什么隋国人不见踪影?莫非,是你走漏了消息?”
  金庾信也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中了郑言庆的计。
  可他却想不太明白,郑言庆已经到这种地步,使这样的诡计,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不想从离开吗?
  朴昌金的问话,让金庾信也来了火气。
  “朴军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想要走漏消息,缘何要通知你呢?只需秘密放郑言庆通过,而后矢口否认就是。你这样诋毁我,莫非是想要挑起新罗和高句丽之间的战事?你居心何在?”
  “焉知你新罗蛮子,不是三心二意?”
  这两人越说,火气越大。
  柒宿从舟船里跑出来,连忙劝解两人。好不容易,让金庾信和朴昌金都闭上了嘴巴,他才算送了一口气。不过,柒宿也想不明白,这郑言庆的喉咙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难道,他已经看穿了这边的安排?如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郑言庆,可是真不能留下……
  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如果这种煎熬,能有所收获,也就罢了;可偏偏,煎熬过后,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一地鸡毛。
  入夜之后,已过戌时,眼见着就要到亥时了,郑言庆依旧没有出现。
  虽心有不甘,金庾信柒宿和朴昌金三人,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们被郑言庆给耍了!
  踏着星光,三人率部返回木槿镇。
  洗了一把脸,在凉亭里坐下喝酒解愁。
  柒宿忍不住道:“小国仙,朴军主,这隋国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金庾信没好气地说:“隋国人一向狡诈,天晓得他们有什么诡计?我只是担任,如若隋国人是因为觉察到我们所为,那公主殿下,岂非将面临危险?天晓得,隋国人是否会杀他……”
  “应该不会吧。”
  柒宿道:“隋国人不是一向以仁德而著称,焉能对公主殿下动手?”
  “你可知,那郑言庆是何许人?此人在中土就依才学而名动天下,若惹恼了他,岂能饶过公主殿下?”
  “这个郑言庆,名气很大吗?”
  并非所有人都像金庾信这样,有着无与伦比的身世,可以接受到最好的教育。即便是柒宿,身为真骨花郎,对郑言庆也是毫无所知。至于朴昌金,更不清楚。如果不是郑言庆杀了高宝藏,只怕朴昌金连郑言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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