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故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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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争取到这个地步余晴已经对小寒大为感激了。
即使无穷无尽的习题仍然压得大家抬不起头来,浮躁的空气还是一天天在班里弥漫开来,大多数人已经开始急切地盼望着31号的到来。住校生们终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神秘地安排着晚会的节目。
31号下午的课几乎已没有人听了,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在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交头接耳,就连周蔚蔚这样平素一贯认真的乖学生,也跟前后左右的人聊得热火朝天,老师讲课的声音一直被淹没在一片嘁嘁喳喳声中。一向严厉的物理老师今天居然没有发火,只是在吵得实在不象话的时候才警告性地敲敲讲台或黑板,这令大家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除了少数人另有安排外,大家都在期待着期末大考前最后一个狂欢之夜的到来。很多人还为此特意打扮了一下,就连男生中最用功的老赵,也把他那头终日乱蓬蓬的头发梳顺了。
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物理老师的讲义还没收好,一群男生就冲出教室去外面采购吃的了。女生们不慌不忙地呼朋引伴,然后一起有说有笑地往学生宿舍走。
男生宿舍收拾得空前干净,两排床之间的走道上拼了六张课桌,上面已经铺好了报纸。小小的屋子里一下挤进了这么多人,立刻显得热闹非常。
小寒一屁股坐在下铺的一张床上,从书包里掏出特意带来的欢乐球,开始用一个小气筒给那些五颜六色的小气球打气,周蔚蔚在旁边帮忙系绳子。小寒没打几下就累了,把气筒子塞给余晴,又去帮其他女生把打好了的小气球在头发上蹭几下后往墙上贴,准备组一个“HappyNewYear”出来。
正忙呢,男生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晚宴的内容以零食和饮料、水果为主,当然也有些解饿的面包、香肠之类。霎时间琳琅满目的食品就堆满了桌子。
看到女生们在给气球打气,男生们都逞能地抢着要用嘴吹,过了一会儿全捂着腮帮子叫疼。不时有一两个气球被弄爆了,女生们便集体尖叫一声。
几百个气球全部打完之后,晚宴正式开始。大家各自用一次性杯子倒了饮料,举杯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从桌子上抓起自己爱吃的东西大嚼特嚼起来。
“别光是吃啊!”住校生们多日来精心策划的秘密节目要闪亮登场了,几个女生拿出了两粒色子和一个装满纸签的盒子放到桌上。
游戏非常简单,就是掷色子后按点数数人,数到谁谁就抽个签出来,然后按签上写的做。而签上的内容就是这些人煞费苦心的重点之所在。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人不得不顶着枕头吃东西,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上下铺八张床爬了个遍,有人被罚倒背字母表,有人站到走廊上大喊三声“我是猪”。小寒还算走运,只是让人在脸上画了朵花儿而已;杨晓抽到的签最为古怪,要求她两手各套一只拖鞋,边跳边说“我高兴我高兴!”一向腼腆的杨晓还真没扫大家的兴,涨红着脸完成了规定动作;余晴被要求唱《天仙配》,她拉了女生宿舍的舍长一起,居然唱得象模象样;周蔚蔚被套上了一个又丑陋又可怕的面具,让去隔壁宿舍拜年,差点被人打出来……
闹到九点半,余晴和其他几个不能留宿的同学不得不回家了,大家送走他们,开始讲笑话和鬼故事,讲得没意思了又唱歌,都是小时候唱的,象《春天在哪里》、《让我们荡起双桨》什么的。
快到零点的时候,大家把墙上贴的、床上堆的气球统统扔到地上,由周蔚蔚看着表计时,倒数到零,大家一起跳进气球堆里一通乱踩,几百个气球乒乒乓乓响了一阵后变成了一地花花绿绿的塑料膜。
大家再次举起杯来庆祝,又一轮吃喝之后,开始保留节目——打扑克。大家四个、四个凑成搭子打升级。小寒不会打,就拉了另外几个升级盲,教他们玩“小猪仔”。这是个玩起来动静特别大的游戏,就听他们几个人不断地又叫又笑,惹得很多人放弃了升级加入了他们这队。
两点过后,睡意无声无息地袭来,连小寒这边玩“小猪仔”的都越来越安静了。最后女生们终于支持不住,都上楼去睡了。小寒和周蔚蔚挤在一张床上,本来还想聊一会儿,说了没两句,就只剩下呼噜声了。
新的一年就这样来到了。每一年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而这一年的到来对小寒来说,仅仅意味着还要继续面对至少半年多的苦难。
大清早,当夜里玩得太累的同学们还在沉睡中的时候,小寒已经蹑手蹑脚地起床了。洗漱完毕,回房里收拾书包时,周蔚蔚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她。
“我有点儿事,先走了,你睡你的吧!”小寒尽量小声地对周蔚蔚说。
周蔚蔚点了个头儿,就立刻又睡着了。小寒背着书包出了门,轻轻把门带上,然后便象兔子一样快速地跑下楼去。
她前几天就跟徐冽说好了,1号上午去看他。而实际上她可以利用的时间并不多,中午之前怎么也得赶回家才行。
当她心急火燎地赶到香山时,徐冽却并不在那儿。海子哭丧着脸告诉她,徐冽前天夜里哮喘犯了,很严重,他们昨天就把他送回家去了。
小寒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她的爷爷就是死于哮喘,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病,她似乎都能看见徐冽躺在床上痛苦喘息着的样子。
愣了几秒钟之后,她坚决要求海子带她去徐冽家看他。海子想了想,去找他们大哥说了一声,就带小寒坐上一辆小巴去找徐冽了。
一路上小寒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心烦意乱地看着窗外,海子也知趣地不去打扰她。
快到徐冽家的时候,迎面竟开来一辆灵车,也不知道谁家居然在大新年里送葬,这让小寒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徐冽的家是一个由几间平房组成的小院子,海子带着小寒快步走进院门,一眼就看见徐冽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一间屋子里的沙发上看电视,他看上去气色很好,一点儿也不像小寒想象的那样。
徐冽平静地看着他们俩走进屋子,一点都没有吃惊的样子,象是早知道他们会来。小寒长出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都卧床不起了呢。
“哪儿那么严重啊!”徐冽笑了笑,“昨天吃了药,今天基本上没事了。”
小寒不满地转向海子:“你怎么危言耸听啊?”
海子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前天是喘得特厉害呀!你是没看见!谁知道他会好这么快。哎,我大冷天儿的带你跑这么远,你不说谢谢我还骂我?”
小寒安抚性地冲海子笑了笑,挨着徐冽坐下了。
海子和徐冽寒暄了几句,就回香山了,小小的屋子里只剩下小寒和徐冽两个人边看电视边说话。炉子里生着火,屋里暖烘烘的,小寒渐渐有了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你这病可得好好治治啊!”小寒关切地说,“不然以后会越来越严重。”
“嗨,看了多少回了,药也没少吃,可也没怎么见好,一到冬天准犯一回。今年还算不错,这么快就好了,搁以前怎么也得闹个几天。”徐冽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对此已经习惯了。
小寒忽然想起来,对徐冽说:“刚才在路上看见一灵车,我还以为……”说到一半儿,笑得说不下去了。
“你还以为里面躺的是我呢,是吧?”徐冽替小寒把话说完了。
小寒哈哈大笑。
徐冽白了小寒一眼:“你盼我点儿好儿!”
小寒把脸埋在臂弯里,笑得都停不下来了。
徐冽看了她一会儿,也笑了,伸手把小寒搂了过来。两个人正温存,院门哐地一响,小寒赶忙挣开徐冽向外面看去,一个黑黑瘦瘦、满面风霜、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拿着一些青菜走进了院子。她往屋里看了一眼,也没进来,径直走进厨房去了。
“我妈,没事儿!她不管我!”徐冽说着,又想重新把小寒揽进怀里。
小寒却推开他,看了看表,说:“我也该回家了!”
“你坐了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呢吧?”
“不行,不行,我真得回去了!”小寒边说边站起来穿衣服,“再不走回家可没法儿交代了!”
“那好吧!”徐冽无奈地点了点头,却坐在沙发上没起来,“我病还没好利索呢,就不送你了。”
“没想让你送,你告诉我怎么坐车就行了!”
弄清楚了回去的路线,小寒朝徐冽挥挥手,一个人出门去了。路过厨房,小寒停下来冲里面喊:“阿姨,我走了!”
“不吃了饭再走啊,闺女?”徐冽妈乍着手从厨房里赶出来,慈祥地对小寒笑着,说话有点儿口音。
“不了,下次吧!阿姨再见!”小寒边说就边往院门走去了。
“有空过来玩儿啊!”
“哎!”小寒回过身向徐冽妈点头示意,同时又向徐冽屋里看了一眼,却发现徐冽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眼皮都没抬一下。
虽然早就知道徐冽忽冷忽热的毛病,小寒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走在陌生的路上,想起昨夜的狂欢,竟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晚上肖穹打来电话,和小寒贫了半天,虽然并没说什么新年快乐之类的话,但小寒明白他就是这个意思。
22
期末大考如期而至,而结果也正如小寒所预料的那样惨不忍睹。好在小寒的父母还沉浸在期中考试的假象中,又加上小寒的语文再次考了全年级第一,一白遮了百丑,他们竟然对其他几科的成绩没太在意。
小寒可骗不了自己——语文虽说是第一,总分恐怕只能排在倒数的位置。然而眼下她并没有办法让自己着急起来,既然父母不追究,她乐得混过一天是一天。
让小寒烦恼的是寒假并没有随着考试的结束而到来,几乎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补课就开始了,一直要进行到过年以前。其实小寒的学校已经算够不错的了,高中三年就这么一次假期补课,且为期仅仅一周,而其他中学从高一开始就几乎没有什么假期可言。但这仍然让已经习惯了考完试就放假的小寒委屈万分。
幸运的是体育加练没有随着补课一起进行,这倒令小寒多少欣慰了点。
“我明天就去广州过春节了!”小寒趴在徐冽的肩膀上,兴奋地说。
“好!好好玩吧!”徐冽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却有些游移,仿佛有什么心事。
小寒浑然不觉,仍然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前天补课结束了,她们全家早就订好了大年三十飞广州的机票,准备去那边和小寒她爸的一些朋友一起过春节。趁着还没走,小寒过来跟徐冽玩一天。
可是当小寒说累了停下来休息的当儿,徐冽却用温和而坚定的口吻对她说:“我今天还有点事儿,要不你先回去吧!”
小寒当场愣住——怎么又是这样?她可是早就跟徐冽说好了要过来一起待一天,可来了以后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要她走?
小寒的脾气其实并不太好,只是和徐冽在一起时尽量体谅他,但现在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压抑了很长时间的愤怒一起爆发了。
“你有事你不早跟我说?大冷天儿的我跑了这么远的路,刚到这儿你就让我走?你拿我耍着玩儿呢?”
实际上这些话小寒只是在心里愤怒地呐喊着,并没有真的说出来。她不是一个嘴特别厉害的人,更不擅长跟人吵架。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长了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任何人看到她这样都明白她是生气了。
徐冽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我自己会去!”小寒生硬地说,却仍然坐在那里没有动。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在凝固。终于,徐冽冷冰冰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最不喜欢哄女孩子,也不会哄!”
小寒心里一凛,抬起头来,看到徐冽英俊却冷若冰霜的脸。小寒一直都明白,这种冰冷才是徐冽骨子里的真正本质,以前她曾经为之所吸引,而如今她却已经受不了。
小寒缓缓站起身来穿上大衣,对徐冽说:“不用你哄,我走就是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徐冽在小寒即将跨出门的时候抓住她的胳膊,用温和了一些的口气说:“别生气,下次我补给你!”
“没有下次了!”现在轮到小寒的声音变得冰冷,同时坚决地甩开了徐冽拉住她的手,“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你也别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小寒便义无返顾地走了出去。
才上午9点多钟,空气干冷干冷的,冻得小寒的脸已经麻木了。她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余怒未消,也不想回家。一辆夏利出租车迎面开来,小寒想了想,招手把它叫住了,上车后报了肖穹家的地址。
刚上车的时候,小寒还闷闷不乐,但司机是个跟肖穹他们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很爱说笑,没过多会儿,就逗得小寒与他热烈地交谈起来,两个人越说越高兴,小寒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心里反而觉得很轻松。
虽然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早晚要结束的事就这么结束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小寒现在觉得,她实际上对这段感情早就没有什么留恋了,与其苦苦维持,还不如早点一拍两散呢。
所以车到肖穹家楼下的时候,小寒的心情已经可以用愉快来形容了。司机执意不要她的钱,小寒硬放下10块钱走了。
肖穹还没起呢,光着膀子穿条短裤睡眼惺忪地来给小寒开门。把小寒让进屋后,裹着棉被坐在床垫上发愣。
“我和徐冽掰了!”小寒一屁股坐在一个坐垫上,气哼哼地对肖穹说。
肖穹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呀?”
“没什么,反正就是闹翻了!”小寒懒得解释,觉得也解释不清楚。
“没事儿,回头给你们俩说说就好了!”肖穹迷迷糊糊地说。
“谁用你说了?这样不是挺好吗?”小寒不耐烦地顺手打开了电视。
肖穹也没再说什么,又坐了一会儿,终于起来去洗脸刷牙了。
在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