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第6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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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观经过重组的各国在战后最初几年的不同遭遇,有一点是明显的,即在决定一个国家的政治命运时,本国文化政治遗产的性质所起的作用,大于其现今所属的那个势力范围的外国盟主的性质所起的作用。希腊和芬兰两国遭遇之间的对照特别鲜明。在丘吉尔和斯大林的那次交易中,希腊原是划在西方国家一边的;而且上面也已提到,斯大林在这之后的最初一个阶段的确不错,没有在希腊插手。可是,尽管英国运用了政治家手腕,作了真诚而机智的不懈努力来促使素来不和的希腊各派按照西方的那种“民主”方式相互合作,结果还是免不了发生一场武装冲突的悲剧,冲突的一方是希腊的一派,另一方是一个素有亲希腊感情的西方大国,该大国最关心的是要让希腊人民有机会争取到一个真正能代表多数选民的希腊自己的政府。希腊依然保留着本来的政治传统,其西方化还只是表面的,正是这方面的缺陷,终于使希腊陷入了内战,虽然它比较幸运,在二次大战结束时站在战胜国的一边,成为其保护人的那个西方大国本身又是具有议会立宪制的那种“民主”的政治传统和理想的。而在另一方面,芬兰原是二次大战中的一个战败国,曾不得不以俄国人所开的条件向苏联投降,可是,多亏它过去同瑞典合在一起的那段历史给它留下了西方的宪政传统,所以它终于得以保住了自由,把十足西方式的议会制度维持了下来,虽然它现在完全处于苏联势力的支配之下,俄国熊的两只前爪紧紧地把它圈在中间。
在西欧,对比一下挪威、丹麦、荷兰为一方和比利时、法国、意大利为另一方的战后不同遭遇,也能明显看出在经过重组的国家,本国的历史遗产对于决定国家的战后命运具有多大的重要性。后三个拉丁国家同前三个条顿国家一样,那里的共产党人既没有长时期参加战后内阁,也没有试图用不合宪法的手段夺取政权。在这三个国家中,也如在西欧的其他国家中一样,共产党人不放一枪就退居在野地位。但是,他们在这历来熟悉的在野地位上,较之早先他们愿意参加联合政府时所扮演的那种既当官而又不能左右政府的不痛快角色,更显得可怕;何况在这几个拉丁国家中,这一阶段的政治社会总形势肯定是有利于共产党人现在这种静待时机的策略的。在这些国家,几个条件促成了共产党人大为走运,这就是社会民主党人不起作用,产业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尖锐对立,资产阶级不愿作出必要的最起码的让步来使无产阶级相信有可能不经红色革命而实现社会正义。在比利时、法国和意大利,资产阶级一面胆战心惊,深恐性命不保,一面却继续死抱着钱包不放。一些温和的改革派,要是在英国或荷兰的话就会加入工党来谋求实现其目标,但是在法国和意大利,他们往往都参加了共产党,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唯一的态度认真的左翼政党。拉丁国家战后国内政治中这一不幸的、从长远来看很令人担心的发展趋势,是同这些国家议会制的历来实施情况相一致的,因为在那里议会制实施得始终未能令人满意——只有比利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一段太平日子里也许是例外,那时活跃在该国政界的只有自由党和天主教党两个政党。反之,条顿国家战后在政治上日子比较好过,看来就是由于这些国家过去议会制实行得比较成功。条顿族的荷兰和只有一半是条顿族的比利时之间在政治上的迥然不同,特别值得注意,因为,如果根据某些人的理论,认为唯有经济才是人类生活的真正实质所在,政治、文化和宗教都只是经济现实的反映(持这种论点的并不只限于马克思主义者),那末这个现象就无法解释了。
如果经济繁荣真的必然会导致政治安定,那末比利时就应该是战后全欧洲治理得最好的一个国家;因为当时欧洲肯定以比利时最为繁荣——这部分地是由于复国后重建的比利时政府所采取的经济措施明智、大胆、及时,部分地也是由于比利时比较幸运,在欧洲战祸中遭受的创伤不怎么严重,在中部非洲还保有一个完整的殖民帝国,那里的居民还是象驯服的“土著”的样子,那里的地下资源有大量的铀矿。可是另一方面,荷兰则不得不放弃它在印度尼西亚的殖民帝国。以前荷兰的国内经济依赖这个殖民帝国,较之英国依赖英属印度有过之无不及,而现在,战争给荷兰造成的破坏和饥馑使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地需要借助于这个殖民帝国的资源,而恰恰在这时荷兰把这个殖民帝国丢了。要是经济史观的理论真是一把万能钥匙的话,那末,荷兰和比利时的经济情况既如此悬殊,前者的政局理应动荡不宁,而后者则应能在国内政治上欢度一个和平融洽的蜜月。然而,事实上,战后两国在政治方面的处境不仅不能反映它们在经济方面的相对地位,实际情况倒是恰恰相反。荷兰目下的经济困难,勾销不了它从十六世纪以来就作为一个独立民族国家而养成的立宪自治传统的有利政治影响。由于荷兰的工党具有英国式的选民基础,打破了欧洲大陆上传统的政治分野,所以荷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就避免了各个教派政党同反教会的马克思主义社会民主党之间选民尖锐对立的危险。比利时的宪政传统不象荷兰那样悠久,它迟至1830年才开始作为一个独立民族国家而实行立宪自治;因此,当德国那股征服的浪潮业已退落、政治重建的任务需要比利时同荷兰一样发挥出巨大的政治潜力时,比利时尽管经济特别繁荣,却还是不能弥补它在政治传统上比较嫩弱之不足。在战后这样沉重的压力下,比利时的基督教徒和马克思主义者之间,佛兰芒族和瓦隆族之间,在位国王的拥护者和反对者之间,都立即出现了巨大的政治裂痕;特别是因为这三条不同的界线大有并合成为一道深刻的裂口之势。所以这种政治上的分裂现象就格外具有危险性。
根据上述情况,似可得出这样一种看法:对于经过重组的欧洲国家来说,即使象重新组合那样天翻地覆的经历,也不如各国本身的传统和精神气质之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这些国家眼下被划在俄国势力范围或西方势力范围之内这一偶然性的遭遇,归根到底,未必就能决定它们的命运。
第九卷 欧洲的重组
第一编 走向经济复兴的最初步骤
第一章 战争的经济后果
当战事方酣之际,人们就已预见到一旦和平恢复,便需采取国际行动,以对付如此巨大的经济动乱。1943年11月9日,缔结了设立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联总)的协定。在协定的前言中申述了设立联总的目的,签约国表明它们已经决定:任何区域,一经联合国家武力予以解放或因敌人撤退而解放时,其居民应立即获得衣食住以及为防止疫病与恢复人民健康所需的援助与救济。对俘虏和流亡者的还乡,农工生产复业的协助,与主要公用事业的恢复,也应有所准备与布置。
因此联总拟紧随武装部队之后开展工作。军队只能根据自身的需要,负责在其所占领的地区或者在其交通及通讯系统所通过的地区对当地居民提供必要的供应品。但是,从军事当局行使权力到即使是临时性的有权能的政府的恢复,当中可能有一段空隙时间。联总的主要目的是要在这段时间内提供必需的供应品与劳务,协助“恢复”迫切需要的生产。联总的资金由会员国捐助,捐助的数额为各会员国每年国民收入的百分之一。资金总额为十八亿美元,其中美国捐助十三亿五千万美元,英国捐助三亿二千万美元。当人们获得解放的时候,经过极短期的实践,就发现这些捐款是不够用的,所以在1945年8月,美国、英国和其他一些国家同意把捐助的数额加倍。即使如此,联总也只能在协助恢复经济生活方面采取一些初步的措施。只有当千百万难民、获释的战俘以及复员军人转入“恢复”迫切需要的生产时,才能使人们活下去。确切地说,重新建设乃是这个世界在几十年内所要从事的工作。
欧洲经济的衰竭,其严重性超出了人们的预料。不仅是直接的战争摧残与物质破坏耗尽了欧洲大陆的资源,而且战事的重负阻碍了经济活动的正常进行,移用了工厂保养与更新所需的资金与各种财产。必要资本支出的大量拖延已成为日积月累的事情,由此造成的工业固定设备状况的恶化,则意味着生产力的严重下降。而且这种恶化并不限于物质的生产手段。艰难的生活在很多方面使劳动人民的体力削弱,工作效率降低。几百万人脱离了和平时期的职业,或在武装部队服役,或从事专门的战时工作,失去了培养与锻炼才干的机会。
直接的破坏是由几种不同的方式造成的。空袭破坏的面最广。由于发展了精确的瞄准方法,轰炸愈来愈集中于一些特定的目标。在战争的最后阶段,英美对德国及其占领国的轰炸,使交通运输工具、公路及铁路桥梁等遭到了特别广泛的毁坏。另一方面,德国使用的无人驾驶飞机与火箭所造成的不分青红皂白的破坏,比以往的轰炸破坏更为严重。
实际作战地区遭受的破坏,又比空袭地区更为集中。武装部队出于军事行动的需要,仅仅经过一个地区,也会造成破坏,但是敌对两军进行实际战斗的地区,则出现极为严重的破坏。在战事持续数日或数周的地区,所遭到的破坏几乎达到了彻底摧毁的程度。
欧洲很大一部分地区曾经沦为战场:1939年是波兰,1940年是挪威、荷兰、比利时和法国,1941年是希腊和南斯拉夫,然后是白俄罗斯、乌克兰和俄罗斯联邦的西部。意大利在1943年遭到进攻;1944年战火重新在法国、比利时及荷兰燃烧,并逐渐导致对德国本土的进攻。在东方,俄国的沦陷区是在进一步遭到破坏的代价下逐步获得解放的,而俄国军队的反攻,又横越了德国的卫星国(罗马尼亚、匈牙利和保加利亚)及其受害国(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和奥地利),从那里一路打进了德国。
有些地区由于实行了“焦土”政策而受到更大破坏,这就是说退却部队采取种种措施将所放弃的地区破坏殆尽,尽可能地使追来的军队无法立足于此。乌克兰在红军于1941…1942年退却时,以及在德军于1944…1945年退却时,深受这种破坏的苦难。而且有些地区除了遭受过境军队恣意抢劫之外,还要受到占领军有计划的征用和掠夺,这在长期遭到德军占领的西欧国家尤为突出。
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所属的一个小组委员会于1946年9月18日给理事会的一个报告,对欧洲所遭受的破坏作了深刻的调查。
战争结束时,欧洲的粮食严重缺乏。大多数国家耕种的土地面积减少,产量普遍下降。由于农业劳动者被征入伍以及被迫离乡背井,使农业丧失了劳动力,而化肥、农业机械、牵引力和种子以及农药、麻绳之类也甚感缺乏。制面包的谷物(小麦和黑麦)播种面积比战前的平均数字约少百分之二十三。1945年的严重干旱又影响了收成,每英亩的收成较平常年景约减产百分之二十五。欧洲大陆(除苏联外)制面包的谷物产量仅为三千一百万吨,而战前的平均数字是五千九百万吨。牲畜的损失也极为严重。猪的头数减少了一半多,牛与羊也损失严重,特别是东欧,动物油与植物油的生产降低了百分之四十。
小组委员会甚至在1946年夏就已估计到:
在欧洲有一亿人口的食物热量水平为一千五百卡或更少些,这将使健康大受损害,使工作能力迅速削弱或丧失。另外四千万人正依赖一千五百卡到两千卡这种仍然是危险的水平维持生活。这些人的住房、家庭设备、用具以及衣服和鞋袜等也非常缺少。
住房供应情况的恶化是由于遭受破坏和限制建筑新住房的缘故。1949年向联合国欧洲经济委员会提出的报告表明,欧洲十七个国家内,有两百七十五万六千幢住宅完全被毁,有两百九十二万三千幢住宅部分被毁(不包括受到轻微破坏的住宅),分别占这些国家1939年所拥有的六千五百万幢住宅的百分之四点二四和百分之四点五。战前每年平均兴建新住宅达八十二万四千幢。新住宅拖延未建的非常之多,而且大部分建筑材料需要用来修理部分被毁的房屋。
上述统计数字尚不包括受害最重的德国与苏联。据美国战略轰炸调查处的估计,德国就有四十九万幢住宅被毁,另有四十一万五千幢住宅遭到严重破坏。
当战争于1945年年中停止时,欧洲整个经济所依赖的错综复杂的交通网实际上是瘫痪了。在一段时间内,除了军事运输队之外,简直没有任何国际交通运输可言。铁路、港口与桥梁曾经是破坏的主要目标。在法国,四千公里的铁轨以及一半以上的铁路编组车场和交通工具转换场都已被毁。在南斯拉夫和希腊,三分之二的铁路系统已不能使用。在捷克斯洛伐克,四分之一的隧道被堵塞。在波兰,百分之七十的桥梁和约三分之一的车站、工场与其他设施都已被毁。
在比利时、法国和波兰,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蒸汽机车尚能使用。在荷兰,有一半的机车丧失了,剩下的一半已不堪使用。货车的损失相应地也是同样严重的。铁路车辆散失于全欧,所以首先得鉴别货车,使各归原主。由于缺乏备件与设备,及时的修理工作大受阻碍,尽管在这方面军事部门还能给予相当大的援助。
在攻入德国本土并迫使其投降而达到高潮的最后军事行动过程中,设置了路障,毁掉了重要的桥梁。因此公路运输到处都发生困难,在许多地区则根本无路可通。大量的公路车辆被征用或被破坏,而且整个欧洲严重缺乏汽油、润滑油和轮胎。长途民用货运与客运事实上已告停顿。
内河航运同样陷于停顿状态。空袭与破坏活动已毁坏了运河、堤坝与桥梁。当法国于1944年夏天解放时,九千六百二十四公里的内河航线只有五百零九公里可以通航。莱茵河上的船队船只损失了百分之三十五。奥得河上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