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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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近的结盟建议是纳粹方面提出来的。墨索里尼认为,即便不缔结同盟,德意轴心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例如它可以促使修改英国对意大利的政策,而且在即将来临的战争之前和战争期间,它都是意大利后方的不可缺少的屏障。此外他在1938年10月还从里宾特洛甫那里获知,首先,为答谢意大利对德国提供的两项友好保证,下一阶段轴心国政策的受益者将由意大利轮到,在此期间“我们的全部精力”可用于“对付西方民主国家”;其次,希特勒对轴心国政策的时间安排抱着实用主义观点,他虽然认为轴心国准备立即作战,但并不盼望在三四年内爆发战争,刨为德国的重整军备还要花三四年才得全部完成。
可是法西斯政府也并非不知道这一事实,即德国正在成为一个令人不安的强悍而又占支配地位的伙伴。希特勒对墨索里尼承认德国兼并奥地利的真城和持久的感激成为意大利同德国打交道的少数资本之一,然而意大利人民为轴心国实力对比的转变深感震惊和困惑,墨索里尼对此却无更好的办法安慰他们,他所能说的只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与其在不同意的情况下发生,还不如让它在同意的情况下发生”。1938年10月,他在法西斯党全国委员会上就意德关系问题再向大家保证说,德国除意大利外还有十一个国家与它有共同的边界,同意大利友好是符合德国的利益的,他述说,泛德意志主义是一个严格的种族概念,这才是首要的。例如,希特勒在慕尼黑曾对英国人说,他连一个捷克人也不要,即使按体重付给他同样重的黄金他也不要。德国和意大利各有自己的独立势力范围,这一点是他所再三强调的。纳粹领导人曾一再向法西斯政府保证,地中海是命定的意大利海,阿尔卑斯山则是意大利的不可侵犯的北部边界,尽管涉及牺牲南蒂罗尔的说德语的少数民族。墨索里尼自己也对里宾特洛甫说过,集中全力于地中海和海外殖民地已使西西里成为帝国的地理中心了。
然而,即便意大利人相信纳粹德国会信守它的诺言,或至少更倾向于向东和向西扩张,而不是向南,德国的这些保证也还留下了很大一块有争议的土地,这一地区介于朱利安阿尔卑斯山、喀尔巴阡山和黑海之间,长期来意大利和德国一样对这块地区很感兴趣,而这时德国正在这里建立它的经济和政治上的优势地位。制裁取消以后,德国的竞争已经阻碍了意大利恢复它同东南欧的贸易,而一个把多瑙河国家和巴尔干国家都纳入自己独占轨道的大德意志就可以穿过巴尔干诸国直达意大利的地中海,更令人震惊的是,还可以穿过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而到达亚得里亚海。这是一个很容易引起法西斯政府和意大利舆论极为忧虑的问题。匈牙利还只构成意大利防区的外围部分,可是只要一想起“万字旗出现在亚得里亚海上”,便会令人感到无法容忍了。
1938年9月,墨索里尼视察了威尼西亚朱利亚,包括的里雅斯特在内。他反复强调意大利和南斯拉夫的良好关系以及在意大利的斯洛文尼亚人的忠诚,这也许是意义深长的。象过去一样,他在多瑙河流域和巴尔干半岛寻求卫星国,虽然他已不再能公开推动这些国家反对德国,却希望组成一个与德意轴心相联系而更紧密地依靠罗马而不是柏林的集团。正如齐亚诺1939年1月从南斯拉夫回来时所说的那样:四千五百万意大利人、一千六百万南斯拉夫人、一千一百万匈牙利人和三千二百万波兰人齐心协力,肯定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也有人暗示,意大利从中斡旋可以有助于在德国和较小卫星国之间建立和谐关系。
早在1934年底,意大利就在法国鼓励下采取第一个友好表示,谋求与南斯拉夫和解,1937年3月25日的条约则巩固了这一和解。在奥地利消失后,意大利与匈牙利保持了密切的关系。法西斯政府打算调和南斯拉夫和匈牙利的关系,建成一个“罗马…布达佩斯…贝尔格莱德三角同盟”,他们还希望在以后同匈牙利和罗马尼亚也组成一个三角同盟。意大利倾向于阻止匈牙利对南斯拉夫和罗马尼亚提出领土要求,支持匈牙利和波兰在外喀尔巴阡鲁森尼亚有共同的边界的想法,这又使意大利的政策和德国发生冲突。意大利人希望与匈牙利、南斯拉夫、罗马尼亚,可能还有波兰,达成谅解,从而为意大利提供粮食和原料。可是在1938年,贸易却受到以下几方面的阻挠:货币的困难,意大利自给自足政策所引起的经济结构的变化,东南欧的工业化以及德国的竞争。
与此同时,意大利一直在助长南斯拉夫人对希腊和土耳其的猜疑,它还鼓励南斯拉夫,可能还有保加利亚,向博斯普鲁斯海峡和爱琴海发展。它支持南斯拉夫对萨洛尼卡的要求,这是为了意大利在亚得里亚海的优势地位和对阿尔巴尼亚的兼并而给予的补偿。可是,尽管南斯拉夫在这个阶段扮演的是盟国的角色,克罗地亚恐怖主义领袖帕韦利奇仍留在意大利,表面上虽然受到某种形式的遏制,但后来在1939年春季却表明法西斯政府的政策是多么容易来上一个大转变。一旦这个政府不再信任南斯拉夫政府对德意轴心的态度,他们就会立刻开始和克罗地亚人阴谋勾结。
在西地中海,墨索里尼计划在德意轴心体制内达到意大利与西班牙的谅解。他打算支持国民军,一直支持到共和军被彻底击败,这样便可以阻挠任何调停或折衷的和平建议。一旦西班牙内战结束,他不想把军队留在西班牙,但他已把弗朗哥将军算作是一个可靠的“部属”,还打算在同法国交战时和西班牙结成同盟,以便意大利可以使用在巴利阿里群岛的海军基地和意大利自己在那里建筑的三个飞机场。1936年11月28日缔结的秘密条约已禁止双方同敌对的第三方结盟或达成协议,并禁止由第三方使用任何一方的领土或领水对另一方进行作战活动。如果一方卷入冲突或集体制裁,另一方应保持善意的中立,并提供贸易和运输的便利。条约还规定有关互助和经济事务上合作的政策应协调一致,特别是在西地中海,政策尤应相互协调。就这一时期来说,德国和意大利在吸引西班牙加入轴心阵营这一边是有其共同利益的,因为可以立即用它来反对英国和法国,可是(除意大利试图在轴心阵营内部谋求再保险外)种种冲突之处也许就会在以后发生,特别是在摩洛哥。
尽管轴心政策会给意大利带来种种危险和屈辱,墨索里尼还是不顾一切地终于采纳了,这与他那奇怪地结合在一起的又工心计又好冲动而又丧尽道德的个性是相符合的。诚然,他确实是一个最不易被纳粹主义或任何其他意识形态的狂热效忠所能驱使的人。对他说来,人类和理想都只有在为他自己的目的效劳或予以阻挠时才是重要的。他自己首先承认,他作为一个革命的社会主义者所从事的职业和他作为一个法西斯独裁者所执行的政策之间,是经常差别悬殊的。可是,尽管他是一个那么十足的政治上的投机兵痞,掠夺成性而又不择手段,但他懂得自己的资源有限,随时准备根据其利益的需要而改变其政策。他的这一面的性格却又往往为无法抑制的幻想和野心,深仇大恨和十分幼稚的虚荣心所淹没。墨索里尼曾对他的一个传记作者说:“迄今为止我做了些什么呢?……这个国家必须要有秩序。然后我才能有所作为。然后我才能成为一个人物。……我梦寐以求的是要在历史上留下象一头有利爪的雄狮那样的我的印象!”他的早期斗争生活使他对教会、国王和中产阶级怀有深刻的敌意,他一生有着一种“被禁闭的恐怖”感,这也许是他在监狱中得到或加重的。意大利在1919…1920年和约中所受到的待遇使他对法国人终身怀恨,他也为在科孚事件中未能取得全部胜利而深恨希腊人。他所渴望的速度与行动可以用一句法西斯格言来说明:“停止者必失败”;他自己驾驶汽车和飞机的情况也都能说明这一点。真正形成墨索里尼性格的许多特点,对非意大利人心目中一位伟大民族领袖出观念是格格不入的,然而却是意大利人看惯的,他们认为——更难以原谅的是他们还接受——他是一位典型的罗马尼阿的居民。
他肆意夸耀自己是为喜爱而喜爱暴力的;如果他的追随者比他更喜爱暴力,他便恰如其分地迎合他们而不是同他们对抗。他在和个别对手争辩时,如果他没有占上风的把握,他倒也并不总是一味鲁莽从事,但是他很喜欢欺侮一些弱小国家的代表。当他面对广大的听众时,他的自信心便会扩大,尽管在他认为掌声尚不够多的时候也会沉着脸离开,但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会给他一种对舆论的虚假概念(虽则他是群众宣传的专家)。
在他的一生经历中,不论他的情绪如何变化,有一些特点是经常不变的,他始终蔑视所有的人,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意大利同胞,他始终乐于运用从贬义上说的马基雅弗里式的政治和外交方法,他始终怀有贪得无厌的权力欲望。他和大部分法西斯统治集团的人不同,他并不怎样看重财富,他对自己的家庭有真诚的感情,他的政权在公共工程和公共卫生方面的成就是不应抹杀的。但是支配他的主要情绪不是要促进意大利人民的社会福利,而是要为一个神化了的意大利赢得光荣,即按这个词的最愚昧无知的传统意义来理解的光荣,而这个神化了的意大利,在他的思想上,又是和一个神化了的本尼托·墨索里尼,新罗马帝国的领袖,政冶家、军人和运动员、八百万士兵和一支蔽天盖日的空军的统帅、庞廷沼泽的开垦者和里拉的保卫者合为一体的。对墨索里尼来说,意大利人不过是实现意大利及其领袖的更大成就的工具而已,这个工具他(至少在他晚年)越来越恼怒地发现是太不合适了。
可是,墨索里尼一心要向全世界显示的这个光辉人物,要是从另外一个观点来看,也只是一个来自罗马尼阿的微不足道的新闻记者;他在发生世界危机的一个时期内把自己树立为各大国中的最弱国家的独裁者,一旦他失去好运、活力或政治上的机智,他就会以他爬上台的相同速度摔下来。他已经开始担心他党内的某一个同志会取代他。十六年大权在握的生活增强了他的自大狂和不稳定性,损害了他的判断能力和主动精神。由于他认为自己是一个伟大的行政官员,在整个政府机构和重整军备问题都需要彻底研究处理的时候,他却全神贯注于例行公事,花费很大精力去研究军乐队长的指挥棍问题。
他转向德意轴心的理由之一是,他象落入陷阱还抓住诱饵不放的狒狒那么顽固,放不下他的帝国迷梦。他希望给意大利人以民族国家的声誉和分享掠夺的果实以换取他们对他的威信的支持,并因此而抢在党内极端分子的前面先下手。与西方国家和解只是一块最不合口味的劣质馅饼,同疏远德国的危险相比,对意大利是几乎没有什么好处的。德国正是意大利领袖最害怕和最着迷的国家。相反,他要特别引以自豪地施展外交手法,希望能使意大利站在轴心之内较之站在其外更安全。他之所以在1915年极力要求意大利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原因之一是,一个中立的意大利必然会遭到战胜的任何一方的敌视,他还想到要利用战争作为促进国家复兴的一个手段。所以在1939年,人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现实主义”和他与西方国家的宿怨、恐惧和野心、“物力论”的信条以及倒向阻力最小方面的日益增强的倾向,究竟会把他引向何处。
1939年的东欧是由一些小国组成的,它们介于德国与意大利为一方和俄国为另一方之间的地带,是德国东侧的一个缓冲地区,正如瑞士、低地国家和斯堪的纳维亚是德国西侧和北侧的缓冲地区一样。从北方的巴伦支海到南方的爱琴海分布着一系列国家,它们的面积虽大小不同,但同它们西边和东边的大国相比,都是一些弱小的国家。在1939年3月初共有十四个东欧国家,一年以前还是十五个,但奥地利在来自西侧的压力下消失了,由于同样的压力,捷克斯洛伐克在1939年3月15日也解体,只留下一个其主权值得怀疑的继承国斯洛伐克。这说明缓冲地区的意义是不够明确的,可能在建立它时是作为一道屏障或一堵遏制墙,但由于政治上的沉淀,很容易由权力的分水岭一变而成为一片低洼地,听任来自任何一边的洪水淹没。
这一地带的小国就是过去的帝国浪潮退汛后所出现的。它是东欧的新面貌。1914年还没有这样一条地带,有一半以上的国家当时还不存在。在喀尔巴阡山以北只有德国、奥匈帝国和俄国三大帝国并驾齐驱,在多瑙河下游和巴尔干半岛也只有一小簇小国(六个)在其北面的俄国与奥匈帝国和其南面日益衰落的奥斯曼帝国之间组成了一个缓冲地区。再早一百年,在1815年和会的时候,这些国家也都尚未存在,从芬兰湾到克里特岛的全部东欧地区都是由普鲁士、俄罗斯、奥地利和土耳其瓜分的。在这四个军事帝国中,只有奥地利和奥斯曼帝国的历史故都和重心是在东欧,对于普鲁士和俄罗斯来说,东欧只是为其扩张提供便利的边区。回顾历史,必须自1815年再向前追溯半个世纪,才能在喀尔巴阡山以北看到一个纯粹的东欧国家,即古波兰王国,当时它尚未为滚滚向前的大国浪潮所淹没。在波兰被普鲁士和俄国瓜分(1772…1795年)以前,有着一个历史悠久和光辉的波兰,它自己也曾一度是一个大国,曾粉碎条顿骑士团,曾联合立陶宛从波罗的海一直伸展到黑海,曾入侵俄国并占领莫斯科,最后才把波罗的海的控制权输给了另一个大国瑞典。
所以东欧这一带的国家都是1815年以后才出现的,其中一半甚至迟至1918年才出现。以1912…1913年的巴尔干战争为前奏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促成了欧洲空前规模的政治重新组合。奥斯曼、罗曼诺夫、哈布斯堡和霍亨索伦四个帝国崩溃了。在东欧出现了七个新主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