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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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遂使军中越发重枪。
至于钩镰枪的重兴却是本朝之事,太祖时党项人李继迁占据灵州建立西夏,到元昊即位,军中打造连环马,用铁甲将人马都包裹起来,五骑为一组,冲阵之时一往无前,刀枪箭矢皆不能挡。宋军拿他没什么好办法,累次与其交战都不能胜,就有人想起了过去的戟来,不过戟法多已不传,于是仿着戟的形制在枪上加一个横枝,刺戳之外又多了横拖的作用,以之抵御连环马果然大有成效,从历次实战中总结出了钩镰枪的用法。
不过金枪班用钩镰枪却不是为了训什么特殊兵种,只不过是因为徽宗皇帝某日偶然见到军中有持钩镰枪者,也不知触到他哪个艺术细胞,只觉这枪上小枝横出,内中实有无数至理奥义,只是一时琢磨不透,无法赋词一首,引以为憾。于是就下令金枪班都用钩镰枪,并且要镀金,让他陛下朝夕可睹,有助于触发艺术灵感。
高强在旁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插口问道:“徐教头,我曾听人说教头家中藏了一副宝甲,乃是精制的雁翎锁子甲,穿在身上轻便坚固,刀枪箭矢急不能伤,有个名号叫做赛唐猊,不知可否一观?”
徐宁闻听这话,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他知道这甲碍眼,多少高官想打他这甲的主意,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杨云就曾出三万贯买他这甲,被他推说被贼人盗去,才了了他人觊觎之心,却不知这高衙内如何知道此事的?
不过虽然为难,这口却是不能松的,便苦笑道:“好教衙内得知,小将便是这副甲惹眼,年前上司杨都指挥使要买小将这甲,不慎竟被贼人盗去,累得小将被杨帅责骂,原本要升做金枪班直的事也泡了汤,实在是惭愧之极。”
高强听得奇怪,这梁山泊还没拉起竿子来呢,哪里来的时迁盗甲?仔细回想一下,才恍然忆起:原来这徐宁是怕以后自己要上阵,留着宝甲保命用的,就算是有人出高价要买,一来对方是顶头上司,这钱还不知能不能到手,就算卖了高价,他日上阵被一箭穿心,万贯家财有何用处?便不想卖,又怕高官连番索要,就编了个谎话,只说被贼偷去,却把甲用盒子装了藏在房梁上。
只不过高强熟知底细,却不上他的当,这时不便多言,便假意跌足惋惜,无缘得见宝甲,又拍胸脯向徐宁保证要着落在开封府身上寻回宝甲,到时只求一观足矣。徐宁肚里暗笑,嘴上自然连声逊谢,又一起拍桌子大骂贼人无良,连将军防身之物都要偷,彼此惺惺相惜,无以言表,都在一杯酒中了。
讲到宝甲,鲁智深忽地想起高强那口刀来,便向林冲和徐宁提起。林冲一听大喜,向徐宁道:“贤弟,你有所不知,高殿帅这口宝刀名动京师,珍视无比,等闲人连见一面都不可得,今日有机会一睹宝刀风采,实是莫大的机缘。”
徐宁也是好奇,都催高强亮刀。高强心说咱也发扬一下风格,虽然你把宝甲藏的密不透风,咱可不会象你一样小气。便伸手腰间一摁绷簧,“仓啷”一声宝刀已经在手。
林冲徐宁都是耸动,将刀在手中传来递去,反复赏玩,口中赞叹连声。徐宁忽道:“衙内,小将的内弟精擅打造军器,乃是祖传的好手艺。若蒙衙内恩准,小将想请鄙内弟来一同观看此刀,明其制造之法。”
高强登时想起,徐宁的内弟,不就是金钱豹子汤隆?不过据施大爷的说法,此人该当先在西边延安府种谔手下当兵,负责打造军器,后来因好赌而败家,流落到江湖上卖艺为生,怎么跑到东京汴梁来了?
不过这话也不好开口问,否则自己就成了妖怪了,忙笑道:“如此甚好,此刀据家父所言乃是由西域大食商人传入中原,故此无人能辨识其打造之法,倘若令舅果真能知,小生当回禀家父,请上谕命军器监打造,不失为大功一件。”
徐宁大喜,想不到这小衙内如此抬举,林冲大哥的眼光果然不差。林冲也是喜欢,忙叫家人去徐宁家中召唤汤隆。
时间不大,一个粗壮汉子跟在林冲家人身后匆匆而入,高强略打量了一下,见他身材比徐宁略高,塌鼻子小眼睛,最为醒目的是满脸星星点点的大麻子,一看就知道是“金钱豹子”汤隆了。只是照施大爷的说法,此人浑身都是麻点,难不成有什么皮肤病?呕~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那人到了近前,与林冲却是见过的,彼此招呼了一下。徐宁教见过鲁智深和高衙内,那人一听是殿帅高俅的独生衙内,一张丑脸顿时笑的皱成一团:“小人汤隆,见过高衙内,衙内安好。”
高强摆手道:“汤……这个,汤老叔何必多礼,尊亲与我师父兄弟相称,论理该我叫声阿叔才是。”汤隆慌得连忙称谢,死活不肯认这个老叔,开玩笑,他有几个脑袋敢做高俅的兄弟?
你来我往客套了一番,鲁智深老大不耐,终究还是林冲说话,高强叫了一声老哥才罢,汤隆浑身的骨头已经轻了三分。
待到徐宁向他说明请他来的用意,再把那口刀一亮,汤隆大吃一惊,脸上的世故谄媚神色全然不见,双眼放光,叫道:“这,这莫非是以天竺乌兹精钢打造的大马士革宝刀?!”
众人见他一口叫破来历,都是精神一振,林冲忙问道:“汤贤弟,可知此刀打造之法么?”
汤隆却不理他,双手在刀面上来回摩挲,一副痴迷无比的神情,说话宛如梦呓:“先父曾言,西去十万八千里,有大国名天竺,当年唐玄奘取经曾到。此地有精钢出产,当地人都叫乌兹钢,最是坚韧。再往西有大国名大食,其国有大城叫做大马士革,多高手匠人,采乌兹钢而炼刀,经年而成,其上品者,曲直如意,削铁如泥,光芒晦暗,纵斩千人而其刃越新,是当世第一等的宝刀。”
高强听得入迷,连连追问道:“汤老哥,此刀还有何妙处?究竟如何打造?”
汤隆如梦初醒,见是衙内垂问,忙笑道:“启禀衙内,此刀若是杀得人多时,常自半夜里啸鸣,这是一桩奇处。至于打造之法么,嘿嘿,衙内算是问对人了。”
众人都是大喜,鲁智深最是性急,连声问道:“究竟打造之法如何,快说,快说!”
他嗓门洪亮,倒把汤隆吓了一跳:“先父当年机缘巧合,曾随一名流落中原的大食匠人学习制刀之法,也曾教于小弟得知,因此识得。不过要打造此刀,非上等乌兹精钢不可,这是一桩难处。”
第一卷 雌伏 第一二章 炼兵
闻听此言,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谁知道这见鬼的乌兹精钢是什么玩意?若不是今日遇见汤隆,在座的都没一个听过这玩意。
徐宁皱着眉头,心说小舅子啊小舅子,姐夫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可别就这么放过了啊。他见高强面有失望之色,忙向汤隆问道:“兄弟,你既知道这精钢的名头产地,不可能一点头绪也没有吧?”说着抛了个眼色过去。
汤隆还算聪明,立刻明白过来,赶紧干笑道:“这乌兹精钢虽说稀有,不过本朝商旅兴盛,东京南市有许多大食和天竺商人,其中必有贩售兵器者,衙内大可差人前去打探,当不致空手而回。”
高强点了点头,心想这话就有点道理了,这么有名的东西商家肯定不会放过,既然这把刀能流到中土,那什么乌兹精钢自然也可以了。
几人谈兵讲武,高强杂于其中,自是获益匪浅,直到月上枝头方才尽欢而散。
次日清晨,高强便被鲁智深的大嗓门吵醒,原来林冲一早便到了,要和鲁智深一同上演二师训徒。既然几个头都磕过了,高强自然无法推辞,只得恋恋不舍地离了热被窝,当然还有刚刚习惯跟他一起过夜的小环。
高俅身为禁军殿帅,府中当然少不了演武场,好大一片场子夯得紧实,十八般兵器罗列两旁。几个打扫的老军见衙内一大早来练武,肚里纳闷脸上钦佩,颠前跑后地端茶递水送毛巾,又把几根枪棒、两把木刀擦得一尘不染,恭请衙内选用。
鲁智深却看不得这等嘴脸,几声喝骂将一众人等都赶跑了,又将大门紧闭。几个老军虽然被撵出来,却不忙走开,只守在演武场门外,万一衙内有个什么差遣,不是有了露脸的机会?
只是这一等竟从卯时中一直等到近午时,衙内和两位教师才出来,倒把几个老军唬的一楞:只见两位教师衣衫齐整,脸不红气不喘,衙内却是敞着衣襟撇着嘴,脚步踉跄的直往人身上栽歪,累的连喘气的力量都快没有了,可见被操的惨极。
老军们都是义愤填膺:哪里有这样教徒弟的,衙内可是金打的骨肉玉镂的皮,被你们这样摧残,没几天就累出病来了!不想这两个魔鬼教师更有一桩可恼之处,竟然连扶衙内一下都不许,硬要衙内自己走回房里去!
老军们无法可想,当即有人飞报高俅,说衙内被两个教师弄伤了。高俅虽然知道儿子请了两个教师,其中一个还是林冲,却还没空见上一见,乍听这消息可吃了一惊,慌忙跑来看儿子,恰好在高强住的小院门口截着。
一看到儿子的惨状,高俅心疼无比,正要开口骂人,却听高强勉力道:“父、父亲,所谓严师出高徒,两、两位教师都是为了孩儿早日成材,才这般严厉,说、说来还是孩儿往日不学,才累成这样。”
高俅一听可没词了,自己儿子愿意啊。别看高俅出身不怎么样,宦海沉浮几十年,多一分本事就多一条活路这个道理他可是再明白不过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了。想当年,在苏轼手下当书吏都被夸奖“笔札甚工”,可见其文笔不俗,谁知后来出人头的却是靠的一脚好球,人生的际遇离奇,实在是难以逆料的。现在儿子有决心练武,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也只好由他了。
高俅勉强谢过了两位教师,吩咐儿子好生休息,小心不要脱力了,转身刚要离开,高强忽道:“父亲,孩儿学武,教师说须用乌兹精钢打造兵器,不知京中何处可得?”
“……”高俅闻言愕然,他哪里听过这种东西?幸好殿帅大人手下有的是人,旁边一人干咳一声道:“衙内,据卑职所知,这乌兹精钢乃天竺出产,以之铸造刀枪皆为宝物,是钢中极品,殿帅府中那口宝刀便是以此钢铸就。其物罕见,全东京城只南市一家大食商铺偶有藏货,等闲亦不可得。”高强一看这人倒是认得的,正是前晚曾经说过话的闻涣章。
高俅一听大喜,立命身边小吏前去采买,不拘多少,无论贵贱,但有多少精钢都一起弄来,而且日后再有此物都叫直接送到殿帅府来。那小吏唯唯应了,向闻涣章问清了那家铺子的位置商号,飞也似地跑去南市办货,至于与商家勾结虚报钱数,大家落些好处,此乃常情,自不待言。
自此每日高强就在林鲁二人的疯狂操练之下度过,虽然当时苦不堪言,不过随着时日渐过,自觉身轻体健,枪棒也渐渐挥得动了,木刀更是耍上一路都劈不到自己,不免也有些得意起来。
过了十余日,陆谦前来禀报,说道已经将东京的乌兹精钢搜罗一空,那边汤隆也拿着高俅的殿帅府介绍信,到军器监借了一座炼钢炉,生炉举火准备打造兵器。高强甚喜,恰好今日林冲与鲁智深放了他一天假,林冲要去应卯,智深被原先菜园子的混混请去喝酒,便叫陆谦随同,一起去汤隆那里看造兵器。
二人走到门口,忽听后面有人呼唤:“衙内留步!”
声音有些耳熟,高强回头一看,原来是闻涣章,便笑道:“闻先生来得正好,那日多亏闻先生广博,才买到了乌兹精钢,今日本衙内正要去看打造宝刀,先生何不同行?”
闻涣章本来就是要和衙内多亲近,当然大喜答应,于是一人骑了匹马,向军器监行去。至于那帮平日跟在衙内身后起哄的无赖帮闲,自从高强开始习武之后就没得混,只好作鸟兽散了。
那军器监是设在西城,路途甚远,不过今日风和日丽,行人如织,高强骑在马上,戴了一顶范阳斗笠,将帽檐压得低低,身边又只有两个随从,不复往日前呼后拥的排场,一时倒也无人认得他。
观花赏景,一路无话。到了军器监汤隆炼钢的所在,只见一座高炉耸立,两个风箱劲吹,炉火直腾起两三丈高,汤隆拿着根铁棍,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火焰的颜色,不时向身边的手下发出各种指令。
高强也不叫人通报,自去站在汤隆身后,看他来回忙活。
这炼钢场大家都在忙活,忽然多几个无关的闲人,汤隆立刻便察觉到了。他猛地回身,正要开骂,忽见衙内笑嘻嘻地站在身前,总算有些急智,一句粗口已到嘴边,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换一副笑脸道:“衙内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耍,不用练功么?”
高强摆手道:“衙内今天放假,所以来看老哥忙得怎样。汤老哥,你不必理我,只管炼这钢便是。”
汤隆嘴上答应,脚下却不动弹,一边眼睛斜着去看炉火,一边向衙内禀报道:“衙内请看,此次共采买了一百斤乌兹精钢,我一起都放进炉中炼了,三日之后开炉取钢水倒模,当可得刀胚二十余件。”
高强大喜,忙问:“都是象我所带的这刀一般么?”
汤隆小吃一惊,忙笑道:“似衙内这般宝刀,便在大马士革,一年中也出不得数把,哪里这般轻易能得。这钢水可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可造宝刀,中等可造朴刀枪刃,下等便是粗胚,只好造些蠢笨军器,如大斧狼牙棒之流。”
大斧?狼牙棒?高强心中立刻想起霹雳火秦明和急先锋索超来,忙道:“好好,都造都造,大斧、狼牙棒、枪刃、朴刀,一样也不可少了。哦还有,记得给徐教头造一件钩镰枪头。”
汤隆心中叫苦,哪有你这样乱用乌兹精钢的?大斧还好说,斧刃须得锋锐,这狼牙棒纯是以力服人,要这般好钢何用?再说一百斤钢只好出七八十斤钢水,这两件家伙一造别的就都别提了。
好在打铁有打铁的办法,狼牙棒这等大家伙,掺些寻常钢水也看不出来,汤隆当下便应了。
高强又问这乌兹精钢所费几何,汤隆只管打造,这个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