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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部分

高衙内新传-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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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梁士杰见状,跌足道:“恩相只是无事,你等哭些什么?阴人丧气,速速退去,莫叫冲了恩相!”
  众女眷被他这一骂,都吓得闭了嘴,蔡京既倒,梁士杰就是蔡家最大的一个人,谁敢违逆?车辇续望里进,将蔡京移到内里,高强亦是一路跟着,那些蔡家子弟也不晓得他和蔡京之间的曲折,多有想奉承的,只是碍着蔡攸,不敢放开。
  人群之中,高强眼前忽然闪过一条熟悉的人影,再一看时,正是自己的妻子蔡颖。乱纷纷的人丛之中,蔡颖孤身独立,双眼冷得犹如冰雪一般,直直盯视着高强。
  到了这个地步,高强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也便迎上去,正正地与蔡颖对视了一会,轻声道:“一应情状,你可待恩相醒转之后,自己问他。你我之事如何,待回府后再说罢”,
  蔡颖冷冷地看了高强一会,也不说话,只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他。
  此时蔡京已经进了他的居处,不一会传出话来,说道老大人须得静养,诸子弟门生尽皆不见,只长子蔡攸、女婿梁士杰,并长房长孙女蔡颖,长孙蔡行得留。
  高强此时倒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在这里装假了,蔡京还得他几分敬意,蔡家余下这些人却实在大多不堪,有时候他也不免慨叹,彼此同样都是衙内出身,怎么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在蔡京楼下磕了两个头,高强起身正要离去,却被梁士杰叫住。
  梁士杰扯着他到了一边,望望左近无人,将声音压得极低道:“贤侄,我知你与蔡家有隙,只是今日恩相未知还有多久,蔡家待你终是不浅……”
  不待他说完,高强已经慨然道:“相公,此事无需你说,我自已向恩相担保,但有我高强一息在,亦必保存蔡家上下,更遑论其余?此一节相公尽可信我。”
  梁士杰听了,目光一凝,看了看高强,也叹了口气:“今日之变,分明有人暗中主之,至于何人所为,你我心知即可。前事不论,如今大家都是蔡氏一脉,万一元佑党人或余者挟宿怨趁机攻讦,你我都难脱干系。你既有此心,便是上佳,蔡长兄与颖儿处,我自为你说项。”
  高强点头应了,心中却喟叹一声:事到如今,无论你如何说项,我高强这段婚姻总是完蛋了!
  不说高强自回太尉府中与老爹高俅说话,此时蔡京所住的小楼中,蔡颖扶着蔡京已经半坐起来,只是精神较弱,正在那里闭目养神,任凭蔡攸连声追问,却不说话。
  待梁士杰进来,蔡京方才睁开眼,唤梁士杰近前,叹道:“老夫年事已高,今日急怒咯血,这身子终究是不成了,纵能将养得好,亦无力再出执政,九度宣麻,今成奢望矣!”蔡攸和蔡行父子闻听此言,俱都大哭起来,蔡颖轻轻捶着蔡京的后背,又伸手去抚他的前胸,面上却毫无表情。
  蔡京看了看面前哭泣的蔡攸父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想不求你父子如梁士杰、高强,但得五分蔡颖这样的刚强,我蔡家又何以至此?招手命梁士杰近前,问道:“士杰,前事莫言,只今何事为重?你来说说。”
  梁士杰小心翼翼地看着蔡京,道:“恩相既然难以出山辅政,今上又出梁子美至大名,想必是忌惮恩相门生故旧权重,今当谨守本分,一力保全,不使我家仇人入朝。”
  蔡攸正哭,听见梁士杰提起仇人,当即翻脸,指着梁士杰骂道:“什么仇人入朝?如今爹爹不相,梁子美远镇,你与高强两个却身居两府,官家厚此薄彼,正是看你两个与我蔡家不同!要说仇人,我看你和那高强才是我家仇人!”
  梁士杰面红耳赤,要说蔡京罢相这段时间,他确实不大待见蔡攸,俩人平素不睦,在蔡家人中间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此时当着蔡京的面,他又不想刺激到病中的蔡京,只得苦苦隐忍不发。
  蔡攸又要骂,蔡颖在蔡京身后忽地厉声道:“爹爹!你也须长进些,如此一味乱骂,济得甚事?祖父如此,大事难言,还要将我蔡家弄至何等田地方休?”
  蔡攸一怔,随即大怒,正要将矛头转向这个忤逆不孝女,蔡京低声喝道:“住口!再发一言,便赶你出家门!”
  老爹积威数十年,蔡攸不敢违逆,强自压抑怒火,在心中转着无数念头。
  蔡京半转过身来,执着蔡颖的手,叹道:“颖儿,我蔡家无数子弟,终无有一人若你者。倘使你是男儿身,我蔡京身后何忧乎?可惜,可惜啊!”
  蔡颖听了,悲从中来,只想大哭一场,又怕惹蔡京伤怀,只得苦忍,两眼通红,嘴唇紧紧抿着,生怕一松就会哭出来。
  蔡京抚摸着她的头发,叹息了一会,便道:“颖儿,如今我蔡家一门富贵,尽在你身上,你可能应承我一件事?”
  蔡颖一怔,随即已经明白过来,失惊道:“祖父,你说什么?”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三三章
  铮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乐声暂停。高强正闭上眼在那里听,闻声睁眼,向师师道:“师师,今日敢是心神不宁?这琴弦可都断了三次了。”
  师师拈起那根琴弦来看,轻蹙蛾眉,瞥了高强一眼,道:“师师自是诸事无忧,哪里来的心神不宁?倒敢是衙内心中有事,以至于琴声感应,每每与宁静祥和中忽出杀伐之音,故而震断琴弦。”
  “杀伐之音?”高强挠了挠头,他自来听音乐,只晓得好听不好听,从不懂分辨古人的什么杀伐之音,朗朗之气,更遑论从音乐中听出巍巍高山,洋洋大河了,俞伯牙若是有他这样的观众,非得气得把琴砸断了劈柴烧不可。而且这所谓的以琴知心,或者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是周公瑾这样的牛人才有的本事,衙内倘若也会,那还叫衙内么?
  看看师师也没什么兴致弹琴了,高强便拉她过来说话,东拉西扯了一会,察觉师师有些言不由衷,高强转念一想,便道:“师师,你敢是有什么话药对我说?无需顾虑,只顾说来,言者无罪。”
  师师闻言,便从高强身边退开两步,立定,裣衽,正色道:“衙内是当今的英雄人物,自不必奴家说什么话语,只是倘若衙内只是沉迷别院不去,冷落了家中大娘和二位姐姐,恐要落得奴家狐媚惑主的罪名。奴家越受衙内宠爱,衷心便每有此忧,因此不得不言。”
  高强无言,心说我一向不大回家,固然是因为你俏美可爱,善解人意,却也因为家里有个姓蔡的大娘在,眼下正和老蔡斗的不亦乐乎,回去整天面对着蔡颖,本衙内自问没有那么好的两面派功夫。非得憋出人格分裂来不可。
  只是看着师师一副真纯的模样,他却不忍心将这事情内幕说给她知道,一个家里牵涉到朝廷政争,这哪里是什么好事?自己污了也就罢了,没得把来沾染了这块无瑕美玉。
  便笑道:“哪有此事?你这般说,定是嫌我来得多了,看着烦,那也好办,我只今便不向你这里来便是。”师师听了,情知高强是在打岔,白了一眼,不来理他。高强倒被她这模样惹得心动,少不得上前调笑一番。
  正在得趣之时,外面朱武报声:“衙内,有大娘身边家将前来,赍了大娘的文书,要交由衙内开启。”朱武自是精细人,晓得衙内在里面风流快活,只敢在外面通报。
  高强悻悻收了手,留师师在屋中,自己开了门出来,到了正堂坐定。果见一个家将进来。认得是蔡颖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人之一,向来在内宅走动的,只不记得姓名。那人见了高强,上前施礼,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上。
  高强接过了,看上面字迹果然是蔡颖手书,且不忙打开来看,便问那人:“你可是叫做蔡旭杨的?大娘这几日起居如何,饮食尚可否?可知大娘寄书给我何事?”
  那蔡旭杨见问,忙道:“正是小人,相公见问。以小人所见,大娘这几日每日往老太师府中探望,每每蹙眉深思,想是忧心老太师病情,饮食倒还一如平常,饭量也不见减。至于大娘书中为着甚事,大娘不曾说,小人亦不得而知,相公看了书信自明。”
  高强点头,叫朱武用一贯钱赍发了这人,将那封信拆开看时,却道天宁节将至,蔡颖欲往大相国寺为蔡京祈福,期望高强届时能回府,二人一同前去,庶几以表孝心。
  看罢书信,高强不由得皱了眉头。打从玉清楼国宴,蔡京被激吐血,到今天已经是五日了。这五日来,不论是朝中还是家中,或者是街市上,竟是一如平常,半点风浪亦不见兴起,只有赵佶又向太师府去问了蔡京的病情如何,令时人颇为称羡蔡京的圣眷之隆。
  但高强心中,自然不是期待这些。赵佶不用他为相,蔡京凭借其敏锐的嗅觉,已经发觉到了是高强从中弄鬼,但高强做得干净,抓不到其半点证据,大面上又做得到位,就连赵佶也深服其孝行,蔡京正是苦于无法对付高强,这才愤激吐血,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得郁闷好一阵。
  如今蔡京既然倒下,依照高强的想法,既然已经看清形势,无法再获得权力,蔡家就只能依靠现在得势的梁士杰和高强二人来保持富贵了。梁士杰不用说,此人是蔡京的心腹门生,乃是被蔡京一手从寒士中提拔起来的,甭管他飞多高,和蔡京之间的关系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纵使蔡攸与其不睦,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只需蔡京一句话,梁士杰还是会为了保全蔡家而尽力。以蔡京的明察形势,想来不至于见不及此。
  至于自己这里,就算蔡京再怎么不情愿,当天自己已经向蔡京表明了一力保全蔡家的意愿,他就该设法向自己示好,起码得向外界证明,蔡家的这位孙女婿依旧坚定维护蔡家的富贵,不会因为蔡京的失势而改易。最佳的传达人,当然非蔡颖莫属了
  然而这五天来,高强居然没有收到一星半点消息,怎由得他不心烦?也正是这种情绪被师师看出来了,方才有适才之谏言。不过现在么,高强弹了弹手中的信笺,吐了口气,心道:这大约就是自己所期待的示好了吧?至于晚了这五天,大概是因为蔡颖心中气不顺,闹了些别扭,无奈为了她所钟爱的蔡家,还是只有选择顺从大势了。
  对于这位不讲三从四德的老婆,高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道理也说了,形势也摆了,她就是不肯和自己一条心,宁愿自己夫妻不合,也要保护蔡家上下,这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只能慨叹命运弄人,把彼此置于不同的立场之上了。
  “蔡京虽去,蔡党却未可解,否则若是自毁长城,让那些被贬逐的蔡京政敌们看出破绽,重新上台,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因此,从蔡京来说,是要保护他那些门生子弟的富贵前程,从本衙内来说,也不愿换一拨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文官上来,到时候做事更加缚手缚脚。两下一契合,我还是得如过去一样敬奉蔡京,保持其党羽在朝中的势力,反正如今话事的是我和梁士杰,上头没了管束的人。下面那些蔡京的门生子弟还不是只有巴结我的份?”
  高强摇头苦笑,这形势发展到现在,不管彼此情愿与否,自己这场婚姻看来还是得维持下去,甭管怎么说,这是如今自己和蔡京之间最大的一条纽带了,蔡颖向自己送出的这份文书,恐怕也是为此吧?
  到了晚间,高强依旧如往常一样去博览会看了帐目,与许贯忠商议些琐事。说是琐事,其实每件事都是动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贯的交易。随着博览会的日益兴旺,高强的商业事务已经扩展到了全国各处,东南是应奉局和远洋船队,通过运河将东南和外洋各国的物产源源不绝运往中原;西北是青唐各地的边市榷场,石秀组织起来地运粮商人,凭借着手中握有西北榷场的贸易权以及向军队交易粮食换来的资金,在这些榷场大肆买卖,将西北各族的药材名马等内地急需的物事贩卖进来,交易出去的则是茶叶和棉布绢帛等物;东北则是经由梁山和刘公岛,从渤海、燕云等地贩卖进来的生金、北珠、貂皮、牲畜等等。
  这许多货物虽然未必都会经由汴梁,但帐目最后还是汇总到京城来,博览会如今已经成为了高强的商事总部所在,再加上大通钱庄的各项帐目。许贯忠手下如今单单算帐的先生已经多达百人,兀自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最麻烦的一点是,大多数人还是不懂复式记帐法,阿拉伯数字也不会用,许贯忠的手下们最大的工作量,就是将各地上报的帐目换成复式记帐法和阿拉伯数字。
  待将今日的许多帐目审阅完毕,又是夜半时分。高强直起腰来,长出一口气,向许贯忠道:“看来咱们是得建一所学痒。但凡应奉局、钱庄、博览会的往来商户,都叫他派一个人来,学习咱们的记帐法,还有这阿拉伯数字,否则现在便已是这般了,倘若将来生意更大,我两个迟早都得向蔡京一般吐血,说不得还要饶上小乙一个。”
  许贯忠自是点头,深以为然。高强说的兴起,这构思又开始发挥起来:“咱们这所学痒,不但要教记帐和数字,还得教商事,教给他们契约之道;不但教商事,还要将咱们所发掘的这些能工巧匠都请来,讲授其工艺之道;还要将田间老农请来,讲述农事,再讲解棉花、甘蔗、禾稻等等的种植之法。总之,士农工商四民,国家只重士学,咱们就把其余三类都管起来,都教进学,日日上进。”
  许贯忠本是一直笑着,听到这里却皱起了眉头:“衙内,自来学痒只重圣人经典,如其余几类都是末节。似你这般教法,恐怕要令士人地位下降,须防小人啊!”
  高强呸了一声:“想要地位,士人读书可做官,难道比谁差了?若是做官都会叫人瞧不起,你看还有多少人会捧着圣人经典当宝贝!”见许贯忠闷声不响,这才想起此人也是儒生出身,虽说瞧不起朝中官员的做派,一直不肯出仕,但这份对于圣人和儒家经典的崇仰只怕早已刻进骨子里了。
  想想自己恐怕也有些激进了,儒家能对中国广大地域的人民保持两千年的控制力,那也不是一无是处地,况且这样的大变革说起来固然爽,不过当事人基本上都只有身后之名可享,生前基本上都是不得好死的,自商鞍以下,哪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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