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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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在此风流快活,几位帮闲也可自行其是,高强拉起郑居中便要出外,杨戬不愧是政坛老手,丝毫不介意彼此的阵营不同,上来笑嘻嘻地问:“两位相公,要去何处?”
高强刚刚胜了一役,心中大畅,也有闲心和他磨牙:“杨内相,本官要与郑枢相去这楼中寻些乐子,杨内相如若有意,不妨同乐?”
杨戬登时脸色一僵,这丰乐楼是什么所在?大宋第一青楼!对于别的男人来说,这里的乐子大大的,可对于他这个内侍,不完整的男人,身处这莺歌燕舞、柳绿桃红之中,只能感到莫大的痛苦呀……只得皮笑肉不笑:“两位相公自去,咱家在此候驾便了。”
两人忍住笑,到了无人处,这才爆了出来。一面笑,那郑居中一面向高强道:“高留守,这话应得妙极,否则那厮怕是还要厚颜跟来。”
高强却冷笑不止:“无妨,他若还要跟来,你我便向那茅厕去,到了地头问他,是进男厕呢,还是进女厕……”
第十卷 大名府 第三七章 邀援
这等话说出来是恶毒到极点了,倘若杨戬听到,不当场翻脸才怪。但落在郑居中耳中,却有种异样的意味:“高留守,直恁地不喜杨内相?”
高强心说你也别打马虎眼了,京城里混了这么久的,个个都是老狐狸,彼此之间一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满城皆知:“郑枢相,适才你也见到,为了本官这桩博览会的职事,杨内相一再向官家进言,为的还不是将这职事另与他人?前次他杨戬建议设立西城政所,行那括公田事,得了我那丈人的大力相助,今番看来是想要投桃报李,将这件职事奉还于他。若不得郑枢相相帮,高强今日险些吃了他的大亏!”
郑居中喜笑颜开,拉着高强到一个僻静所在坐定了,这才道:“实不相瞒,今日我与官家出游,乃是得了令尊高太尉的消息,存了相帮高留守之心。只今已然胜了一仗,却不可掉以轻心,高留守若有后手即可速发。”
高强心里明白,这郑居中语气关切,其实也是在探自己的底牌,这次博览会的事件看似突如其来,大家都没做好准备,这次丰乐楼的私下交锋,高强仗着主场之利和一直以来的经营,算是得了小胜,博览会这职事,太师府那头是别想再插手了。但这并没有改变蔡京在文官集团中的领导地位,郑居中和蔡京明争暗斗这么久,深知对方的手段毒辣。根基深厚,一个不好,离奇暴卒的前任枢密使张康国就是前车之鉴。
不过高强也是早有准备,郑居中这条线。他从崇宁五年帮助蔡京复相那次就开始经营,一直到暗助他坐上枢密使的宝座,经营了这么久,也该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今天这点小小助力。又岂能满足他高衙内?且不忙将自己的计划托出,先提点一下这位郑枢密:
“枢相,去年王皇后薨了,听闻官家今秋郊祭就将重立新后,未知哪位嫔妃将有母仪天下?”
郑居中闻弦歌而知雅意,本朝的官吏制度甚严,外戚不得担任宰执,之前他帮助蔡京复相之后,蔡京也曾推荐他进入枢密院。却也斗不过这条规矩,两人交恶由此而来。如今费尽周折,郑居中总算入主西府,却眼看又要好事成空:他的族妹郑贵妃如今宠冠后宫,虽然并未诞下皇子,却仍旧被视为准皇后人选。等到郑贵妃封后之时,蔡京必定会趁机发难,以外戚不得入宰的理由弹劾他下台。
“高留守,郑某如今得居西府。多得你的提点,只是贵妃一旦封后,某这相位必然不保,说不得,还须请你指点迷津。”郑居中倒也光棍,顾不得对方比自己小了一辈,这便放低姿态虚心求教。
高强暗笑,正色道:“郑枢相,此事我已尽知,只是一事不解,那郑贵妃纵然进封郑皇后,却膝下无子,若是朝中没有得力的大臣,这后位怕未必争的过王贤妃,如今正是用到郑枢相你的时候,怎会弄得你这般心灰意冷?”
郑居中咳了一声:“还不是那童贯搞的鬼?他眼下作着枢密副使,得陇便要望蜀。眼睛只盯着我这正位。仗着他是内侍身份,与宫中另一位大宦官黄经臣朋比为奸。那黄经臣又是郑贵妃的心腹,因此童贯便被郑贵妃引为奥援。有了童贯支持,她的皇后之位不在话下,有没有某家又何足道哉?”
这里也有童贯!高强现在对童贯很是腻味,这次的事情弄的一地鸡毛,说起来还是不小心着了这死太监的道,被他当了一回枪使,现在自己和太师府反目,必定要向他那头靠拢,这死太监不定乐成什么样呢!“死太监没屁眼,本衙内也是你耍弄得地?就叫你好事落空,这枢密使仍旧不动!”
当下点头:“童贯如此一来,借了蔡公相的刀,夺了他自己的枢密使,这一招借刀杀人,可谓高明!我虽不才,却有一计在此,可以敌他:唤作釜底抽薪!”
郑居中大喜,他这枢密使的位子,若没有高强几番暗助,绝对不能到手,因此对于高强着实有几分信心:“怎见得釜底抽薪?”
“童贯虽要赶枢相下台,无如台谏御史都是清流,张中丞更加不对他的胃口,势必不会听他的摆布,童贯所倚仗的,只是公相与枢相交恶,会趁机策动台谏弹劾枢相而已。某这釜底抽薪,便是在此,若是到时候,公相不在相位,台谏大臣们又力保枢相,那便如何?”
郑居中又惊又喜,兀自不信有这好事:“怎得到此?一则公相如今炙手可热,去年偌大灾异,他却硬是恋栈不去,就连官家都颇为疑忌,短短数月之中,怎得他去相?二则,台谏诸官多是公相心腹,纵然他罢相而去,亦必暗中策动,若某家有份赶他去相。必被他怀恨报复,如此一来……”
这人到底是老政客,大宋官场里的这点门道他是门清,眼下看来,蔡京的相位确实是稳固如山,若不是历史上明文记载今年的彗星,高强心里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当然,这一招心里有数,说出来未必管用,别说什么夜观天相之类的鬼话,似郑居中这样的老滑头半点不会相信:“枢相,你适才也说道,公相去年大灾之时恋栈不去,官家也颇有猜忌,依我看来,去年不去,今年必去,岂不闻,大旱之后防大涝?今年适逢郊祭,国库空虚,某自大名府任上所见来,各处河工多未竣工,若洪水一来,大河决口,两岸灾情严重,公相这番如何不去?”
郑居中闻言大喜,今年的国用捉襟见肘,他的枢密院向中书省要钱的时候,也吃了不少闭门羹,高强这等说法,正中他的下怀:“如今已是四月末,到洪水之来,不过月余,某可权且隐忍,待得大河决口,暗中助他太尉府一臂之力,则大事必成。”
两人计议已定,又说会闲话,乐和进来禀报说道官家已醒来,郑居中职责所在,赶紧陪王伴驾回宫去,高强自然跪送不提。
送走这几位,高强顾不上松一口气,许贯忠已经回报:“衙内,那梁中书接到书信,连夜自西京河工赶回,衙内若要见他,这刻便须动身,当可在中牟一带截住。”
高强皱了皱眉,梁中书身为蔡京的女婿,又是蔡京一手提拔至今的,其对于蔡京的忠心无可置疑。原先他并无把握能化解蔡京对自己倒向童贯和旧党的猜疑,是以急书告知梁中书,希望他能赶快回来,在自己和蔡京之间斡旋一二,让局势不至于恶化。然而短短一天之后,情势发生了巨大变化,自己已经与蔡攸翻脸,又从皇帝赵佶那里得到了承诺,眼见蔡攸插手博览会的图谋就要碰个头破血流,虽然是胜了一仗,却也令双方的嫌隙进一步加深,在这种情况下,与梁士杰的会面还能起到什么效果?
将这份疑虑与许贯忠一说,那许贯忠不愧是跟随高强日久的,已然能起到另一个头脑的作用:“衙内谬矣!眼前之危虽解,未来大事堪虑,敢问衙内,蔡公相一旦去相,朝中政局如何变化?衙内又将如何自处?”
这两天局势变幻,高强忙于应付,却并没有好好沉下心来梳理一下思路,在他从大名府赶回京城的时候,又何曾预见到,自己这次居然会当面和自己的老丈人翻脸?仗着记忆中彗星将至,蔡京即将下台,他很有些有恃无恐,许贯忠这话却给他当头一棒:“是啊,我的目标,难道是把蔡京斗倒就算完了?”
许贯忠续道:“衙内当日与贯忠商议,也曾言明必有一日与蔡京分道扬镳,那时贯忠曾对衙内言道,蔡公相沉浮三朝,执政后厉行新法,又多方排斥异己,如今我大宋士大夫在朝者,多依附他甚或出自他门下,其心腹遍布各路帅臣监司,以贯忠看来。这势头若在发展下去,即便是天子御笔,不得公相首肯,也不得出京一步。以如此根基,衙内万难与之对敌,分化其间。取而代之,才是良策。”
高强苦恼道:“这原是你我议定之策,怎奈计划赶不上变化,我那老丈人非逼着我和他翻脸,眼下我才是一个小小的大名府留守,连门下省的边都还没摸着,蔡京就算眼下去相。我哪里能捞到什么好处?”
许贯忠微微一笑,道:“衙内,所谓取而代之,并非一定是蔡京去相,衙内入相。这宰执若是换了一个既能号召蔡党群臣,又能与衙内联手的大臣,岂不是妙?”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强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借此机会,索性把梁士杰扶上相位?”梁士杰深为蔡京器重。是蔡党的骨干中坚,本人又甚有才干。若是蔡京去相,他确实大有机会得到蔡京众党羽的拥护,登上相位;而以他一向的政治立场,都是主张与高强这一派保持良好关系的,可以想见,如果高强能辅助他入相,对于修补与蔡党的关系必定是大有益处。——这种修补,要的是大宋文官集团的善意与合作,却不是一味妥协,否则的话,高强何苦现在就和蔡京翻脸?
深夜,中牟城中驿站。
此时距离接到高强的第一封信,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梁士杰两日两夜不歇,从西京河南府境一路赶回来,虽然一路换马,这人可实在吃不消了,眼看距离汴京只是一天快马行程,他也只得在此歇脚。
只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梁士杰身体虽然疲倦不堪,却怎么也无法入睡。高强的信中并未细说,只寥寥数语,说是不知为何,与公相生了嫌隙,眼下开封府逼着博览会停工,请他急速回京调停。
自从在大名府留守司任上见了高强,梁士杰便对他的能力有极高的评价,及至后来高强怪招迭出,所到之处风生水起,越发坚定了他与高强联盟的想法。在梁士杰看来,高俅的太尉宝座是牢不可动的,再结合梁师成的内侍势力,这一派的政治地位极为稳固,有了这样的靠山,高强本身又表现出极强的政治潜力,蔡党与其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对高强这小子,公相向来也是首肯的,为何会弄得这般田地……”梁士杰心中叹息,蔡京与高强敌对,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这意味着他一直以来拉拢双方联盟的努力化为乌有,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一桩原本足可倚赖的政治资本。
唏嘘片晌,苦于不知汴京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梁士杰正要入睡,忽听窗纸上剥啄之声,他猛吃了一惊,低喝道:“谁?”
出乎意料,窗外传来的声音虽然低微,却无比熟悉:“梁相公,是小侄高强夤夜前来。”
梁士杰心中一紧,难道汴梁的局势恶化到这种程度,逼得高强要连夜赶来向自己求援?他急急赶回,又不是因为公务,中书随员大多扔在河南府,只带了随身的家人,眼下夜半更深,只得自己披衣起来开了门,闪进一个人来,灯下看他满面风尘,一身灰衣,不是高强是谁?
梁士杰正要叫人,高强却笑道:“相公莫叫,小侄已命人服侍相公那几个家人入睡了。”
梁士杰一皱眉,已经知道他是要密谈,便将门掩上,两人坐定。
“……事已至此,高强彷徨无计,只得来求相公做主!”这便是高强的结束语,一番言辞之中,只说是蔡攸觊觎博览会职事所代表的巨大收益,硬逼着他让出来,而高强心知这博览会关系到今年大宋的财政大局,而此事内里含有许多超越时代的商业内涵,决计不是蔡攸这种只知道读圣贤书和拍马屁的人所能胜任的,因此“大义凛然”地予以拒绝。
对于高强的这种姿态,梁士杰当然是嗤之以鼻,蔡攸固然是贪财,你高强处处生利,又好到哪里去了?只不过你生意做得大,贪污这点小财不放在心上罢了。但对于高强将责任推到蔡攸身上,他倒是信之不疑,对于自己的这位大舅子,梁士杰可谓知之甚详,去年商议建造明堂的时候,因为高强斜刺里杀出将明堂造作的差事揽了去,这蔡攸就险些和自己的女婿翻脸,还是梁士杰劝说蔡京保持与太尉府的关系,高强又将明堂工程中得不少利益分给了蔡攸,这才罢休。有此前鉴,这次博览会的财路更广,倒真值得蔡攸翻一下脸。
只是,蔡攸固然贪财,蔡京可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贤侄,如此说来,你并未见到公相的面?”
第十卷 大名府 第三八章 遇险
说起来,这次从头至尾,高强压根就没见到蔡京的面。据他后来和许贯忠揣测,蔡京应该是不想把双方的关系直接推到对立的分上,因此由蔡攸出面,多少是个缓冲。
“正是,小侄若能面见公相剖白己身,些许误会何足挂齿?只因公相患病不出,逼于无奈,只好求相公回京斡旋。”蔡京到底生没生病,高强是不知道的,不过蔡攸这么搪塞他,他也就这么应付梁士杰。
哪知道,梁士杰的脸色却阴了下来,接着沉吟片晌,问出了一个令高强意想不到的问题:“贤侄,蔡学士与你份属翁婿之亲,因何你一向对他不假辞色?年前听闻你与颖儿夫妻不谐,可有此事?”
“呃,这个……”高强这才发觉,在这次冲突的前前后后,各种盘算筹谋之中,他一直就没把和蔡攸的亲戚关系放在心上!这也难怪他,身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时代无论怎么投入,最多是把自己和这个时代融和,而私人感情上,即便是亲为父子的高俅,也很难令他产生父子之间的濡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