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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人间正道是沧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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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导着立青。
  “你看你看,我是有点不像话,堂堂一大丈夫,还得让你来做思想工作。走吧,我送你回去。你替我记着,我杨立青某年某月某日在延河边立志,打完小鬼子,就去五台山,做和尚!”
  延河边,立青干涩的笑声伴着河水声回荡着。
  回到家,穆震方盯着瞿霞的脸,嘴里说着:“……碰上这么个主儿,你说这星期天过的……”
  “行了,别提这事了!”瞿霞烦透了,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神情哀伤。
  老穆见状赶紧住嘴,从水缸里打了水,取来一条毛巾揉了两把。
  “给……”穆震方把毛巾递给瞿霞。
  瞿霞没理他,两行眼泪无声地下落。
  穆震方试着把毛巾伸过去,见瞿霞没拒绝,便用毛巾拭去了瞿霞脸上的泪水。
  “我就看不得他伤心,在我家,我哥宠着他,我妈宠着他,什么都是我的错,他杨立青从来也没有错,过去多少年来来一直都是这样,现在他哪受得了这个……”
  “你呀,我看你俩在一起,你就像他妈。你这么惯着他,那今后真没法见面了,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穆震方说。
  “不行,他这样的情绪我不放心。”瞿霞摇摇头。
  “那怎么办?给他再找一个?”
  “立青和我们瞿家关系太深了,他难过,我也过不了,今天不是林娥救驾,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穆震方的眼睛忽然亮了:“唉,你说这林娥能说动立青?我看能,你觉得呢?我以前还不知道,林娥还有这长处?”
  瞿霞似乎被点醒,泪眼婆娑地在想些什么。
  教务主任把立青找来,告诉他军委要在抗大办个高级短训班,冀中一二〇师的几个领导都要来,别人弄不住,认为还是由立青来当短训班的队长比较合适。“也真是,人家在战场上,那课堂多生动,非得把人家拽回来,何必呢!”立青倒是替别人着想。
  “学校想好了,得给他们每人送一份礼品,你立青去办!”教务主任说。
  “我的天哪,集训还有礼品呐?”立青惊讶道。
  教务主任递过一卷地图:“冀中地区的地图,从鬼子那儿缴获的,十万分之一的,比国民党五万分之一的还要准确,还详细。你呀,照这个图画一张浓缩版,揣在口袋里能带着走,那些旅长团长们准满意。”
  “他们倒是满意了,可我上哪儿找设备去?”
  “死脑筋!军委穆局长手底下有个印图社,去揩点油,沾沾光。穆局长和你同期同班,这点忙还不能帮?就这么说。”教务主任把任务撂下,走了。
  立青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唉,都什么事呀!”
  军委印图社的窑洞里,立青绣花般的摆弄各种圆规、直尺、三角板、指挥尺、墨笔,正在认真地绘图。他的身前身后,一些原本的工作人员也在认真地看着立青绘图。瞿霞夹着文件夹从外朝里张望,看见立青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到立青身后。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呢,立青!”瞿霞啧啧称赞。
  立青头也不抬:“咱什么人,十八般兵器就没有摆弄不了的。瞿霞,你就等着后悔吧,像我这样能文能武的男人上哪儿去找?”
  瞿霞笑了:“你还一套套的。”
  “反正你瞿霞是上大当了,老穆?狗屁!黄埔饭堂打架,扔菜盆子,抡汤勺子,全武行。也是屁股底下插令箭,冒充大尾巴鹰。”立青还是气有不平。
  瞿霞憋住笑:“唉,我告诉你,我和老穆说好了,晚上你来我们家坐坐,一块儿吃晚饭?”
  “家,谁家呀?”立青故意问。
  “老穆宿舍,可不就是我们家嘛!”
  “我都忘了,人家是大官,有单人窑洞。”
  “完事就去,等你噢!”瞿霞说罢,笑着走了。
  晚上,立青来到穆震方家。警卫员正往炕桌上摆菜碟子,瞿霞也在一边忙活着。立青也不客气,盘腿就和穆震方一起坐在了炕上。
  立青夹了块炒羊肚就送进嘴里,嚼了几下说道:“哎呀,还是穆大局长的伙食好呀,咱那抗大的伙食,三年了也没见长!”正吃着,林娥端了一个菜盘子走了进来。
  “找了管理科长,好说歹说,弄了个小葱拌豆腐来,立青,尝尝!”林娥把盘子递到立青面前说。
  立青拿筷子夹了块小葱拌豆腐塞进嘴里,大口地吃起来。穆震方倒出四份酒,放在桌子上,看到立青的吃相,忍不住说道:“立青,你能不能儒雅一点儿,照顾照顾女同志——”
  立青大大咧咧地说:“嗨,这都熟透了,还那么讲究干啥?”
  穆震方端起酒杯,挨个送到每个人手上,“咱四个人,啊,那就是个南京谈判的班底呀!现在我和瞿霞同志已经组成了家庭,就差你俩还都是单干户,来来来,祝你俩,都能早日找到另一半!”
  瞿霞微笑着附和道:“抓紧呀,你俩——”
  立青和林娥还没反应过来,杯子就已经凑上来碰了。穆震方领头喝了,立青和林娥愣愣地也跟着喝了。几杯酒下肚,立青的话就多了起来。“老穆,这结婚和没结婚还就是不一样。”
  “噢,哪儿不一样?”
  “比如你穆局长,脾气好多了。黄埔时,你还像个搬道岔的,眼里只有两条道儿,不是这条,就是那条,非红即白!嗨,除了两道,你老穆眼里还能容下什么?”
  “那是,道儿弄错了,那就是翻车呢,对不对?咱敢错吗?”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水平,老穆,也是多大的鱼泛多大的花呀,首长口气了!”
  “你立青也不赖呀,仗打得好,而且粗中有细呢。林娥,你不知道,咱立青那一手地图画得可是好,连咱印图社的女同志都看呆了。”穆震方故意把林娥往话题里拉。
  “林娥,张飞绣花也不过如此呢!那一张图上得描出多少条线来,一条也不能错。”瞿霞一旁帮穆震方的腔。
  “说到张飞,让我杨立青想起在井冈山头一次见毛主席。主席对我说,‘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飞敬君子而不惜小人。’你杨立青既不要只做张飞,也不要只做关羽。”
  “什么什么?再说一遍。”林娥饶有兴致地问立青。
  “主席的意思是:关云长关心部下却轻视知识分子;张飞尊重有德性的人,却唾弃有缺点的人。主席以此为典,让我取两人之长,去两人之短。”
  “主席到底是主席呀,看你看得准呀,立青。”穆震方说。
  林娥不由得向立青多看了一眼。瞿霞笑笑说:“林娥,你不知道,当初在广州,我妈头一眼看到立青,就说他脸上有气象。”
  “真的,气象在哪儿,哪儿是气象?”林娥问。
  “你听瞿霞扯!有气象还做教书匠?老穆,那图你得跟你手下说好了,得用东洋纸给我印,可别拿咱边区造糊弄我,那可都是送旅长以上指挥员揣口袋里用的。打仗有张可心的地图,可不就像男人有个可心的好老婆一样重要。”立青带着几分醉意,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瞧瞧,命令我了。我老穆就听你一回吆喝!”穆震方可心地笑了。
  “谁让你官做得大,又是我的同窗,现在又娶了瞿霞,咱这是亲上加亲了,我不吃你喝你的,不让你做点事,还真对不住咱这关系……”
  “亲上加亲好,对不对,林娥,你们也可以亲上加亲嘛!”穆震方对着林娥,朝立青一努嘴。林娥一下子明白了穆震方和瞿霞的用意,羞涩地笑了。
  此时的立青已经喝到了云里雾里,张口说道:“林娥的儿子我姐在养着,我和她早就亲上加亲了,是不是,林娥?”
  穆震方和瞿霞面面相觑。
  立青又举起酒杯:“来来来,瞿霞,我敬你一杯,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咱俩什么关系?革命关系!战友关系!这关系比什么关系都亲呢……”
  二十三
  高高的天线矗立在军委电报室的屋顶上,屋内传出嘀嘀哒哒的电讯声。立青等候在门旁。一会儿,林娥从门内探出身来,一看是立青,笑着问:“有事吗?”
  立青拿出份电报交给林娥:“你把电报送到我们那儿,人家得回电报吧。一来一往,我这个队长就成送信的了!”
  原来抗大高级短训班的学员老廖来培训前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的政委,收到该师师长老贺发来的电报,自然要给师长老贺回一封。于是老廖就把拟好的电报稿交给了立青,请立青代交电报室拍发。
  “看你说的,大官我见得多了,谁是谁的使唤?你杨立青也不比他们差哪儿去。”林娥嗔道。接着,立青又向林娥问起瞿霞的情况。林娥告诉立青,瞿霞同穆震方结婚后,穆震方对瞿霞体贴入微,二人在一起生活得很好。
  “四一二政变在上海,我当时是党军第二师营长,十几名中共人士在我的眼前被枪毙,其中的一个年轻姑娘,长得和瞿霞简直太像了。所以,我说瞿霞是我的革命引路人,一点也不是客气。正是那个残暴的场面,促使我开始从内心深处琢磨,走上革命道路……”立青说起这段回忆,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当中。
  “这些,你都对瞿霞说过吗?”林娥问。
  “我对谁也没说过,对瞿恩也没有说。你是第一个。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这个事,穆震方在湘赣边境差点枪毙了我,就那样我也没说……”
  “我能理解,我也在敌人的心脏里呆过,知道什么是信念。不同的信念,必然会有不同的选择。”
  立青感激地说道:“难怪瞿恩会选择你,而不是我的姐姐。我原以为他们会结婚的,你没出现之前,我一直觉得会有那种可能。瞿恩和我姐立华都太理性了,他们爱得很苦,彼此都苦苦地坚守。”
  一提到瞿恩,林娥的眼圈又红了:“不说他了……刚离开瞿恩的时候,我几乎不敢想他,现在好一些了,可还是不说为好。”
  分手的时候,林娥从口袋里掏出两节电池递给立青,说:“那天我看你找老穆要电池,我的电筒里刚好有一副,你拿去用!”
  “嗐,你们女同志晚上比我们更需要电筒,我一个大活人,到哪儿不能抓一副来。”立青说罢,转身离去。
  国民党二战区长官派了个军官代表团到抗大高级培训班参观学习,范希亮也是代表团成员之一。参观学习之余,范希亮抽空来找立青。立青见范希亮一个人,调侃道:“你老范怎么单溜儿,不去那边看看?”
  “看什么看,该学的,你杨老弟早上门教过了。和那些生头挤一块儿,傻笑?”
  “还是老毛病,你老范是一只白鹤扎在鸡堆里。”
  “来这儿,得会看,凡事都有法门。”范希亮若有所思道。
  “你们不是也在办学,重庆西安,你们办了多少军校,我们才办一座,瞧不上是怎么着?”
  范希亮笑笑:“这倒也是,我们的委员长兼了三十七个军校校长,只有一个兽医学校的校长他不肯兼!”
  立青哈哈笑了:“你老范还是那么嘴巴不饶人。”
  “来延安才知道,你们还真是穷得叮当响,像你这样的,还五个人挤一孔破窑洞。”
  “人比人气死人。双方的起点不同,合作之始,一方是匪,一方执政;一方破衣烂衫,一方掌握了全部国家机器。所以,天塌下来,你们高个子顶着,担负正面战场作战,也应该。”
  “噢,你立青算是说了句公道话。”范希亮说。
  “可中国的抗战,不仅仅是正规军的抗战,也不只是城市的抗战,更有广大敌后农村地区的抗战,每一村庄,每一农户的全民抗战。这方面,毫不客气地说,我们是中坚。”
  范希亮笑笑:“当仁不让!是呀,你们是游击大师,此地是游击战争的最高学府呢,草蓬里没准还真能飞出金凤凰!”
  接着范希亮又关心地问立青:“立青,延安有不少漂亮姑娘,你怎么不找一个,还做童男子呢?”
  立青昂首说道:“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范希亮给了立青胸口一拳:“你就唱高调,少来!”
  延河水在脚下滔滔流淌,立青与林娥在河边散步。立青突然从口袋掏出个东西递给林娥:“哦对了,你尝尝这个。”林娥接过来:“巧克力?你从哪儿弄来的稀罕东西?”立青说是范希亮给的,自己舍不得吃,带给林娥尝尝。说完,立青又怕林娥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巧克力归巧克力,人归人,两回事!”
  林娥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小心眼,民族大义嘛!”立青从心底里感激林娥,不由朝林娥又多望了几眼。林娥的面颊上泛起两片红晕。
  “老范说,黄埔与我同期同班的,就我一个人没结婚了。老早他就把他在上海医院做护士的妹妹介绍给我,那天,还谈起此事。”立青边走边说。
  “姓范?是上海医院的范护士?”林娥一怔。
  “哦,你认识?”
  林娥点点头:“范护士曾经搭救过我,和我的儿子……”林娥又想起了那段痛苦的日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林娥停顿一下,定了定神,对立青说:“范护士那么漂亮,人也很善良,你干吗不娶她?”
  “……”立青张嘴要说什么,又把话咽回去了。
  该要分手了,林娥对立青说,组织上调她到重庆去,在八路军办事处工作,“明天就走。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唔——”立青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你姐你爹,我可以替你做。”林娥说。
  “这是怎么了,都离我而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啊?林娥。”立青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林娥笑笑说:“延安的姑娘挺多的,找一个吧,新的叶芽不生出来,旧叶儿就会一直挂在枝头上。”
  “不,我不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不会像瞿霞老穆那样,两个食堂打饭,再凑到一张炕上吃,这日子我过不了。我渴望去战场,带我的兵去,金戈铁马,纵横驰骋,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那才是我!”
  林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满是柔情。
  林娥离开延安前往重庆的头一天晚上,立青还是忍不住赶来看望。一则是送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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