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文学其他电子书 > 人间正道是沧桑 >

第30部分

人间正道是沧桑-第30部分

小说: 人间正道是沧桑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凤兰微微一笑,无力地闭上眼睛。
  “凤兰!”立青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次日,一座新坟前,立青及游击队员们肃立致哀,大颗眼泪从立青脸颊上滚落。不远处,站着反缚着双手的范希亮和他的勤务兵。范希亮表情复杂,轻叹了一口气。
  几日后,范希亮的警卫骑着毛驴由两名士兵护送,来到团部门口,熟悉的卫士们都拥上来了:“可回来了,三喜子,团座呢?”
  警卫说:“团副呢,我要见团副!”
  “在在在,哎呀,团座不见了,全团上下不安啦……”卫士们把警卫领进去。
  范希亮的团部里,多名团职军官围着,七嘴八舌打听。警卫只顾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一言不发。副团长以眼色遣走其余军官,然后坐下来:“三喜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警卫放下馒头,贴近团副耳朵一阵长长的嘀咕。
  副团长半信半疑:“给了这些物资,他们肯定会放人?”
  警卫:“团座特别交代你,物资所需费用,由团座个人从家乡筹集,不要公家出一块银元。”
  副团长:“不是钱的事,隔墙有耳,传出去会说咱整个六团通匪。”
  警卫:“团长说,弹药可报战损,药品被服算不上军品。”
  副团长:“团座的身体如何?”
  警卫:“很好,非常受优待。”
  副团长点点头:“唔,还真是群义匪呢!”他又仔细想了想,看向警卫:“物资批量虽不是小数,但能换回我六团的一团之长,还是划算。三喜子,这事你谁都不要说,一切由我来承担,范团长对我黄某恩重如山,我不能有负长官,但有一点,如果我给了物资,赤匪伤及长官或者违反约定,可就怪不得我们第六团了。”
  警卫:“应该不会,我看团座与匪首的同窗情谊不是一般的!”
  与范希亮同窗情谊不是一般的立青率领一班人马,埋伏在山林里,机枪步枪直指山道口。朱国富用驳壳枪管顶住范希亮的脑袋。
  很快,远处传来了一阵联络军号声,立青与范希亮相视而看,立青又回身示意。朱成喜老汉将一支自制的竹哨放在口唇处,鼓着腮帮子吹出响亮而优美的答音。
  远处的军号变调儿又吹出新的号谱,朱老汉又奋力答以新的音调。一唱一和的军号竹哨相互呼应,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不久,山道处出现了一队马帮,每匹马上驮着两只箱子棉包。马帮在山道处停下了,卸载。
  立青一挥手,白队长空手从隐蔽处走出,往马帮处走去。很快传来隐约的说话声,白队长显然在验看物资。
  不一会儿,远处传出白队长的叫声:“物资一样不少!可以放人!”
  立青爬到范希亮边上:“老范,你走好,我们算扯平了。”
  范希亮无限感慨:“立青,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你也保重。”
  “老范,上树莫上尖,走路莫走边,事事留一半,日后好相见!”立青说着给范希亮松了绑。
  两人重重地握手,范希亮拍拍立青肩膀后走出隐蔽处,立青目送着范希亮的背影。范希亮频频回首,感慨而去。
  马匹边的士兵们纷纷向范希亮敬礼,范希亮跨上一匹军马,回头朝山林看了一眼,双腿一夹,纵马而去。
  士兵们策马,紧追团长而去,原地上是大批的弹药物资。
  营地一片喜气洋洋,人人穿上了整齐的服装,领足了子弹,还有罐头食品。立青在展开的地图前,对同样换装的游击队干部说:“此地不可久留,要准备长途行军,向北去找彭德怀,今晚就出发,不要等到范希亮修改部署,把通道都堵上了!”
  “明白,党代表!”大家响亮地回答立青。
  十四
  立仁在克拉克的办公室坐下看表,很焦急的样子:“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说吧上尉,什么事?”
  克拉克给立仁倒了杯茶:“杨,耐心点,是我在帮你的忙。”
  立仁不耐烦了:“哦,你们英国人真会说话。”
  克拉克:“那当然,就像苏格兰老歌里唱的:你并不知道你得了多少,直到这一切都失去。”
  立仁笑了:“我只知道我在你克拉克上尉的抽屉里存了两万美金,就算租界的共产党个个都是大鱼,这根线也够长的了吧?告诉我,我们何时该收竿了?”
  克拉克说:“听着杨,你还得再拿两万美金,要现款。”
  立仁又笑了:“你当我是肉头了,上尉?”
  克拉克拉开抽屉,取出一信笺:“看看吧,这不是我开的价。”
  立仁将信将疑取信笺在手上。
  克拉克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送来的,能讲德语,声称她手上有我们感兴趣的地址,交换条件是两万美金和两张出国护照。”
  立仁看了信笺:“这个数目太大,我得派人核实一下,看看值不值。”
  克拉克摇摇头:“不行,我们是租界的执法者。我建议你最好备好现款,你存在我这儿的美金都在流通运转中,否则,这信能到我手上吗?”
  立仁:“也好,只要是物有所值。你是知道行情的。”
  克拉克:“两万美金买一名中共政治局常委,你觉得合算吗?”
  立仁“刷”的盯向克拉克。
  瞿霞十万火急地赶回家,一进门就问瞿恩在不在。瞿母告诉她,瞿恩一夜起草文件,刚躺下。
  瞿霞:“得叫醒他。”
  瞿母:“又怎么了?”
  瞿霞:“来了三名外省代表,跟中央接头,中央派中常委罗亦农去戈登路机关,我哥去哈同花园边上的成都路机关,现在就得走。”
  瞿霞大口喝水,小脚的瞿母只得颠颠地进里屋叫儿子。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瞿恩披衣出来。
  瞿恩问:“说了没有,是哪个省的?”
  瞿霞:“亦农同志接待湖北代表,让你接待山东代表。你等在这儿,我叫辆车去,成都路老长一截路呢!”
  瞿恩睡意全无:“快点,别耽误了!”
  瞿霞陪着哥哥坐在后座上,两人夫妻打扮。突然车外前方一名红头阿三衔哨拦下座车,示意靠边,熄火。“怎么回事?”瞿霞问。
  司机抱歉地说:“临时戒严,道路封锁,得等等。”
  瞿恩看看四周:“这是哪儿?”
  司机说:“戈登路,望志里。”
  瞿家兄妹惊愕地对望了一下。车外,红头阿三的哨子紧吹,与此同时警笛嘶鸣,两辆巡捕车呼啸从近旁驶过,扬长而去。
  兄妹俩怔住了。
  红头阿三哨子又响,交通恢复。
  瞿恩自言自语:“亦农出事了!”
  瞿霞点头,欠身前座:“师傅,我们不去成都路了,改去先施公司,我的先生要买双鞋。”
  瞿家客厅里,来来往往的人进出时的神情都很凝重。瞿母提水壶进屋,房间里面传来瞿恩的声音:“要动用我们在巡捕房的内线,无论花多少钱,不惜一切代价,都得把亦农同志救出来!”
  “已经同巡捕房接触了,对方开价四万元。”一位同志说。
  “可以给他,但他能保证救出人来吗?”是瞿恩说话的声音。
  “怕就怕人财两空……”
  瞿母不无懊恼地说:“哪有那么巧的事,老罗刚进中央设在戈登路的机关,才落下脚,英国巡捕就来了,结果,别人都没事,单单带走了老罗!”
  “哦?看守机关的贺稚华和何家兴都没事?”瞿霞感到事情有点蹊跷。
  传来了敲门声,又有人进来。
  瞿霞领来人进了里屋,所有人眼光都从里间投来。
  来人说:“刚刚获得消息,亦农同志的身份已经暴露。”
  所有人都怔住了。
  电报员嘀嘀哒哒地敲击电报,立仁在口授电文:“……该犯系中共政治局常委,中央组织局主任,考虑其身份的极端特殊,我意由南京直接联系租界当局,减少中间环节,不公开审讯,直接引渡,以免节外生枝。并请示处理办法。望兄接电后直呈校长本人,淞沪警备司令部已做好接收准备,随时听从最高命令。中统上海站杨立仁。”
  “卖报卖报,看共党首要被捕,看摩登选美出炉,看先施公司春季大甩卖,看少妇深夜捉奸丈夫……”报童卖力地叫喊着。
  瞿霞走过来,买了一份报纸,匆匆离开。
  瞿霞把报纸给瞿恩看,瞿恩沮丧地告诉瞿霞:“亦农昨天就递押到龙华了,敌人的行动神速诡诈,武装营救计划完全落空。最不幸的是,蒋介石已电令钱大钧,对罗亦农同志判处死刑。”
  “噢,太残忍了!怎么这么快?”瞿霞感到震惊。
  “中统上海站的杨立仁提前进入了无线短波时代,南京直接在操控上海。劲敌呀!我们的这位老相识!”瞿恩说。
  “是中统插的手?”
  “就是杨立仁!”瞿恩很肯定,他感到,对于中统的恐怖手段,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该给他们打张牌出去了!”瞿恩狠狠地说。
  “是张什么牌?”瞿霞问。
  瞿恩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妹妹:“看看吧,也许你会觉得有点安慰。”
  瞿霞看了惊愕地说:“立青!他有消息了!”
  瞿恩点头:“立青率部与彭德怀会合,做了红军团长。”
  瞿霞疑惑地看着哥哥:“你不是想调立青来上海吧?”
  瞿恩说:“有一个现成的机会。近期中央的经费在德国银行兑付上出了些麻烦,经费使用越来越困难。中央指示湘赣苏区将一批没收土豪劣绅的巨额黄金派专人送来上海。此人必须忠诚可靠。”
  瞿霞:“你想让立青……”
  瞿恩:“一举两得不好吗?来了就不走了,直接进入红队,充实特科力量,让他专门对付立仁,你说,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吗?”
  瞿恩目光灼灼地看向妹妹。
  一辆轿车驶抵杨家门前停下,四名彪形大汉从车内走出,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动静。一名护卫拉开车门,立仁迅疾走出。杨廷鹤懒得理睬,让梅姨去开门。
  梅姨一见立仁便说:“巧了,立华刚下火车,你们兄妹今天又碰到了一起。”
  立仁径自往书房去,招呼立华:“立华,你来一下。”
  “有话说话呀,人家刚进门!”立华怀里抱着妹妹小立秋。
  “我是为你好!”立仁说罢,一头钻进书房,给立华留下一团雾水。
  立华把怀中的妹妹小立秋交给了梅姨,跟着立仁进了书房,问到底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人家要干掉你哥哥立仁我,你知道你不生气吗?”立仁没好气地说。
  “谁要干掉你呀,你神出鬼没,出门带保镖,一带还带四个,谁有那么大的胆量?”
  “还能是谁呀,共产党呗。我接连搞掉了他们好几个重要首脑,人家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立华听了,表情很复杂。
  立仁忽地提高嗓门说:“刚刚得着消息,也许是他们有意放出的风声,共产党要把我们的弟弟立青调来上海,专门对付我!”
  “立青!立青会来上海?”立华又惊又喜。
  “我相信这是真的,我已经感觉到他了,我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了,立青来上海了,已经到了……”立仁喃喃地说。
  “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立华感到,如果让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交起手来,兄弟阋于墙,那真是太可怕了!
  “你看吧,我不会手软的,我们的弟弟立青大概也不会。我们分属于势不两立的两个阶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走着瞧吧!”立仁像是一头困斗的野兽,显得暴躁而又凶诈。
  在瞿恩家,立青将从湘赣苏区带来的巨额黄金交给上海中央机关后,关起门来在浴室洗澡。瞿霞拿了一套衣服进来,两人隔着一道淋浴门。一声门响,立青从门里伸出手:“毛巾毛巾,我的眼睛眯住了,这香皂怎么这么一股怪味?”
  瞿霞把毛巾递到立青手上。
  “别走呀,瞿妈妈,行行好,把我的裤头背心也递进来。”
  “你那破玩意儿还能穿吗?”
  听出是瞿霞的声音,立青慌里慌张地喊:“吓死我了,你怎么一声也不吭就进来了,别乱看呀!快出去!”
  瞿霞扑哧一笑:“谁稀罕看你?脏得要死,臭得要命!拿好了,你的衬衣、外衣!都替你放门上了……”
  瞿恩回到家,问:“立青人呢?”
  “还在洗澡呢,脏得跟头猪似的,哪像红军团长。”瞿霞说。
  “叫咱妈把理发工具备好,他那发型一看就是外地人。”瞿恩考虑得细致。
  门响了,先冒出一团水蒸气,水蒸气散后,一个西服革履的立青潇潇洒洒地走了出来。
  瞿恩和瞿霞惊诧地看过去。
  “瞿教官,看着还行吧,扎眼吗?”立青笑嘻嘻的。
  “你比我还像上海人!”瞿恩感到放心了。
  在一家以民宅作掩护的上海地下党特科据点,桌子上摆着立青凭着白天侦查回忆手绘的地图,立青又用铅笔在上面不时添画着一些细节。
  “人手什么时候过来?”立青问。
  “八点整。”瞿霞答。
  立青看表,笑了:“到底是上海人,个个门槛精,一分一秒都不肯多给。”
  瞿霞告诉立青,派给立青做助手的那几个人,个个都是身手不凡,通晓上海滩的每一个角落,用不着替他们画地图。
  “外行了,瞿霞!这图不是给他们用的,我画它是要说服我自己,这么复杂的环境,凭老经验不行,得抽象出来,理论分析。事物都是有逻辑的,非常缜密的逻辑,牵一发而动全身,都得关照到。”立青认真地说。
  对这次行动立青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做了充分的准备。
  室外传来了海关大楼的报时钟响。
  外间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随即叩响。
  立青调皮地对瞿霞说:“还真是上海人!八点钟准时到。”
  立青带着行动小组,以飞快的速度,爬上白天侦查好的一家旅社房顶。房顶上放下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立青麻利地随着绳索下滑,接近三楼的窗户。
  立青从窗外看到一对正在卧床上熟睡的夫妻,“狗叛徒!”立青从牙缝里狠狠地蹦出这三个字。“砰”的一声,荡起的身体砸碎了窗户玻璃,立青穿窗而入,滚落在地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