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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1908远东狂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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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百官鸦雀无声,放眼如今的大清国官场,哪个不是谈虎色变?这一切,都是拜革命党的那些死士所赐啊。
  端方以己度人,当然不会明白这些革命志士前赴后继的真正原因,为了这个国家的崛起,为了唤醒沉睡的民众,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在这万马齐喑的时代里,唯有他们的生命之光不时的划过漆黑的夜空,绽放出的光辉短暂,却又是那样的光彩夺目。
  驻跸黄泥港镇后,整整一天一夜,端方与荫昌均是头未沾枕眼未合,焦灼、彷徨的情绪让他们无法入睡,对于朝廷中枢的反应迟钝,他们很是不满,但却无可奈何,与他们一样,两镇新军官兵上上下下也是一天没睡,由于端方疑心江苏新军第九镇可能会发生骚动,因此下令收缴该镇子弹、刺刀,尤其是炮弹,更是一颗不少的都搬到了辎重船上,并命令湖北新军看住江苏新军,并将最不可靠的江苏新军三十三标调到南边,让他们靠近长江扎营,再命观操的江北提督王士珍坐镇营中弹压,并从九江连夜调来几艘炮舰,就近监视,因为该标的兵不是招募而来的,而是按照新兵制征募而来,等于是拉壮丁,所以军心最为不稳。
  如此一来,不仅江苏新军群情汹汹,就连负责监视的湖北新军也是忿忿不平,到了后来,为了稳妥起见,端方干脆将湖北新军的子弹和炮弹也收缴了,只留下刺刀,让他们和自己的卫队继续监视江苏第九镇。
  堂屋里一时静得诡异,端方停止了叹息,闭上两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荫昌却仍在脑袋上挠来挠去,两人商议了一夜,却连作战计划都没拟好,这却怪不得旁人,只怪端方疑神疑鬼,谁也信不过,放着新军的参谋班子不用,偏偏拉着荫昌在这里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荫昌固然懂得军事,但他又不是全才,现代战争,不仅仅要制订作战计划,后勤、辎重、补给,诸多方面都不可忽视,这是参谋们干的事情,端方叫荫昌一人独揽,他却是力不从心,想叫来幕僚商议,这才想起,两人是来观操,根本就没带几个幕僚。
  “若是北洋第一镇在我手上,就好办了。”荫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北洋近畿陆军第一镇的前身是京旗常备军,闻名天下的“北洋六镇”之一,该镇兵员多为旗人,而且装备之精良,堪称北洋新军第一,实际上充当着禁卫军的角色,负责看住袁世凯的北洋五镇。
  当然,这是一句废话,第一镇远在北方,又必须保卫京城,根本不可能远调南方,要调,也只能调袁世凯的那五镇北洋新军。
  第009章 军心
  听到荫昌的那句废话,端方抬了抬眼皮,斜睨着伫立在门口的那几名全副武装的戈什哈,哼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话,还是想想咱们先攻何处吧?如今不惟江宁空虚,就连湖北也没多少可用的兵了,现在这江南重地,就咱们手上这两万多人可用,可得精打细算。”
  “当然是先攻集贤关,拿下此关,才可打通东西交通,江苏第九镇方可回师江宁。不过,若是叛军已拿下集贤关,在关后放列大炮的话,怕是一场恶战。集贤关不好攻啊,当年曾国藩的湘军攻长毛,可在这里吃过亏的。现在,叛军占了安庆,城内的大炮都归了他们,炮弹充足,不可小觑。”荫昌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
  端方闭上眼,恨恨说道:“朱家保就是个饭桶!丢了省垣不说,跑的时候居然没把火药库炸了,这是资敌!当初保举他做安徽巡抚的那帮人真是瞎了狗眼了!前几日观操时,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他的安庆新军不比湖北的‘飞虎军’差,这几句漂亮话还在耳朵边绕呢,结果就把省垣丢给了乱党。对了,当初是谁保举他的?”
  “朱家保是袁世凯的人,当然是袁世凯保举上去的。要我说,这新军还是得交给旗人来练,不光是南边的新军,就连北洋那五镇,朝廷也得收一收,袁世凯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荫昌敲了敲桌子,对于端方让北洋宿将王士珍统率三十三标的安排,他很不以为然,毕竟,王士珍是袁世凯小站练兵时的旧人,在荫昌看来,此人不很可靠,兵权还是抓在旗人手里好些,他正欲借题发挥,却见门外人影一闪,一名戈什哈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江苏新军又闹起来了!”戈什哈慌里慌张的禀报。
  “什么?”端方一听,跳了起来。
  “他们嚷嚷着今日的饭不好吃,再加上今日早饭比昨日晚开了半点钟,结果,几百人聚集到一块儿,把锅给砸了,大人派去的监军也被打了。”戈什哈说道。
  “好啊!闹腾,都闹腾!都想造反不成?”端方拍着桌子大喊道。“我就不信了,就凭一帮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能把咱大清国给掀翻了!”
  没等端方发泄完毕,又慌慌张张跑来一人,却是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官(师长)、号称“飞虎将”的张彪,此次秋操,他负责统率湖北混成第十一镇。
  “大人,标下的营头有些不稳啊。刚才几个江苏新军的兵悄悄跑到标下那边,被标下拿住,正欲照大人吩咐押来,半路却给人抢走了,一问,来抢人的不是江苏兵,是湖北兵。”张彪小声说道。
  “这点小事也来烦我!你的戈什哈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手里的洋枪是木头刻的不成?快给爷滚回去弹压!谁敢造次,就砍了脑袋!你要是玩忽懈怠,辜负圣恩,爷也不会对你客气!别以为爷不是湖广总督,就奈何不了你了!爷现在可是钦差!捧着王命旗呢!”端方走上前,一脚将张标踹了个踉跄,拿出了旗人应有的气魄。
  “大人!”张彪“卟嗵”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大人不在湖北主政,自不明湖北新军情形。前几年日本和俄国开战,战后甫久,湖北新军中突然冒出来个‘科学补习所’,后来又变成了‘日知会’,对外宣称研究日本军事,实则干得是谋反的勾当,年前萍浏澧会党造反,牵扯出了‘日知会’,这才得知,这帮人与乱党沆瀣一气,后来省宪勒令其会解散,将其会中首脑一网打尽,会首刘静庵也下入大狱,湖北新军里头这才消停了片刻,但没曾想,前段日子有人来密报,说军中又秘密成立了一个‘群治学社’,标下虽不明他们与‘日知会’有何干系,但不敢怠慢,命人悄悄察访,务必搜罗名单,除恶务尽,岂料该会行踪诡秘,只拉士兵参与,不准军官参加,标下虽是尽力察访,但却力不从心,去找黎黄陂商量,可他也不愿多事。这几日来,群治学社颇为活跃,尤其是前日安庆失守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们更是上窜下跳,标下担心……”
  “什么?”端方脸色顿时一变,腿弯一软,险些跌坐在地,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嘴里喃喃念道:“乱党,乱党……湖北新军中也有乱党?”
  “那些人现在何处?”荫昌到底是军人出身,比端方沉稳得多,抢上一步问道。
  “不……不知道。自打进了镇,标下的队伍就不好带了,子弹一收,兵丁们怨气冲天,满营乱窜,各营建制已被打乱,而且,群治学社的人多是二十一混成协的兵,标下约束不住。”张彪回答道。
  湖北新军编练进度是南方新军中最快的,现已练成两部,一为第八镇(师),一为第二十一混成协(旅)。此次太湖秋操是清朝编练新军以来举行的第三次大规模军事演习,之前的河间、彰德秋操均在北方平原举行,为了熟悉南方山地作战,这才举行了太湖秋操,参加秋操的部队都是南方新军,以湖北第二十一混成协为骨干,编入湖北第八镇的部分部队,整编为混成第十一镇,是为“南军”,与之对垒的是江苏新军第九镇为主的糅合了驻苏步队第四十五标、江北步队第二十五标的混成第九镇,是为“北军”,再加上各省派来观操的其它部队,参加此次太湖秋操的新军总人数达到了两万六千人,器械精良,声势浩大,堪称南方第一操。
  统率“南军”的是第八镇统制官张彪,统率“北军”的是第九镇统制官徐绍桢,两人麾下的部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尤其是南军,其军中混编了不少第八镇的官兵,而第八镇又号称“飞虎军”,曾参加过北方秋操,与北洋军进行过对抗演练,实乃南方新军中的佼佼者,不过,由于是混编而成,所以张彪并不能完全掌握部队,南军中的骨干第二十一混成协是黎元洪的部队,但他并未随军到来,而是留在武昌,统率留守湖北的新军部队,弹压地面。
  “杀!杀!敢谋乱者,杀无赦!张彪,本官将王命旗给你,你亲自带人到各营弹压,胆敢不服军令者,无论官职大小,由你任意处置!”荫昌看了端方一眼,却见他面色苍白,两腿打颤,不由叹息一声。如今的旗人大多都这模样,官越大,胆越小,如果端方能像他荫昌一般镇定自若的话,这国事也不至败坏到如此地步。
  “大人,恐怕不妥啊。”张彪不敢抬头去看荫昌,仍旧低着脑袋。“二十一混成协不是标下的队伍,只有黎黄陂才弹压得住。”
  “放屁!什么你的队伍我的队伍?都是朝廷的兵!你张彪不敢去弹压,我去!”荫昌一把推开张彪,整了整军装,马靴作响,走出堂屋,站在堂前喊来一队戈什哈,抬上挺机关枪,举着钦差节旗和王命旗,杀气腾腾的走出院子。
  “大人,怎么办?”张彪向端方看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这位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员,两江总督、钦差校阅秋操大臣正瘫软在太师椅上,两眼紧闭,双手拨弄着胸前的朝珠,一张嘴巴正在一张一合,侧耳倾听,赫然是在念经。
  “唉。旗人贵胄,不成。”张彪在心里叹了一声,冲着老僧入定般的端方打了个千,随即转身离去。
  就在荫昌气势汹汹带着戈什哈抬着机关枪满军营弹压新军官兵时,在骡马河的河对岸,离黄泥港镇不到两里的一座山冈上,一丛灌木丛边,几个身披草黄色斗篷的人正匍匐在枯草丛中,举着手里的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黄泥港镇中的每一个细节。
  赵北从嘴里拿出那根已经嚼得稀烂的干草粳,举着望远镜,对身边的吴振汉说道:“看来,清军的建制已经被打乱了,军帐杂乱无章,镇里镇外到处都是兵,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军官似乎已无法约束部下。”
  “奇怪?怎么阵脚自己乱了?就算江苏新军是花架子,可湖北新军不是号称‘飞虎军’么?军纪一向森严啊。”吴振汉有些不解。
  “不奇怪。湖北新军里也有革命组织,也有倾向革命的士兵,不过目前来说,没有光复会的势力深厚,他们听说安庆起义的消息,想必受到了激励。或许,是他们造成了这一切吧。”赵北很肯定的说道。按照历史记载,在安庆马炮营起义之后,湖北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就已经准备响应了,只是由于安庆起义很快失败,所以还是未能发动,不过现在由于赵北的介入,安庆起义获得成功,湖北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很可能因此受到鼓励,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了。
  在赵北所熟悉的那段历史中,由于起义军对安庆城久攻不下,给了清军从容反击的机会,在起义发动的第三天,急行军赶来镇压起义的新军秋操部队就已经抵达安庆西郊,如果不是当时起义军已经撤退的话,很可能会遭到清军夹击。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由于安庆城已经落入起义军手中,电报线也被切断,安徽清军的指挥中枢已被完全打乱,所以,不仅起义军声势大振,而且就连参加秋操的清军部队也没有得到增援安庆的命令。这,就是穿越者带来的“蝴蝶效应”。
  历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改写的,或许那只蝴蝶的翅膀微不足道,但却足以煽动一场风暴,这场风暴必将以摧毁一切的威力横扫腐朽,为这个古老的民族带来新的气息,将这个时代变得面目全非。
  第010章 舌头
  “那些辎重船,必须在第一时间夺取!”一个匍匐在吴振汉身旁的汉子说道。这人名叫田劲夫,原是安庆新军六十二标二营前队二排一棚正目(班长),起义当晚,正是他跟着赵北在城里左冲右杀,因为作战勇猛,很受赵北器重,安庆光复之后,赵北便向熊成基请求,将他正式提升为管带(营长),此次赵北前来策动秋操新军起义,也将他带了过来,统率卫队。
  田劲夫所说的那些辎重船就是秋操部队带来的补给船只,现在都停泊在黄泥港镇外的港岔里,黑压压一片,向下游绵延十多里,长龙一般蔚为壮观,由于骡马河水浅,大船进不来,只能由浅吃水的明轮蒸汽船拖带木船逆驶,这黄泥港就是蒸汽船航道的尽头,再往上游走,就只能依靠木船了。
  正因如此,赵北他们乘坐着二十多条木船沿着骡马河而上,一路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在抵达距离黄泥港下游十多里时不得不停了下来,弃船登岸,以免被停泊在这段河道上的清军船只发现。
  由于朱大牛顺利的弄到了船只,赵北得以带着五百多人来到这里,只是船少,不得不少带辎重,但却带了不少银票。他们是昨天中午从安庆出发的,直到夜里才乘船西行,众人轮流划桨,沿着骡马河向上游航行,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赶到黄泥港,趁着半夜从船上卸下大炮和辎重,然后便将那些船只全部凿沉于河道中,用以阻挡清军船只下驶,以免其通过水路攻击安庆。
  众人拖着两门轻型山炮,在尖兵的引导下沿着骡马河南岸前进,每个人除了要背一颗炮弹之外,还要背一个麻袋,里头装满干粮、被服、子弹,负重不下七十斤,一路艰难跋涉,好不辛苦。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靠近了黄泥港镇,黎明之前就占领了河对岸的制高点,秘密的设置了炮兵阵地,众人潜伏在山谷中,就等行动的时刻了。
  赵北的计划是:想办法派人化装混进秋操部队的军营里,策动他们响应起义,如果秋操新军部队无法策动,那么就炮轰清军指挥部,击毙其指挥官,使这些新军部队失去统一指挥,然后再分化瓦解,纵然不能拉着他们一起造反,至少也可以减轻安庆西边的军事压力。
  不过现在看来,赵北以前对于清军的士气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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