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7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赵北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进军目标改变之后,部队的人员进行了调整,不少江西籍的士兵被调到了这支部队,有些是早就投军的船工,有些是新近加入革命军的会党,在本乡本土作战,得心应手。另外,在你们打开赣北局面之前,我也会派炮舰去江西支援你们作战,有炮舰给你们撑腰,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担心兵力不够,你们完全可以自行扩充部队,只是这武器弹药却要自己想办法了。”
“听说北洋军还在赣北留守了一些部队,我们去接管江西,会不会引起北洋军的敌视?若是在赣北发生冲突,可能会影响南北和局。”阎锡山提醒道。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现在北洋军主力都调到江苏和北方去了,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富庶的江苏和上海,留守江西的不过是一些新收编的巡防营部队,战斗力很差,而且军心不稳,不是革命军队的对手,而且此去江西,是应邀前去,江西的立宪会是站在你们一边的。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要想和平的不仅仅是我们革命党人,北洋集团也急切的希望南北达成一致意见,所以,即使你们与江西北洋部队发生冲突,也不会影响南北和谈的进行,再说了,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你们顶不住,不是还有我这个总司令么?好歹我是华中地区的革命领袖。我可以响应袁项城的和平倡议,难道就不能消灭那些阻挠和平的顽固势力?现在北洋军顾不了江西,难道还不许革命军去打击那里的顽固势力?”
赵北侃侃而谈,众人的疑虑虽未完全消除,可东进的决心却增强了。
“既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李烈钧问道。
“越快越好。明天你们就跟着参谋部军官下部队,熟悉一下,磨合几天,然后就提兵东进吧,船只和给养已经为你们备下了,至于番号,就叫‘东进先遣队’。”
说到这里,赵北顿了顿,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虽然革命者讲究平等,可是军队是纪律团体,军阶还是要讲的。东进先遣队需要一个司令和一个副司令,你们谁做副司令?”
阎锡山与李烈钧都看了对方一眼,迟疑片刻。
“伯川做司令,我做副司令。”
“不,不。还是协和做司令,我做副司令。”
两人互相谦让一番,最后还是得由总司令乾纲独断。
“不必争了。依我看,还是协和做司令吧,他毕竟是江西人,号召力强一些,至于阎伯川么,就委屈你做副司令吧,虽然这职务有正有副,可你们毕竟是同窗,想必也不会存在什么畛域隔阂,同舟共济那是肯定的,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给我拍电报,我可以像帮助奋进会那样给你们以最大的支持。”
赵北仔细叮嘱几句,随即吩咐众人各回住处收拾行装,准备下部队。
等众人走后,卫队长田劲夫跟着赵北走进签押房,问道:“既然李烈钧是江西人,为何不任命他做江西都督?却叫一个山西人做江西都督?”
不等赵北说话,签押房外有人喊道:“总司令,岳州急电。”
“秀豪,什么电报那么急,要你亲自送来?”赵北有些奇怪,走出签押房。
蓝天蔚将手里的电报纸递了过去,说道:“我领着一批新参谋下部队,顺便就过来了,不过这封电报也确实蹊跷。共进会派人去岳州,要‘礼送’第五师出境,结果龚司令把人家派来的代表给打死了,现在吴百山拍电报过来,请示如何善后。”
赵北拿着电报琢磨了片刻,说道:“善后?善什么后?我又没请共进会派什么民意代表,岳州由共和军驻守,这是双方当初达成的默契,不然的话,共和军部队为什么要撤离长沙?怎么,共进会想翻悔么?哼!拍电报给吴振汉,就说龚司令是湖南人,他和湖南立宪派的恩怨与共和军无关,这是湖南内政,咱们不插手。另外,再拍电报给共进会方面,告诉他们,如果第五师撤离湖南,我就没必要再接济湖南军火和军饷了,何去何从,他们自己看着办!”
“要不,我亲自跑一趟岳州?”蓝天蔚试探着问道。
“不用!这点事用不着你出面,咱们共和军自己的事情还一大堆呢,何必去多管闲事?再过几天就是南北议和的日子,咱们的代表还没出发,电报也没拍发,说起来,这事可比共进会的那点鸡毛蒜皮的事重要得多,这直接关系到中国的前途。”
蓝天蔚领着参谋们走后,赵北站在门口叹了口气。
“这湖南的局面还真是让人无语。为什么共进会不去安徽发展呢?如果他们和奋进会一样到北方发展,我就给他们全力支持,可他们偏偏在南方。南方,没有北洋军啊。”
第115章 张园(上)
薄雾已散,黄浦江上传来几声汽笛,城市的生活节奏又开始了。
上海,公共租界,张园。
张园就是“张氏味莼园”,本是外国洋行经理建造的私人花园,后被无锡商人张叔和购得,张氏购田扩园,苦心经营多年,到了现在,已是一座占地五十多亩的大型花园,园内亭台楼阁、洋房草坪,本是西式造型,张氏接手之后,兴修了不少中式建筑,堪称中西合壁、以西为主的新式花园典范。
上海开埠之后,来华的洋人便兴建了不少公园,但这些公园都不对华人开放,张叔和有鉴于此,有心为华人辟一新式公共场所,遂将张园对外开放,起初完全免费,但因园中草木折损,有碍观瞻,不得不开始收费进园,每人一角,倒也公道,后因园内游艺设施渐多,遂又不收门票,改以其它项目为收入来源。由于经营有道,又有不少新鲜洋玩意在园内展览,张园逐渐成为上海华人游览圣地,每到节日,这里总是游人如织,庚子之后,国势日衰,仁人志士也多选在园内发表演说,宣传自己的理念,到了现在,这张园竟已变成了上海乃至全国最著名的演讲圣地,加之位于租界,朝廷法令不行,演讲者可以无所顾忌的宣讲反清革命道理,以至于被西方人戏称为“东方海德公园”。
张园之中不仅有各式西洋玩意,如照相馆、幻术宫、蕃菜馆、赛宝会等,更有专为文人雅士准备的茶室、戏台、题诗壁等中国玩意,尤其是那座被称为“安垲第”的二层大洋楼,更是气势不凡,可容千人聚会,也是上海最高建筑,登高鸟瞰,申城美景可尽入眼帘,到了张园,若不去“安垲第”登高,便算是白来了一趟。
不过,现在的安垲第外却已被租界巡捕团团围住,严禁游人靠近,因为这里正在举行一场会议,中国的前途或许就寄托在这场会议上了。
参加会议的除了东南数省的立宪派人士之外,还有从北方远道而来的几位贵客,一位是唐绍仪,此次南北议和会议的北方全权代表,另一位是尹铭绶,北方议和副大臣,除了他们,还有几个洋人,为首的叫司戴德,本是美国驻奉天总领事,但现在作为议和会议的倡导者全权主持会议,还有一位洋人也是颇有名气的,叫裴式楷,是英国驻沪副总税务司,他是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的妻弟,前不久赫德因病去职,回英国修养,总税务司的事务实际上由裴式楷代为处理,而且据说很有可能继任总税务司一职,替中国打理海关事宜,扣押关税余额的决定就是他做出的,也是南方革命派最讨厌的洋人。
由于南方全权议和代表伍廷芳还在回国途中,所以此次会议并不是正式的议和会议,只是一次很普通的碰头会,大家见见面,交换一下看法,顺便探探对方和谈底线。虽然伍廷芳还没赶到,但南方的议和使团已经赶到上海租界,现在南方副代表正在赶来,不久之后,就可以正式开会了。
南方使团未到,会议室没开,众人都在二楼的茶室等候,在座的多是立宪派,众人相聚一堂,倒也其乐融融,除了唐绍仪没怎么说话之外,其他人都是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颇有些天下万事俱在我心的意味。
“唐先生,时间已经快到了,南方代表团尚未赶来,你们中国人很少有明确的时间概念,而且,南方代表团似乎没有什么诚意。”司戴德向唐绍仪说道。
唐绍仪笑了笑,用英语回答:“我们正在学习遵守时间。虽然南方代表团迟到,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诚意,国事艰难,南北和衷共济是很必要的,就算等上一整天,我也毫无怨言。”说虽如此说,但他对此次议和的前景并不看好,一方面是因为南方主张“共和”,似乎很难让他们赞成“君宪”,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南方革命势力中实力最强的共和军方面尚未选派代表参加此次议和,实际上,如果不是列强的舰队,同盟会和光复会只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坐到谈判桌前。
司戴德耸了耸肩,靠回沙发,端起咖啡,享受着那种浸入心脾的浓香,小声说道:“对于贵国目前的情势,我深表同情,与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的看法类似,我也认为满洲王朝是一个腐朽透顶的王朝,它不能代表多数国民的利益,它的灭亡是近在眼前的,如果此次和平会议不能取得一致意见,我想,满洲的皇帝或许应该退位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救满洲王朝的灭亡,哪怕是各国出兵干涉。”
“这是阁下自己的见解,还是贵国政府的意见?”唐绍仪问道。
“当然是我个人的见解。但遗憾的是,国务卿罗脱先生不这样看,他依然认为,只要各国达成共识,共同干涉革命,那么,满洲王朝是可以挽救的。在罗脱先生看来,贵国缺乏合适的政治家,国民未开化,一旦骤然失去‘皇帝’这种精神寄托,贵国很可能会陷入到长久的混乱中。”司戴德毫不讳言他与顶头上司之间的分歧。
唐绍仪默然无语,国家的现状他也清楚,但这个话题太沉重,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贵国的大选就要结束了?”
司戴德笑了笑,说道:“选票正在统计,虽然结果还没统计出来,不过,我看好塔夫脱先生。”
“是那位陆军部长塔夫脱先生?”唐绍仪似乎看见了一丝光芒。“如果是塔夫脱先生当选总统,我想,贵国的外交立场或许会发生改变。”
“那是肯定的,塔夫脱先生一向热中于美利坚合众国的海外利益,而且他坚信‘金元外交’要好过‘大棒外交’。”
司戴德放下咖啡杯,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我相信,新总统上任之后要解决的第一件外交大事,就是满洲地区的铁路问题,就算不能废除《罗脱高平协定》,至少也能改变目前日俄独占满洲商业权益的现状,这不仅对于贵国而言是有利的,对于世界贸易的稳定也是有益处的。
另外,最近我听到风声,据说英国公使正在为组建一个国际银行团而奔走,法国和俄国已表现出强烈兴趣,据说他们还想拉上日本,如果这个银行团组建起来,他们将完全控制贵国的财政金融,别忘了,这四个国家都是协约国集团的成员或准成员,在对华利益方面,他们不存在任何大的分歧,而一旦他们控制了贵国金融,我认为唐先生一直期待的‘东三省实业银行计划’将完全化为泡影。”
这并非危言耸听,根据美国公使馆得到的情报,英国公使朱尔典现在正为这个国际银行团的事奔走,一旦这个国际银行团成立,不仅将大大缓解袁世凯北洋集团的财政窘迫问题,也必将垄断对华全部国际贷款,可偏偏美国财团没有接到邀请,这很可能意味着这个国际银行团是排他性的。
美国财团很想分一杯羹,可偏偏在中国东北问题上与日、俄两国关系紧张,这两国对美国试图参加这一国际银行团的举动非常反感,有他们阻挠,再加上美国正在大选,政府分身乏力,结果美国商界怨言四起,矛头直指驻华外交官,指责他们无能。
对于国内的无理指责,美国驻华外交人员普遍感到委屈,因为这种局面并不是由他们造成的,这是国际外交关系剧烈变化的结果。
自从日俄战争爆发之后,欧洲强国在远东地区尤其是中国的争夺明显趋向缓和,开始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欧洲大陆,1904年的英法协约和1907年的英俄协定不仅标志着英国“光荣孤立”的终结,同时也意味着“三国协约”的正式建立,欧洲的两个军事集团正式走向对抗,为了增强对抗德国的实力,1907年日本与俄国这两个刚刚结束战争状态的敌对国家又在英国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日俄协定签署,与此同时,法国也与日本签署了同样性质的准军事协定,再加上早已成立的英日同盟,欧洲的协约国集团在远东地区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德国在远东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而日本则在英法两国的支持下开始野心勃勃的将触手深向中国东北地区,妄图与俄国共同瓜分所谓“满洲利益”。
为了攫取南满地区的全部利益,日本先后组建了“南满洲铁路株式会社”和“关东都督府”,前者负责经济渗透,后者负责军事威慑,“金元”、“大棒”双管齐下,狂妄而又谨慎的排挤着美国势力。
正是在这种国际背景下,司戴德总领事走马上任,坐镇奉天,一边加强与满清地方实力人物的联系,一边监视着日本政府的一举一动,为维护“美国利益”出谋划策。
但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一边是日本的掣肘,一边则是中美关系的磕磕绊绊,而后者是最棘手的。
由于美国的排华法案激怒了中国知识界,1905年兴起了抵制美货运动,这场运动从上海租界迅速蔓延到全国,美国商品大量滞销,仅仅一年时间,美国对华出口贸易额就下降了近四成,美国人在中国的形象也变得十分恶劣,为了扭转这种不利局面,美国国会在1908年通过一项决议,宣布向中国退还部分“庚子赔款”,以这笔钱扶持中国文化与教育事业。
这笔退款几乎等于美国所得“庚款”总数的近一半,数额巨大,不过这笔钱不能随意动用,其唯一用途就是资助中国学生留学美国,增进两国“友谊”。
这个一箭双雕的举动很快改善了美国的不利局面,不仅中美贸易开始恢复,而且清廷甚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