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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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舰比起来,火力可称相当强悍。按照德国标准,“海琛”只能算轻巡洋舰,主要执行侦察、巡逻、破交、保护殖民地的任务,不能参加大舰队作战,但在中国,这种军舰已经算得上“大舰巨炮”了,自从北洋舰队覆灭以来,中国的国门就靠这些小舰勉强支撑。
为了镇压南方革命,清廷硬是将“海琛”派到了长江作战,明知是枯水期,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蹭,好不容易蹭到汉口,却稀里糊涂成了共和军的战利品。
“龚大哥,你可真行啊!”赵北一锤龚春台的胸口,激动了好一阵,有了这艘巡洋舰,那些列强的小炮舰也就不用放在眼里了,除非他们也把自己的大军舰开来,可是他们有胆子在枯水期航行到这里么?
龚春台咧嘴一笑,说道:“总司令过奖。当初总司令委任我做长江巡阅使,不就是巴望着我给革命军弄几条炮舰吗?这条炮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区区薄礼,总司令一定要笑纳。当初总司令送我那把小手枪,我没别的礼物回敬,这条炮舰就当是龚某人的回礼了。”
“笑纳,当然笑纳。”赵北兴奋的围着后主炮转了几圈,伸手摸了摸那粗粗的炮管,笑得合不拢嘴。
陪着他参观军舰的参谋们倒没有高兴得昏了头,冷静的询问了几个问题。
“龚大哥,舰上水兵有多少愿意起义?”
“龚大哥,这舰炮的操纵有什么诀窍?”
对于这些问题,有的龚春台能回答,有的却是答不上来,好在军舰上倒也有些心向革命的官兵,找来一问,总算弄明白了这艘巡洋舰的基本情况。
由于龚春台的威逼利诱,再加上革命形势发展迅速,北方的袁世凯也造了反,所以,目前这艘巡洋舰的二百七十名官兵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加入共和军,其他的人普遍持观望态度,而舰上的旗人军官则对革命非常敌视,不过他们已被送下军舰,也不必担心他们在舰上捣乱。
“龚大哥,你为革命立了一大功,不能不赏。我就命你做‘海琛’舰长,指挥这艘军舰。”赵北试探着说道。
龚春台连忙摆手,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当下说道:“不瞒总司令,在军舰上呆了这些天,我连东南西北都还没完全搞清楚,叫我指挥军舰,那是盲人骑瞎马,说不好啥时候就撞了脑袋,耽误了革命大业。你若想真的赏我个差事,不如给我些人马,再给些洋枪洋炮,叫我领着去湖南,我要为当年那些死难的好汉报仇,杀了那些狗官。”
“湖南目前已经大半光复,共进会恐怕不会允许别的势力插手。”
赵北沉吟片刻,其实刚才那个任命只是一个客气话,真要叫龚春台指挥军舰,他还不放心呢,现在既然龚春台主动推辞,那再好不过,不过也不能冷了会党同志的热情,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既然龚大哥要回家乡,我也不阻拦。这样吧,人马你自己招募,步枪我给你五千杆,大炮给你五门,现在湖南长沙是共进会主政,共和军吴振汉部已经撤到了湘北岳州一带,我给你写封信,你去之后,先到岳州,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吴振汉,让他给你讲讲湖南现在的形势,顺便给他带些弹药过去。岳州是湘北门户,位置相当重要,你若想在湖南有所作为,最好以岳州为依靠,有共和军给你撑腰,你就放心的闹革命吧。”
龚春台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召集门徒,与赵北一一引见,赵北也不吝啬,每人赏了现大洋五百块,这些会党人物随即乘舢板上了岸,招募湖南人马去了。
“这艘军舰大是大,可在长江里能派什么用场呢?”
站在舰桥上,赵北和一群参谋陷入了沉思。
第095章 阳关道与独木桥
赵北领着参谋们在军舰甲板上转悠,跑到舱里,东摸摸,西看看,作为一个伪军事迷,能够与这个时代的军舰亲密接触,倒也是一件快事。
不过兴奋归兴奋,忧虑也是存在的。海军是个技术军种,不像陆军,发杆步枪就是兵,海军同时也是一个贵族军种,不是穷国养得起的,当年清廷四处罗掘,好不容易养了支北洋舰队,可是后来的战争却表明,海军不是买来军舰就可以称霸海洋的,如果没有能力对海军进行持续不断的技术更新的话,再庞大的海军也会成为敌方舰队的活靶子。
简单来讲一句话:养海军要大把银子,现在共和军没那么多银子。
正当赵北在“海琛”号上为海军经费发愁的时候,在距离他不到五里的下游,一艘悬挂着龙旗的炮舰正缓慢的游弋着,忽而跑到上游,忽而跑回下游,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海军提督萨镇冰就站在舰桥上,拿着望远镜向上游的“海琛”号眺望,忧郁的神情使他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
“如果及时的将旗舰变更到‘海琛’号上,或许‘海琛’就不会舍我而去了吧。”萨镇冰仍为自己的迟钝懊恼不已。
那毕竟是中国舰队中屈指可数的主力舰,甲午战争之后,清廷重建海军,好不容易积攒下了五艘大舰,均以“海”字打头,三年前“海天”舰已经损失,如今“海琛”舰又不辞而别,这怎能不让萨提督忧心忡忡?
“海琛”本是萨镇冰的座舰,搁浅之后才把旗舰变更为“楚”字炮舰,“海琛”号浮起之后,萨镇冰忙着应付袁世凯,未能重回“海琛”坐镇,结果就便宜了那帮革命党。
本来,在下游的七里沟得知“海琛”挂起白旗的消息之后,麾下参谋就有人建议炮击“海琛”,胁迫其转舵归航,但这个建议被萨镇冰一口拒绝。炮舰轰巡洋舰,那是自讨没趣,何况,中国海军的精华就这么一点了,不能再损失了,再损失,中国就真的没有海军了。
萨镇冰回想起了两个月前在厦门的所见,当时,美国的“大白舰队”周游列国途经厦门,萨镇冰奉旨率舰前往迎候,当他亲眼目睹那几艘进港停泊的美国战列舰的时候,内心遭受的何止是重重一击?任何一艘美国战列舰的排水量都超过中国主力舰队的排水量总和,国力的差距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就算是当年的北洋舰队还在,恐怕也是望洋兴叹。
虽然“海琛”等舰相比战列舰是那么的渺小,但这毕竟是中国可以依仗的全部海上武力,当年意大利舰队跑来,要强租三门湾,如果不是这几艘中国巡洋舰严阵以待,恐怕中国的版图上就又会多画出一块国中之国来。
萨镇冰愁肠百结,放下望远镜,长叹一声,问身边的副官:“‘海琛’还没回信号吗?”
副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回信号。天色已很暗了,他们未必能看清旗语,也没有灯光信号回应。”
萨镇冰当然不知道“海琛”号上的起义骨干不是海军官兵,而是一群会党,他现在对于舰上的情况一无所知。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萨镇冰命令道:“再打信号,告诉他们,‘尔等好自为之’,若是回心转意,我还在七里沟等他们,绝不为难他们。”
炮舰徒劳的又打出了一组旗语,但依然没有任何回信,只好怅然的在江面上兜了个圈,拉长了哀伤的汽笛,在暮色中向下游驶去。
夜色已深,汉口英租界的路灯像往常一样亮了起来,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可这国中之国里却看不到一点战争的痕迹,只是街上的行人多了许多,多半都是战争难民,虽然武汉战事已结束,可这些难民的遣返却需要时间和耐心。
吴禄贞推开窗户,看了眼在街边巡逻的巡捕,从香烟罐里拿出一支纸烟塞进嘴里,但还没点着火,身后的房门却响了起来。
不等他应声,那门已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客房,开口就问:“绶卿,你要去哪里?”
吴禄贞淡淡一笑,说道:“赉臣,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那人愕然道:“你真要走?刚才我见白朗替你收拾行装,一问,他说你吩咐的,却没告诉我你打算去哪里。”
吴禄贞说道:“想必你也听说‘海琛’号的事情了?”
“哼!现在整个租界的洋人都跑去看军舰了,我能不知道么?这帮乱臣,吃得是朝廷的俸禄,却和革党沆瀣一气。”
“你我知交一场,我也不骗你,我是要去投奔共和军。”吴禄贞淡淡说道。
“什么?你……你也要造反?”中年男子大惊失色。
“赉臣,你是红带子旗人,自然是和朝廷一条心,我是汉人,也有一份复汉之心,如今革命大势摆在眼前,我不会错过的。其实,在日本的时候我就心向革命了,而且,我也是一个同盟会员,早在庚子年的时候我就加入过兴中会,参加过自立军,若非张之洞捣毁了自立军总部,恐怕我早就是朝廷通缉的重犯了。”
“什么?你是同盟会的人?你……你瞒得我好苦!亏得我还有意提拔你。”中年男子又惊又怒,一张脸变得铁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廷委任的“讨贼第一军总统官”良弼,他是满洲镶黄旗的旗人,红带子觉罗,字赉臣,早年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是旗人里屈指可数的军事人才。至于那位吴禄贞,则是良弼的日本士官学校的校友,不过是第一届,良弼是第二届,吴禄贞算是良弼的学长,两人亦是挚友。
良弼奉旨率军征讨共和军,考虑到麾下的北洋第四、第五两镇都是袁世凯的嫡系,他怕掌握不住部队,于是采取“以汉制汉”的方法,从陆军部和北洋武备学堂调来大批汉人军官,编入第一军,试图用他们替换原来的北洋新军将领,为此,特意将好友吴禄贞调到身边充当参谋长,筹划整军事宜。不料走到黄州时,袁世凯造了反,清军第一军序列中的第四、第五两镇随即响应旧主子的号令,裹胁巡防营兵,顿兵不进。
眼看着就是一场哗变,良弼号令不行,迫不得已,只好带着少数亲信连夜离开军营,搭乘一艘英国商船到了汉口,躲进英租界,由于北洋军将领极为仇视良弼带去替换他们的那些军官,所以,吴禄贞等人也跟着良弼逃到汉口。
良弼本打算在租界里躲几天,然后乘英国炮舰去浦口,如果不能掌握江防军的话,那么就转道回北京,但住了几天之后,传来了北洋第五镇已奉命东进讨伐两江总督长庚的消息,随即北洋第四镇也借道汉口北上增援,英国领事也拒绝再派炮舰护送良弼,如此局面,良弼的北返计划就搁置下来,正打算与吴禄贞商议时,却惊讶的从吴禄贞马弁嘴里得知了吴禄贞即将离开租界的消息,于是匆匆赶来询问。
“赉臣,你待我以诚,这我知道。”吴禄贞叹了口气。“但那是私谊,替代不了公义。”
“公义?何谓‘公义’?”良弼冷笑着问。
“公义便是创建共和,摧毁帝制。”吴禄贞话锋一转。“你知道共和军的参谋长是谁么?是蓝天蔚,士官学校第二批留学生,是你的同窗,当年我任教湖北将弁学堂时也曾与他共事。直到前日看报纸,我才知道,原来蓝天蔚竟也是同盟会员,留日军官中到底还有多少个像我和蓝天蔚这样的秘密革命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清廷气数已尽,南方革命党起义,北方袁世凯造反,天下百姓望风影从。赉臣,听我一句劝,没有必要给这个王朝陪葬,顺应历史大势才是正道,你是旗人,共和军未必肯收,否则的话,我走的时候肯定是要拉你一起去的。”
“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绝不与乱臣同伍!”良弼一拳砸在墙上,看了吴禄贞一眼,转过身去,将手摆了摆,说道:“人各有志,你既然定了主意,我也不勉强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后咱们再见面,就是敌人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大踏步的走出房间,走廊上传来他的咆哮:“我就不信,咱们旗人二百余年的天下,就会这么轻易拱手让人!”
“不让也得让。”吴禄贞靠在窗边,自言自语的回了一句,随后点燃了那根纸烟。
一名穿着北洋军装的马弁提着只皮箱走进房间,说道:“大人,咱们这便走么?还有几位参谋也想和大人一起走,带不带上?”
“带上。白朗,把那封信给我,现在良弼已知我要去哪里,没必要再给他留信了。”吴禄贞哼了一声,走到门边,将电灯开关拉上,带着马弁离开了房间。
第096章 民政班子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这是入冬以来武汉地区的第一场降雪。
气温下降得很快,共和军在武昌城外设立的难民收容站已住满了无家可归的汉口居民,虽然听说共和军的那位总司令已与汉口商会达成重建汉口的协议,但现在这种隆冬时节确实不宜兴工,难民们只好在这收容站暂时栖身,好在有吃有穿,也看不见租界里那些挥舞警棍的“红头阿三”,百姓们虽仍不免有些许怨言,但也深知军政府方面已尽了最大努力。
除了怨言之外,剩下的就是憧憬了,憧憬着那战后的和平生活,也憧憬着那梦幻般的新汉口,据说赵总司令打算把汉口建成华中地区最繁华的商埠,要把上海比下去,要把广州比下去,如今这种局面下这个计划虽说有些做白日梦的味道,但总是好过整天做噩梦。
人,总是要活在希望里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虽然地上的积雪不过才半寸厚,可他们已迫不及待的在雪野中嬉戏起来,打雪仗已有些过时,他们更愿意站在江堤上,向那长江上眺望,好奇的数着江上的军舰,透过那绵绵雪幕,比赛谁的眼神更好,能看清那舰尾的洋旗。
一艘巨大的军舰静静的停泊在长江主航道上,和那些在它身边往来游弋的列强小军舰一比,它的身躯要伟岸许多。
这是共和军最大的军舰“海琛”号,现在下了双锚,几根很粗的缆绳从舰身上伸出,连接到了岸上,其中的一根缆绳上牵着一根电话线,沟通着军舰与陆地上的联络。雪幕下远远望去,那军舰显得如此的安详、沉稳,静静的守护着这座静谧的城市。
至于那些列强的小军舰,则显得有些暴躁,就像一群野狼望见了一头在自己的领地休憩的猛虎,心有不甘,可却偏偏不敢上前将它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