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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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汉阳保卫兵工厂和铁厂。
王卢二人正为失去军火而发愁,但汉阳兵工厂至关重要,两人不敢怠慢,待浓雾稍散,急忙率军乘船过江,但当他们的部队航行到江中时,却突然遭到一艘悬挂着龙旗的炮舰拦截,拒绝停船后又遭轰击,损失惨重。
正当北洋军官兵们破口大骂的时候,那艘挂着“楚观”铭牌的炮舰却迅速降下了龙旗,炮声中,一面红旗升了起来,上面四个金光大字:铁血共和。
直到这时,北洋军的官兵们才意识到,正在轰击他们的是九江起义军的军舰。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了武昌城传来的隆隆炮声。
从九江逆流而上的共和军西征部队昨夜已在天心洲驻泊,并趁着今日浓雾在拂晓时于长江南岸徐家棚一带登陆集结,随即迅速向东南运动,很快推进到武昌城下,击溃城外的巡防营兵,随后在塘角新军营房架设大炮,猛轰武昌城墙,与守卫省垣的旗兵激烈交火。
史称“戊申阳夏之战”的前哨战就此打响,而在“楚观”号发动攻击之前,共和军特战营已在营长朱大牛的率领下乘坐悬挂英国旗的“共和号”代用炮舰提前四个小时登陆,并立即切断了汉口附近的全部电报线和电话线,用他们的特种战正式拉开了战争帷幕。
由于特战营已成功摧毁铁路线上的两座桥梁,京汉线的铁路交通就此中断,如果想增援武汉的话,清军不得不徒步行军一百多里,所有重炮也不得不放慢前进速度。
第049章 束手无策
紫禁城,养心殿。
养心殿东暖阁里气氛凝重而压抑,大清国的隆裕太后坐在炕沿上抹眼泪,跪在地上的大臣和太监们也在跟着嚎,由于大清国的皇帝陛下哭闹不停,所以,现在已无法继续参加这场朝议了,正由太监们护送着赶回寝殿。
今天的叫起没有召见汉臣,在场的不是旗人就是蒙古王公,与这个王朝的命运早就连在了一起,所谓休戚与共,国亡就意味着他们将失去所有的特权,能不哭么?
现在的朝廷是摇摇欲坠,这座大清国的破房子随时都会轰然倒塌,当年的破房子修补匠李鸿章早已做古,如今又能指望哪个忠心耿耿的人来修补这座破房子?袁世凯么?那是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这句话是小恭王溥伟刚才说的,而他,也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哭出声来的人,就连公认的大清“奸臣”庆王奕劻都跟着太后掉了几滴眼泪,也难怪刚才太后没给小恭王好脸色看。
说小恭王对大清国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他本人就是爱新觉罗的血脉,正宗的宗室,能不在乎这个王朝的命运么?前几日湖北军报一封接着一封呈到恭邸,小恭王已是几夜没有合眼,坐在书房与几个王公子弟干着急,但就是没办法。
现在清廷可以动用的机动力量就是北洋新军六镇,但是这六镇中,朝廷唯一可以放心的只有第一镇,因为该镇兵员多是旗人,与朝廷是一条心,至于另外的那五镇,不仅兵员多是汉人,便是官弁将领也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的,谁能保证他们是忠于袁世凯多些还是忠于朝廷多些?自从革命军的“迥电”发出,宣布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之后,北洋军里的一些人就开始上蹿下跳了,对此,朝廷不是没有耳闻,但偏偏不能采取行动,这种人心大变的时候,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袁世凯,现在恐怕还得让他跳上几天。
说起那通“迥电”,让人恼火的可不止是袁世凯的前途问题,更让人恨得牙痒的是,那份通电里,革命军信誓旦旦的说要挥师东进,一口气拿下江南富庶之地,打江宁、打广东,切断朝廷粮饷来源,结果朝廷就真的上了当,急忙派兵南下增援,由于津浦铁路刚开始修建,还没通车,只好将两个镇的北洋军调到大沽,从那里上了轮船,由军舰护送前往南方,增援上海、江宁、扬州、苏州等地,但还没等他们登陆,就从湖北传来了革命军西征的消息。
这革命军咋就那么狡猾?放着富庶的东南不去打,偏偏要往西,硬是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但仔细一想,朝廷还真的不能不上这个当,如今国帑空虚,办新政就是烧银子,那可离不开江南的财富,万一革命军真的猛扑江南,夺了朝廷税源,这仗也不用打了,没有银子发饷,北洋军也会摇身一变成为革命军。再说了,安徽的革命军还在闹腾,随时都有南下可能,就算九江革命军不打江南,谁又能保证安徽叛军不觊觎?谁又能保证江苏、浙江的会党不扯旗造反?由于江苏新军第九镇已叛,江苏地面空虚,所以,即使革命军不进攻江苏,北洋军也是要南下增援的。
什么叫“麻杆打狼两头怕”?这就是。东南不能不保,西边也不能不增援,北洋军又不可靠,可偏偏朝廷兵力捉襟见肘,有苦难言:南方新军编练进度太慢,又混进了太多留洋学生,不可靠;巡防营暮气沉沉,装备陈旧,哥老会势力太盛,指望不上;至于北洋军,还有京师要拱卫,东北也得镇守,不能都派到南边去。如今这朝廷上谁也没有洒豆成兵的法术,眼看着顾得了东边就顾不了西边,这朝廷里一夜白头的忠臣可不止小恭王一个。
养心殿里凄凄惨惨,养心殿外是鸦雀无声,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的走路,轻声慢语的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太后,一顿乱棒齐下,就得去追随大行皇帝陛下了。
片刻之后,一个小军机走到养心殿外,小声喊道:“太后,刚才英国公使拍来电报,说是汉口的英国兵舰传回电报,九江叛军已进抵武昌城下,和官军接了火,战况激烈。”
养心殿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哽咽,抹了抹眼角的泪,齐唰唰将目光投向太后。九江革命军迟早要攻打武汉,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可当革命军真的攻到武汉的时候,所有人却又巴望着这只是个谣言。
“知道了。给英国公使回电报,看看能不能请英国兵舰助战?”隆裕叹了口气,待那门外的小军机退下,抬起头扫了眼东暖阁里的这帮王公大臣,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庆王奕劻那边,说道:“庆王,这几天袁世凯还老实吧?”
奕劻忙道:“老实,老实得很。每日除了点卯办公之外,没有其它应酬,回府之后也闭门谢客,不是写字就是读书,再不就是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为北洋军增援南边出谋划策。此次南下增援汉口的王占元和卢永祥还是袁世凯亲自点得将呢,两人号称北洋骁将。”
隆裕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自讨没趣,于是养心殿里又安静下去。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候,冷不防外头响起一声叫嚷:“奴才载沣,恭请圣安!”
“叫他进来。”隆裕太后拿锦帕擦了擦眼,身边一个太监便走了出去,将那位一脸阴沉的摄政王叫了进来。
“摄政王,你不在军机处坐镇,又跑来做甚?”隆裕问道。
“太后,刚才军机处电报房接到一封上海拍来的电报,事关重大,奴才一人做不了主,只好跑来请懿旨定夺。”载沣将一封密封起来的电报抄稿呈了上去。
隆裕没敢接过那封电报,只是看了一眼,说道:“我一人也做不了主,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又没有汉臣,你就大声念出来,大伙一起参详参详。”
“这……太后还是先看过电报,再说别的吧。”载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隆裕也没坚持,将那电报封皮拆了,取出抄稿,瞄了一眼,惊得从炕上跳下,拿着电报的手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载沣,正欲说些什么,但觉两眼一黑,手一松,整个人向后一仰,昏倒在炕上。
“太后!太后!”
“主子,您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众人见状,顿时嚎了起来,太监宫女们七手八脚将隆裕扶着坐起,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太医,养心殿里乱成一片。
慌乱中,那封背面朝上的电报抄稿被人踩了几脚,可就是没一个人敢去捡起来。
他们是在害怕啊。
第050章 阴谋
过了好一阵,隆裕才幽幽醒转,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大臣和王公,号啕大哭道:“摄政王,你就把这封电报大声念出来,叫大伙都知道皇上是怎么晏驾的!”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惊,光绪皇帝死得蹊跷,众人心中早就在打鼓,此时隆裕如此说话,那岂不是说光绪之死果然是一个惊天阴谋?当下人人心中惴惴,不知那电报是谁拍来的,更不知道那电报的内容。
“奴才不敢念!”载沣也不去捡那电报抄稿,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你……”隆裕指着载沣,脸色铁青。载沣的顾虑她不是不知道,但实在没想到,载沣竟敢违抗她的懿旨。
“太后,奴才请旨,奴才愿替摄政王念这封电报。”小恭王溥伟叩首道。
“那就你念。”隆裕挥了挥手,斥退身边的太监宫女。
溥伟捡起电报,垂着头匆匆扫了一眼,心中一惊,但嘴角却挂起丝冷笑,等他仰起头时,冷笑已经消失,换了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将那电报上的内容大声念了出来:
“奴才端锦,恭请圣安。太湖兵变,奴才与兄长端方一同陷贼,兄长罹难,端锦亦险些丧命,幸赖皇天保佑,大行皇帝在天之灵荫庇,奴才得以逃出叛军兵营,乘日本兵舰转道赴沪,于上海道台衙门拍发此电。查,袁世凯与革命乱党沆瀣一气,阴谋不轨,勾结内廷总管李莲英等鸩杀大行皇帝于前,复与革命乱党相约谋乱于后,奴才得被天恩,这才窥破袁氏诡计。……袁世凯世受国恩,不思报国,反与乱党谋大逆,弑君欺主,士可忍孰不可忍!袁氏虽与奴才为姻亲,但那乃是当年朝廷废弛满汉婚禁时笼络人心之举,非奴才等一心巴结,私心公义在于奴才之心,奴才首告,还望朝廷体谅奴才忠心,早日诛杀袁逆,以保大清基业永固!奴才端锦,跪。”
众人不禁愕然,这封电报果然是关系重大,难怪载沣不敢念。端锦是端方的弟弟,他的一个女儿过继过了端方,后来端方又将此女嫁给袁世凯的儿子,因此,不惟端方与袁世凯是姻亲,端锦也应该算是。亲家告亲家,虽然有些不像话,但端锦不告,那就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不过,这封电报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袁世凯虽然是权臣,枭雄,但他真有那胆子毒杀皇上?大清国立国以来,还没出现过这种大臣毒杀皇帝的事呢。
“摄政王,这电报当真是端锦拍来的?”庆王奕劻首先发难,同时也是一身冷汗,这袁世凯似乎是不能再保了,再保,就连他自己也得搭进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谁叫他袁世凯权利那么大,人望那么高呢?若是旗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汉人,这电报一出来,不知道多少人想落井下石呢。
载沣哼了一声,说道:“这是上海道代奏的,用得是专用密码,错不了,旁人想假冒,也是不可能的。上海道还说了,和端锦一同跑到上海的,除了张彪之外,还有好几个一同陷贼的旗人官员,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就是袁世凯毒死了皇上,他们亲耳听见叛军如此说的。”
“既是叛军所说,焉知不是离间之计?”奕劻问道,心中还未拿定主意,这袁世凯到底保是不保?保,只怕是白费力气,不保,似乎好象又中了革命党的离间计。
“虽有离间嫌疑,但仔细想来,袁世凯未必就是清白的。”小恭王急忙说道。“电报里说得清楚,袁世凯怕大行皇上亲政,于他不利,所以下手毒死了皇上。诸位不妨好好想想,大行皇帝晏驾之前与之后,他袁世凯看上去是不是两个样子?先则垂头丧气,继则眉飞色舞?庆王,你与袁世凯走得最近,自当看得更清楚。依我看呐,袁世凯和李莲英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一手遮天,只怕还有旁人参与密谋!”
“小恭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奕劻勃然大怒,险些站起来大骂。
什么意思?当然是指桑骂槐了。在场的多数人都听出来了,溥伟的意思是,这种时候谁再回护袁世凯,谁就是谋杀光绪的同谋!
光绪死得蹊跷,前几日京城里就有些风言风语,不惟百姓疑神疑鬼,就连王公大臣也是议论纷纷,前脚皇帝死,后脚太后也死了,这么邪门的事换了哪朝哪代也是值得探究一番的。
不过王公大臣毕竟不是百姓,百姓可以私下议论,可他们不行,只能憋在心里。
溥伟没有接过话茬,只是向隆裕叩首,说道:“奴才恳请太后懿旨,派兵捉拿袁世凯。不管这电报是真是假,先把袁世凯扣起来再说,他身居高位多年,耳目遍布朝堂,万一电报的事走漏风声,纵然朝廷不动手,只怕袁世凯也不会束手待毙。纵然这是叛军的离间计,也是歹毒之极的离间计,即使朝廷不说话,可是此事一旦传扬开来,只怕底下的旗人也不服气,要是哪个忠心为主的包衣旗人去找袁世凯算帐,为大行皇帝报仇,袁世凯难道会打不还手不成?万一袁世凯因此误会是朝廷派去的人,后果不堪设想啊。所谓‘狗急跳墙,人急上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太后,请太后明断!”
“太后!奴才以性命担保,大行皇帝不是被袁世凯毒杀的。这电报乃是奸人污蔑之辞,奴才恳请太后懿旨,即刻命上海道将那班拍发电报之人拿下,就地正法,慰忠臣,杜讹言。”奕劻大声说道。
他是在害怕啊,虽然他在菩陀峪监督陵工,但消息灵通,京城里的传闻早就传到了他耳朵里,官员百姓都说光绪死得不明不白,前一日还在传膳,后一日就驾崩,死因殊为可疑,很可能是被人毒死的,而且据说内务府的人赶去为皇帝料理后事的时候,光绪的尸身已经被太监们放进棺椁了,这事可不寻常,也就是说,连内务府的宗室、觉罗都没瞧见光绪最后一面,但棺椁已合上,又不能将光绪尸身再扒出来看看,如此一来,自然叫人起疑。现在这封电报拍来,更是将那传闻钉得死死的,别以为朝廷能将这封电报内容瞒住,别人口风严,可溥伟那帮惟恐天下不乱的少壮派难道就不能把这电报内容透露出去?他奕劻是袁世凯的后台,袁世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