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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1908远东狂人-第259部分

小说: 1908远东狂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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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官屠”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诨号,岑春煊谁都敢弹劾,就连西太后面前第一红人庆亲王奕劻的亲信也敢弹劾,也正因此,岑春煊与奕劻成了政敌,也与奕劻的第一臂助袁世凯成了政敌,两方一斗就是多年,由于岑春煊与军机大臣瞿鸿禨结成了政治联盟,结果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西太后和光绪皇帝死去,这场斗争仍未分出胜负。
  最终结束岑春煊与奕劻、袁世凯的政争的是“戊申革命”,在那段不长的时期里,京城的官场就是一幕滑稽戏,先是岑春煊和瞿鸿禨联合小恭王、摄政王扳倒了庆王奕劻,赶走了袁世凯,眼看着他们这帮人就要掌控局面,但是还没等岑春煊等人弹冠相庆,袁世凯突然就在京津地区发动了兵谏。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在北洋军的刺刀下,岑春煊明智的选择了逃亡,扔了直隶总督的官袍,躲到天津租界不肯出来了,先后在法国、德国租界住了段日子后,他最终选择在日本租界隐居,整天将一件新做的官袍穿戴整齐,以示与袁世凯势不两立。
  要说岑春煊怀念大清,这话不准确,他怀念的其实是当年的那种一次弹劾几十、上百名官员的风光日子,大清不大清,这反倒不重要,之所以穿着这身官袍,那就是告诉来访的客人,这袁世凯的江山来得不正!是篡来的。袁世凯就是那史书中说的“篡臣”!
  说起岑春煊与袁世凯的矛盾,主要原因倒不是因为奕劻,而是因为“戊戌变法”,两人之间的斗争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袁世凯出卖维新派换顶子”的说法从变法失败后就开始盛行,当事人无法辩白,朝廷似乎也不打算深究此事,但是袁世凯从变法失败之后一路平步青云却是事实,不由岑春煊不信,一个袁世凯,一个岑春煊,两人都是投机于变法的人,但是境遇却是截然不同,岑春煊要是能服气才是怪事呢。
  真要是追究起来,岑春煊当初被贬到甘肃那个穷乡僻壤,跟这袁世凯是有直接关系的,从那之后,两人之间的芥蒂就存在了,奕劻只不过是往火上加了几把柴而已。
  按说在君宪派眼里,岑春煊和袁世凯都是新派人物,两人都极力主张“君主立宪”,袁世凯在直隶、天津办新政,岑春煊也在东南呼吁立宪,与那位状元实业家张謇并称“立宪领袖”,但是因为政见的分歧和那些陈年的旧帐,岑春煊与袁世凯到底是不能合作的,为此,革命之后,不少君宪人物都扼腕叹息,他们认为,如果岑春煊与袁世凯联起手来,这大清王朝也不会被革命党掀翻,那么现在的世道就不会这么乱了。
  以前满清没倒的时候,虽说国贫民弱,可是好歹也不用天天打仗,现在满清倒了,共和立起来了,但是这到处都在打仗,今天四川打仗,明天湖南打仗,而现在,河南又大打了一仗,这天下,眼看着就是那史书中说的“乱世”了。
  “世道乱啊。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这乱世之中怕是难有作为啊。”
  岑春煊坐在一棵樱花树下,向坐在他斜对面的一位客人叹息了几声。
  那位客人名叫郑孝胥,他是福建闽县人,先后做过李鸿章、岑春煊的幕僚,清廷“预备立宪”的时候,岑春煊曾委任他做过东南预备立宪会的会长,由此即可看出岑春煊对他的信任与器重,而郑孝胥也因此与东南立宪党人过从甚密,状元实业家张謇、张园主人张叔和等人都是他的知交。
  “戊申革命”之后,岑春煊失势,座下的幕客为了讨生活不得不星散四方,郑孝胥也离开了岑春煊,去上海投奔了立宪会会长张謇,联合阵线成立之后,郑孝胥也跟着加入了联合阵线,而且还参加了国会议员竞选,现在是众议院议员,此次到天津,他是来替张謇等立宪会大佬联络岑春煊的。
  自从失去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委员的位子后,立宪会的大佬们都有开创新局面的打算,但是孤掌难鸣,他们需要帮手,而另一方面,盛宣怀那帮倒袁派也需要借助立宪会的力量,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联起手来。
  “大人不必忧虑,现在北洋军豫南大败,元气大伤,袁世凯的威望也是一落千丈,只要此次倒袁成功,南北和衷共济,这乱局很快就会结束的。”
  郑孝胥看出岑春煊有些灰心,于是急忙为他打了打气。随着北洋军豫南战败,现在北洋集团内部出现了一股反袁势力,他们打算将袁世凯赶下台去,并将他作为此次南北内战的替罪羊,以退为进,确保北洋的中枢地位,但是仅靠北洋倒袁派自己的力量不够,他们必须拉拢列强,同时也必须拉拢立宪派,因此,张謇的立宪会也被倒袁派看中,被拉进了倒袁阵营,考虑到岑春煊在官场上有较强的影响力,张謇等人决定将岑春煊也拉进这个倒袁同盟,于是,郑孝胥就到了天津,他的身份就是说客,说服岑春煊出山,赶在联合阵线北伐大军杀到京津之前将袁世凯赶下台去。
  “难啊,难啊。袁世凯是枭雄,必不会束手就擒,何况,我现在无权无势,能派什么用场?现在,我的心气也放低了,这世道,那就是武夫争雄的世道,咱们这些文人、书生,还是洁身自好为妥,就不要蹚这浑水了,好歹租界还在,咱们就躲在这里看那帮武夫打生打死吧。”
  见岑春煊精神不振,郑孝胥苦笑道:“这个道理是不错,可是总得死马当活马医,武夫可以马上打天下,可却不能马上治天下,这治天下,还是得靠文人、书生,便是列强,也是文官治国。”
  岑春煊也是苦笑,正欲反驳,却见一名仆人手拿一张名片快步走了过来,知道有客来访,于是手扶着椅子坐直了些。
  “老爷,德国领事馆派来了一名书记官,请老爷去德国商会赴宴。”
  “德国领事馆?德国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岑春煊有些诧异,当初他住在德国租界的时候,德国领事可没什么好脸色,跟法国领事一样都不待见这位失势的官场人物,但是现在,为什么德国人又主动派人过来请他赴宴了呢?
  “跟着那位德国领事馆书记官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前任河南县令,他说他有很重要的口信带给老爷。”
  那名仆人一边说,一边将那名片递了过去。
  岑春煊看了眼名片,冷哼一声。
  “区区一个县令,也敢来见我?这落架的凤凰还是凤凰,那还真就不是鸡!不见!”
  “慢着!”
  郑孝胥站起身,接过名片看了看,说道:“依在下之见,大人还是见一见为好。一位失了职的前任县令,怎么会与德国领事馆扯到一起?这其中必有蹊跷,而且那县令从河南远道而来,显然绝不会是来打大人秋风的,大人便是见一见又何妨?”
  岑春煊无奈的摇了摇头,向那仆人看了一眼,说道:“请来客在东厢稍坐,我片刻就去。”
  仆人走后,岑春煊对郑孝胥说道:“昨天日本领事也过来了,想请我出山,去做什么‘大东亚文化研究会’的理事,我没答应,今日德国领事也派人过来,若是也请我去做什么理事、参议,我也不会去的。”
  郑孝胥说道:“有个洋人的帽子戴着,办起事情来自然方便许多,大人便是虚与委蛇一下又何妨?”
  岑春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庭院边的那间棋室。
  “你先去棋室里坐坐,那里有几位国手,等我回来,咱们接着再谈。”
  岑春煊走后,郑孝胥便在棋室观棋,不过并没有看多久,岑春煊很快就折返,神情很是古怪。
  “大人,何事?”郑孝胥问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岑春煊领着郑孝胥去了书房,将一封信交给对方。
  “这信是那河南县令带过来的,是联合阵线委员长赵振华的亲笔信,赵振华邀我加入联合阵线,还许诺让我做庶务委员会的委员。”
  岑春煊的话让郑孝胥很是惊讶,将那信匆匆扫了几眼,问道:“联合阵线所图为何?”
  “此事机密,你不可与外人讲。联合阵线想请我去趟山西,策动山西地方官反袁。”
  郑孝胥愕然道:“如此说来,联合阵线这是想借重大人的威望,倒是与盛宣怀那帮人的想法差不多。”
  岑春煊沉吟道:“豫南一仗,袁世凯威风扫地,联合阵线不把他放在眼里,盛宣怀那帮人也打算把他踢出北洋。如此看来,现在的袁世凯,那就是四面楚歌啊。”
  第353章 四面楚歌(下)
  四面楚歌。
  岑春煊形容得不错,现在的袁世凯,确实是四面楚歌,空前孤立。
  北洋南进第二军在豫南的全军覆没,不仅使北洋军外强中干的真实战斗力曝光,而且也使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袁世凯威风扫地。
  面对四面楚歌的危急局面,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这信阳之战恐怕就是袁世凯的滑铁卢。
  最近几天以来,袁世凯一直寝食不安,他现在的焦虑不仅仅是放在军事上,而且也放在政治上。
  豫南战败的消息传出之后,各方反应逐渐明朗:
  在国外,英国、日本虽然继续支持北洋主宰中国中枢权力,但是他们却在经济上卡住了北洋的脖子,断绝了对北洋的金融借款,使北洋军的军饷筹集非常困难,而德国、美国已通过报纸表达了它们对于中国动荡局势的不安,而且借记者和评论家的口,将造成这种动荡局面的罪魁祸首直指袁世凯,显然,在对华立场上,列强的分歧进一步扩大,如果说过去列强只有一个北洋集团可以选择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又有了一个新的“代理人”人选,那就是联合阵线,如果北洋集团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婪胃口和野心,那么,他们肯定会去支持联合阵线,这是国际政治搏弈,与“友谊”、“邦交”无关,只与国家利益有关。
  在国内,袁世凯的敌人因为联合阵线军事上的大胜利而欢欣鼓舞,联合阵线作为一个新的强大军政力量迅速崛起,而且正在快速扩充他们的政治实力,虽然联合阵线口口声声要与北洋集团举行和平谈判,但是他们的军事行动却没有停止,不仅河南前线仍在战斗,而且其它方向的联阵部队也明显加强了攻击企图;另一方面,作为袁世凯曾经的政治盟友,一些人见风使舵,准备与袁世凯划清界线,甚至打算抢班夺权,这群人里的代表人物就是盛宣怀,他们正在密谋进行一次“内部斗争”,用“和平手段”将袁世凯赶下台去,另换一位北洋领袖,而他们选好的人选就是袁世凯的把兄弟徐世昌;最让袁世凯感到忧虑的是,原来的那些骑墙派也因为北洋军在豫南的战败而开始倒向联合阵线,安徽都督姜桂题、河南都督赵倜已先后拍发通电,宣布“起义”,加入联合阵线,武装反袁,这些人的行动不仅进一步加强了联合阵线的军事与政治力量,而且也起到了风向标的作用,即使是那些政治嗅觉不怎么敏感的人也看出袁世凯现在的窘境了。
  国外与国内的政治困境加在一起,使袁世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短短几天工夫,竟如衰老了十几岁一样,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就连日常国务会议也没有精力主持了,都是委托赵秉钧、蔡廷干等人主持,而他本人,则基本上就呆在总统府小书房里,与另外几名亲信商议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消弭“内患”,内患一除,北洋上下才能坚如磐石,内患不除,这北洋就是一盘散沙,但是在此之前,最最紧迫的事情是如何应对联合阵线的北伐兵锋。
  袁世凯对于盛宣怀等人的背叛行为是咬牙切齿的痛恨,现在北洋这个集体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那帮人不仅不想着如何帮助领袖渡过难关、帮助北洋渡过难关,反而想着如何落井下石,将袁世凯一脚踢开,以便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避免一损俱损。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盛宣怀那帮人的如意算盘是将袁世凯作为此次南北之战的罪魁祸首“惩办”,也就是说,牺牲袁世凯,保全北洋多数人的利益。
  但是在袁世凯看来,这是盛宣怀那帮倒袁派的一相情愿而已。联合阵线与以前的那些满清官场势力截然不同,这是一支新兴力量,这支政治力量与北洋这个团体基本上没有任何利益上的胶结,北洋集团的灭亡是联合阵线乐于看到的,所以,即使袁世凯被倒袁派掀翻,联合阵线也绝不会停下进军中枢的脚步,北洋最终还是会灰飞烟灭的,“武派”会完蛋,“文派”也一样会完蛋,因为联合阵线不仅需要枪炮,也需要金钱,而离开了“武派”的保护,北洋“文派”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袁世凯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盛宣怀那个精明的“北洋财神”看不明白这一点,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掀起一场倒袁狂潮,两人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好,但是也没到那种你死我活的程度啊,为什么盛宣怀就一定要将袁世凯逼上绝路呢?
  思来想去,袁世凯只能将盛宣怀的这种行为归咎为他财迷心窍,因为交通银行的总办本来是打算让盛宣怀来做的,但是袁世凯最终却将这个位子交给了熊希龄、梁士诒,对此,盛宣怀不可能没有意见,另外,为了筹集军费,袁世凯对盛宣怀执掌多年的轮船招商局也下了狠手,一大批盛宣怀提拔上去的总办、会办、帮办、委员都被拉下马,而盛氏所掌握的招商局股份中的那些花股也在这场官场游戏中“蒸发”了,盛宣怀焉能不恨?
  利益,这永远是人最关心的问题,当两个人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走向对抗的时候。
  为了对抗袁世凯,盛宣怀选了一个好时机,利用豫南战败的大好时机对袁世凯实施了反击,而他手里最重要的武器就是金钱,但是这些金钱并不是盛宣怀自己掏腰包,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大帮袁世凯的政敌,这些人中,有的是袁世凯的老政敌,早就巴望着袁世凯完蛋,而有的人则是与盛宣怀抱有同样的目的,都希望避免被袁世凯的“一意孤行”牵连,维持自己的既得利益。
  所有的这些人联起手来,就组成了“倒袁派”,他们手里没有军队,可以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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