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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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北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总司令这话一说,在场的男学生们顿时欢呼雀跃,捋起袖子就跟着一名卫兵去了后方总军医院,只有那几个女学生红着脸赖在站台上,没敢往军医院走。
“你们么,还是回武汉吧。女孩子家,有诸多不便。”赵北梗着脖子哼哼道。
“我们不走!我们要留在武胜关!革命了,共和了,讲究新文化,讲究男女平等,总司令这样说,是歧视新女性!我们都是新时代的新女性,虽然我们不能伺候伤兵,可是我们能唱能跳,可以给伤兵们唱歌跳舞!在信阳的时候,我们跟着政宣委的宣传队学过文明戏,也学过文明舞!”
一个胖胖的女孩不服气的顶撞着总司令,并把站在她身边的翠旖姑娘推到前头。
“巧儿就是我们‘学生志愿团巾帼文艺队’的队长,她的歌唱得可好听了,伤兵们听了,这伤口好得也快些,而且,她的文明舞也跳得很好。”
赵北看了翠旖姑娘一眼,见她那张俏脸已红得如同番茄一般。
“巧儿?翠旖?……翠旖会唱歌?还会跳舞?我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过?她还是你们文艺队的队长?我有些不信啊,她脸皮这么薄,怎么可能上台表演呢?”
赵北故作愕然,不过他确实是第一次知道翠旖姑娘的小名。
“咦?怎么总司令认识翠旖么?……怪了,以前翠旖上台唱歌,可从来没有脸红过啊。”
“翠旖,你什么时候认识总司令的?怎么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呢?”
“对呀!翠旖,你快说,不然,我就问总司令。”
“你要不说,我们就回武汉,不跟你留在这里了!”
见总司令喊出了翠旖的名字,另外几个女学生顿时唧唧喳喳嚷了起来,翠旖姑娘的脖子都快红了,垂着头,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好了,好了!翠旖是兵工厂刘督办的外甥女,这兵工厂事关革命前途,国家前途,我常去兵工厂,认识翠旖又有什么可奇怪的?翠旖勤快,常去兵工厂给刘督办送饭,我就是这么认识她的。”
见此情景,赵北只好出来英雄救美,不过眼前这一幕倒是让他想起了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也只有在那个时代,女性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男人面前唧唧喳喳。
这就是新时代的新气象啊,没有新时代就没有新女性。
总司令的解围很有效,那些女学生立刻停止了刨根问底。
“既然你们想为伤兵们表演歌舞,那么就留下吧。我命人给你们清理一间集体宿舍,再弄些床铺,你们先休息两天,然后再扛起那块‘巾帼文艺队’的招牌吧。”
赵北一本正经的做出安排,手一挥,一名卫兵便领着这些唧唧喳喳的新女性离开了站台,至于那位翠旖姑娘,也垂着头拉着同伴的手跟着去了,只有那个胖胖的女学生因为鞋带松了,不得不停在一边系鞋带。
“这位女同学,‘巧儿’可是翠旖姑娘的小名?”赵北走了过去,蹲下问道。
“咦?总司令难道不知道么?”
那女学生眨了眨眼,好奇的望了赵北一眼,眼珠子一转,然后狡黠的一笑,小声说道:“看来总司令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哦,你肯定也不知道,巧儿可是对总司令很仰慕哦。”
说完,又挤了挤眼,“咯咯”的轻笑几声,然后站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赵北也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下巴,嘀嘀咕咕:“仰慕我?……这倒不难理解,现在仰慕我的人可不少,好歹咱也是革命先锋、共和功臣,追星族也是有那么一批的。……不过,他们既然仰慕我,为什么不找我签名呢?难道这年头没有‘追星族’?好歹咱也算个革命明星么。”
就在总司令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时候,冷不妨身边炸起一声吼叫。
“报告总司令!电报官已到!”
扭头一看,正是秦四虎,身边还站着一名电报室的军官。
那电报官手里拿着一封电报抄稿,走前一步,呈上,并立正敬礼。
“报告总司令!刚收到的武汉密电。”
赵北在电报上扫了几眼,却是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姜老锅倒还真是个做买卖的料,这讨价还价的本事不比商人差,当初咋就去从军了呢?”
这封由武汉转拍过来的电报实际上是由安徽北部凤阳电报局拍发的,发报人是共和军派去的特使胡瑛,至于电报的内容么,也很简单,现在安徽镇守使姜桂题想从总司令这里拿到更多的好处,但是姜桂题狮子大开口,提的条件太多,胡瑛做不了主,只能拍电报回武汉,向总司令禀报,请总司令定夺。
姜桂题确实有些贪心,他给胡瑛提出的价码很高,不仅要求担任安徽都督一职,而且还想分润湖北、四川的矿业,尤其是铁矿、盐矿,而且他还说了,这个条件仅仅只是让他“按兵不动”的条件,如果想让他完全倒向联合阵线一边,并进攻北洋军的话,那么,这个条件还必须提高,至于到底是什么条件,这姜老锅还在跟他的幕僚们商议。
在电报里,胡瑛显得有些急噪,因为凤阳的说客现在不仅有共和军派过去的,而且北洋军也派了一个说客过去,那人叫徐树铮,也是带着不少好处去拜见姜桂题的,袁世凯已经任命姜桂题做了安徽都督,但是姜桂题不满意,他还想得到更多的好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专门安排胡瑛与徐树铮见了面,让他们都明白,现在他姜老锅姜老帅就是“奇货可居”,到底卖给谁,那得看谁出的价钱高。
对于姜桂题这种墙头草,赵北一向不怎么理会,说到底,现在靠的是实力,即使是做墙头草,也必须倚仗实力,但是以目前姜桂题的实力,他还无法与共和军抗衡,赵北之所以派人去拉拢他,主要是为了解除武汉方向的后顾之忧。
为了在京汉线上拦住南下的北洋军,赵北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湖北、湖南的大量部队都调到了河南,连革命卫队也抽走了许多部队,现在的湖北,尤其是鄂东一带,防卫非常空虚,如果姜桂题的毅军向湖北东部挺进的话,确实比较麻烦,考虑到这一点,赵北决定先派人去稳住姜桂题,拖延他的进军脚步,等解决了信阳方向的北洋军后,再回头收拾这个安徽的土皇帝。
换句话说,赵北之所以派胡瑛去凤阳当说客,只是一个障眼法,无论姜桂题这次是否倒向联合阵线,都不会影响总司令的整体战略布局,打垮了北洋集团后,这些地方实力派就是总司令“卸磨杀驴”里的那头驴。
“回电,告诉胡瑛,无论如何要稳住姜桂题,现在姜桂题提的条件过高,我需要与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开会商议,过几天再答复他。”
赵北很快拿定了主意,向电报官口述了命令。
此次派胡瑛去凤阳,赵北并没有向他说明此行的“障眼法”意义,所以,胡瑛并不清楚总司令的真实想法,仍以为总司令是真的打算将姜桂题拉拢过来,这说客当得也是尽心尽力。
那电报官拟完电稿,交赵北批阅之后,便转身离去。
秦四虎问道:“总司令,刚才你想拍的不是这封电报吧?”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打算拍一封‘告联合阵线全体将士书’的,但是现在尚未拟好稿,等晚些时候再说。”
“姜桂题如果真的派兵攻打湖北,咱们是不是从北边调些部队回来?”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朗插了句嘴。
“不!为了豫南战役,我已谋划了很多天,此战绝对不能分心!河南的部队一个也不能调回湖北,他们必须完成信阳作战方案,将北洋军南进主力歼灭于豫南!只要豫南方向我军取得决定性胜利,那么,无论是姜桂题,还是赵倜,他们都将俯首称臣,到了那时候,就是他们派说客来找我,而不是我派说客去找他们了。”
赵北扭头向北方望去,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心潮起伏。
“姜桂题、赵倜那些人,不过就是这个时代的跳梁小丑而已,这个时代是英雄的时代,他们不是英雄,英雄在武胜关,英雄在信阳!”
第326章 蓝墙(上)
风从东边吹了过来,空气变得清新起来,那弥漫在空气里的硝烟味淡了许多,而那些遮蔽光线的烟尘也消散了,刺眼的阳光投射到地面,将那大大小小的弹坑同时交织在阴影与反光中,使弹坑显出一种光怪陆离的色彩,焦黑的是泥土,暗红的是鲜血。
密密麻麻的弹坑中,要想区分哪里是战壕哪里是防炮掩体已不是很容易,在敌我双方那同样猛烈的炮火下,交战双方的士兵们都在想尽办法加强自己所在掩体的防护力,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都被士兵们利用起来了,门板、床板、柴捆、房梁,甚至就连架子车也被架在了战壕上,用来遮挡来自头顶上方的弹雨。
由于交战双方的炮兵部队都使用了榴霰弹,而这种炮弹的歹毒之处就在于它会在你的脑门上爆炸,抛洒出石榴子一样大小的霰弹,让人防不胜防,也躲无可躲,受够了炮兵“虐待”的步兵们在破口大骂的同时,也在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用自己的头脑和双手,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走出战场,而不是变成那些躺在战壕里散发着恶臭的僵尸。
于是这战壕里就出现了许多的土碉堡,每隔一段距离,士兵们就会想办法在战壕上架上遮蔽物,然后再在上头覆盖上厚厚的泥土,炮击开始的时候,士兵们就躲到这些土碉堡里,通过那小小的了望孔监视阵地正面,等敌军冲上来后,士兵们才会离开土碉堡,用步枪、手雷、机关枪甚至是刺刀、长矛,打退敌军的进攻。
这种土碉堡是共和军的发明,不过在阵地的易手过程中又被北洋军学会,于是成了交战双方都必须修建的工事,在这个战场上,仅靠这个土碉堡的话,是分辨不清哪里是共和军阵地哪里是北洋军阵地的。
这里是信阳北部的主要防线,由东西两个工事群组成,由于防守严密,北洋军连日进攻都无法突破防线,因此被北洋军的英国军事顾问戏称为“蓝墙”,“蓝”是指蓝天蔚,而这位蓝长官现在的诨号也是“蓝墙”。
就在“蓝墙”这里,交战双方展开激烈拉锯战,北洋主攻,联合阵线主守。
交战双方的阵地犬牙交错,在这豫南的土地上,两支同属中国的军队正在进行着一场真正的野外阵地战,对于双方的军人来说,阵地就是他们现在的军营,吃喝拉撒都在这里,甚至对于其中的许多人来讲,这里也是他们的最终归宿之所,长眠之所,他们每一天都在战斗,每一天都在坚持,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到第二天的“野战大餐”,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把每一天当成是最后一天在过。
上午的战斗已经结束半个多小时了,战场上有些静悄悄的,既然敌军已经没有继续进攻的企图,那么这午餐似乎可以开始了,于是,共和军的阵地上飘出了阵阵饭菜香气,随着东边过来的风吹到了西边,将人的胃口提了起来。
在战壕上的一座土碉堡边,战壕底部架着一口行军锅,锅下火苗很旺,那锅里的汤沸腾着,一些青菜叶子和肉沫在锅里翻滚着,散发着浓浓的香气。
为了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共和军后勤部门做得很称职,他们不仅采购了时鲜蔬菜和猪肉,甚至还买来了一些水果、干果,官兵们的战地野餐很可口,至于香烟,每个士兵每天也能分到至少五根。
这顿战地野餐仍是乱炖的肉菜汤,饭是米饭,湖南的大米,只可惜厨子手艺不佳,这饭多少有些夹生,也只能浇着汤吃了。
端着只搪瓷碗,往碗里压了满满一碗米饭,然后拿起马勺,从那锅里舀一勺热气腾腾的菜汤,淋在米饭上,然后再舀一勺,直到那米饭上堆满菜叶和肉沫为止。
这就是一碗战地午饭,中尉祁金彪正在往嘴里扒的就是这样一碗饭。
祁金彪并没有呆在土碉堡里,他就坐在那口行军锅边,弓着身子,脚蹬在对面的战壕上,背靠着战壕另一边的土壁,屁股下垫了口底朝天的弹药箱。
祁金彪吃饭吃得并不专心,他一边吃着泡饭,一边与身边的一名排长下着象棋,那排长也像祁金彪一样的坐姿,手里也端着碗泡饭,与祁金彪并排坐着,两人中间隔了不过两尺距离,这里摆上一口同样底朝天的弹药箱,上头再铺一张用铅笔画着格子的马粪纸,这就是棋盘了,至于棋子,则是用手雷引信管上的护盖做的,金属盖上贴上纸,用铅笔写上“车”、“马”、“炮”、“卒”、“相”、“帅”,这就是一副地道的中国象棋了。
正是正午时分,天气炎热,再加上又坐在炉边,祁金彪与那排长都是光着脊梁,军帽也扔在一边,满头是汗的在棋盘上拼杀。
“将军!”
排长显然棋艺较高,只下了几十步,便将祁金彪的老帅逼得无路可走。
“啊?这步不算,上一步也不算,悔两步,悔两步。”
祁金彪从饭碗里扒了口饭,瞄了棋盘一眼,伸出手将排长走的那只“炮”移了回去,然后又从棋盘旁边拿回了那颗被吃掉的“相”,对棋盘重新进行了布局。
“连长,虽然我晓得你是臭棋篓子,可是这耍赖也得有个限度吧?你算算,这盘棋你已悔了多少步棋了?悔棋,这可不是君子做派,也难怪没人肯跟你下棋。”
听了排长的抱怨,祁金彪眼一翻,哼哼了几句。
“你晓得个球!这下棋就好比是打仗,打仗的时候什么最重要?信心最重要!我这不是才学会下棋没多久么?如果下一场棋就败一场棋,那我还有什么信心跟人下棋?我这不叫悔棋,我这叫‘培养信心’、‘增强自信’!咱们革命军人在战场上打仗,靠得就是一个必胜的信心。”
排长笑道:“连长,这话你可说不来,该不会又是从总司令那里学来的吧?我晓得你给总司令当过卫兵,跟总司令走得近,比咱们这帮大头兵强得多。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你也不必整天把这事挂在嘴上啊,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你现在是连长,不是卫兵了,这官升上去了,这口气该降下来了吧?”
“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