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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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给国内的那帮政客,让他们去决定这次国际借款的前途问题。
虽然法国公使和俄国公使一点也不着急,但是袁世凯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国际大借款一日不能成立,他就一日寝食不安,考虑到军队的扩充、整顿也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即使现在就能取得国际借款,北洋军也绝不可能在国会选举和总统选举之前南下作战。
国会选举,袁世凯现在已经不怎么指望了,就连他寄予厚望的立宪会领袖张謇也被那个国民党拉了过去,成了“十干事长”之一,许多立宪会的会员也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员,从袁世凯的政治盟友一下子变成了政治对手,也开始叫嚣要“占领国会”了。
必须承认,南方实力派联手发动的“讨逆战争”起到了一箭双雕的目的,既维护了他们在湖南、贵州两省的统治,同时也吓唬住了一大批立宪党人,促使他们迅速转变了政治立场,从君宪派变成了革命派。
而南方实力派也借着讨逆战争看到了自己的力量,联合起来的力量,他们得陇望蜀,不仅想赢得国会选举,还想借此机会向正式大总统的宝座发起冲击,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国民党的党务总理陶成章已宣布他将参加正式大总统选举。
国会选举袁世凯没有信心胜出,现在就连这民国大总统的地位也摇摇欲坠了,他能不紧张么?能不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在总统府书房里转来转去么?
袁世凯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的长子袁克定则站在门后,垂手而立,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眼皮垂着,倒像是在站着睡觉一般。
现在的总统府书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袁氏父子在屋里,房门也是紧闭,大热的天,连窗户都关着,窗帘拉上,全靠书桌上的一台电扇驱暑。
“克定,你心眼多,给为父拿出主意,如何赢得总统选举?”
袁世凯停下脚步,坐回了书桌边,向袁克定望了一眼。
袁克定抬起眼皮,面朝书桌,小声说道:“父亲勿急,洪述祖既然已找到了毁陶之人,而且拍电报请功,想必已有十足把握,现在只需静候佳音就行了。”
袁世凯收回目光,看着桌上一摞文件,叹了口气。
“哪有那么简单?陶氏不过是站在台前的人物,同盟会的孙文、黄兴,光复会的熊成基、李燮和,都是有威望的人物,陶氏纵去,可国民党不解散,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其实为父行此险招,只是应急而已,若想睡得安稳,还需解散国民党才是。”
听了袁世凯的话,袁克定说道:“父亲教训的是。陶成章不过是跳梁小丑,倚仗的是国民党的势力,要想统一政令,必须除去国民党。说起国民党,那位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也是‘十干事长’之一,他出身光复会,这才推举陶成章出任党魁,当初他信誓旦旦的说推举父亲做共和中国的大总统,现在想来,只怕也是迫于形势,现在形势变了,他能否在正式大总统选举上支持父亲,却也不好说。”
“你能想到这一点,已是很不错了,若是克文,却未必想得到这一点。只可惜啊,你在军中毫无资历,不然,将来未必不能继承为父的事业。”
袁世凯颇为无奈,现在北洋军已扩充到十多个师,再加上那些紧随袁大总统的地方武装,袁世凯可以控制的武装部队已近二十万人,但是军队扩充得太快,已不像当初北洋六镇那样如臂使指了,现在袁世凯最头疼的就是身边没有一个既有能力又可以完全信赖的人替他坐镇北洋军,段祺瑞、冯国璋明争暗斗,段系看不起冯系,冯系不服气段系,派系斗争非常激烈,无论让谁上去,另一派肯定会遭到得势派的打压,不利于北洋的团结,更不利于势力的平衡,至于性格随和的王士珍,则在南边替袁世凯盯着华南财赋重地,不可能回北方主持全局,如此一来,“北洋三杰”都不能派上用场。
将领再亲,也不如自己的亲人亲,袁世凯更希望他的儿子能帮上忙,但目前来说,诸子中最有希望的是袁克定,不过由于他从来没有涉足过军界,这威望也就根本谈不起,自然也不可能替袁世凯分忧。
听了袁世凯的叹息,袁克定心念电转,迟疑了一下,说道:“若是父亲同意,克定愿去武汉跑一趟,为父亲做回说客,拉拢赵北。”
“你有把握?杨皙子如此能言善辩之人,尚且不能让那赵北入毂,你又有什么办法?”袁世凯又看了眼袁克定。
“杨皙子之所以不能说服赵北者,原因不过是他手中无权,不能给赵北足够的好处。”
说到这里,袁克定走到书桌边,对袁世凯耳语道:“此次赴汉,克定还望父亲能给大权,有了足够的好处,不愁那赵北不支持父亲。”
“现在南北决裂在即,你去武汉似有不妥,万一被南方扣押,那就是人质了。”
袁世凯摇了摇头,拿起丝帕擦着额上的汗,站在一边的袁克定也是汗流浃背,拿起桌上一把蒲扇,却没给自己扇风,而是替袁世凯扇风解暑。
一边是电扇,一边是蒲扇,袁世凯仍觉酷热难当。
书房里一时静了下去,片刻之后,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袁世凯拿起电话,里头传来外交秘书蔡廷干的声音。
蔡廷干没说多少话,袁世凯哼了一声,将话筒压回。
“克定,你替为父去大前门火车站跑一趟,去迎接一位客人。这个客人是来拜访为父的。”
“什么客人?为何没有预约?”
袁克定很是惊讶,通常来讲,蔡廷干主持的事情都是外交上的事情,他迎接的客人也应该是外交上的客人,但是前几天并没有什么外国或南方革命党人说要拜见袁大总统。
“什么客人?哼!除了日本人还能是什么人?”
袁世凯有些答非所问,话锋一转,恨恨说道:“若论趁人之危,各国之中就属日本为最。现在看我处境尴尬,这日本人更是嚣张,‘蕲州事变’的谈判毫不松口,如果不是指望着日本的借款,我也不会叫你去接这个人。说起来,这个日本人还是我的老相识呢。”
第288章 刺客横行(上)
一望无际的原野,一条铁路横亘其上,从北至南笔直的延伸过去,铁路的两旁是膏腴的土地,土地上麦浪滚滚,烈日下泛着浅浅的金黄。
快到收获的季节了,田间地头可以看见一些农夫,田边的土路上偶尔会驶过一辆驴车,驾着驴车的小贩将来自遥远天津的各色杂货贩运到乡下,因为这些人的存在,美国的洋油、日本的花布、英国的农具、德国的染料才能出现在这直隶平原的农村。
田园牧歌的生活早已远去,在现代工业技术面前,传统的农家生活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人还是那些人,只是讨生活的手段已完全变样了,随着这条京奉铁路的修建、完工,越来越多的华北农民背井离乡,通过这条横亘在原野中的铁路前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东三省“闯关东”,原本平静的乡村也变得越来越喧嚣。
随着几声长长的汽笛,原野的平静又被打破,田间的农夫们连头都没有抬,仅凭那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他们就能判断出这辆列车是一列客车,而不是有油水可捞的货车。
英国制造的蒸汽火车头喷着滚滚黑烟,拖着数十节车厢,在那起起伏伏的麦浪中面目狰狞的咆哮着,很快就将那些对它不屑一顾的农夫们远远的抛在身后了。
这是一列专跑奉天至北京的旅客列车,由于闯关东的中国人很多,这条铁路运营线有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往北行的车次总是人满为患,而往南行的车次却总是旅客寥寥,而且南下的旅客多半衣着华丽,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闯关东”的人不可能经常返回家乡,对于他们中的多数人来说,如果不能在东三省发财致富、衣锦还乡的话,那么还不如不回来。
这趟列车也同样旅客寥寥,只有打头的几节头等车厢坐满了人,而且都不是普通人,甚至连中国人都不是。
这几节头等车厢里的旅客都是日本人,为首的人是日本帝国枢密院议长伊藤博文,其他的人则多半是他的随员和保镖,其中还有几个日本、朝鲜的艺妓,是专为伊藤博文阁下排遣旅途寂寞而准备的。
不过现在的伊藤博文却并没有将心思放在那几个艺妓身上,他正由几名亲信随员陪同,站在车厢后的登车台上,手扶栏杆,迎着风向那金黄的原野眺望。
“中国的国土真是辽阔啊!”伊藤博文发自内心的感慨引起身边这几名随员的共鸣。
“是啊,从奉天到这里,除了山脉就是平原,山上的木材,平原上的大豆,这些都是宝贵的资源啊。”
“守着这么辽阔的国土却不能很好的保卫,支那人实在是可怜啊,与其让俄国人、英国人拿去,不如让我们大日本帝国利用这些资源。”
“帝国的命脉就在这里,就在辽阔的支那大陆上!朝鲜已经是帝国的囊中之物,现在轮到支那了,吞并朝鲜之后,再吞并支那,帝国就能蔑视欧洲列强了。”
“伊藤阁下,请率领我们共同为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努力吧!”
听着随员们的表白,伊藤博文内心却是有些苦涩。
伊藤博文前几天刚刚交卸了“朝鲜统监”的职务,改任枢密院议长,虽然表面上看是他的任期到了,但是实际上这却是一次激烈的政治较量的结果,作为对朝政策的“缓进派”代表人物,伊藤博文被“激进派”排挤到了一边,他的缓进政策也遭到了对方的粗暴批评。
与伊藤博文不同,山县有朋、寺内正毅等人为代表的对朝激进派坚持认为现在就是吞并朝鲜的最好时候,对于伊藤博文的缓进主张嗤之以鼻,他们联起手来将伊藤博文从朝鲜统监的位置上赶了下去,准备通过釜底抽薪的手段实施所谓的“日韩合并”。
其实作为日本的殖民地,朝鲜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早在1905年就已不复存在了,一个《日韩协商条约》从法理上将朝鲜变成了日本帝国的保护国,虽然朝鲜国王仍以“大韩帝国皇帝”的称号继续住在王宫里,但是国际社会已将它视为日本的殖民地,作为直接证据,1907年的海牙国际和平会议拒绝朝鲜国王的代表出席会议,这可以看作是一个标志性事件。
受此事件的刺激,日本政府的部分高官坚持认为正式吞并朝鲜的时机已到,强烈主张立即以法律的形式确定日韩合并之事,而伊藤博文本人却对这个主张持反对立场,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他还在等待,虽然他早已为“日韩合并”做好了一切准备。
伊藤博文虽然是缓进派,但并不是反对派,他也认为吞并朝鲜是日本向东亚大陆扩张的必要步骤,不过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因为谁也不知道欧洲列强会对日本的行动采取什么样的立场,至于那个咄咄逼人的美国,更是让人放心不下。
不过日本国内的激进派已等不及了,他们坚持认为全权主持朝鲜事务的伊藤博文挡了大日本帝国的道,于是他们扳倒了伊藤博文,踢走了这块绊脚石,而且作为辅助手段,他们还通过外务省制订了《对韩政策的方针》、《对韩施政大纲》,为吞并朝鲜的步骤定下了日程表。
剩下的就是找个借口了,至于是什么样的借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将是日本国力的一次飞跃,如果日韩合并之后欧美列强并不强烈反对的话,那么无疑是对日本实力的承认。
但伊藤博文本人并不这么看,他仍然觉得有些冒险,毕竟俄国还在一旁窥伺,虽然1907年日本与俄国已缔结了协约,从法律上解决了朝鲜争端,但是国际政治总是变化多端,再加上去年底爆发的中国南方革命,使得本就让人眼花缭乱的远东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所以,伊藤博文决定以枢密院议长的身份与沙皇俄国政府的高级官员举行一次正式的会晤,讨论一下现在的远东局势问题,如果可能的话,借此会晤彻底解决朝鲜问题和满洲问题,并将会议的结论形成协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将是日俄第二次协约,日本和俄国将借此协约由准盟国变成正式盟国。
不过到底该和沙皇陛下的哪位宠臣会晤协商,这还需要与俄国方面接洽,日本政府决定双管齐下,一边与俄国驻日公使协商,一边派伊藤博文去北京,与沙皇俄国驻华公使廓索维茨接触,议定双方的会谈地点。
其实这只是伊藤博文北京之行的目的之一,他的另一个目的是与俄国、法国公使讨论对华国际贷款的事情,这件事仅靠英国、日本是不行的,必须拉上俄国、法国,如果四个国家联合组成国际财团的话,那么协约国集团的“友谊”将进一步加强,有利于日本在朝鲜和满洲采取“断然行动”。
于是伊藤博文交卸了朝鲜统监职务之后,根本就没有回日本,而是直接由仁川上船,先赶到中国辽东半岛的日本租借地“关东州”,会晤了关东都督大岛义昌,然后由旅顺坐火车北上奉天,拜访了中华民国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之后又前往哈尔滨,对那里的俄国侨民聚居地进行了“友好访问”,离开哈尔滨后,他又乘上火车,南下北京。
这一路过来,伊藤博文好象是在日本国内旅行一样,连签证都不用办理。
正当伊藤博文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发呆的时候,一名随员从车厢里走出。
“阁下,离北京车站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了,您该整理一下仪表了。”
伊藤博文回过神,默默走回车厢,将那身宽松的和服脱去,由艺妓伺候着穿上了那闷热难当的燕尾服。
一名随员将整理好的文件呈了过去,伊藤博文一件一件的翻阅着,始终保持着沉默,仅仅在翻阅到一封通电的译稿时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个赵北很难对付,我们必须时刻注意这个人。现在他拍通电,重申自己的立场,要求袁世凯对此次四国联合借款一事向南方做出解释,这是他向袁世凯发起的又一次挑战,或许,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袁世凯决裂了。”
听了伊藤博文的见解,一名随员说道:“伊藤阁下,依在下之见,如果此次袁世凯真的与南方开战的话,或许是帝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