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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部分

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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稹四目相对,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威逼时机。陈稹故作不解道:“顾护法何出此言,令郎无端失踪,本座也曾下令仔细搜查,只是没有消息,令甥和顾护法的义子在盟主义子霍义身边,安全无忧,顾护法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顾宁已经是万念俱灰,他颓然拜倒,语气中毫无生气,说道:“副盟主何必还要这样说,顾某心知肚明,盟主自从一开始就对顾某心存不满,不过是记恨当年顾某力阻盟主掌控大权罢了,当日顾某也是丝毫没有私心,只是见盟主所为过于急进,伤害了无辜百姓,这才屡次阻止门主所为,虽然盟主将顾宁羁押准备处死,顾宁也是无话可说。后来盟主自大雍归来,开恩放过顾某,顾某全家都是感激不尽,后来更见盟主策划得当,锦绣盟蒸蒸日上,顾某也是由衷欢喜,虽然盟主因为旧怨将顾某闲置,顾某也是心甘情愿。前些日子我不同意盟主和庆王合作,也是并无私心,盟主下令将我几个孩儿分别调开,顾某也是只能认命,可是我的英儿自幼丧母,全*我一人抚养长大,今次盟主对他动手,想必也不会放过彦儿和暴儿,顾宁情愿代他们一死,只求盟主开恩,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陈稹淡淡一笑,心道,你怎知道顾英乃是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若非我下令给洛剑飞让他留意顾英,不能让他脱离控制,也不能让他丧命,洛剑飞不得已剑下留情饶了他的性命,你现在来求情也是晚了,不过却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迫他去做一件事情。对董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开口,董缺会意,冷冷道:“顾护法,你多次和本座为难,本座也不怪你,你若是能够做一件事情,我就饶了你几个孩儿的性命。”
  顾宁微微苦笑,道:“盟主请吩咐。”
  董缺道:“你也知道,现在庆王尊蜀王遗腹子孟旭为主,自己任摄政王,不过是虚应故事,只有那些腐儒才会相信庆王的诚意,庆王的意思,希望等到他回来之后,不要再见到那个傀儡,免得落下弑君之名,我会安排你接近孟旭,然后杀了他,我可以保证,你的晚辈都会活的好好的。”
  顾宁愕然,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青筋迸动,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半晌才道:“属下遵命。”
  遣走了顾宁,陈稹笑道:“你说,一个一心复国的忠义之人,会做出弑君的事情么?”
  董缺淡淡道道:“这有什么关系,不论他如何做,和我们有什么相关?”
  两人相视而笑,都露出阴谋得逞的神情。
  第三十章 生离死别
  北汉军被困于野,苦战十数日,欲突围,皆为雍军死战而阻,然雍军急切间亦不能破北汉军阵。
  四月十八日,北汉军粮尽,乃杀马为食,天明之际,分兵突围,战乃定。
  ——《资治通鉴·雍纪三》
  什么是英雄陌路,什么是绝境,龙庭飞轻轻叹了一口气,多年征战,从未有过如此险恶的境况,可是龙庭飞惊奇地发现,他的心绪竟然已经没有丝毫波动,从发觉自己被雍军围困的那一刻,他就清晰地听到心中的那根紧崩的弦断裂的声音。他真的太疲倦了,这些年来,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北汉的大局,对面的敌人源源不绝,且坚韧不拔,胜不骄,败不馁,几乎是硬生生地磨去了他的棱角和斗志,倚为臂膀的心腹将领死得死,叛的叛,如今他已经是孑然一身,更是亲手将缔结鸳盟的爱侣拉入了绝境,自己的道路怕是已经走到了尽头,龙庭飞心中明白,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逃生的希望。
  雍军的伏兵加上已经重整旗鼓的齐王铁骑,四十余万大军将十万北汉军困住在荒野,双方战力并没有绝对的差异,不付出惨重的牺牲,绝对无法突围。沁州地势狭窄,想要突围只能向冀氏和泽州两个方向才有可能,可是若是向泽州方向突围,龙庭飞等人自知怕是没有机会重回北汉了,敌方占据了强势,己方的选择又极为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十几天来,龙庭飞和林碧亲自策划了数次突围,可惜因为意图全军而出,每次突围都被雍军所阻,空留下无数战士的血肉,沁水呜咽,血流成河,在雍军越来越缩紧的包围圈中,就连泥土都被鲜血浸透。
  席地坐在简陋的营帐里,火把昏暗的光芒映照在龙庭飞消瘦憔悴的面容上,比起从前的英姿勃发,如今的龙庭飞神情中带着漠然和寂寥,唯有那双略带碧色的双眼,仍然闪现着光芒,只是有心人可以看出,和从前睥睨天下的傲气不同,他双目之中的光芒充满了对世情的明悟和莫名的悲怆。
  帐外传来脚步声,龙庭飞没有抬头,仍然看着萧桐亲自绘制的简图,上面记录着军中斥候舍生忘死探察来的雍军布防图。有人走进营帐,站在他身前,火光将来人的身影拖得很长,阴影挡住了龙庭飞面前地图。龙庭飞微微皱眉,抬起头,明灭的火光映射到他眼瞳深处,也将来人的身影映射到他眼中。深绿色甲胄,织锦金凤的大氅,那人正是林碧。
  林碧也憔悴了许多,曾经明艳的容貌多了风霜之色,衣袍之上血迹斑斑,金枝玉叶的身份,如今却是血染战袍,龙庭飞心中一阵悲凉,他淡淡道:“碧公主可有什么事情?”
  林碧轻轻摇头,坐在龙庭飞对面,将螓首埋在双手之中,良久才道:“方才雍军用弓箭射来书信到我营中。”
  龙庭飞淡淡道:“想必是劝降吧,这些日子我营中也接了不少这样的书信,若非我多方设法鼓舞士气,只怕我军难免军心大乱。”
  林碧眼中闪过寒芒,道:“不是劝降,是告诉我军,蛮人入侵代州,声势浩大,我二哥林澄迩率军出击,不幸中了蛮军诡计,二哥拼死杀出血路,身背十余箭死在雁门关外,家父旧病复发,军中群龙无首。”
  龙庭飞只觉得心头剧震,好狠毒的心计,不论这信中说得是真是假,代州军军心必然动摇,他软弱地道:“这或许是敌人诡计。”
  林碧淡淡一笑,笑容却满是悲恸的意味,她寒声道:“我也希望是敌人阴谋,可是就算是阴谋,也已经得逞,如今我营中将士已经是人心惶惶,就是我三哥澄山,四弟澄渊也是战意全失。何况这消息恐怕是真的,这封信是齐王李显特意写给我的,和其他的信不同,上面将代州之事说得很是详细,李显是不会用假言来骗我的。”说罢,林碧将一封书信递给龙庭飞。
  龙庭飞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阅读了一遍,上面果然将代州军情写得十分清楚详细,若是连林碧都觉得没有破绽,那么很可能是真的,他颓然放下书信,道:“你可是有了决定,若是代州军想要投降,我并不会怪你。”
  林碧霍然而起,寒声道:“代州军从未做过背信弃义之事,今次出兵乃是公议所决,岂会临阵生变,自从我代州军建立以来,只有同归于尽,从无屈膝投敌之事,即使昔日归顺北汉,也没有说过一个降字。”
  龙庭飞的神情变得肃然,也起身道:“我早已料到公主心志坚定,方才不过是试探之语,我乃是统兵大将,军心最是要紧,还请碧妹恕罪。”
  林碧神情有些和缓,道:“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也需有所应对,必须下定决心不计牺牲地突围了,若是再耽搁,只怕我也不能控制军心了。”
  龙庭飞眼中闪过冰寒的光芒,道:“我也正想邀你过来商议突围之事。这些日子多次厮杀,碧妹应该清楚,雍军是绝不会放过我的,每当我率军冲阵的时候,雍军都是不顾牺牲阻挡我军,若是代州军独自冲阵,雍军则以诱敌深入之策应对,若非碧妹果决,只怕早已陷入敌军围困。由此可见,雍军的目标主要在于龙某和沁州军主力,而对于代州军却是留有余地。所以我精心策划了新的突围计划,需要碧妹你全力协助。”
  林碧没有言语,龙庭飞所说她又何尝看不出来,但是代州军纵然再英勇,也只有一万五千人,纵然雍军有所容情,想要趁机冲破雍军军阵也是不可能的,缓缓抬头,她的语气淡然而明悟,说道:“你可是要我代州军掩护沁州军突围。”
  龙庭飞淡淡一笑,道:“代州军一军之力,想要掩护沁州军突围也是不可能之事,雍军只需五万精兵,就可以阻挡代州军冲阵,若是我趁机带主力突围,雍军必然全力围堵,如果力有不殆,就算是放了代州军出去,雍军也不会让我军有突围的可能。碧妹应该明白,对于北汉的忠心,我军远胜贵军,所以雍军才会以沁州军为主要目标。”
  林碧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听着,等待龙庭飞的解释,龙庭飞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这次突围分为三波,你率代州军第一波冲阵,从东北方向突围,雍军必然采用从前的做法,竭力将代州军诱入包围,将你我两军分开,然后我率两万精骑,多张旗帜,从正北方向冲阵,雍军必然竭尽所能阻挡于我,之后,鹿氏兄弟将率我军主力从西北突围,其间将分兵至沁水,毁去雍军阻挡河面的强弩投石机,助水军出困。”
  林碧心中一寒,道:“你是要以自己为饵,引诱雍军主力围攻,好让沁州主力突围。”
  龙庭飞肃容道:“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沁州军主力,龙某作战不力,连累三军将士,若是再惜命偷生,还有何颜面去见王上,雍军四面合围,北面兵力最多只有十余万,只不过一旦我军陷入苦战,其余三面便从后攻击,这才令我们始终不能突围,这一次我亲自冲阵,诱使敌军主力全力困我,凭着鹿氏兄弟的勇猛,突围的机会很高,而一旦雍军误以为代州军乃是为了掩护我突围,对碧妹的围困必然减弱,代州军突围的机会也很大,以龙某一人性命和两万亲卫军的牺牲,换取我军主力突围,这值得。不过碧妹率先突围,损失也必然惨重,所以我要先和你商量。”
  看着龙庭飞说及自己生死时候的漠然神情,林碧娇躯摇摇欲坠,眼前这人乃是自己的未婚夫婿,无奈家国危亡,两人各自都是带兵的大将,因此聚少离多,每次见面除了军务就是军务,几乎很少谈及私情,可是林碧早已将他视为终身伴侣,如今却要中道分离,让她如何能够承受。这一刻,她不再是代州军民景仰的“公主将军”,只是一个将要失去爱侣的苦命女子。
  强忍眼中清泪,林碧低声道:“你这般慷慨赴死,那么我呢,你可还记得你我大婚之期,就在今年年末。”
  龙庭飞神色一变,眉宇间流露出黯然销魂的神色,这次要求代州军出兵,林远霆额外提了一个要求,就是龙庭飞和林碧的婚事不能再拖,国主作主订了日期,雍军若退,今年年末就是两人大婚之期,当日龙庭飞心中也是暗自欣喜,若能够退去雍军,那么自己也有面目迎亲。只是如今看来,两人竟然是有缘无份,再无结缡的可能。
  龙庭飞狠下心肠,道:“碧妹,非是庭飞负约,只是为了家国社稷,庭飞不敢贪生。”
  林碧掩面踉跄而退,倚在营帐壁上,身躯微微颤抖,虽然没有哭泣出声,可是那强自抑制的呜咽声却更是令人心碎肠断。龙庭飞纵然是心如铁石也是无法消受,他大步上前将林碧揽入怀中,林碧螓首埋在龙庭飞胸前,细碎的哭泣声回荡在营帐之中,龙庭飞能够感觉到胸前战袍上一阵温热,他心知乃是林碧珠泪渗透衣衫,心中剧痛之下,紧紧抱住林碧娇躯。这时,火把燃尽熄灭,帐内一片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林碧低低的啜泣声。黑暗之中,龙庭飞这在人前从来是神采飞扬的一代名将,也是黯然泪落。
  良久,林碧轻轻挣脱龙庭飞的双臂,轻声道:“既然已经决定,我这就回去安排。”龙庭飞没有说话,他听着林碧挑开帘幕出帐,听着林碧远去的足音,握紧了双拳,寒声道:“大丈夫在世,上不能全社稷,以报君父之恩,下不能护妻子,至令其血染战袍,尚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忽而,龙庭飞耳边传来细弱的歌声,不多时,那歌声越来越响,已经可以听得十分清晰,龙庭飞仔细倾听,歌声却是从代州军军营中传出来的。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月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支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首战歌乃是代州军最爱唱的曲子,代州军和蛮人作战,多在秋高马肥之际,执干戈以护乡梓,据雁门而抗胡骑,此时唱来虽然与时地不合,但是却让代州军重新激起战意。
  歌声初时喑哑艰涩,想必是代州军多日血战,早已是口干唇裂之故,但是唱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响亮,初时只有百余人在唱,后来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除了代州军,沁州军也开始随之高歌起来,如同千江万流汇入大海一般,歌声汇聚成气势磅礴的洪流,歌声中多日来士气渐弱的北汉军重新凝聚成无坚不摧的劲旅。
  龙庭飞面上凄然之色一扫而空,缓缓的将周身甲胄束好,战袍如火,俊面如冰,走出帐去,决战之期,就在明日,哪里还有儿女情长的时间。
  走出帐外,龙庭飞放眼望去,漆黑的苍穹下星星点点的篝火,空气中满是血腥的气味,除了遍野的歌声之外,还能够隐隐约约听见军士忍痛呻吟的声音,一边仔细盘算着突围之策的成败几率,一边听着众军苍凉豪迈的歌声,犹有寒意的春夜透着冷寂肃杀,龙庭飞心中空明非常,他知道必是林碧令代州军吟唱耳熟能详的军歌来激励士气,心中感佩非常,更是希望明日林碧能够突围而出,他心中明白,林碧所面临的危险只比自己低些,最大的可能,明日两人都会死在乱军之中。
  这时,萧桐走到近前,不过十数日之间,他已经是形容消瘦,神色憔悴,除了辛苦刺探敌军虚实军情之外,他心中愧疚非常,自从今次雍军攻沁州以来,他屡次铩羽,手下秘谍死伤无数,此次中伏未能即时发觉敌军动向也是原因之一,萧桐无数次痛恨自己无能失职,以至有今日之危局,内外煎迫之下,才令萧桐形容减损如此。
  他走到龙庭飞身侧,忐忑不安地道:“将军,方才属下见到公主,说您已经决定突围了。”
  龙庭飞淡淡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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