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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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纪城微微一笑,道:“王爷此言差矣,我锦绣盟怎敢说和王爷结盟,是王爷不弃,收留霍某和手下这些兄弟吃碗饱饭罢了,从今之后,锦绣盟和王爷君臣名份已定,王爷不必客气,不过我盟中不免有些固执起见的盟友,所以还请王爷暂时不要外泄此事,等到霍某将盟中料理干净,到时候想必王爷已经起兵,霍某一定来王爷帐下效命。”
李康笑道:“不妨,不妨,有陈副盟主在,就像霍盟主在一样。”
双方又寒暄片刻,殿内气氛渐渐和缓下来,而殿外的杀气也消失无踪,霍纪城和陈稹才寻机告退。
直到离开古寺二十里之外,陈稹才低声道:“董总管,多亏你设想周到,事先准备了这张面具,否则只怕我们的计策就失败了。”
“霍纪城”笑道:“其实陈兄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这易容之术早已失传,也难怪陈兄没有办法,幸好这几年我和公子仔细研究,虽然不能持久,但是倒是惟妙惟肖,这次见面之后,基本上霍纪城就不用出现了,陈兄可以放心了。”说着话,黑衣人摘下斗笠,然后将一种药物抹在脸上,不过片刻,他脸上的皮肤仿佛干旱的土地一般开始龟裂,不过片刻,一些灰白色的薄皮剥落,露出一张俊秀白皙的容貌,星月沉沉,幽暗的光芒照射到他的面上,正是奉了江哲之命来到东川的董缺。他将斗笠戴上,笑道:“这面具就是有些不透气,将来我和公子再仔细研究一下,想办法做出更好更耐用的面具。”
陈稹道:“公子果然妙手,世间偶然流传的易容之术不过是改变一下外貌形象,像公子这种手法,可以模仿另外一个人容貌的易容术可是早已失传了。”
董缺道:“公子还在后悔,他说,若是当初杀了霍纪城的时候,将他的面皮剥下来制成面具,就方便多了,可惜这种手法还是近年才研究出来的,十分不成熟,公子也只是利用几个囚徒的面皮做了两次,虽然效果更好,可是制作手法还需要精研,可惜公子终究不忍心继续研究下去。”
陈稹开玩笑地道:“公子不忍心,将来董总管可以用心研究一下么,毕竟董总管在这上面已经费了许多心思。”他说出来只当是玩笑,董缺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缓步行走,今日两人达成和李康的协议,心中都十分高兴,两人自信无人能够接近百丈之内,但是为了提防有人遥遥跟踪,仍然转了几个圈子,直到半夜时分两人才走到一座古墓前。两人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陈稹走到墓前石碑之后,在石碑后面轻轻击了几掌,石碑悄无声息的移开,露出一条暗道,两人走下之后,石碑再次合上。这座古墓乃是前年陈稹从一个盗墓贼口中得知的,这座古墓足有几十间墓室,中以甬道相连,处处机关,十分严密。跟随陈稹而来的八骏之一山子对机关学得十分精通,众人费了许多心思,花了数月时间,将这座古墓清理出来,成了锦绣盟的总舵,能够进入这里的除了陈稹和秘营众人之外,只有锦绣盟的一些重要人物和陈稹在锦绣盟中的少数心腹。
两人走下密室,负责迎接两人的正是白义,他身材不高,肤色微黑,相貌神情有些憨厚,但是他却是秘营中的第一高手,搏杀之术超出众人之上,辅佐陈稹掌控锦绣盟,功劳非浅,当然在这里他的身份是霍纪城的义子霍义。董缺取下斗笠,接过白义递过的一个鬼脸面具,戴在脸上,在这里,他仍然是霍纪城,这里有些锦绣盟弟子虽然是陈稹心腹,但是他们也不知道霍纪城早已死去的事情,所以董缺仍然要以霍纪城的身份出现。
两人走入最大的一间墓室,这里是锦绣盟的议事厅,两侧都站了十几个形貌各异的人,董缺昂然坐上正中的位子,陈稹坐在他身侧,而白义站在董缺身后权充护卫。董缺用冰冷的声音道:“诸位请坐。”
那些人向董缺行礼之后,谨慎的坐下,他们大多都是蜀人,“霍纪城”很少和他们见面,大多都是通过陈稹或者使者传达各种命令,而他们对于霍盟主都是十分戒惧,不论是霍纪城从前的狠毒凶残,还是如今的诡秘阴狠,都让他们不敢生出背叛之心。
董缺冷冷道:“本座已经和庆王达成协议,我们将接管庆王的谍探监察组织,而相对的,我们也要支持庆王恢复蜀国,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一个相貌豪迈的中年人站起身道:“盟主,此事不可,李康是大雍皇子,恢复蜀国还轮不到他。”
董缺冷哼一声道:“罗护法,你想清楚一些,凭着我们锦绣盟的力量,难道可能恢复蜀国么,如果没有庆王的大军,那只是镜花水月罢了,只要我们帮着庆王割据东川,再寻机出兵关中,等到我们蜀国的力量在庆王势力中占了上风的时候,还怕他心口不一么?”
那个中年人赧然坐下,他倒不会因为盟主训斥他而担忧,这几年来霍纪城的性情变化了许多,在他问众人意见的时候,大家是可以畅所欲言的,不过若是他已经作出了决定,就是绝对不许任何人违背他的命令的了。
众人商议了半天如何更好的控制庆王,气氛十分热烈,毕竟这些年来,这是最好的复国机会。董缺目光闪过,心中窃笑,公子的计策可真是高明,将这些心切复国的人控制起来,清除其中过于狂热的分子,将剩下的人约束起来,如今又可以利用他们的复国热忱消除庆王的疑心。不过当董缺目光落到一个沉默不语的中年人身上的时候,他却皱起了眉头。那个中年人叫做顾宁,在锦绣盟中声望极高,也是创盟元老之一,原先的霍纪城和他十分不合,曾经差点将他陷害至死。等到陈稹接收锦绣盟之后,将他放了出来,因为此人复国之志十分坚定,而且才华也颇为过人,又不是那种狂热分子,所以仍然许他高位,用他来招揽那些真正的复国志士,当然对他的监视也更加严密。幸好他和霍纪城并非十分亲近,瞒过他并不困难,否则就不得不杀死他,那可就是损失惨重了。董缺见他神情不对,便冷冷道:“顾护法,你可有什么意见么?”
顾宁心中一凛,当年他险些死在霍纪城手上,幸好陈稹加入之后,说服霍纪城赦免了自己,而这几年霍纪城心性成熟了许多,所安排的计策都是十分缜密周到,锦绣盟势力稳步上升,除了复国暂时无望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顾宁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来,他身边几乎都是陈稹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妻室子女都在这些人掌握之中,自己除了奉命行事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若没有陈稹的许可,自己的命令根本就无法传达下去。虽然自己的计策多被采用,可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阴影仍然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于和庆王合作之事,他是不赞同的,蜀人想要复国根本就不应该借助他人势力,在顾宁心中,若是不能成功复国,那么宁可维持这样的状态,只要复国的火种传下去,那么总有一日可以如愿,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他并不同意。可是他深知霍纪城这样的态度,那么这个决定实际上是不能反抗的。可是眼看着蜀人无辜地陷入战火当中,他真的不情愿,侧头避过冰冷的目光,他沉声道:“庆王谋反,那是他们大雍的家事,不论谁胜谁负,我们都不可能真的复国,为何趟这混水,只怕是白白害死了众多盟友。”
陈稹眼中闪过冰冷的光芒,顾宁若是存有这种心思,难免会造成盟中众人离心离德,毕竟顾宁的声望摆在这里,锦绣盟从上至下只能有一个心思,陈稹不想留下锦绣盟分裂的后患。不能让致力于复国的蜀人脱离锦绣盟,这可是江哲定下的铁律。他站起身来,他冷冷道:“盟主,有一件事情属下早就想禀报,只是未到时机,我盟中有两名弟子生出异心,他们厌倦了复国之事,竟然想要退盟,如何处置还请门主裁决。”
董缺领会到了陈稹的意思,故作大怒,厉声道:“岂有此理,锦绣盟是可以随便来去的地方么,这两人是谁?传本座谕令,将这两个弟子给我处死,家人连坐。”
陈稹目光向下面众人一一看去,凡是接触到他的目光的人都不由低下头去,蜀中这几年来风调雨顺,庆王的治理秉承大雍朝廷的意旨,也算是颇为成功,百姓安居乐业,就是锦绣盟中也有一些年轻弟子生出了不想复国的念头,毕竟他们眷恋故国之心较为淡薄,心中明白陈稹定是要趁机发作某人,而且也知道多半目标不是自己,但是众人仍然心中忐忑不安。
陈稹眼中闪过一缕寒芒,恭谨地道:“是顾护法手下的熊暴和上官彦。”他这句话一说出,大部分人都送了口气,但是还有一些人露出忧虑的神色,熊暴是顾宁的外甥,上官彦是顾宁的义子,顾宁在盟中众人心中地位颇高,只是众人更加畏惧霍纪城和陈稹的手段心机,所以无人敢支持顾宁。
顾宁大惊,面色变得苍白,这两人都是他至亲之人,更是少年英杰,顾宁第一个念头是陈稹想趁机削弱自己的力量,可是转念一想,顾宁却觉得全身无力,这些时日熊暴和上官彦确实有些怨言,他们提出其实大雍一统天下之势已经不可扭转,与其谋求复国,不如让平民百姓安居乐业的好。顾宁心中也有同感,所以只是警告了他们不许说出去,可是想不到陈稹还是知道了。
无论如何,顾宁不能眼看着两个青年这样被处死,更何况家人连坐,那自己也会遭到波及,只得起身下拜道:“盟主,属下这两个晚辈只是胡乱说了几句闲话,他们对本盟忠心耿耿,绝无叛心,还请盟主原谅他们一时糊涂,请看在他们为锦绣盟履立功劳的份上,饶他们一死吧。顾某情愿代他们承受罪责。”
顾宁低声下气的恳求着,偷眼望去,只见盟主放在太师椅扶手上面的右手手指轻轻颤动,这是霍纪城动了杀机的习惯性动作,顾宁心中越发紧张,语气也渐渐急促起来。这时,盟主抬起右手,阻止了顾宁继续说下去,道:“既然顾护法求情,那么本座就网开一面,本座已经决定派霍义到庆王跟前效力,就让他们跟着霍义一起去吧,这件事情顾护法可有异议?”
犹豫了一会儿,顾宁终于颓然道:“属下没有异议。”想到了家人,他终于妥协了,为着复国大业,他可以牺牲一切,可是为了这种事情牺牲家人还是没有必要的,这几年霍纪城算无遗策,应该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吧,顾宁这样想。
陈稹和董缺交换了一个眼色,特意模仿霍纪城的习惯动作,就让顾宁相信盟主动了杀机,无声的威胁让顾宁迅速屈服,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迫到这种地步,外人见了都会同情,可是陈稹和董缺都是铁石心肠,全无动容。董缺朗声道:“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不过本盟不能倾巢而出,防人之心不可无,由陈副盟主带一批人和庆王合作,本座仍然隐在暗出操纵大局。”众人同声应诺。陈稹和董缺又四目对视,两人心中早有盘算,将那些志切复国的盟友安排到庆王手下,让他们牺牲殆尽,正是最好的处置,而顾宁的冷静确实两人很欣赏的,而且江哲最终的目的是让锦绣盟中人淡忘复国的念头,所以顾宁就不用去了,至于熊暴和上官彦跟随白义去庆王麾下,却是为了寻机将他们控制起来,不让顾宁擅自行动罢了。
令众人散去之后,董缺低声道:“那个人怎么样?”
陈稹知道董缺问得是明鉴司被俘的暗探,也低声道:“仍在监押中,此人近来不安分,屡次想脱逃,若非他是明鉴司的人,早就死了十次了。”董缺道:“这个人应该放出去了,公子说让明鉴司和锦绣盟打一场,我们这边也好剔除一些不能教化的顽固之徒,至于明鉴司的损失,会让庆王相信我们的诚意,不过公子说了不能太过分,毕竟明鉴司是大雍所属,虽然那里面有些人是杀人放火的出身,而且公子也不想得罪夏侯沅峰,这个人不好惹。”
陈稹冷笑道:“夏侯沅峰不会心痛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还是要和他保持默契,不过这样的话,恐怕得你走一趟。”
董缺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不过不能太急促,公子的意思,将来锦绣盟还是要保留的,先把那个明鉴司的人放了,让他回去传个消息,夏侯沅峰心里也应该有点数的。”
陈稹道:“放心,就是审问的时候,我也是蒙面去得,他绝对不会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锦绣盟三字他更是没有听到过。”董缺笑道:“现在也该让他知道一些了,这人是个好汉子,这么多日子不明不白的困着,还没有屈服,既然要放他,还是让他知道一些吧,这些夏侯那边也说的过去。”
董缺点点头,随着陈稹走到古墓深处,那里有几间机关密布的墓室,作为囚牢,而已经被软禁月余的明鉴司暗探裘山目前是唯一的囚犯。
裘山坐在石榻之上,面无表情,这间囚室十分整洁,石榻上面铺着稻草,被褥俱全,将他囚禁的这些神秘人虽然初时对他用刑逼供,但是不过数日就停止了,不再迫问他口供,还尽心尽力的替他治伤,可是这并不能让裘山生出一丝感激。见不到星月之光,只能凭着三餐来计算时间,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荒废了,想到不能将情报送出东川,裘山心中万分愤怒,几次想要逃跑都功败垂成,若非是他心性坚强,只怕早就被这似乎漫无止境的囚禁逼疯了。忍不住摸摸身上的鞭痕,这是他上一次击晕守卫想要脱逃被俘之后,那些神秘人似乎下令打了他三十皮鞭,不过他们下手不重,否则只怕裘山现在别想起身了。
石门推开了,裘山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虽然按照自己的饥饿程度,应该不是到了吃饭的时间,可是这种不明不白的囚禁和强烈的无力感,让他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道:“怎么,裘兄不想离开此间了么?”
裘山腾的一下站起来,面上却是一红,觉得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切,抬眼望去,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面前,都戴着恶鬼面具,一个负手而立,另一个却站在门口,听这声音,裘山觉得有些陌生,赧然道:“请问阁下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