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个比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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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你承诺。”
“我承诺。”
“好吧!我告诉你,我并不清楚所有的情形,亚瑟才知道。正如你所说的,我是吓坏了,因为大部分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几岁?大卫?”
“八岁,还不满九岁。”
“为什么是你来和我谈话?”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有人在监牢里受伤,我是出来承受痛苦的。”
“可不可以说清楚点儿?”
“亚瑟说我是痛苦的承受者,当有伤痛发生时,我就必须出现承受。”
“这一定很痛苦、很难受。”
他点点头,眼中再度充满泪水。“这不公平!”
“大卫,什么是‘出现'?”
“亚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必须要有人站出来,那是一盏很大的白色聚光灯,每一个人都站在那盏灯的四周,看着它或在床上睡觉,只要谁站在光圈里,谁就得到这个世界来。亚瑟告诉我们,不论谁站在那儿,谁就拥有知觉。”
“其他的人是谁?”
“有很多人,我并不全都认识,我只认识其中几位,不是全部。噢!不行了!”他开始喘气。
“怎么了?”
“我已经告诉你亚瑟的名字,说出这个秘密我就一定会遭殃。”
“大卫,没关系,我答应绝不说出去。”
他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我不能再说了,我好害怕。”
“好了,大卫。今天就到此为止,但明天我还会再来,我们再多谈一些。”
走出监狱之后,她停下脚步拉紧外套,好抵挡不断吹袭而来的冷风。在未到此之前,她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个佯装精神错乱的重刑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她从未想到会是如此的结果。
(2)
第二天,谭如茜发现当比利进入会客室时,神情有些不同,他躲避她的眼光,坐在椅子上时双膝上抬,两手玩弄鞋子。她问他感觉如何。
刚开始,他未回答,只是张望四周,有时看看她,仿佛未曾见过面,然后他摇摇头。当他开口说话,音调像是英国伦敦口音。“好吵哟!”他说道,“你!所有的声音也一样,你们大概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卫,你的声音很奇怪,这是什么地方的腔调?”
他顽皮地看看她。“我才不是大卫,我是克里斯朵夫。”
“哦?大卫在哪儿?”
“大卫太差劲了!”
“你说什么?”
“这个嘛……他让大伙儿很生气。”
“你可以说明一下吗?”
“不可以,我不想落得像大卫的下场。”
“他有麻烦?”谭如茜皱起眉头问道。
“他泄密。”
“泄什么密?”
“你知道的,他把秘密说出来了。”
“你可不可以谈谈你自己呢?你几岁?”
“十三岁。”
“喜欢做什么事?”
“我会打一点小鼓,但口琴吹得更好。”
“你老家在哪儿?”
“英国。”
“你有任何兄弟或姐妹吗?”
“只有克丽斯汀,她已经三岁了。”
当他口操伦敦腔说话时,她必须更留心端详他的脸,他很开朗、诚恳而快乐,和昨天的他有很大的差别。比利肯定是个不可思议的好演员。
(3)
2月4日,谭如茜三度探望比利,她发现进入会客室的他与前两次又截然不同了。他态度随便地坐下,全身无精打采靠在椅背上,用高傲的眼神望着她。
“你今天好吗?”她问道,但心中却害怕他将说出的回答。
他耸耸肩说道:“还好。”
“可不可以告诉我大卫和克里斯朵夫他们现在如何了?”
他皱起眉头,眼露凶光看着她。“小姐,我并不认识你!”
“呃……我来这儿是为了帮助你的,我们必须讨论一下曾经发生过的事。”
“别逗了,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前天和我谈过话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这辈子我从没见过你!”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汤姆。”
“就汤姆而已?”
“是的,就叫汤姆。”
“几岁?”
“十六岁。”
“可否告诉我一些有关于你自己的事?”
“小姐,我可不和陌生人说话,请勿打扰我。”接下来大约有一刻钟,她试着要再与他交谈,但“汤姆”却不为所动。离开监狱时,她站在监狱大门,心中回想起“克里斯朵夫”及对“大卫”做出绝不可泄露部密的“承诺”,这让她陷于两难的困境;一方面她曾答应保守秘密,另一方面又有责任将目前的状况告诉比利的律师。后来,她打电话到公设辩护律师办公室,要求与茱迪说话。
“听着,”当茱迪拿起电话时,谭博士这么说,“我目前还不能和你讨论案惰,但是如果你还未读过《自我迷失》这本书的话,我建议你先去买来读一读。”
茱迪接到谭博士的电话感到很意外,当天晚上就到书店买了一本《自我迷失》,回家后立刻阅读。当她了解书中的情节时,便靠在床上,眼睛瞪视天花板,心想:“书中谈论的是多重人格,难道这就是谭博士想告诉我的讯息?”此刻,在她脑海里浮起比利与其他人站成一排等待指认时全身发抖的情景;她又想到有时他侃侃而谈,不断说笑话,充满智慧的情景;当时她还认为,这样的改变乃是由于受到情绪沮丧的影响;后来她又想到警卫说过他可以从紧身夹克脱身的故事;鲁斯医师谈到比利有时会显现出超人的能力;比利曾经说过的话也让她觉得不安:“我不记得他们说的那些我曾经做过的事,我不记得任何事情。”
她打算将熟睡中的丈夫叫醒,想和他讨论有关比利的事,但她知道他会怎么说;她也知道如果与任何人谈这件事,别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在公设辩护律师办公室服务已经超过三年了,从未遇见过像比利这样的被告。最后,她决定暂时不把内情告诉史凯瑞,她必须亲自进行查证。
第二天早晨,她打电话给谭博士。“我看过的比利在过去几周当中,有时行为非常怪异,那是情绪上的转变,他有神经质,但我无法断定他就是”自我迷失“书中提到的情形。”
“过去几天来,对这个想法我也有同样的挣扎。”谭博士说,“我对他承诺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必须坚持下去。我只是建议你读这本书,但我正试着要对方同意让我将秘密告诉你。”
茱迪告诉自己,谭博士乃是西南社区心理复健中心的法定心理学者,是检方的人员,然后开口说道:“由你决定,请随时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
当谭如茜第四度回去看比利时,她见到的是那位受到惊吓的小男孩,也就是第一天自称大卫的那个男孩。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绝不可泄露秘密,”她说,“但我必须告诉茱迪律师。”
“不可以!”他大叫,还跳了起来。“你答应过我!如果你告诉她,她会不喜欢我的!”
“她会喜欢你,她是你的律师,她有必要知道内情,这样她才能帮助你。”
“当初你做过承诺,如果你违背诺言,那就是撒谎,你不可以说出来,我会有麻烦的,亚瑟和雷根对我很生气,因为我把秘密说出去了,而且……”
“谁是雷根?”
“你承诺过的,承诺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难道你不了解吗?大卫,如果不告诉茱迪,她就无法救你。或许你就要一直待在监牢里。”
“我不管,那是你的承诺。”
“但是……”她看见他的眼睛茫然了,而且嘴巴也开始蠕动,似乎在自言自语,然后又坐直身子,两手紧握,眼睛瞪着她。
“女士,你没有权利,”他用一种爽快、夹杂上流社会的英国腔说话,下颚只动了一下。“对一个小男孩自毁诺言。”
“我不认为我们曾经见过面,”她说道,同时也不禁抓紧椅子,试着隐藏心中的惊讶。
“他曾和你谈到我的事。”
“你是亚瑟?”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亚瑟,告诉律师事情发生的经过是很重要的!”
“不,”他说道,“他们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我只要带茱迪来和你见面,而且……”
“不要!”
“这可能会助你们解除牢狱之灾,我必须让……”
他身子往前倾,用藐视的眼光看着她。“谭博士,让我这么说吧!如果你带任何人一同过来,其他人都会保持静默,到最后你看起来就会像个傻瓜。”
与亚瑟争论了十五分钟,她发现他的眼光又茫然了;只见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再度倾身向前时,声音已经变了,语气很随和而且友善。
“你不可以说,”他说道,“你曾经许下诺言,许诺言是很神圣的事。”
“现在我是和谁说话?”她小声地问。
“我是亚伦,通常都是由我和茱迪、史凯瑞交谈的。”
“但是他们只知道比利。密里根!”
“我们都使用比利的名字,这么做就可以保守秘密了,但比利睡着了,他已经睡了很久。”
“你说多半是由你和茱迪、史凯瑞谈话,除了你之外,他们还和谁交谈过?”
“唔……他们并不知道,因为汤姆的声音和我很相似,紧身衣或手铐无法困住他。我们有很多相同点,但不同的是,多半由我来说话,他是那种下流刻薄的人,人际关系不如我。”
“他们还与谁见过面?”
他耸耸肩,“史凯瑞第一次见到的是丹尼,当时他吓得半死,而且语无伦次,他并不知道发了什么事,他只有十四岁。”
“你几岁?”
“十八岁。”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好了,亚伦,看来你很聪明,我想你会暸解我为什么必须弃守承诺的理由,因为茱迪和史凯瑞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他们才可能为你们提出适当的答辩。”
“亚瑟和雷根反对,他们说别人会认为他们疯了。”
“但是如果和被关在监牢相比,你不认为值得这么做吗?”
他摇摇头,“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这辈子我们一直都在保守这个秘密。”
“谁可以做决定?”
“呃……必须经过所有人的同意,亚瑟是总负责人,但秘密是属于每个人的,大卫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能再多说。”
她试着向亚伦解释,身为心理学者,她有职责将这些内情告诉律师,但亚伦说这无法保证一定会有帮助,尤其当社会大众和报纸标题都刊载出来的话,他们在监狱中就混不下去了。
此时大卫出现了,他乞求谭博士一定要信守承诺。
她要求再度与亚瑟谈话。亚瑟出现了,皱着眉头,他说:“你真的很烦人哟!”
她和他不停争论。最后,她感觉到他已逐渐退让。“我不喜欢和女士争吵。”他叹了一口气,靠向椅背。“如果你认为有绝对的必要,而其他人也都同意的话,那么我也会同意。但是你必须得到每个人的同意。”
她花了好几个小时说服每次出现的人,她向他们解释目前面临的状况:每次出现不同的人时,她仍觉得不可思议。到了第五天,她面对的是汤姆。“现在你暸解我必须告诉茱迪小姐了。”
“小姐,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我看不到就行了。”
亚伦这么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茱迪,你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而且你要她也承诺绝不可告诉其他人。”
“我同意。”她回答,“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下午,谭如茜离开监狱直接驱车前往律师办公室。她与茱迪律师谈话,说明比利订下的条件。
“你的意思是我不可以告诉史凯瑞?”
“我必须信守承诺,能让你知道已经花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了。”
“我还是很怀疑。”茱迪如此说道。
谭如茜说:“很好,我也一样,但我向你保证,当你见到他,肯定会大吃一惊!”
(4)
当警察将比利带入会客室时,茱迪注意到他的神态畏畏缩缩的,像害羞的青少年,仿佛很怕警察。只见他迅速跑到桌旁,坐在谭如茜身边。警察离去后,他才开口说话,双手一直互搓。
谭博士说道:“你可以告诉茱迪你是谁吗?”
他退回椅背,摇摇头,眼睛望向门口,似乎想确认警察是否已经离去。
“茱迪,”最后谭博士说,“这位是丹尼,我和他已经很熟了。”
“嗨!丹尼。”茱迪试着掩饰自己为难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着谭博士,小声说道:“你看,她看我的样子好象我是个疯子。”
“不,”茱迪接着说,“我只是被搞迷糊了,这是非常特殊的情形,你几岁呢?丹尼?”
他像是刚被解开手铐一般,不停搓揉手腕,试着让血液循环顺畅,但是他没回答。
“丹尼十四岁,”谭博士说,“是个优秀的画家。”
“你大概都画些什么画?”茱迪问道。
“多半是一些有生命的东西。”丹尼回答。
“你是否也会画一些警察在你家发现的那些风景画呢?”
“我不画风景画,我不喜欢地面。”
“为什么?”
“我不能说,否则他会杀了我。”
“谁会杀了你?”她很惊讶发现自己正在质问他,因为她不相信他,她绝不可落入骗局,但是却很佩服他精湛的演技。
他闭上眼睛,泪水不止。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事,茱迪越来越困惑,她仔细观察对方,尤其是当他似乎隐退时。只见他嘴唇无声微颤,眼神呆滞飘向他处,接着是一脸吃惊的模样,直到他看见两位女士而且知道身在何处为止。他端身就坐,两脚交叉垂放,从右边的袜子里取出一根烟。
“有火吗?”
茱迪为他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将烟圈往上吹出。“有什么新鲜事吗?”他问道。
“要不要告诉茱迪你是谁?”
他点点头,吹出一轮烟圈。“我是亚伦。”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茱迪说,暗地里希望自己发抖的声音不会很明显。
“我曾经在这儿出现过几次,当时你和史凯瑞来这儿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