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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隋炀帝-第58部分

小说: 隋炀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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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以为,仅是赶走契丹,未免仍留后患。既然出征,当将其击溃。”李渊更高一筹。
  “但不知李卿要多少兵马?”
  “二十万足矣。”
  杨玄感在一旁冷笑。
  杨广刚要对李渊表示赞赏,见杨玄感的样子便问:“杨爱卿为何发笑?”
  杨玄感语出惊四座:“臣可不用一兵一卒,收复营州,生擒胡酋。”
  宇文化及嗤之以鼻:“大白天说梦话。”
  李渊想,杨玄感既敢卖弄,也许能做得到:“请问杨大人有何妙计?”
  杨广却是不信:“杨爱卿,商议军情大事,可开不得玩笑。”
  “臣若不能兑现诺言,愿立军令状,以头颅担保。”杨玄感态度极其认真。
  杨广感到不可思议:“你如此自信,即刻把用兵方略详细奏来。”
  “万岁,为臣只有一个要求。”
  “怎么,刚刚说过不要一兵一卒。”
  “臣请万岁降一道圣旨即可。”
  杨广对他的大话产生好奇,也就很有耐心:“你且仔细奏闻。”
  “突厥启民可汗,拥有十万铁骑,且彼处邻近契丹,万岁降旨与启民,要其出兵助我平乱。那时臣率突厥兵偷袭契丹,必获全胜。”杨玄感现出几分得意,“万岁,不过一纸圣旨,岂非不需一兵一卒乎。”
  杨广听了不觉点头。
  宇文化及颇不服气:“故弄玄虚,请妖打鬼,弄不好反受妖害。”
  杨玄感反诘:“这叫以毒攻毒,既削弱了突厥军力,又除去契丹之患,而我大隋无一丝损失,实乃一石三鸟,一举三得。”
  “朕以为可行。”杨广表态了,“着杨玄感带圣旨星夜前往,务求全胜,定有封赏。”
  杨玄感躬身应诺:“臣定当不负圣望。”
  李渊发现,杨玄感目光中流露出几丝奸狡,心中暗犯核计,难道杨玄感另有所图?
  宇文化及对此甚为不满,未免话中带刺:“杨大人,但愿你马到成功,千万莫要在下带兵救援。”
  “宇文将军,非是杨某夸口,令尊号称赛张良,只怕也想不出这借刀杀人的妙计。”杨玄感说话掷地有声,“此一去我杨某人定能惊天动地,建盖世奇功。”
  塞外的旱风,扬起迷蒙的黄沙,像无形的魔口,吸干了地上的所有水分,干热令人昏昏然。启民可汗的宝帐,如同被蒸熟的大馒头,在骄阳下腾起袅袅水汽,使人恍如置身海市蜃楼。后帐的凉床上,袒着便便大腹的启民可汗,仍然难耐这酷热的煎熬。四名妖娆妩媚衣着半裸的突厥少女,不时向他肥胖的躯体上喷洒冷水。那樱红檀口中喷出的丝丝水流、点点水星,些许缓解了启民可汗的热意。
  说起来,启民可汗也是一国之主,而且属下臣民也有百万之众。隋代,突厥分东西两部。西突厥游牧于甘肃、新疆一带,东突厥则活动于陕北、内蒙古地区。东突厥与隋疆土相连,和内地联系紧密。每逢上元、端午、重阳佳节,或皇帝寿辰、娘娘千秋等重大喜庆活动,启民可汗都要派人入朝贡贺,杨坚、杨广也都馈以丰厚回赠。因东突厥与隋的关系甚好,故启民可汗将宝帐驻扎于陕北榆林,以便于同隋的交往和贸易。
  四个突厥大汉从不同方向,为启民可汗打扇。那风依然是热的,启民感到胸中像烧着一锅开水,燥热使他难以平静。侍立在床前的左院大王忽山看得清楚,心里明白,知道启民是为西突厥处罗可汗派来使臣之事烦心。
  忽山感到应该开口了:“大汗,西使已到一日,再不相见,似有怠慢之嫌。”
  “处罗与我一向不和,三年前‘飞马会’我二人不欢而散,他派来使者怕是不怀好意。”
  “好意歹意,大汗总要一见,相机行事便了。”忽山劝谏。
  “好吧,召见。”启民在凉床上坐正。
  不一时,西突厥使臣来到,叩拜已毕,启民发问:“贵使不远万里前来,不会只为走亲戚吧?”
  “我家汗主渴思大汗,常在梦中相会,为表兄弟情谊,特派在下送来汗血马五百匹。愿大汗驰骋东方,横扫天下。”
  “多谢了!”启民看似肥头大耳,貌似愚钝,其实内心精明得很,他深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但不知你家大汗意欲何为?”
  使臣本想婉转表述处罗的用意,如今启民单刀直入发问,也就不得不直说了:“大汗,想我突厥原居河套之地,为汉人武力摧残,而移居东西僻壤。辱族之恨,我家大汗刻骨铭心,旦夕未忘。而今我东西两支皆兵强马壮,正可东西夹击,吃掉隋土,击败杨广,则三百年世仇可报,中原肥土沃野可任我等纵横,不知大汗以为然否?”
  启民心中冷笑,暗说,我就料定处罗不会有好事,原来是拉我反隋,若上他的贼船,那是非船毁人亡不可。启民微带笑意:“贵使之言,甚合吾意,灭隋复仇亦我所愿也。惟眼下我处战马尚且不壮,粮草尚且不足,弓弩尚需添制,故而需暂缓一时,待我处准备停当,再同时发兵反隋。”
  使臣明白这是启民在用缓兵计,深入下去说:“大汗,隋兵吞下南陈后,野心愈发膨胀,又已吞并小国二十余。下一步就要犯我突厥,汉人谓先下手为强,若不先发制人,日后必受其害,那时将悔之晚矣。”
  “使臣之言甚为有理,我当抓紧准备,力争早日出兵。”启民表面敷衍,实则是无限期拖延。
  “父汗之言不妥。”启民长子始毕在帐后已偷听多时,忍不住闯上帐来。
  “放肆!”启民甚是不悦,“客人面前,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父汗,请恕儿臣失礼。”始毕干政的欲望极其强烈,“但儿臣不能不说,使臣所论甚为有理,为我突厥生存,理当主动出击。”
  “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本汗又何尝说过不出兵,只是暂缓而已。”
  “明眼人谁看不出,父汗此乃搪塞推托之遁词。”
  使臣自然高兴,始毕说出了他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
  启民却是气得脸色发青:“畜牲,在此胡言乱语,分明缺少家教。来呀,叉出帐去!”
  始毕脸上无光,但也免不了被武士推走。
  使臣不甘使命落空:“大汗,王子之言未必无道理……”
  启民打断他的话:“贵使,万里奔波多受旅途颠簸之苦,且请去休息。”
  忽山当然理解主人的心思,对使臣伸手礼让:“请。”
  使臣不好再说,只得退出。
  启民长长松口气:“真是烦死人了。”这一阵应酬,他已又是汗流浃背。
  执事入内,在忽山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启民顿时生疑:“有何见不得人之事,却要咬耳朵嘀咕。”
  “大汗息怒,”忽山回奏,“执事见大汗过于操劳,不忍再行打扰,方向为臣报告。”
  “怎么,有大事瞒着本汗?”
  “隋国特使、礼部尚书杨玄感已到榆林。”忽山说,“大汗刚刚接待过西使,业已劳累,且由为臣陪杨玄感去驿舍安歇,为臣再设法探听一下他此行目的,然后再作区处。”
  “不可,”启民立时打起精神,“天朝大国派来特使,且为隋国朝廷显贵,岂可怠慢,快快有请。”
  “可是,大汗的身体……”忽山在犹豫。
  “不妨事,”启民已有几分不耐烦,“你身为重臣,应当明白,隋国开罪不得,对杨玄感要给予最高礼遇。”
  忽山领旨,恭恭敬敬把杨玄感迎入宝帐,启民已下座立候。让座,献茶已毕,启民首先寒暄:“杨大人,万岁圣体可好,大隋一定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吧!”
  “借大汗吉言,我朝一切均好。”杨玄感胸怀异志,他在察颜观色,“万岁吗,更是精力旺盛,近日正率嫔妃百官乘船下扬州。”
  “好,好,万岁不顾暑热和舟楫之苦,南下体恤民情,实明君也。”启民极尽溢美之词。
  “万岁倒是玩得高兴,不想乐极生悲。”杨玄感顿下不说了。
  启民摸不透他的用意:“莫非有何意外不成?”
  “契丹十万精兵,突袭我营州,五千将士阵亡,营州失守。”
  “有这等事?”启民心中核计,杨玄感此行难道就为这事?
  “启民可汗接旨。”杨玄感说着立起身来,取出黄绫圣旨,当殿居中站定。
  启民离座,跪倒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契丹犯境,寇我营州,钦派礼部尚书杨玄感至启民可汗帐,调兵数万,收复失地……”
  启民听罢,叩拜接过圣旨。二人重新落座,杨玄感试探发问:“大汗能否出兵?”
  “杨大人取笑了,圣上有旨,焉有不遵之理,定当照办。”
  “但不知发兵几多?何时出兵?”
  “请杨大人歇息一日,容我稍做安排。”
  “大汗可从容布署。”杨玄感毫无急切催促之意。
  忽山把杨玄感送至驿馆安顿好之后,急急返回宝帐,疑虑地问:“大汗果真充意出兵?”
  “这是哪里话来,我东突厥既为大隋属国,即当听从圣命,出兵岂有疑义。”
  “父汗,不能出兵!”偷听的始毕又闯入帐内。
  “你,方受训斥,当思悔过,又来多嘴,着实可气。”启民强忍怒火。
  “父汗,请容儿臣一言。”始毕不顾一切说下去,“杨玄感不带一兵一卒,却让我方出兵为他隋国攻城掠地,这居心何等险恶?父汗不能不加三思。”
  忽山与始毕有同感:“大汗,王子所说有理。契丹骁勇,一旦出兵,难免我们两败俱伤,只有隋国渔翁得利。”
  启民听了不觉默然。
  忽山见状再次进言:“大汗,今晚何不让王子去探个虚实,然后再做定夺不迟。”
  启民想了想:“也好。”
  塞外的暑夜,相对来说较为凉爽。杨玄感在驿舍庭院中漫步,仰望星空,不觉想起了父亲之死。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父亲为杨广立下齐天的功劳,竟然未能幸免一死。难道自己日后也要步父亲的后尘吗?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要采取行动,倘能取得突厥的支持,则谋反大业必成。杨玄感此番谋这个差事,就是有此意图。如今经过深思,他决定做进一步的试探。
  始毕悄无声息地走来:“杨大人好雅兴,莫非在赏月乎?”
  “原来是王子驾到,”杨玄感回礼,“室内闷热,庭院正可乘凉。”
  二人落坐石凳,始毕将随身带来的锦盒置于石几之上:“杨大人,家父差我送来北珠一槲,生金百两,以为见面之礼,还望笑纳。”
  “这如何使得,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呀。”
  “言重了,杨大人在朝身居要位,为我父子进句美言,便千金难买了。”始毕把锦盒推过去,“想来不会嫌轻。”
  “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愧受了。”杨玄感正欲同对方深谈,遂欣然收下。
  这样,两人的距离,似乎立刻拉近了。始毕的言谈也就转入了正题:“杨大人,晚生有一言,不知当问否?”
  “王子有话尽请直言。”
  “万岁此次派杨大人收复营州,却为何不派一兵一卒呢?”
  杨玄感不答反问:“依王子之见呢?”
  始毕岂肯轻易亮出底牌:“晚生无知,方在前辈台前请教。”
  “其实,这件事是明摆着的,我想大汗与王子心里清楚得很。”杨玄感仍不肯明说。
  始毕突然调转了话题:“杨大人,我朝上下听到一个传言,说是太子与令尊仙逝大有文章。”
  “怎么,你们这塞外也对此有所耳闻?”杨玄感的口气,显然是默认。
  始毕受到鼓舞,又引申下去:“商贾自洛阳来言道,令尊功高震主,万岁设宴,太子误饮毒酒身亡。而令尊自知不保,乃绝食丧生,不知确否?”
  杨玄感淡然一笑:“人间事真真假假,何必求实,意会即可,无需言传。”
  “若令尊当真如此身死,而万岁又如此器重大人,委以靖边重任,却令人费解。”
  杨玄感报以苦笑:“光杆元帅,赤手将军,却也难得。”
  “这么说,杨大人也有苦衷?”始毕只是撕下一半遮羞布。
  杨玄感态度趋于明朗:“王子难道还看不出,这趟差使,杨某只有死路一条。”
  “何以见得?”
  “大汗与王子皆聪明人,想来不会出兵,即便应付门面,派些老弱残兵少许人马,或真出假打,稍一接触即佯为战败收兵,要我收复营州,岂不是白日做梦。那么,我这脑袋还长得成吗?”
  “听杨大人的意思,万岁不肯发兵,而向我朝借兵,是有意算计大人您了?”
  杨玄感报以冷笑:“对付我只是其一,大汗与王子不会看不出,万岁此举乃一箭三雕。你突厥只要出兵,必与契丹两败俱伤,则大隋渔翁得利也。”
  至此,话已说明,始毕也就不再掩饰了:“杨大人,晚生正是基于此种担心,才来求教的,请大人无论如何给指条明路。”
  杨玄感嘴角现出狰狞的笑:“事到如今,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我都是杨广砧板上的肉,杨广已举刀要砍要剁,若想活命,只有铤而走险。”
  “怎么!杨大人的意思是造反?”
  “对!”杨玄感腾地立起,嘴角掠过阴险的笑,“你我若能联手,不只可死里求生,还能打败杨广,夺下隋室江山。”
  “那么,就是杨大人君临天下喽。”始毕并不糊涂,“杨大人借助我突厥军力,登上皇帝宝座,这算盘打的何等精明啊。”
  “王子把我看成什么人,”杨玄感当然明白,谁也不会做赔钱买卖,“杨广倒台,你我双方平分江山。”
  “这是你我一厢情愿,”始毕不能不考虑退路,“倘若我们兵败呢?”
  “若败,我便是全族尽诛。而你父子远居塞外,杨广鞭长莫及,又奈你何?”杨玄感进一步诱惑,“王子,坐以待毙,实乃下策,杨广不会放过你们,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当奋力一搏,说不定就会夺下江山!”
  始毕实实在在动心了:“听杨大人一席言,胜读十年书,使在下茅塞顿开,晚生就去向家父禀明。”
  “杨谋专候佳音。”杨玄感为游说取得进展着实兴奋。
  启民宝帐,灯火辉煌。这位东突厥至高无上的首领,正趁夜间凉爽,专心致志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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