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大明-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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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了,此法的确对百姓有利,对朝廷安稳也有大利,但是却要朝中有强力人士大力推行才行,清丈土地说得简单,桂萼当年就是这么被踢到应天养老的,眼下朝臣更迭,没有谁能够说自己已经坐稳了位置,这种得罪人的事没人敢做。”
段飞恍然喝了杯闷酒,对桂萼道:“有机会我便会向皇上提出来,倘若皇上感兴趣,这事便成了一半。”
桂萼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段飞笑道:“桂大人,今日有个做生意的朋友来见我,说要在苏州开个纺织厂,规模不小呢,他之所以来找我主要是有些担心,纺织厂规模大了之后说不定会有些麻烦,真会这样么?”
杨慎道:“他的担忧并不是没道理的,这两日我处理苏州府的政务,发现已有不少大商家建立起了超过百架织机的工场,引起很多织户不满,他们围攻工场,甚至打伤了人,告到衙门里呢。”
段飞笑道:“这也不过是利益之争,倘若人家工场生产的东西不如你,你用得着去跟人家争执么?杨大人既然知道这事,不知那有百架织机的工场纳的赋税多还是一百户织户纳税多呢?”
杨慎蹙眉道:“虽然那工场纳税多,但是……”
段飞大笑道:“这不就结了?人家也是正经做生意纳税,这些织户凭什么去闹事?规模化正是人家经商的一种手段,就像两个小吃店,你的品种少东西上得慢,生意自然不如隔壁品种多,上菜快的铺子,难道争不过人家就要去砸了人家的铺子?这可不像话啊,杨大人,不知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杨慎答道:“乌知府为了平息此事,罚了那商人一万两银子,并让他们停工待命。”
段飞道:“这就不对了,看来乌有策不仅是个大贪官,更是个大昏官,他简直是在纵容刁民作乱嘛,这件事出来后其他工场是不是也相继倒闭了?”
杨慎缓缓点头,段飞眨巴着嘴说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不懂经济,坑商害民的典型事例,这些大商家退出苏州,给苏州经济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可惜乌有策死了,否则我定要再给他脸上来几个耳刮子!”
杨慎道:“虽然乌有策死有余辜,不过这件事上我倒是觉得他没有什么过错,这件事迅速平息正是他的功劳,至于那个商人利益受损,对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能因为他一人而损害了那么多百姓的利益啊!”
第〇二五三章 【好湿啊好湿】
段飞真想冲过去敲敲这个大神童的木脑袋,他放声狂笑,指着杨慎笑得东倒西歪,杨慎给他笑得莫名其妙,经过这么多天相处,他的自信已被段飞打击多次,心中不禁有些虚了,说道:“段大人……你为何发笑?”
段飞笑道:“杨大人啊杨大人,你这回可是错得到家了,百姓的利益当然不能不顾,但是!你要看长远一些,要看得透彻一点,这些百姓的利益真的需要去维护吗?他们做生意做不过别人,就去闹事,这样的刁民不抓起来就算宽大了,他们的利益有必要维护吗?倒是那个商人真可怜,他买那么多机器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辛辛苦苦做生意,老老实实缴税,创造了那么多就业机会,安置了那么多无业游民,结果却给几个无赖和一个昏官断送了前途……”
段飞望着杨慎,一脸惋惜模样,就好像那个昏官就是杨慎一般,杨慎吃吃地说道:“可是……”
段飞继续说道:“那个商人本来可以发展成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他缴的税说不定比一万个甚至十万个小织户缴的税还多,咱们大明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大商人,若是大明有十个百个千个万个苏友青这样的大商人,杨大人还用得着担心国库空虚、军费不足、无钱赈灾吗?”
杨慎只听得蹙眉不止,桂萼骨子里也是重农轻商的书生,他见状辩驳道:“段大人,倘若给那大商人发展大了,他岂不是会害得许多织户倾家荡产?这些人该如何安置?难道都去工场里做小工吗?这事一个处理不妥可要造成大乱的啊。”
段飞笑道:“安置不是问题,他们在家里也是一人一机,在工场里也是一人一机,工场发展需要大量熟练工人,这些小织户正好加入工场,没有风险稳拿工资,为什么不呢?那些散户还不好管理,整合成一个或几个大工厂反而更加利于税收和人员管理呢……”
段飞努力搜刮脑袋里依稀记得的东西反驳杨慎和桂萼,倒是戎文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偶尔还会帮忙说两句,段飞现在开始觉得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实在太少,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为什么不多读点有用的课外书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人的固定思维是可怕的,段飞说了半天依然未能说服两人,不过经过这番辩论,倒也开拓了两人的视野,日后他们当政的时候或许会想起段飞今日的话,结合实际情况,希望他们会有所改变吧。
虽然未能成功说服两人,不过桂萼毕竟是段飞推荐来的人,他语气之中已经暗示会在一定程度上照顾黄素良,段飞暂时放下了心事,人是趋利的动物,只要再多想点办法,或许能够让那些因循守旧的织户改变主意呢……
桂萼接手得很快,第二天上午他便对苏州的政务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其他杨慎安排的官员也纷纷赶到苏州赴任,段飞和杨慎这两个钦差开始没事可做了,杨慎想找段飞谈诗论词,段飞是绝对避之不及的,反正他也有很好的借口,说是研究旧案,实际上躲在房里雕刻他的小玩意儿。
段飞正在雕琢的是一颗颗的棋子,不是象棋,而是军旗,希望这种在未来风靡全国的游戏能够得到大明百姓的喜欢。
傍晚的时候收到了周安夫妻送来的请柬,吉日定在明天,段飞便将行程定在了后日,他要回扬州,彻底把岳氏兄弟的案子给了结了。
晚上黄素良依约来了,段飞将刻好的一盒棋子交给他,顺带着还交代了他一句话:“小心做事,潜心发展,搞好群众关系,做红色资本家……记住了哦,这盒棋子只是给你做样品用的,回头好好包装一下还回来给我,这可是件宝贝啊……”
没错,过得百八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这绝对是一件传世之珍宝,世上第一副军旗啊,而且还是大明钦差段大人亲手雕刻的,卖个几千万美元应该不成问题吧?哦,历史已经改变,还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出现美国呢,还是换算成黄金……卖个五六百公斤黄金应该不难吧?
……
五艘四桅楼船,载着两位钦差和他们的护卫、仪仗,于辰时中迎着朝阳离开了苏州码头,向北驶去,目标正是江南又一座大城——扬州。
眼前已是一片金秋的景色,然而段飞站在船头却忍不住吟道:“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石斌一愣之下用力地鼓起掌来,大声赞道:“好诗啊好诗,飞哥你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随口便能吟出这么朗朗上口的好诗来,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其他人却都很迷惑,这两人一个背错了不合时宜的诗,另一个简直不学无术乱拍马屁嘛,唯有当事人才明白段飞为什么要念这首诗,石斌又为何要大拍马屁。
管箫寒朝回过头来的段飞嫣然一笑,小环却红着脸低着头,拼命踩石斌的脚面,石斌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其实笑开了花,想当初那惊鸿一现让他惊为天人、情根深种的小丫鬟,现在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世事难料啊……
段飞朝小环笑道:“小环,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不骂我牛头不对马嘴了?”
小环抬起头来,吐着舌头娇憨地说道:“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大人有大量,婢子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嘛?”
管箫寒悠然一叹,说道:“公子,当初你我擦肩而过,真想不到竟然能够重逢,人生真是奇妙难测啊。”
段飞长叹一声,想起当初的情景,感叹道:“是啊,人生无常,沧海桑田,真的是变幻莫测,小环当日讽刺我时我不过是一个有些运气的小无赖,而我也以为你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大家闺秀……”
管箫寒沉默下来,她不知道段飞是否借机讽刺她,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并非如此,管箫寒的心有些乱,她何尝愿意这样呢……
杨慎这时才听明白段飞的话,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环姑娘说得可是一点也没错啊,可惜她今日惧于钦差大人的权势,再也不敢说实话了。”
小环又向杨慎撒娇道:“杨大人,你也来取笑我,我一个小小丫鬟,哪敢在钦差大人面前放肆啊,杨大人,大家都说你是神童,做的诗那是极好的,段大人听说也文采风流,在中秋秦淮花会的时候曾经独占鳌头,你们两人都是钦差,反正现在闲着没事,不如各写一首诗,对应今日情景,比比看谁的才气更高吧。”
杨慎正有此意,段飞写的诗谱的曲在许多人的传诵下早已名扬大江南北,若非恪于他钦差的身份,早有无数名士才子要找他会会了,杨慎也试探过多次,但是段飞都选择了逃避,让杨慎大为疑惑,怀疑这家伙的诗是抄袭而来,或者是枪手所作,例如那个留在应天陪兄弟秋试的唐伯虎。
石斌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齐声起哄,大家都对段飞报以极大期望,连苏蓉都兴趣盈然地说道:“公子,杨大人可是公认的当今第一才子,公子与杨大人正是一时瑜亮,若能来一场斗诗会友,必传为千古佳话……”
苏蓉一面说着的时候一面眨巴着眼睛,段飞明白她的意思,倘若能让杨慎首肯他的才华,甚至击败之,那么段飞之名将传遍大江南北,今后再也无人敢质疑他的能力,对段飞今后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
第〇二五四章 【临江斗诗仙】
段飞苦笑一下,今天只怕要让大家失望了,脑子里的名诗虽然不少,但是多半都是过去式了,说出来要笑掉别人大牙的,近现代的诗也记得一些,但是也不能随便拿来用啊,应景的好诗哪有那么容易随口就能说出来的,不过此刻他已避无可避,否则真的是怯战了,他只好点头道:“也罢,今日大家兴致这么好,我便献丑博大家一笑吧,升庵兄乃一代才子诗仙,可要口下留情啊……”
杨慎欣然道:“岚宝你终于肯应战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日咱们以诗会友,你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杨慎才高八斗、心高气傲,除了亦师亦友的前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之外,同代人中的诗文没几个能让他放在心上的,段飞的表现虽然惊艳,却吓不倒他,因此他自信满满,倒是激起了段飞的傲气,段飞朝他拱拱手,说道:“请升庵兄不吝赐教!升庵兄是我的前辈,就由升庵兄起头吧。”
大家都安静下来,期待地望着两人,杨慎抬头远眺,现在他们还在运河之中,两岸都是鳞次栉比的民居,这种后世奉为瑰宝的人文圣景在这年头却常见得很,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杨慎的目光不由转了回来,突然落在了管箫寒的身上。
管箫寒好奇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头上金钗摇晃,盘在脑后的发鬓偏垂下来,杨慎灵机一动,说道:“金碧佳人堕马妆……”
大家静待他的后文,不过七步成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杨慎摇头晃脑地想了一阵,船儿驶过一片民居,前方出现了一片小树丛,小鸟在枝头欢唱,一个女孩弯腰正在采摘野花,做成花环戴在头上,杨慎大喜,续道:“鹧鸪林里采秋芳。”
他回过头来,目光从管箫寒移到了段飞脸上,他悠然一笑,完成了全诗:“穿花贯缕盘香雪,曾把风流恼段郎。”
大家不管听懂了没有都齐声叫好,听懂了的人都含笑向管箫寒望去,以管箫寒的大方开朗,也给闹得俏脸微红,换做青青或是情歌双绝,说不定会娇嗔几句,逗得在场男人开怀大笑,不过管箫寒却从来没被人这样调侃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慎假装在额头上抹了把汗,拱手对段飞道:“幸不辱命,好不容易凑了首诗出来,现在就看岚宝你了。”
段飞在他还没开始吟诗时已经绞尽脑汁在想了,但是至今依然想不出什么应景的诗来,现在被杨慎逼宫,他更是心急如焚,越发想不出一个字来。
苏蓉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疼的掏出白巾走上前给他擦汗,温柔地说道:“公子不要心急,静下心灵感就会有了。”
望着苏蓉关切的神情,段飞感动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蓉儿,你真好……”
苏蓉见他在众人面前如此亲热,不禁红着脸抽手退开,段飞有些失望,想到她从来不肯答应留下,迟早都要离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怨苦,望着苏蓉白衣如雪不染点尘的圣洁模样,一首歌突然出现在心中,他脱口吟道:“
冰雪少女入凡尘
玄武湖畔初见晴
是非难解虚如影
一腔爱一身恨
一缕清风一丝魂
仗剑挟酒江湖行
多少恩怨醉梦中
蓦然回首万事空
几重幕几棵松
几层远峦几声钟……”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苏蓉身上,苏蓉心神巨震,难以自持地向段飞望去,两人目光交汇,久久难以分开。
鼓掌叫好之声让两人清醒过来,苏蓉急忙转身向远方望去,心中却乱麻一般,她自然而然地将这首诗当做段飞特意写给她的,想到两人迟早都要分开,自己晨钟暮鼓清修的时候,段飞却仗剑挟酒、落魄红尘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她忍不住双瞳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蓉儿妹子……你怎么了?段大人这首诗不好么?”管萧寒大有深意地靠近苏蓉,悠然问道。
“好,实在太好了。”苏蓉勉强收摄心神,转身一笑,道:“杨大人,你说呢?”
杨慎赞道:“岚宝果然急智,这首诗虽然措辞用句并非绝佳,但是却应景入情,与我的诗分别对应眼前的两位姑娘,实在难得,不过……岚宝你的诗难道都不讲究格式的么?这首诗我都不知道该归于诗还是词了。”
段飞淡淡地答道:“升庵兄太古板了,敢问七言五律格式是谁所创?在他之前难道便没有诗了吗?难道不按格式作诗就不能算诗了吗?那么词又是从何而来?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