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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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幅亦附一跋道:乙卯春再到湖楼,重修诗会,不料徐、金二女,都已仙去,为凄然者久之。幸问字者又来三人。前次画图,不能羼入,乃托老友崔君为补小幅于后,皆就其家写真而得。而手折桃花者,刘霞裳秀才之室曹次卿也;其飘带佩兰而立者,句曲女史骆绮兰也;披红襜褕而若与之言者,福建方伯玙沙先生之季女钱林也。绮兰有《听秋轩诗集》行世,余为之序。清明前三日,袁枚再书。
简斋题后,便附着题词者三十一家,补题者一家。这班女弟子里面,要算孙云鹤、严蕊珠、金逸、戴兰英诗笔最佳。那席佩兰题图的六绝,亦曾脍炙人口。其可采的,如第二首的“中有弹琴人似我,数来刚好十三徽”,第五首的“愿同伏胜传经例,一个门生授一经”,第六首的“却比十三行玉版,谁家副本又新添”,这才算得巧思绮合,好语珠穿呢!最后便是简斋侄女袁淑芳所题,先缀一序道:嘉庆元年十一月九日,随园伯父来视淑芳,并拜麝饼螺丸之赐。时出《十三女弟子图》命题。勉成八绝,录求诲政。
诗曰:不扶鸠杖不乘船,步访深闺日午天。赢得痴儿与娇女,争先出户看神仙。
图集闺中赋茗才,转困郑重不轻开。水沉一贴刚分与,鹊尾金炉手爇来。
此事推袁未得曾,诗传仙女玉传灯。嗤他一个徐都讲,犹自编诗诧友朋。
咏絮多惭谢女才,他时内集定教陪。学吟毕竟从姑好,二妹诗中认体载。
云璈一队会神仙,桃李春风别样妍。只恐湖头西子妒,迟生那不二千年!
螺丸只赐女门人,闻说随园例可循。闺友莫谦今破例,原须让我数家珍。
画图才卷又重开,白发红妆细认来。拚着他年游宝石,一花一草一徘徊。
请业重图后十三,待公容我虱其间。诗坛若准宗盟例,同姓人应作领班。
图成以后,存在随园。这题眉的五个字,相传系刘文清公刘塘所书。只是后来云自在盦有了临本,系照原本写真。衣服妆束,花石渲染,浓淡疏密,无毫发殊。那眉宇也出于摹仿。
不知道文清手笔的,也弄得燕石充玉,鱼目混珠。其实文清晚年,久已不肯握管。他本是相国文正公之子,相门出相,少壮便有风骨。因为与和校辉咐朔驯誓峤徽獍嗍评∪耍灸阃豕蟪迹捕际羧舜矗M继氯K晕那宓拇珑坛咚兀裢庹淙绻氨凇K南噗±锩妫任奘晨停辔拊颖觯鞘榧且嗖谎悠浮H碳送跏希硐愕拂辏⒅讲寐:罄唇ツ茆掖那澹吹酶战℃鼓龋贡娌怀龉煺媸胛薄D峭跏细芷菲朗榉ǎ怠⒂阂岳粗钍榧遥檠糯媸赖木衫鹩幸恢质槠馈S惺裁础把寡├厦罚尉笄俊保挥惺裁础懊魅胱馓匀纭保挥惺裁础巴鹇迳倌辏缌髯陨汀保挥惺裁础昂喝宕∈丶曳ā保挥惺裁础俺と骓爸保锨乙婕帷保挥惺裁础坝ヶ劳痒福梢缒俊保挥惺裁础按涸瞥鲠叮婢碜匀纭保挥惺裁础版腈骶偷溃耸硬环病保挥惺裁础八煞缰裨希托钠ⅰ薄;褂心氰よΣ谎诘模乔钚尉∠啵右在缎常旅娑甲⒘诵帐稀N那宓溃骸罢庵直誓粼谖娜搜浚择嫫吩澹炭忠子诩只觥?鍪桥鳎鍪擎簦绾慰纱锍鋈ィ
在你们闲着无事,随手涂抹,要知道一字之贬,是衔刺终身的。
并且书法崇尚,亦无定准。本朝状元中,壬辰的周忠倚、戊戌的孙承恩,都学率更。己未的归允肃、壬戌的蔡升元、庚辰的汪绎,都学右军。你虽然能够写几个字,不过像我的形式罢了。
我究竟能够像古人那一家?“
说罢,把这些人的姓氏,一笔抹去。王氏道:“这是一时遣兴,并不能算得定评,又何必添许多啰嗦呢!”
文清道:“你知道和相同我的交情吗?他对我不加倾轧,何曾是与我相得?但是我无瑕可摘,只好听我浮沉。
他被我侮弄,也尽够了。有年岁朝,我知他被召入宫,瞰亡投刺,途中迂道与遇,正是寒冰初解,积雪欲融的时候,我便下车相候,他也只好降舆;我是敝裘缊袍,他是玄裳绣服,见我跪地行礼,他亦急行答拜,汙泥遍体,懊丧异常。这是一桩。
有年岁暮,我还穿着絮袄,皇上问我何不服貂?我说貂衣在和相处。到得皇上问他,他转来问我。我说在你家人刘全质库中,不同在你处一样吗?他虽叫刘全送还,又嫌我有意揭短。这亦是一桩。我的旧衣恶服,徜徉在班联里面,觉得冠裳礼貌,没一相宜,依然不至陨越,正要使和相有所顾忌,否则直言攻讦,负气退隐,这才中他计呢!谢芗泉说我否卦彖辞,洪雅存说我登场鲍老,因他不谅我的苦衷,我也从不计较。你们若寻出事来,他不言游戏,偏言诽谤,这才授人以柄呢!“
王氏道:“是了,算我多事罢了。我是女流又是妾媵,只知帮着夫人,一料量中馈,安排女红。便对着你老爷,自有参昂衾裯的旧制,那里派定要读书识字?我服役的年份久了,不曾领得润笔,偶然偷闲写了几句,竟值得如此责备!从今情愿告假,跟夫人去修妇职了。”
文清道:“这却何苦来呢?你的名也不小了,你替我题的《甲秀堂法帖》签,大众都相信我的亲笔。独被王惕甫忽然识破,他便做了一诗,中有一句道:诗人老去莺莺在,甲秀题诗见吉光。
诗后还加上小注,说石庵相国有爱姬王,笔迹几能乱真云云。你不是当今的卫夫人吗?这首诗在惕甫《渊雅堂集》里,你可去翻阅翻阅。“
王氏道:“这是不准我免役,将这话来敷衍我的。我看你身居台阁,门生故吏,且满海内,略一沾润,便成豪富。你偏瑟瑟缩缩,学这寒酸气派,弄得我辈粗茶淡饭,像个黄面婆子。你虽自命廉洁,可以制得住和相,我辈便算是莺莺,也不靠他一赞便增声价的。”
文清道:“你不要羡慕他们。惕甫是耆英老辈,这诗系偶露风怀,说我以理学传家,何为亦有姬侍?为着你这几个字,他又道名士美人,真性情亦不甚相远。若是别家妾媵,他还不肯轻赞一辞呢!”
王氏道:“说来说去,你总言之成理。倒是纪尚书的扇叶,窦侍郎的题词,都来催过了,我替你结束罢。这都是要好的,我所以转检出来。
那吴白华侍郎、彭芸楣尚书的,你却自家作主。“
文清道:“一总写给他罢了!”
王氏道:“还有蒋戟门侍郎的呢?”
文清道:“这却不能。”
王氏道:“这又奇了。我知道戟门侍郎,是蒋文肃公的孙子。文肃公政事文章,彪炳史册,且与太老爷后先枚卜。一时房、杜,两世纪群。便是戟门,亦克继家声,位居卿贰,有什么不满于你的地方?你竟以不著一字报之!”
文清道:“你说戟门呀,他附和和相,奔走其门,倒也罢了。
最可鄙的,他去搜罗王禀望的遣妾吴卿怜,备了盛奁华饰,仿那范蠡进西施的故事,献与和相,又叫卿怜在和相前说项。尤可耻的,附和和相以外,还与和仆刘全,订为金兰,分庭抗礼。
又叫刘全在和相前说项。内外夹攻,总算转了侍郎一级。其实朱石君说得好,戟门不附和相,循资守分,固不失为侍郎。今周旋若此,不曾再进寸阶,徒然自贬声价,实属无谓。你想戟门这种人,恨不将他参劾,如何还要同他交好,称兄道弟起来?
现在又到处托人买妾,说有一定的标格。咳!不道文肃后嗣,名誉扫地至此!贻讥朝列,负玷官箴,我真正爱莫能助了。恐怕买妾的事,也是为着和相呢。“
究竟戟门买妾的标格如何?
正是:羡披金闺曾拜宠,问谁玉尺许量才?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三十回 量美人创格革笑戟门 识夫婿多情羡雏玉
上回说到蒋戟门的买妾,别有标格。这却北京做媒媪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戟门托人做媒,也将这件东西,交给媒媪。起先大众也不注意,渐渐的有人知蒋侍郎宅子里,有这样买卖,都上门来兜生意。有的说某家的女,有的说某家的婢,有的说某胡同的妓,还有说流落的难民,孤寒的嫠妇。你夸貌美,他赞趾纤,彼诩年轻,此称价贱。都要叫戟门亲往一视。
我门虽是登徒子一流人物,年方曰艾,早已姬妾成行,偏偏酷信容成,想学黄帝夜御多女的故事。他为着冲锋陷阵,要求旗鼓相当,所以别出奇思,才定了这个创格。众媒媪纷纷议论的时候,戟门身畔摸出一个小包来,众媒媪争先打开一看,却是长长短短十几条线,红的也有,绿的也有,青黄黑白,无一不备。包纸上还题着一首词道:好好系红丝,不须求缱绻司。婚姻真个天公事,寅时卯时,申时酉时,把笔大儿端写年庚字。莫相思,明年枕上,开着并头枝。众人看了这包线,不知道什么作用。暗想便是月下老人系足的彩缕,也用不着这样多。前门道:“你们不要疑惑,这是我量美人的尺寸。”
内中检出一条青的,说道:“第一身材,要这样长。这条是量手的,这条是量足的,这条是量头部的,这条是量颈部的,这条是量胸部腹部的。便是鬓发乳脐,也都要仔细量过。你们看有几个合格的,便一总来知会我。我拣个日子,齐到我处来复量。果然能中我意,便买两个三个,也说不定。至于女呀、妇呀、婢呀、妓呀,我却全然不计,一律给价。这些线你们带去便了。”
众媒媪遇着这个难题,自然分头去办。过了三日,戟门不见有人来知会,却有点惦记起来,做了些十六字诗,排遣排遣。那些诗虽非正轨,倒也确有别趣。
他的诗道:一笑露精神,其颀记硕人,亭亭如玉立身。
春葱指尖透,臂玉弯弯藕,搔痒倩麻姑手。
凌波仙子浴,翻笑如弓曲,情苗日日长足。
眉淡星眸颤,呖呖莺声啭,双靥衬微涡面。
鬓云欹一抹,不受膏沐滑,委地果然长发。
看熨绣芙蓉,云深锁几重?泥人酥欲醉胸。
香气流花雨,笑共鸡头赌,高并两峰寒乳。
捣麝细如泥,灵通一点犀,是谁春似海济?
戟门等着媒媪,渐渐来知会的,有了十人。戟门便约媒媪带来复量,预叫姬妾临时帮忙。这日媒媪一概乘车,把这班肥的、瘦的、村的、俏的诸妇女,站在廊下。还有几个妇女的家属,也同来听信。
媒媪先进去告诉戟门,谁是处子,谁是遣婢,谁是故妓,谁是少嫠。戟门出来一望,都是婷婷袅袅,却没有臃肿拳曲的参杂其间。便叫复量的十人进了后堂,那些姬妾,早已靓妆出外,把这班人平视一过,然后次第量身量手量足,这几桩是容易合格的。慢慢由上而下,小缓结束,乳如巨菽,脐似火齐,映着滑腻的肌肤,那不荡人魂魄!戟门毕竟司空见惯了,侔色揣称,仅取其四。其余各赠绢衣一袭,白金二两,算是酬她一盼。这六人同了媒媪家属,自然先去了。所存的四人,观她步武,听她声音。一个为着口吃,钝于应对,是以贴出。一个又以藕覆下面,密藏莲衬,以至增长一寸有奇,亦不能轻易与选。
最后仅剩得两个:一个是椿树胡同余公馆的遣婢,一个是草厂胡同王家的少嫠。朝门叫媒人传她家属议价。那遣婢只有老母,主人已将此婢赏还,所以只索白金三百。少嫠的家属,有翁有姑,有夫叔,还有一周岁小孩,说道翁姑养膳,丈夫丧葬,非得五百金不可。戟门问她们真实年纪,遣婢说道廿四,少黎说道廿三。戟门相与磋磨,三百两的,减了五十;五百两的,减了一百。赏了媒媪二十吊京钱,自然欢天喜地的出门了。这个蒋侍郎线量美人的佳话,京中已经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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戟门道:“四时之运,成功者退。近来新纳两人,一切颇能中度。一个是小家碧玉,本已罗敷有夫,不料消渴相如,中途折翼,才至出为簉室的。她于闺房燕婉,极有情致,只是娇痴一点。一个是故家旧宠,忽失欢心,逐配屠沽,意良不忍,不得已再为冯妇。然却矜持骄贵,不肯亲呢作儿女姿态。幸而善于当夕,只能大度付之。”
和冲道:“这样说来,也何须一定用线?大约此中人语,不足为外人道呢”!“正在问答间,旁座郝云士插嘴道:”老师相如此下问,戟门先生何惜此二女,不与师相赏鉴。先生操此玉尺,何地无才,尽可从容挑选的。“
我门道:“并非我有所靳。因二女随侍多日,似乎未便。”
云士道:“这事又当别论。譬如君有药臣先尝之,父有药子先尝之。”
戟门道:“领教领教。”
归家去收拾收拾,竟将二女送入和邸了。
这郝云士本是和桓腙殴由趺堋2还俳滋。歉隼舨坷芍校鹊疥呕Р渴汤桑獠簧佟K词墙找钦魅耸希腙旁J欤废低纭K诤湍唬ㄌ婧瞳|关说过付,捞点余润,所以司员的起居服御,比侍郎还要阔绰呢。
他却有一子两女。长女璈玉,是广东藩司刘文波的媳妇。次女名叫雏玉,却是幽闭贞静,风致嫣然,三五年华,犹然待字。
云士夫妇,亦异常钟爱。只是苛于择婿,不免磋跎。那雏玉不但雅擅诗词,追距左、鲍,便是国朝取士的制义,元灯元缽,如数家珍。同时却有两处论婚。一处是沈碧城侍讲的公子,浙江归安县人,公子在监读书,捐有中书职衔。一处是吕凤合给谏的公子,河南祥符县人,已经入泮。沈、吕两宦,与云士均属挚交。两公子却都一表非俗,谁辞谁允,左右两难,只得向月老说明,各取新郎近作一二篇,听闺中人自行选择。两处遵命送到。云士托言同年子姪,执贽从游。因为幕府事繁,所以叫他代为评骘。雏玉先看了沈稿,却也文成法立,意到笔随。
书法摹仿率更,仅有几分形似。若在举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