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消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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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声明，我不是支持你这么做。我只是希望我妹妹能从你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唐显放下手机，扯开嘴角自嘲地笑起来。枷锁么，他给静之套上一个，静之也给他套上一个。不只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枷锁。一层一层，一环一环，无穷无尽地枷锁，叫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宁。
比起上楼时的兴奋，唐显下楼时脚步就迟疑了很多。不愿去面对，可还是要想好以后的道路。对蓝家的人，一定要有个说法，但要如何减轻对双方的损失，那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和瑞茜面对面地一起吃早餐，本是他心中梦想的幸福所在。但是在沉重的心理压力面前，那份快乐也暗淡下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听到有门铃在响。
瑞茜问道：“今天有客人来吗？”
“没有啊……”唐显摇摇头，看着瑞茜放下筷子去开门。
他心中突然想起，应该是谁会来。门外传来瑞茜的声音，一声“学姐”验证了他的猜测。
唐显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门前，蓝静之娇艳的容颜映入眼帘。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一年、还是两年？唐显笑起来，他竟然把她的容貌都忘掉了。看着眼前两眼闪着火光的美女，唐显刚刚压抑的心却轻松下来。总要面对的，那还是早了早完事。
“静之……”唐显叫她，表情淡然。
与他相对比的，则是蓝静之的满脸怒火。心爱的男人在家里面留了个女人，就算她有再好的教养，这口气也很难咽下去。蓝静之的脸上变了几个颜色之后，努力稳定下自己的情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蓝色的眼睛结成一片冰霜，她不想在唐显的面前失去优雅，但还是失控了。


47
该来的就躲不过。唐显在见到蓝静之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他不可能很顺利地与她分手了。
“先进来吧……”他摆了个手势，请静之进屋去谈。
这个时刻瑞茜就变得很尴尬，在她还混乱的时候，只是顾着抓住唐显做为自己的依靠。但现在看来，她却给唐显惹来了巨大的麻烦。
这样不明不白，暧昧不清的关系，是她以前最最讨厌的事情。但是如今，她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唐显的温柔与关爱。
她到底在做什么，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啊！
蓝静之走到客厅，看到旁边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对碗筷。唐显和程瑞茜的关系立刻刺痛了她的心。她回头看唐显，而他只留了个背影给她。那个男人的眼睛和心都在门口站着的女人的身上。
“瑞茜，把门关上，快进来啊！”唐显柔声地唤着瑞茜，这才把她飘浮的思绪拉回来。
瑞茜关上门，跟着唐显进屋，看到蓝静之站在客中冷眼盯着她，不安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吃饭了，看来我来得太早了？”蓝静之凉凉地说道。
“没有，我们刚吃完。”
比起瑞茜的僵硬，唐显则显得自在了很多。他拉起瑞茜的手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坐下，可瑞茜却说要去收拾碗筷。她找了个借口逃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恨不得把所有的碗碟都清洗一遍。可是流水的声音没能抵挡厅内传来的声音。
唐显与蓝静之的谈话，她都能听得清楚。
“你到底在干什么？”
“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的事情就是偷情？我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想这不算是偷情吧？”
“我们还有婚约呢，你就这样对我！”
蓝静之恨不得把手上的皮包扔到唐显的脸上，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唐显看着她，脸上有些涩，他不太情愿说出这种话的。
“我以为我们的婚约解除了……”
“解除了？什么时候解除的，谁说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眼看着外面的两个人要吵起来，瑞茜却无处可退。她站在厨房，慢慢地回想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事情。真的好荒唐，她竟然正在做着第三者的角色。受到打击和伤害就可以当成是自己堕落颓废的借口吗？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程度的。
瑞茜还在自责着，却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争吵已经停止。唐显走进厨房，看到瑞茜正在发呆，他叫了她一声，瑞茜便惊慌地抬头，似乎是吓着了。
“你……”瑞茜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缓了一下才问道：“有什么事吗？”
唐显笑笑，并没有紧张生气之类的不安神情，“你不是约了朋友去买东西吗？还不快点去，晚了就迟到了。”
“你说什么？”瑞茜一直窝在唐显的家里当鸵鸟，并没有和别人有过接触。
“快点去吧，你现在这身就挺好的，不用换衣服了……”唐显说着，用手指了指外面。
瑞茜立刻明白了，他是希望她离开这里。
“哦，我马上就走……”她脱下围裙，用手梳了下头发，也没顾得上照镜子就走出厨房。

（）
瑞茜在见到蓝静之时，只是说她有事先离开，便匆匆出门了。她甚至没敢去看蓝静之的表情。学姐眼中的妒恨是她无法承受的。
程瑞茜，你到底在什么啊？
这个意外，稍稍地将她从巨大的失落与悲伤中拉出一点点来。
看着瑞茜逃出门外，唐显才回过头来，做好准备与蓝静之摊牌。而蓝静之则是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她刚刚打算放弃修养将程瑞茜羞辱一翻的，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始，唐显就把那个狐狸精支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她支开，然后好集中精力哄骗我吗？”
“静之，你坐下来吧，我们把话说清……”
蓝静之如何能够冷静得下来，她亲眼看到唐显对程瑞茜的温柔与体贴，他是故意叫那个女人离开的。明明是程瑞茜惹出来的事非，但唐显却一味地维护她。
“那个女人有哪里好？”
“我喜欢她。”
“喜欢她？你眼睛有毛病吗？你不知道她是白旭甩掉不要的吗？”蓝静之很努力地不把破鞋两个字说出来。
听到这里，唐显反而笑了。他也明白蓝静之该有多生气，但这个笑意却突然浮上来。
“如果不是白旭与她分开，我就没有机会了，不是么？”
这一句话，堵得蓝静之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有多贱，要捡别人不要的女人？那他又把她自己放到了什么位置上？
唐显看着面前的美丽女孩一点一点地散去愤怒，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冲动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与他一样，要精细地计算之后，权衡最好的方案去实行。今天能够看到蓝静之发怒的表情，也实在是难得。
“你真有那么喜欢她吗？”蓝静之在盛怒过后，心头涌上一波波的哀伤，“她有什么好的，会比我好吗？”
她那么努力地学习，去苦练，为的是什么。除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外，还不是希望唐显能更加以她为自豪。在她所接触的交际圈里面，蓝静之想不出还有什么女孩子会比她更加夺目。
“在你眼中她是不够好，可是我很喜欢她……”唐显在心里面觉得瑞茜比静之要好，可是若真说出来，恐怕蓝静之真的不能承受了。
一个真实的、隐忍的、惹人怜爱的姑娘，要比一个完美高傲的女人更吸引他的心。在这一点上，没有办法用谁的素质更优秀来衡量。他已经活得很累了，静之比他还要累，如果他们两个结合在一起，那生活就变成了戏院，他到哪里都找不到真实的自己了。
“喜欢吗？你没有喜欢过我吗？”
“喜欢过……”
“那现在呢？”
“已经不喜欢了……”
蓝静之瞪着唐显，闪着亮光的墨蓝色眼眸中开始积聚水雾。他怎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唐显，你太可恶了！”
“是，我很可恶，自私自利、阴险卑鄙……你说什么我都承认……所以，你放弃我吧……”
“放弃？说得好听，是你要甩掉我啊！”
蓝静之高声地说着，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掉落。她精心选择的对象，完美优雅又不风流的唐显，就这样为了一个下流女人而把她给甩了。这叫人如何忍受！她完美成功的人生，就在这一刻，被唐显硬生生地撕碎了。
48
应该说，是谈判失败吧？
唐显坐在沙发上，用手盖着自己的眼睛。虽然和蓝静之没谈多久，但心理上觉得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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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之不同意，她不想分手，又留着他这个人有什么用处？
厅内的钟声开始鸣响，一下、两下……共敲了十次。唐显抬眼看了那钟的方向，又无奈地笑了笑。
他不觉得蓝静之有多爱他，与其说是她舍不得他，倒不如说是她不甘心来得更确切。她丢不起那个脸，所以不会同意分手。静之一辈子都活得那么体面，她不觉得累么？
他就好累了。
处心积虑地把瑞茜揽在身边，小心翼翼地守在她身边，还要防着白旭有什么动作。他只做这些事情就已经好累了。家里面的人不理解，他也无所谓。那些人以为他只是偶尔的情绪爆发，想放纵一下，过些日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唐显的笑容更深了。看来真是平时的表现不一样，家里人的反应也有差异。同样是被一个女人迷住，在白家就要兴师动众，把瑞茜查了个底儿掉，还翻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而他呢，那些家长很放心，觉得他不会玩得过火，一个个地等他和瑞茜分手呢。
等吧等吧，看到最后事情会按照谁的意愿发展。他一向听话懂事，直到过了二十岁才开始反叛，但是那种痛快淋漓的滋味，的确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时钟走到十点半的时候，唐显觉得瑞茜走得太久了。屋子里面少了她的气息，就空旷了好多。虽然她在的时候很少说话，就算是哭也是压抑而无声的，但他就是想念瑞茜身上的味道，她来时带进的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瑞茜的身上有和唐糖一样的香味，清新的幽爽的，又淡淡的花香味。
唐显打给瑞茜的手机，但是铃声却从楼上传来。他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也不想这么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唐显穿上外衣，才想起来，瑞茜出去时走得匆忙，并没有穿外套。
他心里开始着急了，瑞茜会不会受寒，昨天刚刚下过雨，外面气温很低的。他小跑地奔出门外，猜测着瑞茜会去哪个地方，如果不行，他还要开车去找。但是刚刚跑过一个街口，他就看到瑞茜在小花园里面坐着。
在这种稍凉的天气里面，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线衫，坐在露天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瑞茜！”唐显叫她一声，但瑞茜并没有回头。他慢慢地靠近，绕过一片灌木丛，他才明白瑞茜在看什么。
花园里面有个小滑梯，下面的沙堆中有个母亲在带着自己的小孩玩细沙。看到瑞茜那专注渴望的目光，唐显的心更痛了。
“瑞茜，我们回家了。”他挡在瑞茜的面前，不叫她再看那个画面。
瑞茜抬头看他，脸上并没有流泪，她缓缓地开口问道：“学姐走了么？”
“嗯，她走了。我们回去吧。”
他伸出手，瑞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握住了他。她利用了唐显这么长的时间，欠他的东西太多了，多得还不完。
唐显握着瑞茜的手，果然是冰凉的。他拉着瑞茜走出公园，边走边问：“冷不冷？”
瑞茜还没有回答，他就脱下外衣罩在她的身上。衣服带着温热的体温，瑞茜立刻就感觉暖和了很多。人真是懒惰的动物，一旦习惯于某种安逸的状态，就很难跳到外面再去吃苦。唐显对她很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而她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心安理得地，叫她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无耻得可怕。
“午餐要吃什么？”瑞茜抬头问道。
“你想吃什么，要不然我们去外面吃也行。”
“不用了，去超市里面买些菜就好了，我来做饭。”
然后他们就一起去买菜。唐显暂时忘掉蓝静之来访的不快，沉浸在与瑞茜在一起的恬静气氛中。看着瑞茜一点一点地挑着肉菜，那个画面真的很美，比他当前在画室里面见到的裸体天使要更有魅力。这么温柔可爱的女人，真的掌握在他的手中吗？
“你喜欢牛肉还是猪肉？”瑞茜的声音打断了唐显的思绪。
她正抬头看着他，浅褐色的眼中闪着盈盈的光芒，嘴角微微地弯着。她有多久没有这么笑了？唐显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起来。
“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那蔬菜呢？有没有哪种菜不爱吃？”
“没有，我对食物没有特别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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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他很少去拒绝家人给的东西，要吃什么东西，要穿什么衣服，要读什么书本，要做什么事情。他一样一样地实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喜欢或是讨厌。
瑞茜笑着望着唐显，“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呢，你的家人，一定非常喜欢你。”
“以前是这样的……”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
“那你喜欢什么菜吗？”
“这个……”唐显想了很久。
瑞茜又换了种问法，“你平时遇到哪种菜会吃得比较多？”
“青椒，还有苦瓜。”
瑞茜听过就笑了，她转身走向放着蔬菜的摊位，随口说道：“我也喜欢这两种菜，不过很后来就少吃……”
“为什么很少吃？”唐显跟着过去。
“因为白旭不喜欢……”
瑞茜说完，就愣住了。因为白旭不喜欢苦味的东西，她一个人吃有点浪费，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买。她一直刻意去避开不想的人，却在不经意之间从脑中涌现。
唐显同样僵在瑞茜的身后。那一刻，他甚至不敢呼吸，就怕瑞茜会再次发病。他盯着瑞茜细瘦的背影，观察着她是否开始发抖。脑中有些嗡嗡地响声，他的心也开始颤抖起来。
仿佛过了好长的时间，瑞茜没有任何的反应。唐显以为她要哭，伸手去触她的肩膀。瑞茜的身体惊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唐显苦涩焦急的脸，有些恍惚地扯出一丝微笑。
“我们买好多苦爪好不好，要吃个够……”
“好，我们去买，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走向蔬果区，唐显不知道是瑞茜手在抖，还是他自己的手在抖。有一种可能在心底浮现，他其实比瑞茜更忌讳白旭这个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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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的味道，真的好苦啊。就算瑞茜在里面放了糖，还加了很多其它的调料和配菜，但是唐显吃到嘴里的味道，只有苦这一种。
“很难吃吗？”
瑞茜看着唐显的筷子，不是很在意地问道。
“也不是……”
瑞茜的手艺很好，只是他今天的心情不对。
“我觉得很难吃呢，苦瓜虽说是苦味的，但是太苦了，就没法吃了。”她咧开嘴笑笑，伸手把盘子放到一边，“我们都不要吃了。”
“嗯……”唐显应着，失了胃口，吃什么也不会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