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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部分

锦衣夜行-第677部分

小说: 锦衣夜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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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时这些国家都派人赠送了礼物,其中琉球中山、山南,婆罗,阿鲁、苏门答剌、满剌加、浡泥、占城、暹罗、榜葛剌、南浡利、小葛兰等国遣使入贡。几乎与此同时,日本的足利义满也派了使节来。
  现在日本的情形很糟糕:后龟山天皇出走了,他跑到南部重聚南朝旧部,以武力抗议北朝背信弃义。由于有惜竹夫人和大明暗中向他提供了大笔资金和武器、粮食,后龟山出走的时间比历史上提前了,效果也大多了。
  由于他手里有充足的资金、武器和粮食,他不但很快招揽了一批旧部,而且招纳了很多农民和流浪武士,包括被中国水师和日本水师联手打压得几无生存余地的海盗也大量投奔了他,使得他迅速组织起了一支颇具规模的武装。
  后龟山出色的表现,使得一些本来还想观望声色的南朝氏族、豪门,也毫不犹豫地加入进来,旗帜鲜明的表示拥戴后龟山天皇,他们形成了一股相当庞大的力量,让后小松天皇头疼不已。
  与此同时,鉴于足利义满年老体衰,渐渐控制不了他手下的几大诸侯,他的义子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持也鼓起勇气在朝政、军事等多个方面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和主张,与太政大臣足利义满唱反调,踏出了彻底决裂的第一步。
  鉴于这种局面,足利义满急需得到大明对北朝的认可以及对他的支持,所以他派了一支使节队伍向大明入贡,并请求大明在道义上予其以支持,如果可能,希望大明水师在军事上也能予之以一定的配合。
  这一来,再加上早先赶到金陵的帖木儿国使节,汇聚到金陵的各国使节已将近二十个国家,所谓万国来朝的盛况也不过如此,越来越看不透金陵局势、已无法予以控制的太子朱高炽趁机上书,奏请皇帝回京。
  眼下这种局面,朱棣不可能再滞留北京,是到了他该回来的时候了。
  
  一池秋水,波光粼粼。
  虽已到了秋天,荷叶仍是碧绿的,只是荷花少了些,有些荷茎上已结出了饱满的莲实。一道九曲小桥蜿蜒水上,中间位置有一座小巧的八角小亭,小亭门窗尽开,清风荷香穿亭而过,留下一室馨香。
  亭中摆着一张紫檀嵌螺钿圆桌,四个身穿直裰,头戴儒巾的人围坐在桌前。
  不远处,临窗角有一个小泥炉,炉上坐着一壶沸水,旁边又有小方桌一张,上边摆着茶具,一个清秀俏巧的小丫环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桌前围坐的四人谁的杯中茶尽,便轻盈地上前为他斟满。
  小丫头叫弦雅,茗儿原来的帖身小丫头巧云成了夏浔的妾室以后,才被茗儿选到身边侍候的。辅国公府落成时,皇帝赐了些官奴给杨家,这小丫头就是那时随母亲被发配到辅国公府的,那时她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如今已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的年纪,茗儿再三挑选,觉得她聪明伶俐,又是自幼在杨家长大,对杨家忠心耿耿,才选为贴身丫头。
  弦雅的心思很细腻,她记得自己已经斟过五轮茶水了,而老爷杯中的茶水始终是那一杯,第一轮斟的茶水到现在还是满满的,老爷居然一口都没动过。
  “老爷今天心情一定很不好!”
  弦雅暗忖着,愈发小心起来,手脚的动作轻轻袅袅的,不敢做出声响。
  坐在桌前的夏浔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他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庐山回来以后,似乎他想通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放下了一些东西,心事不再那么重了,神情恬淡的颇有一种出尘的感觉。
  很平静,既无大喜,亦无大悲。
  但是当还有一身俗事的郑和起身告辞之后,夏浔的脸色就倏地沉了下来。
  亭中这时还剩下三个人:夏浔、解缙和黄真。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穿亭而入,映在夏浔的背上,这时虽非晚秋,阳光的威力却已大减,清风徐来,一片阴凉,这点阳光倒不致令人难过,但夏浔的脸色很难看。
  正在说话的是黄真,他不知道夏浔为何突然沉了脸色,以为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不禁惴惴不安起来,声音也虚了:“朝廷上关于迁都的议论甚嚣尘上,即便是郑公公从南洋归来,且有大批外国使节随行,这般热闹的事都未能转移大家的目光,我们都察院……”
  夏浔沉着脸道:“不要动!不是告诉你按兵不动的么?”
  黄真道:“是是是,下官自然遵从国公嘱咐。不过,迁都之议关系到每一个人,这件事无关于派系,朝中大臣从来没有这么团结过,所有的人都在上书反对,即便是斗了一辈子的政敌,这时也是有志一同。包括内阁和内部……”
  他窥了夏浔一眼,放低声音道:“赵王就藩于北京,如果迁都……所以就算是太子的人和汉王的人,现在也是异口同声反对迁都,国公,咱们真的不需要有所表示么?”
  夏浔冷冷地道:“太子那里,我也表示过意见,太子也同意我的看法。有些大臣或者是因为心向太子而反对迁都,除此并无他念,不过这也不是太子授意。迁都这件事,无关于任何人、又关乎于任何人,大家各行其是,无人制止,是因为没有人看得透皇上这步棋到底想干什么,你如果想要发表意见那也由你,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是是是……”
  “国公,太小心了吧!”
  黄真忙不迭答应,一旁解缙却不以为然地插了嘴。
  “哦?”夏浔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弦雅站在一旁,将夏浔的表情看个清楚,不禁抿了抿嘴唇,心道:“原来老爷生气是冲着这位解老爷呀。”
  小丫头弦雅看出了夏浔因何不悦,天下第一才子的解缙却没看出来,解缙笑道:“国公多智,近乎多疑了,这件事哪有那么复杂,皇上青睐北京,早非一日,那是皇上龙兴之地,又是皇上从年轻时候就戍守的地方,自然恋栈不舍,因之有意迁都,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皇帝乃一国之君,行事岂能凭一己好恶呢,解某此番回京,适逢其会,自当一抒己见,某已上疏反对此事了!”
  夏浔的脸色暗了暗,解缙全未察觉,得意洋洋地卖弄起来,道:“解某上书,只言四件事。一是经元末战火,北京毁坏严重,人口也极稀少,复经靖难之战,城池损毁愈加严重,如要迁都北京,再建皇城,旷日持久,所费靡多;
  二是朝廷北迁,粮赋困难。洪武三十年的时候,输往北方的粮赋仅十五万石。永乐六年的时候,因为不断向北京迁徙百姓、增加驻军,粮赋供应就增加到六十五万石。去年由运河输往北京的粮赋五十万石,由海路运去的粮赋达七十万石。如果朝廷真的北迁,那么每年运往北京的粮赋至少需要五百万石,我们的运力承受得起么?
  这第三,就是安危方面的考虑,北京距北狄太近了,这一点是朝中大臣们最担心的地方,也是议论最多的地方,其弊病一览无余,文武大臣们已经陈述多多,我就不多赘述了。
  第四么,就是吵的很凶的风水。真是可笑,金陵龙盘虎踞,上映紫微之垣,可以为都者,莫逾金陵,这有什么好争辩的?解某是以《河图》《洛书》认真推演过的,《河图》《洛书》乃阴阳五行术数之源,以其天人合一而喻人生万物,莫不应验……”
  夏浔似笑非笑地道:“大绅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文韬武略,世上无双,居然还明阴阳懂八卦,精通周易术数,趋吉避凶之学。”
  解缙的情商实在是差了点儿,居然没听出夏浔揶揄的语气,闻言得意笑道:“国公过奖,过奖啦!”
  “砰!”
  夏浔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案上,拍得解缙一个愣怔,黄真也吓了一跳。
  “弦雅!”
  夏浔沉声一唤,弦雅赶紧蹲身行礼:“婢子在!”
  夏浔道:“你下去,这儿不用你侍候了。”
  “是!”
  弦雅乖巧地答应一声,转身提裙,步出小亭,便悄悄吐了吐舌头。
  弦雅一走,夏浔便霍地立起,大发雷霆道:“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解缙吃吃地道:“国公……”
  夏浔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你若真懂得周易八卦,先给你自己算一算!你若真懂得超吉避凶,会刚刚贬谪离京,就得瑟回京?御驾不在京城,竟然拜访太子,难道你也这等大忌也不懂?上书言事!上书言事!你跟谁商量过了?真是岂有此理!”
  第925章 洗三朝
  解缙张口结舌,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夏浔如此声色俱厉地向他发脾气,一时惊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口若悬河。
  夏浔是真的气坏了,他回到京城时,才知道解缙回来了。解缙从京城离开,风尘仆仆赶到安南,脚还没站稳当,听说陈季扩有请降文书,就主动请缨又跑回来了,他根本不知道朱棣北巡的事儿,因此扑了个空。
  既然没等到皇上,你就把请降书上交通政司,或者见一见内阁的同僚们,由他们安排,直接叫你拿着陈季扩的请降书去北京不就成了么?
  他居然直接跑去见太子了。太子听说解缙回来,登时吓了一跳,朱高煦还打算过个一年半载,再想办法把他弄回来,没想到他竟自己跑回来了。
  按理说解缙现在应该刚到安南还没多久,他突然回来,不知该是何等大事,太子岂能不见?再者说,解缙原是内阁首辅,拥戴太子的文臣班中第一人,就算明知他没有要事,他既然已经站到了太子宫前,太子也必须接见,否则解缙遭厄,太子就闭门不纳,岂不寒了所有人的心?
  结果,解缙当然没有什么要事。他是回京送信来的,他也知道是否接受陈季扩投降,必须得由皇帝来拍板,他来求见太子,只是因为多日不见,故而登门拜谒,叙叙旧而已。
  一位遭皇帝贬谪的宰相,在皇帝不在京城期间,跑去拜谒太子,就为了不咸不淡地聊点闲嗑……
  解缙何止是情商有问题,政治觉悟也太低了,可以说是毫无政治敏感性。叫他当个学者绰绰有余,叫他给皇帝做个秘书、做个顾问也够格,可是叫他做一个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任其职的内阁首辅,真难为他这几年太平宰相是怎么混下来的。
  夏浔回京听说此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么幼稚的错误解缙也能犯,他脑子里除了尽快得回首辅之位,就没有别的了么?
  当初汉王私自接见鞑靼使节,皇帝是个什么反应?太子私晤外臣,这性质更加恶劣啊。夏浔若非敬重解缙的才名,两人又做了十多年的政治盟友,只此一举,夏浔就得把他踢出自己的队伍,免得他自己犯傻,连累大家受罪。
  解缙听说夏浔从庐山回来,忙又登门前来拜访,虽然说上次被皇帝贬谪,太子和辅国公都没怎么尽力替他说情,解缙心里不无怨尤,可他觉得想要得回首辅之位,还得太子和辅国公帮忙机会才大些,这小小不快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夏浔一个散秩的公爵,倒不怕见他,但是因为解缙干的这桩蠢事,夏浔余怒未消,只怕一见了他就要克制不住狠狠训斥他一顿,因此便藉口在庐山着了风寒,正在歇养,不宜见客,闭门不纳。
  夏浔本意给他个闭门羹,叫他好好反思反思。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皇上把他贬去安南,结果他不思教训,如今他在官场上最亲密的朋友冷落他一下,总该能叫他冷静一下了吧?
  夏浔去庐山静思多日,虽然依旧没有猜透永乐大帝的心意所在,但是心性得到了锻炼,不再患得患失诚惶诚恐,如果解缙能因此反思,必将获益匪浅。解缙完全没有理解夏浔的苦心,回去馆驿候了三天,这位仁兄只做了一件事:上疏议迁都。
  今日他闲来无事,又往辅国公府来,恰好碰上了郑和,两个人一个在内阁做事、一个在内宫做事,平素就很熟的,就联袂登门。夏浔倒不好让他一而再的吃闭门羹,再者说还有郑和跟着呢,就把两人请了进来,此时黄真正在夏浔府上,他也刚到。
  郑和虽与夏浔交好,但郑和是皇帝极宠信的内宦,黄真当着他的面,就不敢讲些犯忌讳的话题,尤其是不能叫郑和看出他是唯夏浔马首是瞻的,于是只谈风花雪月,东拉西扯,不入正题。
  郑和是久离京师,今日特意来拜见关系比较密切的辅国公,坐在席上,所谈也只是下南洋的所见所闻。唯独解缙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全无防范之意,还亏得黄真一个劲儿地帮他打岔,把他的话题给拉回来。
  夏浔那时就已暗恼,及至听说解缙擅作主张,掺和迁都之议,夏浔的火再也压不住了。夏浔声色俱厉地训斥一通,冷冷看一眼面色极其难看的解缙,说道:“方才那位弦雅姑娘,你可认得?”
  解缙一直高谈阔论来着,压根没正眼看过那个侍茶的小丫环,哪里能认得。解缙茫然摇摇头,夏浔便道:“那么她的父亲,洪武三十五年任户部侍郎的陆潇骏陆大人,你可认得?”
  解缙和黄真一齐“啊”了一声,解缙动容道:“方才那个小侍女……是陆侍郎之女么?”
  建文四年,解缙蒙同乡礼部侍郎董伦为他说情,已经从兰州回到京城,任一吃闲饭的翰林待诏,而黄真那时正在都察院坐冷板凳。陆潇骏那时任户部侍郎,官比他们高,权比他们大,那是仅比六部九卿略低一级的权贵人物,人家陆侍郎那时未必认得他们,他们可是认识陆侍郎的。
  夏浔沉声道:“不错,弦雅姑娘正是陆侍郎之女。若非陆侍郎在靖难时走错了路,走得太深、太远,想回头时业已不能,弦雅姑娘如今怕不也是一位使相千金?宦途风光,宦途亦险恶,一步行差踏错,难保不是个粉身碎骨、家破人亡的下场!
  今日风光无限,来日落叶黄花,在这宦海官途上,稀奇么?你非山野一村夫,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有人关注,莫不可生是非。赴广西途中,你一首诗,便改任了安南,还不自省?说话做事须谨慎,你纵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人、为友人好生想一想!”
  夏浔这番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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