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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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戚地)橡胶制品。永远不会破的品种,专供贵族人士使用。男用胸衣。保治惊厥,无效退款。沃尔德曼教授神奇胸部扩大器使用者主动寄来的感谢信。据格斯·鲁布林太太来信说:我的胸围在三周内扩大了四英寸,并附照片。
布卢姆
你指的是《摄影点滴》吗?
宁芙
是啊。你带走了我,将我镶在装饰着金属箔的栎木镜框里,把我挂在你们夫妻的床上端。一个夏日傍晚,当没人看到时,你还吻了我身上的四个部位,并怀着爱慕心情用铅笔把我的眼睛、乳房和阴部都涂黑了。
布卢姆
(谦卑地吻她的长发)美丽的不朽的人儿啊,你有着何等古典的曲线。你是美的化身。我曾经仰慕你,赞颂你,几乎向你祷告。
宁芙
在漫漫黑夜,我听见了你的赞美…
布卢姆
(急促地)是啊,是啊。你指的是我……睡眠把每个人的最坏的一面暴露出来,也许孩子们是例外。我晓得我曾从床上滚了下去,或者毋宁说是被推下去了。据说浸过铁屑的葡萄酒能够治疗打鼾。另外,还有那个英国人的发明。尽管地址写错了,几天前我还是收到了关于医治打鼾的那份小册子。它说,能使人打一种不出声、不妨碍任何人的鼾。(叹息)一向都是这样的: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婚姻。
宁芙
(用手指堵住耳朵)还有话。我的字典里可没有那些话。
布卢姆
你听得懂那些话吗?
紫杉们
嘘!
宁芙
(用手捂住脸)在那间屋子里,我什么没见到呀?我不得不瞧些什么呀!
布卢姆
(抱歉地)我晓得。贴身穿的脏衬衣,还特意给翻了过来。床架上的环儿也松了,是老早以前由海上从直布罗陀运来的。
宁芙
(垂下头去)比那还糟糕,比那还糟糕!
布卢姆
(仔细审慎地想)是那个陈旧的尿盆吧?那不怪她的体重。她刚好是一百六十七磅。断奶后,增加了九镑。尿盆上有个碴儿,胶也脱落了。呃?那只有一个把儿的、布满回纹的蹩脚用具。
(传来瀑布晶莹地倾泻而下的声音。)
瀑布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紫杉们
(枝条交叉)听啊。小点儿声。姐姐说得对。我们是在噗啦呋咔瀑布旁边生长的。在令人倦怠的夏日,我们供大家遮荫。
约翰·怀思·诺兰
(身穿国民林务员制服,出现在后方。摘下那顶插了饰毛的帽子。)在令人倦怠的日子,遮荫吧,爱尔兰的树木!
紫杉们
(低语)是谁随同高中生的郊游到噗啦呋咔来啦?是谁丢下寻觅坚果的同学们,到我们树底下找荫凉儿来啦?
布卢姆
(鸡胸,瓶状肩膀,身穿不三不四的黑灰条纹相间、尺寸太小的童装,脚蹬白网球鞋,滚边的翻筒长袜,头上是一顶带着徽章的红色学生帽。)我当时才十几岁,是个正在发育的男孩儿。看什么都有趣儿。颠簸的车啦,妇人衣帽间和厕所混淆在一起的气味啦,密密匝匝地拥塞在古老的皇家剧场楼梯上的人群啦。因为他们喜欢你拥我挤,这是群体的本能,而且散发出淫荡气味的黑洞洞的剧场更使邪恶猖獗起来。我甚至喜欢看袜子的价目表。还有那股暑气。那个夏季,太阳上出现了黑点。学期结束。还有浸了葡萄酒的醉饼。多么宁静幸福的日子啊。
(宁静幸福的日子:高中男生穿着蓝白相间的足球运动衫和短裤。唐纳德·特恩布尔、亚伯拉罕·查特顿、欧文·戈德堡、杰克·梅雷迪思和珀西·阿普约翰站在林间空地上,朝着少年利奥波德·布卢姆喊叫。)
宁静幸福的日子
青花鱼!咱们再一道玩玩吧。好得很!(他们喝彩。)
布卢姆
(一个笨拙的小伙子,戴着暖和的手套,裹着妈妈的围巾,朝他丢来的松软的雪球像星星般地沾在身上。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再一道!我觉得又回到十六岁啦!真有趣儿!咱们把蒙塔古街上所有的钟都敲响吧。(他有气无力地欢呼。)好得很,高中时代!
回声
傻瓜!
紫杉们
(飒飒作响)咱们的姐姐说得对。小声些。(整座树林子里,遍处都是喊喊喳喳的接吻声。树精从树干与枝叶间露出脸来窥伺,猛地绽开一朵朵的花。)是谁玷污了咱们这寂静的树荫儿?
宁芙
(羞答答地,从扎煞开的指缝间)那儿吗?在光天化日之下?
紫杉们
(朝下弯曲)是啊,姐姐。而且是在咱们这纯洁的草地上。
瀑布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噗咔呋咔,噗咔呋咔。
宁芙
(扎煞着手指)哦,不要脸!
布卢姆
我曾经是个早熟的孩子。青春时期,法乌娜。我向森林之神献了祭。春季开的花儿。那是交尾的季节。毛细管引力是自然现象。我用可怜的爸爸那架小望远镜,从没拉严的窗帘缝儿偷看了亚麻色头发的洛蒂·克拉克在化晚妆。那个轻浮丫头吃起草来可野啦。在里亚托桥,她滚下山去,用她那旺盛的血气来勾引我。她爬上了弯弯曲曲的树,而我呢。连个圣徒也抑制不住自己。恶魔附在我身上啦。而且,谁也不曾看见呀。
(一头打着趔趄的无角白色小牛崽从叶丛间伸出头来。它蠕动着嘴,鼻孔湿漉漉的。)
刚生下的小牛崽
(大滴大滴的泪珠子从鼓起的眼睛里滚滚而下,吸溜着鼻涕。)我。我瞧。
布卢姆
仅仅是为了满足一阵欲望,我……(凄楚地)我追求姑娘,却没有一个理睬我。太丑啦。她们不肯跟我玩……
(在高高的霍斯山顶儿上,一只大奶、短尾母山羊缓步走在杜鹃花丛中,醋栗一路坠落着。)
母山羊
(鸣叫)咩、咩、咩、咩!呐喃呐呢!
布卢姆
(无帽,涨红着脸,浑身沾满蓟冠毛和荆豆刺)正式订了婚。境遇迁,情况变。(目不转睛地俯视水面)每秒三十二英尺,倒栽葱跌下去。印刷品的恶梦。发晕的以利亚。从断崖上坠落。政府印刷公司职员的悲惨下场。
(裹成木乃伊状的布卢姆木偶,穿过夏日静穆的银色空气,从狮子岬角的崖上旋转着滚进等待着他的紫水。)
木偶木乃伊
布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罗施布!
(远远地在海湾的水面上,爱琳王号从贝利灯塔与基什灯塔之间穿行。烟囱吐出羽毛状煤烟,扩散开来,朝岸边飘浮。)
市政委员南尼蒂
(独自站在甲板上。身着黑色羊驼呢衣服,面作黄褐色,手插进背心敞口,口若悬河地演说着。)当我的祖国在世界各国之间占有了一席之地,直到那时,只有到了那时,方为我写下墓志铭,我的话……
布卢姆
完了。噗噜呋!
宁芙
(高傲地)我们这些神明,正如你今天所瞧见的那样,身上没有那个部位,也没长着毛。我们像石头一样冰凉而纯洁。我们吃电光。(她把身子淫荡地弯成弓形,咬着食指。)你对我说话来着吧。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你怎么竟能这样……?
布卢姆
(沮丧地用脚踢着石南丛)哎,我真是地地道道的一头猪猡。我甚至还灌了肠。从苦树采下的苦味液三分之一品脱,兑上一汤匙岩盐。插进肛门。用的是妇女之友牌汉密尔顿·朗的灌肠器。
宁芙
当着我的面。粉扑。(飞红了脸,屈膝)还不只这一桩呢!
布卢姆
(垂头丧气)对。我犯了罪!我已经向不再这么叫的后背那个部位——一座活生生的祭坛致了敬。(突然以热切的口吻)为什么那双馥郁秀丽、珠光宝气的手,支配……的手?
(一个个身影缓缓地勾勒出森林图案,像蛇一般缠到树干上,柔声呼唤着。)
吉蒂的声音
(在矮树丛里)拿出个靠垫给咱瞧瞧。
弗洛莉的声音
喏。
(一只松鸡笨拙地从乱丛棵子中扑扇而过。)
林奇的声音
(在矮树丛里)哎唷!热得快开锅啦!
佐伊的声音
(在矮树丛里)从热地儿来的嘛。
维拉格的声音
(百鸟首领,披戴着饰以蓝竖纹羽毛的全副甲胄,手执标枪,踩着山毛榉果和橡子,大踏步穿过僻僻啪啪响的藤丛。)好热啊!好热!可得提防着坐牛!
布卢姆
我受不了啦。她那热呼呼的身子留下的热烘烘的烙印。就连在女人坐过的地方坐坐都受不了,尤其在那叉开大腿仿佛要最后开恩的地方,甚至还留下把圆盘般的白棉缎衬裙高高撩起来的痕迹。充满了女人气息。我已经满得饱和啦。
瀑布
啡啦噗啦,噗啦呋咔,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紫杉们
嘘!姐姐,说呀!
宁芙
(双目失明,身穿修女的白袍,包着两边张出翼状大折裥的头巾,望着远处,安详地)特兰奎拉女修道院。阿加塔修女。迦密山。诺克和卢尔德的显圣。没有了欲望。(她垂下头去叹气。)只剩下苍穹的灵气了。梦幻一般浓郁的海鸥,在沉滞的水上飞翔。
(布卢姆欠起身来。他的后裤兜儿上的钮扣崩掉了。)
钮扣
嘣!
(库姆的两个婊子身披围巾,淋着雨,边跳着舞过去,边用呆板的音调嚷着。)
哦,利奥波德丢了衬裤的饰针。
他不知道怎么办,
才能不让它脱落,
才能不让它脱落。
布卢姆
(冷漠地)你们把符咒给破了。这可是最后一根稻草啊。倘若只有天上的灵气,该把你们这些圣职申请者和见习修女往哪儿摆呢?羞涩而心甘情愿,就像一头撒尿的驴。
紫杉们
(银纸叶子坠落,骨瘦如柴的胳膊老迈而摇来摆去。)虚幻无常!
宁芙
这简直是亵渎神明!竟敢试图破坏我的贞操!(她的衣服上出现一大片湿渡渡的污痕。)玷污我的清白!你不配摸一位纯洁女子的衣服。(她重新把衣服拢紧。)且慢。魔鬼,不许你再唱情歌。啊们。啊们。啊们。啊们。(她拔出短剑,披着从九名中选拔出来的骑士的锁子甲,朝布卢姆的腰部扎去。)你这个孽障!
布卢姆
(大吃一惊,攥住她的手。)嗬!受保佑的!有九条命的猫!太太,要讲讲公道,用刀子割可使不得。是狐狸和酸葡萄吧,呃?你已经有了铁蒺藜,还缺什么?难道十字架还不够粗吗?(一把抓住她的头巾)你究竟想要可敬的男修道院院长呢,还是瘸腿园丁布罗菲;要么就是没有出水口的送水人雕像,或是好母亲阿方萨斯,呃,列那?
宁芙
(大叫一声,丢下头巾,逃出他的手掌。她那用石膏塑成的壳子出现裂纹,从裂缝里冒出一股臭气。)警……!
布卢姆
(从她背后喊)倒好像你自己井没有加倍地享乐似的。连动也不动一下就浑身糊满各种各样的黏液了。我试了一下。你的长处就是我们的弱点。你给我多少配种费呀?马上付多少现款?我读过关于你们在里维埃拉雇舞男的事。(正在逃跑的宁芙哭了一声。)呃?我像黑奴般地干了十六年的苦役。难道明天陪审员会给我五先令的赡养费吗,呃,去愚弄旁人吧,我可不上这个当。(嗅着。)动情。葱头。酸臭的气味。硫磺。脂肪。
(贝拉·科恩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贝拉
下次你就认得我啦。
布卢姆
(安详地打量着她)容颜衰退。老婊子装扮成少妇的样子。牙齿长,头发密。晚上临睡吃生葱头,可以滋润容颜。通过锻炼,能消除双下巴颏。你那两眼就像你那只剥制狐狸的玻璃眼睛那么呆滞。它门跟你的胸腰臀尺寸也相当。就是这样。我可不是一架三翼螺旋桨。
贝拉
(轻蔑地)其实你已经不行啦。(她那母猪的阴部吼叫着。)吹牛皮!
布卢姆
(轻蔑地)先把你那没有指甲的中指擦干净吧。你那情人的冰凉精液正在从你的鸡冠上嘀嗒着哪。抓把干草自己擦擦吧。
贝拉
我晓得你是个拉广告的!阳萎!
布卢姆
我瞧见你的情人啦:窑子老板!贩卖梅毒和后淋症的!
贝拉
(转向钢琴)你们之间是谁弹《扫罗》中的送葬曲来着?
佐伊
是我。当心你的鸡眼儿吧。(她一个箭步蹿到钢琴跟前,交抱着胳膊使劲碰琴键。)平板、机械、单调、生硬的旋律。(她回过头来瞟一眼。)呃?谁在向我的情人儿献殷勤?(她一个箭步蹿回到桌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自己的。(吉蒂仓皇失措,用银纸遮住牙齿。布卢姆走近佐伊。)
布卢姆
(用柔和的声调)把那个土豆还给我好吗?
佐伊
没收啦。好东西,非常好的东西。
布卢姆
(深情地)那玩艺儿什么价值也没有,但毕竟是我可怜的妈妈的遗物。
佐伊
给人东西又索讨,
天主问哪儿去了,
你就推说不知道,
天主送你下地狱。
布卢姆
这是有纪念意义的。我想拥有它。
斯蒂芬
拥有还是没有,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佐伊
喏。(她撩起衬裙褶子,露出裸着的大腿,然后往下卷了卷长袜口,掏出土豆。)藏的人自然知道上哪儿去找。
贝拉
(皱眉)喂,这儿可不是有音乐伴奏、透过小孔看的那种下流表演。可别把那架钢琴砸烂啦。帐由谁付呀?
(她走到自动钢琴旁边。斯蒂芬掏兜,捏着一张纸币的角儿,提拎出来递给她。)
斯蒂芬
(故作夸张的彬彬有礼)这个丝制钱包我是用酒吧间的猪耳朵做的大太,请原谅。要是您允许的话。(他含含糊糊地指林奇和布卢姆。)金赤和林奇,我们同赌共济。在我们“开庭”的这家窑子里。
林奇
(从炉边招呼)迪达勒斯!替我祝福她吧。
斯蒂芬
(递给贝洛一枚硬币)喏,还是金的哩。她已经被祝福过啦。
贝拉
(瞧瞧钱,然后看看佐伊、弗洛莉和吉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