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第5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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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个和尚到了,吃完饭端端正正地坐好,请求说要与新媳妇见见面,准备施展巫木。新媳妇很快就来了,也向这两位和尚致礼问候。忽然,这两位和尚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趴在地上连连自称有罪,眼角和鼻孔都流出血来。他们急忙跑回宫中,把这件事如实讲给则天皇后听。则天皇后再三询问,两位和尚回答说:“我们以为所要咒服的,不过是深山中的鬼怪罢了,却不知竟这么厉害!这东西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想必是制服不了啦。”则天皇后说:“有位正谏大夫叫明崇俨,他用太一异术可以制服天地间各位神仙,这一招一定好使。”随即召见明崇俨。明崇俨对韦真说:“你可以在今天晚间,在你所住的房间里,洁身静心,虔诚地坐好。等到新媳妇所居住的房顶上出现什么异物时,你要留心观察。那异物打胜了则已,倘若打不胜,就得再想别的办法制服她。”韦真照他所说的去做了。第一天晚上,他看见有个奇怪的东西如同一朵云彩,闪着雷电般的红光,从明崇俨家里飞跃而来,径直落在新媳妇屋顶。忽然,这仿佛被什么扑灭,因而便看不见了。韦真派人去儿媳房中侦察,只见她平安如常。第二天晚上,他又看见一个怪物从明崇俨家中飞跃而出,像一条红色的龙,张牙舞爪地喷着毒气,发出的声音如同群鼓齐敲,驾着黑云闪着光亮,落到儿媳的屋顶。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扑了一下,它像鹿那样叫了几声便不见了。韦真派人再去儿媳房中侦察,又跟上次一样平安如常。第三天半夜,韦真又看见有个怪物长着红头发和锯齿般的牙,坐在铁轮上,铁轮闪烁着光芒,它乘着滚动的雷声,像公野鸡那样呼叫着而来,落到儿媳的屋顶。结果,又仿佛遭到什么东西的扑杀,它连称自己“有罪有罪”而销声匿迹。随即天就亮了。韦真又惊诧又害怕。不知道明崇俨之计如何,便把自己所见又对他讲了。明崇俨说:“前几次我所做的法术,是‘太一符箓法’呵,凭空就可制服狐精之类的鬼怪;现在既然不见效果,那只好另想办法了。于是便设坛举行祷神的祭礼,召来八维之天和厚重之地间所有主管山川河流、荒丘水木的鬼怪,从数字上看一个都不缺。明崇俨疑惑不解。第二天,又召来人世与天界间八极之神,结果也是一个不缺。明崇俨说:”神仙变鬼怪做坏事的,我能够制服它;可现在神仙全部在位,那我可就不知道它究意是怎么回事了。“他请求先见这新媳妇一面试探试探。
韦真便让儿媳在院中摆好饭菜,宴请明崇俨。明崇俨来后便入座,提出要看一看新媳妇。韦真的儿媳妇刚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正要朝明崇俨跪拜时,他也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要害,猛然倒在地上。明崇俨连称有罪并请求饶命,眼角和鼻孔的血喷流到地上。韦真更加惊恐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他的妻子对他说:“连九思、怀素和明宗俨都不能制服她,拿她有什么办法?听说,当初咱们的儿子刚跟她成婚时,都叫她后土夫人。那几位虽然使出人世间的各种法术,也未能把这个后土夫人制服。现在,我看她与咱们安道恩恩爱爱,颇合夫妻之道,再说也很相配……能否让安道去跟她说说试试,请她自己主动离去,也许能行吧?”韦真当即让安道向妻子道歉说:“我出身寒门,而你做为尊贵的神女,今天与我结为夫妻,我感到十分幸运,但却实在配不上你呵。再说,则天皇后法令甚为严酷,我怕因此而祸及全家。为替父母考虑,希望你能够暂且回去……”话没说完,妻子泪流满面地说:“我有幸得到你作为自己的丈夫,十分高兴,准备好好侍奉公婆,好好行妇道,最要紧的是服从公婆的意志。现在公婆既然有话,我怎敢不听?好吧,我今天就摆驾回宫。”随即,她按照礼节来到堂前向公婆告辞,并请求说:“我一个新婚女子,不敢独自回去,希望韦郎能陪我一块儿走。”韦真听她这样说很高兴,当即答应下来。后土夫人就和韦安道一起出发了。到了建春门外,开始跟去的车马侍从也全赶来了,夫人住的都城里仆使卫兵全跟从前一样。回城后的第二天,后土夫人穿着礼法规定的服装,坐在大殿之上,像皇帝上朝的样子。
接着,就看见一些奇形怪状的异人上前朝拜。走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有一丈多高,全戴着华丽的帽子,佩着长剑,穿着朱紫色的衣服,说是四海之内的山神、洞神、河神和海神。接着有几千人走上前去,说是各个山林中的树木之神。一会儿,天下各国的君王全到了。这时,韦安道于妻子坐椅的旁边,放了一张小坐榻。后土夫人让他坐在上面,认真观看。因为最后上来一个人,自称是大罗天女,韦安道一看,原来是财天皇后呵。后土夫人于是笑着对韦安道说:“这是你们国家的君主,你暂时回避一下。”她让韦安道走进殿后的小屋。随即,则天皇后拜倒在殿下,大礼行得十分恭谨。夫人便请天后上前,天后推辞几次然后登上大殿,又朝夫人拜谢而尘。夫人对天后说:“我因为命中定数和你们国内一个叫韦安道的人结为夫妻,现在天数已尽,自然应当离异。但是,我不能对他无情。这个人命苦而无长寿。我住在他的家中,本想给他延长三百年的阳寿,并使他升至三品官。可我被他的父母逼迫,不能够在人世间久住,因此没办法把他的这两件事情完成。今天有幸看到你来此,那么就请你给他五百万钱,再给他个五品官吧。官职不能超过五品,高了恐怕他难以胜任……韦安道命薄呵!”于是,后土夫人把韦安道叫出来,教他拜见则天皇后。夫人又对天后说:“这人是天女的部属呵,应当受他一拜。”天后进退两难,神情不大愿意地接受了韦安道的礼拜,应允下来之后转身离去。夫人对韦安道说:“因为你善于绘画,所以我想让你的技艺提高一步,以至能够千古留名。”接着,她把韦安道安置在一座小殿堂内,派人设置帘帐帷幕,将自古以来的帝王及功臣中的佼佼者召至面前,让韦安道画像。一共过了一个多月,这些人的容貌全被韦安道描画下来,集成了整整二十卷。于是,韦安道请求离去,夫人派了车马,于都城西边,派人安设饯行的帷帐和席筵,与安道诀别。夫人拉着韦安道的手泪流满面,情意绵绵不能自已,并赠送不少金玉珠宝,让他满载而归。韦安道回到洛阳,刚进建春门,就听见金吾传令说:“天后派人在洛阳城里寻访韦安道,已经快一个月了。”韦安道急忙进宫拜谒天后。天后坐在一座小殿里接见了他,并将自己不久前作的一个梦向他述说了一遍,与安道所讲的完全相同。当即,她便任命韦安道为魏王府长史,赐赏五百万钱。她拿过韦安道所画的帝王功臣图仔细观赏一番,认为与秘阁中所珍藏的旧画图完全一样。韦安道的那些画一直流传到现代。武周天策年间,韦安道竟然死于长史任上。
卷第300 神十卷第三百
神十
杜鹏举 河东县尉妻 三卫 李湜 叶净能 王昌龄 张嘉佑杜鹏举
景龙末,韦庶人专制。故安州都督赠太师杜鹏举,时尉济源县,为府召至洛城修籍。一夕暴卒,亲宾将具小殓。夫人尉迟氏,敬德之孙也,性通明强毅。曰:“公算术神妙,自言官至方伯,今岂长往耶?”安然不哭。洎二日三夕,乃心上稍温,翌日徐苏。数日方语云:“初见两人持符来召,遂相引徽安门出。门隙容寸,过之尚宽。直北上邙山,可十余里,有大坑,视不见底。使者令入,鹏举大惧。使者曰:”可闭目。“执手如飞,须臾足已履地。
寻小径东行,凡数十时,天气昏惨,如冬凝阴。遂至一廨,墙宇宏壮。使者先入。有碧衣官出,趋拜颇恭,既退引入。碧衣者踞坐案后,命鹏举前,旁有一狗。人语云:“误姓名同,非此官也。”笞使者,改符令去。有一马,半身两足,跳梁而前曰:“往为杜鹏举杀,今请理冤。”鹏举亦醒然记之,诉云:“曾知驿,敕使将马令杀,非某所愿。”碧衣命吏取按,审然之,马遂退。旁见一吏,挥手动目,教以事理,意相庇脱。所证既毕,遂揖之出。碧衣拜送门外。云:“某是生人,安州编户。少府当为安州都督,故先施敬,愿自保持。”言讫,而向所教之吏趋出,云:“姓韦名鼎,亦是生人。在上都务本坊,自称向来有力,祈钱十万。鹏举辞不能致。鼎云:”某虽生人,今于此用纸钱,易致耳。“遂许之。亦嘱云:”焚时愿以物籍之,幸不著地,兼呼韦鼎,某即自使人受。“鼎又云:”既至此,岂不要见当家簿书。“遂引入一院,题云户部。房廊四周,簿帐山积。当中三间,架阁特高,覆以赤黄帏帕,金字榜曰《皇籍》。余皆露架,往往有函,紫色盖之。韦鼎云:”宰相也“。因引诣杜氏籍,书笺云《濮阳房》。有紫函四,发开卷,鹏举三男,时未生者,籍名已具。遂(遂原作述。据明抄本改。)求笔,书其名于臂。意愿踟蹰,更欲周览。韦鼎云:”既不住,(住原作往。据明抄本改。)亦要早归。“遂引出,令一吏送还。吏云:”某苦饥,不逢此便,无因得出。愿许别去,冀求一食。但寻此道,自至其所,留之不可。“鹏举遂西行。道左忽见一新城,异香闻数里。环城皆甲士持兵。鹏举问之,甲士云:”相王于此上天子,有四百天人来送。“鹏举曾为相王府官,忻闻此说。墙有大隙,窥见分明,天人数百,围绕相王。满地彩云,并衣仙服,皆如画者。相王前有女人,执香炉引。行近窥谛,(谛原作帝。据明抄本改。)衣裙带状似剪破,一如雁齿状。相王戴一日,光明辉赫,近可丈余。
相王后凡有十九日,垒垒成行,大光明皆如所戴。须臾。有绨骑来迎。甲土令鹏举走,遂至故道,不觉已及徽安门。门闭闲过之,亦如去时容易。为群犬遮啮。行不可进。至家,见身在床上,跃入身中,遂寤。臂上所记,如朽木书,字尚分明。遂焚纸钱十万,呼赠韦鼎。心知卜代之数,中兴之期,遂以假故,来谒睿宗。上握手曰:“岂敢忘德?”寻求韦鼎,适卒矣。及睿宗登极,拜右拾遗。词云:“思入风雅,灵通鬼神。”敕宫人妃主数十,同其妆服。令视执炉者。鹏举遥识之,乃太平公主也。问裙带之由,其公主云:“方熨龙衮,忽为火迸,惊忙之中,不觉爇带,仓惶不及更服。”公主唏嘘陈贺曰:“圣人之兴,固自天也。”鹏举所见,先睿宗龙飞前三年。故鹏举墓志云:“及睿宗践祚,阴骘祥符。启圣期于化元,定成命于幽数。”后果为安州都督。(出《处士萧时和作传》)
唐代中宗末年,韦后专权。已故太师杜鹏举获安州都督的名号。当时,杜鹏举在济源县任县尉,被州府召进洛阳城整理古籍。一天夜里,他突然亡故,亲戚朋友准备为他沐浴更衣,他的夫人出面阻止。他的夫人姓尉迟,是尉迟敬德的孙女,性格通达开明且坚强刚毅。
她说:“我的丈夫平时神机妙算,自己说能够成为诸侯领袖那样的官,今天怎么会死呢?”
她泰然自若甚至没有哭。过了两日三夜,杜鹏举的心窝有了热气;第二天天亮时终于苏醒过来。几天之后,他才对人们说出梦中情景。开始,只见两个人拿着符节来召他,于是他在他们的引导下从徽安门走了出去。那门缝只有一寸多,走过时却觉得很宽。他们一直向北上了邙山,大约走出十余里地,见到一个大洞,深不见底。那两位使者让杜鹏举进去,他颇为恐惧。使者们说,你可以闭上眼睛。他们拉着他的手,如同飞翔一般,一会儿脚已着地。沿着小道向东走,一共行了几十里,天空变得昏昏惨惨,如冬季里凝固般的阴天。随即来到一座官府前,只见那城墙和屋宇十分宏伟壮观。两位使者先走了进去。一会儿,有位穿绿衣服的官员走了出来,十分恭敬地向杜鹏举迎拜,然后退到一旁引他入府。这位穿绿衣服的官员坐在案桌后,让杜鹏举走上前去,他的身旁有一只狗。有人对绿衣官员说:“错了错了,虽然同姓同名,但要请的不是这位官员呵!”绿衣官员令人用板子笞打使者,然后改了符节让他们下去。这时,有一匹半个身子、两条腿的残马,腾跃跳动挪到前面,说:“当年我被杜鹏举杀死,今天请大人作主,为我申冤。”杜鹏举也清醒过来想起了那件事,申诉说:“我曾经当过驿夫,遵敕命将马杀死,这并不是我自愿的呀!”绿衣官让小吏拿出案卷,审视起来,那匹残马随即退下。旁边,走出一个小吏,朝杜鹏举挥手挤眼,教他应付此事的办法,那意思是想庇护于他,使他得到解脱。案子审理完了,杜鹏举朝绿衣官员揖拜后走出来;绿衣官员也还礼送到门外,说:“我是生人,户籍在安州。将来,你能做安州都督,因此我先向你施礼,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便把那位教杜鹏举应付办法的小吏喊出来,说他姓韦名鼎,亦是个生人,住在京都长安的务本坊。他自称家中一向颇有财力,祈告要十万钱。杜鹏举与他推辞不能相送。韦鼎说:“我虽然是生人,今天在这里用冥间的纸钱,容易收到呵。”杜鹏举遂应允下来去他家通知。韦鼎嘱咐说,“烧纸的时候,希望能用什么东西装着,不要让它着地,一边烧一边喊我的名字,我当即派人去取。”韦鼎又说:“你既然来到此地,难道不想看看你们家的簿册和文书吗?”随即领杜鹏举来到一个院内,门口写着:“户部”字样。这里房间和走廊上,簿册帐本等物堆积如山。当中的三间房子里,阁板搭得相当之高,覆盖着红黄色的帏幔和帕布,镶金的榜上写着“皇籍”二字。其余的架子全露在外面,往往是用紫色的封套盖着。韦鼎说:“这些都是宰相呵。”接着,韦鼎领他来到杜氏家族的籍册旁,只见册签上写着“濮阳房”三个字,上面有四个紫色的封套。打开卷册,只见上面写着杜鹏举有三个儿子,当时还有没生下来的,籍册上却也有名字。杜鹏举立即要来一支笔,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了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