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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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载的妻子叫王韫秀,是王缙的女儿。起初,王缙镇守北京太原,将女儿韫秀嫁给了元载。时间长了,见元载既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又没有什么地位,因此王家待他很是一般,有些轻视怠慢。王韫秀看到这种情形后,对元载说:“夫君,你为什么不刻苦学习读书?为妻我带来些陪嫁的钱物、服饰,都可以给你作读书的费用。”对于这件事,王韫秀的父母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当时亲属们都将他们夫妇当成乞儿看待,非常瞧不起,冷淡他们。元载在妻子的鼓励下,离家去秦地游学。离家前写诗一首留别韫秀。诗是这样的:年来谁不厌龙钟,虽在侯门似不容。看取海山寒翠树,苦遭霜霰到春风。王韫秀也写诗一首,请求陪伴元载去秦游学。诗是这样的:路扫饥寒迹,天哀志气人。休淋离别泪,携手入西秦。元载到了京城长安后,多次向朝廷上表陈述治理国家的方针、谋略,很是符合皇上的旨意。于是,唐肃宗提升元载为中书令,位居宰相。王韫秀非常高兴,写诗一首寄给她的几个姐妹。诗是这样的:相国已随麟阁贵,家风第一右丞诗。笄年解笑鸣机妇,耽见苏秦富贵时。元载官居唐肃宗、代宗两朝宰相,富贵权重没有人能相比。他在宅院中大势兴修楼台亭榭。跟他来往的都是豪门贵族。许多客人在他府门前等候接见,多数人都不受接待。这时,王韫秀又写诗一首劝喻丈夫。诗是这样的:楚竹燕歌动画梁,春兰重换舞衣裳。公孙开馆招嘉客,知道浮荣不久长。元载读了妻子的这首劝喻诗后,稍稍改变了以往对来访客人的冷淡态度。元载位居宰相后,太原王氏的内外亲属都来拜见祝贺。王韫秀将他们安排在一个闲空的院中住下。
忽然有一天天气非常晴朗,元家的仆夫们在西院中抢系四十条青紫色的丝条,每条长三十丈,上面晾晒着软罗、素绸、绮绣等服饰。每条丝绿下面,并排置放二十枚金银香炉,里面焚燃的都是异香,用来薰衣物。王韫秀让亲属们去西院散步,当着他们面问仆人:“这上面晾的是什么?”服侍她的使女回答说:“晾晒的是宰相与夫人的晚服。”王韫秀对亲属们说:“谁想到当年的乞讨儿的媳妇,还有两件遮体的粗布衣裳啊!”这些亲属听了后,都羞惭满面,悄悄走开。王韫秀经常将衣服、饰物馈送他人,却从来不送给太原她的亲属。每次提起这件事时,她都说:“不是作女儿的不礼待姑姑、姐姐,怎奈当初她们那样轻慢我了的。”元载后来骄横贪婪,终于招来罪过。皇上大怒下诏处死他,并且祸及全家。王韫秀非常有见识,志节气概也高。元载被处死后,皇上诏令王韫秀进入宫中,发给她一只杆身漆朱的笔,让她将亲身的经历写出来,用以劝戒规谏他人。王韫秀接到诏令后,感叹地说:“唉!王家第十二姑娘,二十年节度使的女儿,十六年当朝宰相的夫人。我怎么能去写那些象长信、昭阳宫中发生过的荣极而衰、宠极生悲的故事呢?我现在就是死了也算可以啦!”
坚决不进宫去。有人说皇上听到她的这些话后,赦佑了她的罪过。有人说她被京兆尹处笞刑而死。元载有个最宠爱的小妾叫薛瑶英,能歌善舞,玉质仙姿。而且肌肤香艳,体态轻盈。
就是春秋时期越国的美女旋波、移光,汉代的赵飞燕,晋代的绿珠,都不及她的美丽娇娜。
薛瑶英的母亲赵娟,原本是岐王的爱妾,后来再嫁薛家,生了薛瑶英。她从小就给薛瑶英吃香料,因此薛瑶英肌体芳香。待到薛瑶英被元载收纳为妾后,寝卧的是金丝帐,铺的是不招灰尘的褥子。却尘褥产自勾丽国,据说是用却尘兽毛制作的,殷红色,异常光亮柔软。穿的是龙绡织成的衣服。一件衣服没有二三两重,将它挂起来握在掌中不满一把。元载认为薛瑶英身体特别轻盈娇丽,不堪穿太重的衣服,因此才从勾丽国寻索到这种龙绡衣。元载在世时,他只有贾至、杨炎二位好友。他们二人常常能够亲眼看到薛瑶英唱歌跳舞。贾至曾赠诗赞美薛瑶英。诗是:“舞怯铢衣重,笑疑桃脸开。方知汉武帝,虚筑避风台。”。杨炎也作一首长诗赞美薛瑶英。这首诗是这样的:“雪面淡娥天上女,凤箫鸾翅欲飞去。玉钗翘碧步无尘,纤腰如柳不胜春。”薛瑶英非常会巧笑献媚,元载沉湎在她的妖娆美色之中,宰相的政务也懒得去处理。而且,薛瑶英的父亲薛宗本,哥哥薛从义,与她的母亲赵娟,交替着出入于相府,来收索贿赂,说是给走门路。更严重的是,他们跟中书王吏卓倩等人互相勾结、狼狈为奸。而这些人跟元载不论提出什么要求,元载从未有过不应允的事情。当时,所有带着钱物贿赂他们谋求官职的人,都依仗元载的威赫势力,将薛家的人与卓倩之流当作媒介和阶梯。待到元载被朝廷处死后,薛瑶英又嫁给闾里的一般人家作妻室了。评论这件事情的人认为:元载丧失美德,是从宠溺一个女人而导至来的!
裴 冕
裴冕代裴鸿渐秉政,小吏以俸钱文簿白之。冕固子弟,喜见于色,其嗜财若此。冕性本侈靡,好尚车服。名马数百金铸者(明抄本无铸字,者作常)十匹。每会客,滋味品数,多有不知名者。(出《朝野佥载》,明抄本作出《卢氏杂记》)
裴冕代替裴鸿渐处理政务,属下的小官吏将自己的薪水、办公用的纸张、簿册白送给他。裴冕将这些东西拿给自家的年轻人看,而且喜形于色。裴冕爱财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裴冕生性好奢华铺张,崇尚豪华车舆服装。他家养着十匹名贵的马,每匹都耗费几百金为它制备鞍辔。每次宴请宾客,都上好多菜肴,有很多的菜都是稀有的,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于 頔
于頔为襄州,点山灯,一上油二千石。李昌夔为荆南,打猎,大修粉饰。其妻独孤氏,亦出女队二千人,皆著乾红紫绣袄子锦鞍鞯。此郡因而空耗。(出传载)
于頔在襄州为官,喜欢点山灯,一次往灯碗里加油就用了二千石油。李昌夔在荆南为官,他喜欢打猎,而且每次出猎都大势铺排。李昌夔的妻子独孤氏,也带着二千名妇女组成的打猎队一同去打猎。每个人都穿着深红色绣着紫花的袄,铺着彩锦鞍鞯。因为他们夫妻这样铺排奢华,荆南郡很快被耗费一空。
王 涯
文宗朝,宰相王涯奢豪。庭穿一井,金玉为栏,(明抄本“金玉为栏”作“合为玉柜”)严其锁钥。天下宝玉真珠,悉投入中。汲其水,供涯所饮。未几犯法,为大兵枭戮,赤其族。涯骨肉色并如金。(出《独异志》)
唐文宗李昂在位期间,宰相王涯极其奢侈豪华。王涯在他的宰相府庭院中凿一口井,围井的栏杆都是用黄金、玉石制作的。而且用后就用锁头锁上,严加看管。他将普天下的珠宝玉石收刮来后,都投进这口井里。让仆人汲取这口井里的水供他自己饮用。不长时间,王涯触犯了刑律,被斩首示众,杀灭他全族人。王涯的骨肉都呈黄金的颜色。
李德裕
武宗朝,宰相李德裕奢侈。每食一杯羹,其费约三万。为杂以珠玉宝贝,雄黄朱砂,煎汁为之。过三煎则弃其柤。(出《独异志》)
唐武宗李炎在位期间,宰相李德裕非常奢侈。他食用的一杯菜羹价值三万钱,是掺杂珠玉等各种宝物,再加上雄黄、朱砂等用火煎成汁液做的。煎过三次后,就将掺杂的珠玉等扔掉不要。
杨 收
咸通中,崔安潜以清德峻望。为镇时风,宰相杨收师重焉。欲设食相召,无由可入。先请崔公之门人,方便为言,至于再三,终未许,杨意转坚。稍稍亦有流言,或劝崔曰:“时相不可坚拒。”不得已而许之。杨甚喜,遽令排比,然后请日祗候。先是崔公亲情间人,亦与杨通旧。欲求事,请公言之,终难启口。将止杨之召,谓亲情曰:“修行今召我食。明日,尔但与侧近祗候,此际必言之。倘或要见,尔便须即来。”及崔到杨舍,见厅馆铺陈华焕,左右执事皆双鬟珠翠,崔公不乐。饮馔及水陆之珍。台盘前置一香炉,烟出成楼阁之状。崔别闻一香气,似非烟炉及珠翠所有者。心异之,时时四顾,终不谕香气。移时,杨曰:“相公意似别有所瞩?”崔公曰:“某觉一香气异常酷烈。”杨顾左右,令于厅东间阁子内缕金案上,取一白角碟子,盛一漆球子。呈崔公曰:“此是罽宾国香。”崔大奇之。宴罢返归,竟不说得亲情求事。据《太宗实录云》,罽宾国进拘物头花,香闻数里,疑此近是。又见杨门人说,相公每下朝,常弄一玉婆罗门子。高数寸,莹彻精巧可爱,云是于阗王内库中物。(出《卢氏杂说》)
唐懿宗咸通年间,崔安因为高尚的品德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声望。为了安定时风抬高自己的威望,宰相杨收想从师礼敬重崔安。要宴请他,却苦于没有理由与借口。最初,杨收请崔安的弟子门客给从中勾通斡旋,再三邀请,崔安都没有答应,但杨收非要请崔安赴宴不可。这层意思传出来,有人劝说崔安说:“杨收现在是一朝宰相,不可以一门绝拒他的邀请啊!”于是,崔安才勉强应允了。杨收得知这一消息后,非常高兴。马上命令家人安排准备,然后定好宴请的日期在府上恭候。起先,崔安有位熟人跟杨收也是旧交,有事欲求杨收,曾请崔安给说说,始终难于启口。现在崔安已答应到杨家赴宴,于是对他的这位熟人说:“现在杨收邀请我去他家赴宴。待到明天我去他家时,你也陪同一块儿去,在我的旁边恭候。这次我一定跟杨收提及你的这件事,倘若他提出要见你,你就马上过来。”崔安到了杨府后,但见厅堂楼馆布置得豪华璀璨,左右的招待人员,一律是头梳双鬟,戴珠叠翠的年轻使女,他很不高兴。开宴后,上的菜肴都是山珍海味,极为名贵。桌案前边放着一只香炉,里面有屡屡香烟燃出,烟形呈楼阁的样子。崔安还闻到另外一种香味,似乎不是这只香炉和珠翠等饰物发出的香气,心里暗暗诧异。不时地四处搜寻,始终没有找到这股异香是从哪里来的。过了一会儿,杨收问:“崔老是不是在查找什么?”崔安说:“我闻到一股香气特别浓烈,不知这香气是从哪来的?”杨收招呼使女仆妇,让她们从厅堂东间屋里的缕金桌案上,拿过来一只白角碟子,碟子上装着一只漆球子,端过来给崔安看,说:“这是罽宾国进献来的香料。”崔安非常惊奇,宴会结束后就回家中来了,竟然忘了跟杨收谈他的这位熟人求他的那件事情。据《太宗实录》上说:“罽宾国进献拘物头花,它散发出来的香气在几里地之内都可以闻到。”怀疑宴席上杨收让家人端给崔安看的漆球子,大概就是这种香料。
又听杨收的弟子们说:“宰相每天下朝后,时常玩赏一只玉制的婆罗门子,有几寸高,身体晶莹剔透精巧可爱。说是于阗国王宫内库收藏的宝物。”
同昌公主
咸通九年,同昌公主出降。宅于广化里,锡钱五百万贯。更罄内库珍宝,以实其宅。而房栊户牖,无不以众宝饰之。更以金银为井栏药臼,食柜水槽。铛釜盆瓮之属,缕金为笊篱箕筐。制水晶火齐琉璃玳瑁等为床,搘以金龟银鹿。更琢五色玉为器皿什物,合百宝为圆案。赐金麦银粟共数斛,此皆太宗朝条支国所献也。堂中设连珠之帐,却寒之帘,犀簟牙席,龙凤绣。连珠帐,续真珠以成也。却寒帘,类玳瑁斑,有紫色,云却寒鸟骨之所为也。
但未知出于何国。更有鹧鸪枕、翡翠匣、神丝绣被。其枕以七宝合为鹧鸪之斑,其匣饰以翠羽。神丝绣被,三千鸳鸯,仍间以奇花异叶,精巧华丽,可得而知矣。其上缀以灵粟之珠如粟粒,五色辉焕。更有蠲忿犀如意玉。其犀圆如弹丸,入土不朽烂;带之,令人蠲忿怒。如意玉类枕头,(按《杜阳杂编》“枕”作“桃”,明抄本“头”作“实”。)上有七孔,云通明之象。更有瑟瑟幙,纹布巾、火蚕绵、九玉钗。其幕色如瑟瑟,阔三尺,长一百尺,轻明虚薄,无以为比。向空张之,则疏朗之纹,如碧丝之贯其珠。虽大雨暴降,不能沾湿,云以蛟人瑞香膏所傅故也。纹布中即手巾也,洁白如雪,光软绝伦,拭水不濡,用之弥年,亦未尝垢。二物称得鬼谷国。火蚕绵出火洲,絮衣一袭,止用一两,稍过度,则熇蒸之气不可奈。九玉钗上刻九鸾,皆九色,其上有字曰“玉儿”,精巧奇妙,殆非人制。有得于金陵者,因以献。公主酧之甚厚。一日昼寝,梦绛衣奴传语云:“南齐潘淑妃取九鸾钗。”及觉,具以梦中之言告于左右。公主薨,其钗亦不知其处。韦氏异其事,遂以实语诸门人。或曰:“玉儿即潘妃小字。”逮诸珍异,不可具载。自汉唐公主出降之盛,未之有也。公主乘七宝步辇,四角缀五色锦香囊。囊中贮辟邪香瑞麟香金凤香,此皆异国献者。仍杂以龙脑金屑,镂水晶玛瑙辟尘犀为龙凤花木状。其上悉络真珠玳瑁,更以全丝为流苏,雕轻玉为浮动。每一出游,则芬香街巷,晶光耀日,观者眩其目。时有中贵人,买酒于广化旗亭,忽相谓曰:“坐来香气?何太异也?”同席曰:“岂非龙脑乎?”曰:“非也。予幼给事于嫔妃宫,故此常闻此。未知今日何由而致。”因顾问当垆者,云:“公主步辇夫,以锦衣质酒于此。”中贵人共请视之,益叹异焉。上日赐御馔汤药,而道路之使相属。其馔有消灵炙、红虬脯。其酒则有凝露浆、桂花醅。其茶则有绿花、紫英之号。灵消炙,一羊之肉,取四两,虽经暑毒,终不臭败。红虬脯,非虬也。但贮于盘中,缕徤如红丝,高一尺,以筋抑之,无三四分,撤即复故。其诸品味,他人莫能识。而公主家人餐饫,如里中糠粃。一日大会韦氏之族于广化里,玉馔具陈。暑气将甚,公主命取澄水帛以蘸之,挂于南轩,满座皆思挟纩。
澄水帛长八九尺,似布而细,明薄可鉴。云其中有龙涎,故能消暑也。韦氏诸宗好为叶子戏,夜则公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