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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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王判官,职位在西曹。你既然到此,可以拜见他以后再走。”于是让薛少殷在西院拜见了王判官。王判官热情款待薛少殷,一会儿,就准备好了酒菜,山珍海味都有。没等吃,王判官忽然站了起来,扭头看见手里拿着宝塔的和尚。和尚对薛少殷说:“不能吃,吃了就没有办法回去了。”薛少殷说:“饿得厉害,怎么办?”和尚说:“只有蜂蜜煎姜片可以吃。”于是薛少殷拿过来吃了。和尚说:“可以走了。”薛少殷起身准备走,哭着请求哥哥让他回去。他哥哥知道无法挽留,便带他走进自己的府内,同意他回去。薛少殷说:“既然能回人间,我想知道我将来能当什么官?”他哥哥说:“这个不能随便说出来,你知道又有什么用!”薛少殷一再恳求,他哥哥便叫来一个差人,取来名册翻阅寻找,却不让他看。然后对他说:“你后年才能考中功名,一开始当的官在很远的西方,以后在京城任赤簿尉。然后又当官去很远的南方,再往后我就不知道了。”临分手时,他哥哥又说:“我原来的衙役叫李俊,叫他跟你去,有危急的时候需要保护,你就叫他。”薛少殷告别哥哥往回走,每当遇到危难之时,都看见那个和尚在前面引路。薛少殷说:“我与你素不相识,和尚为什么这样保护我?”和尚说:“我负责超度你,所以保护你。”随即薛少殷醒了,对别人讲了所梦到的事。后年春天,他果然考中成名。不长时间,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被派做出使西边邻国的判官。回来后改任同官县主簿,任期满了,遇到赵昌被任命为安南节度使。
薛少殷与他有老交情,求他帮忙,不想去很远的南方做官。赵昌答应了,说:“办理交接的时候,没有时间起草报告,到了江陵,我一定为你请示求情。”等到赵昌为他帮忙请示的时候,薛少殷的母亲去世了,他在家守丧。等到服丧期满,被授予万年县尉。后来,青衣兵丁与驸马家的僮仆打斗,将僮仆打死。京兆府不断将此事报告皇帝,德宗发怒。这时恰巧薛少殷刚刚主持贼曹。一天,就被贬到南方的高州雷泽当县尉。十多年受尽艰难,而李俊经常守护在他身边。等到顺宗继位下诏书登记录用被贬的官员。薛少殷被调往桂阳,与另一名被贬的官员李定同行。在过一条河时,勒住马同一个随从说话,就是李俊。李俊说:“我跟随您的日期已满。”然后拜别而去。薛少殷说:“我哥哥讲,我做官到此为止,李俊已经走了,我没有多长时间了。”李定觉得非常惊讶,问他什么原因。薛少殷将事情的经过讲了。过了不几天,薛少殷就死了。
袁孝叔
袁孝叔者,陈郡人也。少孤,事母以孝闻。母尝得疾恍惚,逾日不痊。孝叔忽梦一老父谓曰:“子母疾可治。”孝叔问其名居,不告,曰:“明旦迎吾于石坛之上,当有药授子。”及觉,乃周览四境,所居之十里,有废观古石坛,而见老父在焉。孝叔喜,拜迎至于家。即于囊中取九灵丹一丸,以新汲水服之,即日而瘳。孝叔德之,欲有所答,皆不受。或累月一来,然不详其所止。孝叔意其能历算爵禄,常欲发问,而未敢言。后一旦来而谓孝叔曰:“吾将有他适,当与子别。”于怀中出一编书以遗之。曰:“君之寿与位,尽具于此。
事以前定,非智力所及也。今之躁求者,适足徒劳耳。君藏吾此书,慎勿预视。但受一命,即开一幅。不尔,当有所损。“孝叔跪受而别。后孝叔寝疾,殆将不救。其家或问后事。教叔曰:”吾为神人授书一编,未曾开卷,何遽以后事问乎?“旬余,其疾果愈。后孝叔以门荫调授密州诸城县尉,五转蒲州临晋县令。每之任,辄视神人之书,时日无差谬。后秩满,归阌乡别墅,因晨起,欲就中栉,忽有物坠于镜中,类蛇而有四足。孝叔惊仆于地,因不语,数日而卒。后逾月,其妻因阅其笥,得老父所留之书,犹余半轴。因叹曰:”神人之言,亦有诬矣。书尚未尽,而人已亡。“乃开视之,其后唯有空纸数幅,画一蛇盘镜中。
(出《前定录》)
袁孝叔是陈郡人,幼年丧父,对待母亲很孝顺远近闻名。他的母亲曾经得了一种病,神志恍惚,很多天也不好。孝叔忽然梦见一个老头对他说:“你母亲的病能治好。”孝叔问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老头不告诉他,只对他说:“明天迎接我在石坛之上,我有药给你。”睡醒后,孝叔找遍了四周,在离家十里的地方,发现一座废道观,里面有座古石坛,真有个老头在石坛上。孝叔大喜,恭恭敬敬地将老头迎接回家。老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丸九灵丹,让孝叔的母亲用新汲的水送下,第二天孝叔母亲的病就好了。孝叔对老头非常感激,想要送钱物来答谢老头,老头全都不要。以后老头每个月来一次,然而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孝叔认为他能推算人的命运,常常想问他,但是一直没敢开口。一天老头来了后对孝叔说:“我要到别的地方去了,从此与你分别。”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卷书递给孝叔,说:“你的寿命和功名全写在里面,事情都是一定的,现在世上那些急于求成的人,注定是徒劳的。
你收藏我这本书,小心不要事先翻看,每得到一次任命,便打开一页。不然,对你不利。“
孝叔跪下接受赠书后,就和老头分手了。一次,孝叔得病卧床,似乎无法医治了,家里人问他如何安排后事?孝叔说:“我有神仙传授的一卷书,未曾开卷,何必着急问死后的事呢?”十多天以后病果然好了。后来,孝叔靠家族的影响,当上了密州诸城县尉,经过五次调动,做了蒲州临晋县令。每次接受新的任命,总是看一看神仙留下的书,书中所写的时日和实际毫无差错。后来任期满了,孝叔回归阌乡别墅居住。一天早晨起床,刚要梳头,忽然有一个东西掉到镜子上,像是一条蛇却有四只脚,孝叔受惊吓摔倒在地上。之后他便不会说话,没有几天就死了。过了一个月,孝叔的妻子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老头留下的书,似乎还有半卷没有翻看过。因此而感叹地说:“神仙说的话,也有不准的时候,书还没看完,而人就死了。”于是翻开书看,见到后半部只有几幅空纸,上面画着一条盘在镜子上的蛇。
卷第一百五十三 定数八
李公 李宗回 崔朴 李藩 韦执谊 袁滋 裴度 张辕 赵昌时
李 公
唐贞元中,万年县捕贼官李公,春月与所知街西官亭子置鲙。一客偶至,淹然不去,气色甚傲。众问所能,曰:“某善知人食料。”李公曰:“且看今日鲙,坐中有人不得吃者否?”客微笑曰:“唯足下不得吃。”李公怒曰:“某为主人,故置此鲙,安有不得吃之理?此事若中,奉五千,若是妄语,当遭契阔。请坐中为证,因促吃。将就,有一人走马来云:”京兆尹召。“李公奔马去,适会有公事,李公惧晚,使报诸客但餐,恐鲙不可停。语庖人:”但留我两碟。“欲破术人之言。诸客甚讶。良久,走马来,诸人已餐毕,独所留鲙在焉。李公脱衫就座,执箸而骂。术士颜色不动,曰:”某所见不错,未知何故?“李公曰:”鲙见在此,尚敢大言。前约已定,安知某不能忽忽酬酢……“言未了,官亭子仰泥土壤,方数尺,堕落,食器粉碎,鲙并杂于粪埃。李公惊异,问厨者更有鲙否?曰:”尽矣。“乃厚谢术士,以钱五千与之。(出《逸史》)
唐德宗贞元年间,万年县的捕贼官李公,在春天里准备和朋友在街西边的官亭子里喝酒吃鱼。偶然间来了一个人,停留在亭子里不走,并且神色很傲慢。大家问他有什么能耐?他说:“我能知道人们每天吃什么饭。”李公说:“你看今天的菜,座位中的人有吃不着的吗?”那人微笑着说:“唯独您吃不着。”李公生气地说:“我是主人,我安排的酒菜,哪有吃不着的道理!你如果说对了,送给你五千文钱。如果是胡说,当心报应,请大家作证人。”于是催促快做菜,刚刚要做好,在这时,忽然有人骑着马跑来说:“京兆尹召见。”
李公只好上马快走,因为有公事,李公怕回来得晚,便告诉客人们现在就吃,否则菜就凉了。又告诉厨师,给他留两碟菜,以便破了那个人的预言,大家非常惊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李公才骑马回来。大家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留下的两碟菜,李公脱去外衣坐下,拿起筷子就骂。可那个人不动声色,说:“我所说的不应该错,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公说:“菜就在我面前,你还敢说大话。事先已经约定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惩罚你?”话没说完,亭子顶上抹的一大片泥土足有好几尺见方忽然掉下来,吃饭的器皿被砸得粉碎,剩下的两碟鱼已混杂在泥粪土中。李公很惊异,问厨师还有鱼吗?回答说:“没有了。”于是李公重谢那人,给了他五千文钱。
李宗回
李宗回者,有文词,应进士举,曾与一客自洛至关。客云:“吾能先知人饮馔,毫厘不失。”临正旦,一日将往华阴县。县令与李公旧知,先遣书报。李公谓客曰:“岁节人家皆有异馔,况县令与我旧知。看明日到,何物吃?”客抚掌曰:“大哥(”哥“疑是”奇“
字)与公各饮一盏椒葱酒,食五般馄饨,不得饭吃。“李公亦未信。及到华阴县,县令传语,遣鞍马驮乘,店中安下,请二人就县。相见喜曰:”二贤冲寒,且速暖两大盏酒来,着椒葱。“良久台盘到,有一小奴与县令耳语。令曰:”总煮来。“谓二客曰:”某有一女子,年七八岁,常言何不令我勾当家事?某昨恼渠,遣检校作岁饭食。适来云,有五般馄饨,问煮那般?某云,总煮来。“逡巡,以大碗盛,二客食尽。忽有佐吏从外走云,”敕使到。“旧例合迎。县令惊,忙揖二客,鞭马而去,客遂出。欲就店终餐,其仆者已归,结束先发,已行数里。二人大笑,相与登途,竟不得饮吃。异哉,饮啄之分也。(出《逸史》)
李宗回这个人很有文才,为了去考进士,他与另一个人一同从洛阳前往关中。这个人说:“我能预先知道人每天吃什么饮食,一点都不会差。”快到正月初一的一天,他们赶往华阴县。华阴县令和李宗回是老朋友,李宗回又事先捎去了书信。李宗回问同行的那个人:“过年的时候,人家都有好吃的,况且县令和我是老朋友,你看我们明天到了吃什么?”那人拍着手说:“大哥,你我各饮一杯椒葱酒,吃五种馄饨,但是吃不着饭。”李宗回不相信。到了华阴县,县令传话让他们先在店房中住下,然后到县衙去。见面后县令高兴地说:“两位路上寒冷,快热两大杯酒来,加胡椒和葱籽。”一会儿就端了上来,这时有个仆人在县令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县令说:“一块煮上来。”然后对他俩说:“我有一个女儿,七八岁经常对我说‘为什么不让我做家里的事情?’昨天我被她缠得没办法,便叫她检校准备过年的食物。刚才仆人来告诉说有五种馅的馄饨,问煮哪一种,我告诉每样都煮一点送来。”不一会儿,用大碗将馄饨盛了上来,两个人很快吃光了。这时忽然有佐吏从外面进来,告诉说:“皇帝的使者到了。”按照惯例应该去迎接。县令急忙向二人拱一拱手,出门骑马而去。两人出了县衙,回到客店想再吃点饭,做饭的仆人已经回家去了。他俩结了帐就上路了,走了几里地后,两人大笑,一同行走,竟吃不着饭。奇怪的是吃喝的事,也是一定的。
崔朴
唐渭北节判崔朴,故荥阳太守祝之兄也。常会客夜宿,有言及宦途通塞,则曰:“崔琯及第后,五任不离释褐,令狐相七考河东廷评,六年太常博士。”尝自赋诗,嗟其蹇滞曰:“何日肩三署,终年尾百僚。其后出入清要,张宿遭遇,除谏议大夫,宣慰山东。宪宗面许,回日与相。至东洛都亭驿暴卒。崔元章在举场无成,为执权者所叹。主司要约,必与及第。入试日中风,不得一名如此。”朴因话家世曾经之事:朴父清,故平阳太守。建中初,任蓝田尉。时德宗初即位,用法严峻。是月,三日之内,大臣出贬者七,中途赐死者三,刘晏、黎干,皆是其数。户部侍郎杨炎贬道州司户参军,自朝受责,驰驿出城,不得归第。炎妻先病,至是炎虑耗达,妻闻惊,必至不起。其日,炎夕次蓝田,清方主邮务。炎才下马,屈崔少府相见。便曰:“某出城时,妻病绵缀。闻某得罪,事情可知。欲奉烦为申辞疾,请假一日,发一急脚附书,宽两处相忧,以侯其来耗,便当首路,可乎?”清许之,邮知事吕华进而言曰:“此故不可,敕命严迅。”清谓吕华:“杨侍郎迫切,不然,申府以阙马,可乎?”华久而对曰:“此即可矣。”清于是以闻于京府,又自出俸钱二十千,买细毡,令选毡舁,顾夫直诣炎宅,取炎夫人。夫人扶病登舁,仍戒其丁勤夜行。旦日达蓝田,时炎行李简约,妻亦病稍愈,便与炎偕往。炎执清之手,问第行,清对曰:“某第十八。”清又率俸钱数千,具商于已来山程之费。至韩公驿,执清之袂,令妻出见曰:“此崔十八,死生不相忘,无复多言矣。炎至商于洛源驿,马乏,驿仆王新送骡一头。又逢道州司仓参军李全方挽运入奏,全方辄倾囊以济炎行李。后二年秋,炎自江华除中书侍郎,入相,还至京兆界,问驿使:崔十八郎在否?驿吏答曰:在。炎喜甚。顷之,清迎谒于前。炎便止之曰:”崔十八郎,不合如此相待。今日生还,乃是子之恩也。“仍连镳而行,话湘楚气候。因曰,”足下之才,何适不可?老夫今日可以力致。柏台谏署,唯所选择。“清因逊让,无敢希侥幸意。
炎又曰:“勿疑,但言之。”清曰:“小谏闲且贵,敢怀是望?”炎曰:“吾闻命矣,无虑参差。”及炎之发蓝田,谓清曰:“前言当一月有期。”炎居相位十日,追洛源驿王新为中书主事,仍奏授鄂州唐年县尉李全方监察御史,仍知商州洛源监。清之所约沉然。清罢职,特就炎第谒之。初见则甚喜。留坐